()“老爷,都二更天了,你也该休息了。”忽然,从窗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把陈佗吓了一大跳。他连忙问道:“喂,你怎么还没睡?”
管家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回答道:“老爷,奴才一直坐在窗外等吩咐,没敢去睡觉。”
陈佗轻轻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伸长脖子对着窗户外说:“哦,不用再等了,快回屋睡觉去吧。俺还得在书房里再待上一会儿,仔细地思考国家大事。”
管家心知肚明,知道主人不喜欢被别人窥探心事。于是站起身,对着窗户里说:“老爷,那奴才就不打忧您了。您也早点休息吧。”说着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听着窗外传来的脚步声,陈佗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哎呀,真是隔墙有耳,太令人恐怖了。即便是再亲密的人,也不得不防啊。”接着,心里又开始抱怨起来。“嗨,搜肠刮肚了大半夜,想了这么多的行动方案,结果全都不尽人意,真是太难了。”
他想不出好办法,心里急得更加的火烧火燎。四更鼓已经响过,仍然没有一丝困意。一双眼睛在黑暗的书房里忽闪忽闪,就犹如波斯猫的眼睛,闪耀着悠悠的蓝光。
“甭着急,急也急不出办法来。”他揉着太阳穴,不停地安慰自己:“再认真权衡一下各种有利与不利的因素,一定能找出切实可行的最佳方案,给陈鲍父子致命一击。”
他歪着头听了听窗外的动静,然后身子习惯性地向后一仰,倒在了席子上,又抬起双手枕在后脑勺下,随即双脚往上一翘,放在了几案上。每当思考重要问题的时候,他都喜欢用这样一个姿势,似乎会让大脑更加清醒。
“王八蛋虽然把自己弄成了半身不遂,可是一时半会却死不了。”他仰面躺在席子上,看着天花板分析道:“只要不死,这货就绝对不会放弃权力,让陈免继承君位。”
一想到这里,他咧着嘴角会心地笑了。“嘿嘿,为了早日登上国君的宝座,贪婪的陈免恐怕也会蠢蠢欲动。他必然会严防死守地盯着老爹,绝对不敢离开宛丘一步。所以,老子要想弄死父子俩,就只能选择在国内动手,而且很可能还得选择在宫中。”
一想到要在宫中动手,他闪烁着光芒的眼神顿时暗然失色,嘴唇动了一动,却又没有发出声音。“女乃女乃的,这无疑给老子的复仇计划增添了不小的难度。该怎么对付这宫中的卫士呢?可惜老子连一个死党都没有啊!”
他眨巴着眼睛分析来分析去,一会儿喜来一会儿忧。“哼,不管有多么的复杂和困难,但有一点必须明确,那就是必须同时弄死陈鲍父子。如果陈鲍死了,陈免没死,那不就等于帮了那小子的忙?老子白忙活一场,反而让他提前登上了君位。”
他感觉到手掌有点麻,赶紧从脑袋下抽出来搓了又搓。接着,继续往下想:“万一让陈免当上国君,要想再杀死他,那可就太难了。毕竟谁都不是傻子,他肯定能嗅出血腥味,从而严加防范。”
他沮丧地摇晃着头,边叹息边嘀咕道:“唉,如果再找机会干掉陈免,那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或许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即便有机会,风险也肯定山大无比。”
他一边搓着手,一边思索道:“女乃女乃的,这活并不简单,老子还得控制好节奏,不能让陈免死在了陈鲍前面。如果先干掉陈免,陈鲍那么多的儿子,再立一个鳖孙太子,又得让老子从头再来。”
他越想越感到棘手,越想越感到头痛,仰头望着天花板,长长叹息了一声:“唉,要想同时弄死陈鲍父子,这难度果真是比山还大呀!”
