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州吁和石厚躲在屋里窸窸窣窣,进行密谋的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了愤怒的吆喝声:“他女乃女乃的熊,一群狗奴才!谁敢上前阻拦老子?都给老子滚开!”
二人心里不由得一震。州吁跪在席上,手扶几案,竖起耳朵一听,立即咧嘴骂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跑到老子府中来撒野?真他娘的活腻味了!”
石厚赶紧站起身,向着大门走去,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在闹腾?当他走到门边,忽然“咣当”一声,只见大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了。“哎呀,他娘的!”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反应敏捷,急忙闪身向后一跃,总算躲开了,没有被大门撞上。
紧接着,又“嗖”的一声,门外响起了宝剑的出鞘声。只听门外的人提高了八度叫骂声:“女乃女乃的,再敢上前一步!老子就砍下你吃饭的家伙,叫你人头落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州吁吓得脸色大变,“嚯”地一声从席位上弹跳起来。他急忙伸手,“嗖”地一声,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接着,手持宝剑,一个纵身窜出了屋,大声吼叫道:“呔,大胆狂徒!竟敢跑到太岁头上来动土!真他娘的不想活了?”
看见州吁冲了出去,石厚赶紧抽出佩剑,惊恐不安地紧随其后,也窜出了屋去,准备防范不测。
二人手握宝剑,一冲出堂屋就准备与来人厮杀。州吁猛一抬头,又立即惊呼了起来:“哎呀!公孙滑,你怎么跑来了?”他吃惊地瞧着公孙滑,连忙扭脸对家丁摆手,笑呵呵地说:“呵呵,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吧。”
公孙滑一见州吁和石厚都跳了出来,一边赶紧将宝剑插入鞘中,一边沙哑着喉咙喊:“二叔,快给俺弄点水来。这一路上马不停蹄,可把俺给渴死了。”
看着公孙滑风尘仆仆的狼狈相,州吁一边将宝剑插入剑鞘,一边笑嘻嘻地招手说:“嘿嘿,是哪一股风把大侄子给吹来了?快,咱进屋里叙话。”接着,又扭头对仆人挥手叫喊道:“快,再弄一壶茶水来!”
公孙滑迈步跨进了堂屋,毫不客气地一瘫坐在了席子上。一边猛劲地喘着粗气,一边急忙敞开衣衫不停地扇动着。瞧见几案上摆有茶碗、茶壶,他一伸手拿起了几案上的茶碗,二话不说,便一碗接着一碗地直往嘴里灌茶水。
“哎呀,女乃女乃的,总算是解了渴了!”他灌饱了茶水,急忙抬头环顾着四周,见屋内并无外人,这才用手比划着说:“二叔,俺爹叫俺来通知你,立即率兵前往郑国。”
“率兵去郑国干啥?”事情来得突然,州吁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石厚高兴得一拍巴掌,大声叫喊起来。“哎呀,太好了!老子想要啥就来啥……。”
州吁还没有反应过来,白了石厚一眼训斥道:“三弟,一惊一诈的,你得瑟个啥?”
“哎呀,真是笨死了!”见州吁半天都没有弄明白,石厚急得在心中暗骂道。于是,着急地连比带划道:“二哥,难道这还听不明白吗?”瞧见州吁直翻着白眼,茫然地望着自己,他只好捅破谜底解释道:“这说明大哥正在准备造反。”
“不是准备造反,而是立马就要造反了。”公孙滑白了石厚一眼,连忙插嘴纠正道。
“嗨,这么大的事,大哥怎么就不事先通知老子一声呢?如今搞得老子手忙脚乱,几乎按不住马鞍桥了!”州吁总算明白过来了,气得连声抱怨起来。
“二叔,不是不想事先通知您,而是因为事发太突然,咱事先完全没有预计到。”看着气鼓鼓的州吁,公孙滑连忙解释道:“这不,俺爹连夜派俺前来给您老报信。”
石厚可比州吁精明多了,心想:“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光生气顶个屁用。”于是,连忙问:“大侄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为什么要如此匆忙地动手呢?”
石厚的罗嗦令公孙滑很不痛快,耐着性子说:“三叔,是这样的。俺女乃女乃派人给俺爹送信,说俺伯那个鳖孙要去洛阳朝见周天子,把军队也都带走了。现在,都城新郑空虚,她叫俺爹马上起兵,政变篡位。”说着,又抬起眼皮看看州吁,接着说:“二叔,俺爹为了让您学习先进经验,于是叫俺连夜前来通知您,请您率军前去观摩。”
“叫老子率军去学习先进经验?”州吁口中默默念叨,正在仔细地品味着。
看着犹豫的州吁,石厚上前一步提醒道:“二哥,别听大侄子瞎胡扯,大哥哪里是要咱去学习先进经验?明摆着是害怕郑公恼羞成怒发动反扑,要咱去给他撑腰哩。”
瞅见石厚捅破了窗户纸,公孙滑心里感到尴尬极了,于是连连摆手道:“二叔,充其量也就是请您当拉拉队队长,帮助俺爹壮大一下声势,吓唬吓唬俺伯。”
州吁抬头白了公孙滑一眼,将手一挥说:“大侄子,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拉拉队也罢,助阵也罢,大哥的老面子老子还是要给的。只是……。”
看着州吁满脑子还没有扭过劲来,石厚赶忙插嘴说:“二哥,甭计较那么多。无论哪一国成功,这都是咱兄弟的成功。今天咱帮大哥,明天他能不帮咱吗?”
公孙滑莫明其妙地看着州吁和石厚,纳闷地问:“二位叔叔,您俩说的是什么呀?俺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
州吁一楞,猛然回过神来,扬手笑着说:“哈哈,大侄子,你自然听不懂。不瞒你说,老子刚才和你三叔正在商议造反的事情,本来打算派你三叔去京邑找你爹商议。现在好了,咱竟然不谋而合,而且还是喜从天降!”
“哇噻,太好了!这样一来俺爹的成功就多了一份保障!”听州吁把话讲完,公孙滑一拍几案,激动地从席位上跳起来,大声叫喊道:“二叔,那就快调兵遣将吧!”
瞅着激动万分的公孙滑,州吁扭头对石厚说:“三弟,咱这就进宫觐见国君,拿兵符调动军队,助大哥一臂之力。”说着,一拍,站起了身来。
他一边朝外走,一边感叹地嘟囊道:“唉,有老娘真好啊!大哥之所以能赶在老子前面动手,完全得益于老娘。等老子帮他拿下了郑国,就可以一反手拿下卫国。”他一甩手,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兴奋地喊道:“哎呀,真爽透了!”
“二哥,且慢!”当他的前脚刚一迈出门槛,突然听见石厚在后面叫喊。他楞了一下,忙回头观看。只见石厚跳起身,一个健步冲过来,一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石厚的举动把州吁吓了一跳。于是瞪着三角眼,火急火燎地问:“三弟,好狗不挡道!你风风火火地拦住老子到底想干啥?”
石厚揍了骂,连忙陪着笑脸拉住州吁的手,说:“二哥,先甭冲动。常言道:‘谋定而后动。’如果咱冒冒失失地去见国君,效果肯定不佳。弄不好还会顾头不顾腚,四处乱碰壁,把喜从天降变成祸从天降。”
“拉倒吧,等你谋定了,这黄花菜早黄了。”州吁不耐烦,推开了石厚的手。
“嘿,这货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石厚心里一急,干脆一把抱住州吁的腰,趁其没防备,猛一用劲,硬生生地将他拽回了屋里。接着,劝说道:“二哥,咱啥都不了解,这叫咱怎么配合大哥的行动呢?再说,国君会让您调兵遣将吗?”
州吁翻着白眼,极不情愿地问:“三弟,那,你想咋弄呢?”
石厚故作深沉地说:“二哥,咱先问清情况,然后商量对策,最后采取行动。”
一瞅见石厚罗嗦,州吁就感到头痛,连连摆手说:“三弟,快甭罗嗦!”接着又手指公孙滑说:“现在,就抓紧时间问吧。再拖下去,老子实在受不了啦。”
在州吁的催促下,石厚连忙扭头问公孙滑:“大侄儿,郑国都城到底是怎么个空虚法?郑公那些能臣和军队可不算少呀,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
本来,石厚阻止州吁就令公孙滑心里十分不爽。现在,又回头像审讯犯人似的问他。他心里忍不住地暗骂道:“这货屁事真多,跟个娘们似的。还想鸡蛋里面挑骨头?呸,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于是,板着面孔,没有好气地说:“三叔,你老知道个毬。俺伯那鳖孙,其实是一个既胆小如鼠,又好大喜功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