他越想越焦虑,干脆又一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几案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墙壁盘算道:“女乃女乃的,在实施的过程中又该如何操纵局势呢?如何消灭异己?如何收买人心?如何忽弄国人跟着老子跑?这些都是横在老子爬向宝座道路上的一道道难关。”
他想着想着,面部肌肉微微地颤抖起来,猛一挥拳头砸在了几案上。“尻啊!最关键的还是如何才能顺顺当当地坐上国君的宝座?而不是替他人做一道菜。”
他越想越焦躁不安,干脆一拍从席子上站了起来,倒背双手,在书房里来回踱起了步。“有些事情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办得到的。”他一边转悠一边嘟噜:“女乃女乃的,若仅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那还算不赖。弄不好就会鸡飞蛋打,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他捋了捋胡须,沉思道:“最要命的是老子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如果光靠一己之力,恐怕力不从心呀。看来,还得尽快找到得力的帮手。”一想到帮手,他挠着头为难地琢磨道:“可是,谁又会是最可靠、最合适的帮手呢?连管家都不一定敢信任……。”
“对了。”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嘴里喃喃自语道:“另外,为了防备万一失败,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老子还得先找好一条退路……。”
突然,他眼前一亮,在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思路。接着,猛一扬手,似乎有了主意。“哈哈!”他禁不住地笑了起来。“老子只要把握好三个关键问题,就完全可以做到万无一失,马到成功!”
有了主意,他显得异常地兴奋,伸手提起几案上的茶罐,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直往下灌。“哎呀,一时专注,渴死了老子都不知道。”他一边往肚里灌着茶水,一边仔细地盘算:“要实现老子伟大的梦想,冠冕堂皇当上国君,还真得好好规划一番。”
喝完了水,他静下心来又坐回了席子上,掰着手指头盘算起来。“首先,老子必须躲在幕后暗中操纵,既不能暴露又要掌控全局。其次,执行任务的杀手必须做到干净漂亮,绝不能露出痕迹被人抓住把柄。其三,老子必须寻找靠得住、有实力的帮手,这样既便是阴谋败露,也好有一条退路,找到一个藏身之处。”
他眯缝着眼睛,身子往后一倒,又仰躺在了席子上。接着,继续习惯地一翘腿,把脚放在了几案上。然后,轻声叹息道:“唉,要做到这三点还真他娘的不容易!”
说着,又习惯性地将双手枕在后脑勺下,两眼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哎呀,老子又该从何处下手呢?”他一边转动着眼珠子,一边自问自答道:“至于帮手嘛,陈国人当然是绝对靠不住的。那么,老子又该去找谁呢?”
正苦于无计可施,他忽然猛地一甩手正好拍在大腿上。接着,又咬着嘴唇狠狠地嘀咕道:“对,去找娘舅!找蔡国人做老子的帮手!”
“哈哈!”他越想越开心,脸上终于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好,老子就利用陈鲍与蔡国人的矛盾,诱使蔡国人替老子出力,把他们彻底地拴在老子篡权夺位的战车上,让他们做老子的坚强后盾和挡箭牌……。”
但是,当他过足了得意瘾之后,又阴沉着脸盘算起来。“哼,女乃女乃的,即便是老子的阴谋败露也用不着害怕,大不了脚底板一抹油,逃之夭夭。那些擦的事自然会有人替老子扛着,充当替死鬼。”
想着想着,他禁不住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哈哈,谁会想到这幕后黑手竟然会是老子呢?陈鲍、陈免,你父子二人就乖乖地等死吧!”
清理出了一个清晰的头绪,陈佗感到神经轻松了许多,瞌睡虫也随即爬进了脑壳。他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头向旁边一歪,立即呼呼酣睡了起来。
天光已经大亮,陈佗府上的管家一边行走,一边穿着衣服,疾步向书房走去。忽然,他听见从书房里传出了雷鸣般的鼾声。于是,赶紧三步并着两步蹿到了书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一见陈佗合衣躺在席子上睡得正酣,他赶紧走上前去,跪在陈佗的身边,轻声埋怨道:“俺说老爷,您怎么能在这里睡着了呢?”接着,又用手轻轻推搡着陈佗的身体,连声叫喊道:“老爷,天已经大亮,该起床吃饭了。”
陈佗翻了翻身体,睡眼朦胧地嘀咕道:“你吵什么吵?再让寡人睡上一会儿。”
“寡人?”管家吓得赶紧捂住了陈佗的嘴,惶恐地说:“老爷,可不敢说梦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