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钟后,冬宝才从恐慌的情绪中解月兑了出来,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她们娘俩实在是被宋家人压迫怕了,如今就算是分家出来另过了,碰上宋榆找上门来,第一反应居然是恐慌。
门外头的宋榆等的不耐烦,他知道李氏母女肯定在家,加大了捶门的的力度,高声叫道:“冬宝!冬宝?快开门!”
看着崭新的,还散发着木头清香的厚木板门,宋榆心里又酸又妒,忍不住往门上呸了一口,叉着腰撇着嘴,一双眼睛都要冒酸水了,老宋家的大门可是柴火捆成的,寒酸的不成样子。
都是一个村子的,他当然听说了李立风出钱给冬宝母女买门的事,这让他心里简直不是滋味到了顶点,李立风这么有钱,咋不在没分家的时候给宋家点?还不是尖酸小气。
“李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宋榆唧唧歪歪骂道,“这么有钱,他妹子在家里的时候也没见他掏过仨核桃俩枣的!”
冬宝在院子里,倒是没听到宋榆在门口又说了什么,当下撇了撇嘴,应了一声,“来了!”
考虑到李氏和冬宝是两个女人独立门户,李立风给她们买的木板门上有一个巴掌大的门洞,门洞后面有根小的门闩,要是有人敲门,先打开门洞看看,若是不认得的人或是图谋不轨的人,就不给他开这个门。
李氏要起身去开门,被冬宝拦下了,让她进屋去。
等李氏进了屋,冬宝才磨磨蹭蹭的搬了个小板凳,放到门旁,踩着小板凳开了门洞。其实不用小板凳,她也能够得着门洞上的门闩,只不过那样的话她就挡不住门洞了,宋榆透过门洞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原来是二叔啊,啥事啊?”冬宝问道。
宋榆阴着脸,不耐烦的骂道:“搁屋里干啥啊?喊了半天不出来开门!咋还不开门?”
冬宝把门洞挡的严严实实,宋榆弯着腰想看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心里火气窝的挺大,居然连门都不给他开?!
“二叔,我刚给我娘熬药,走不开。”冬宝说道。
宋榆皱了皱眉头,眼珠子一转说道:“你开开门,你女乃叫我过来看看你娘咋样了。”
冬宝苦着脸摇了摇头,“二叔,那大夫不是说了么,我娘的病会过人,你别进来了,万一你也染上了,可咋办?我女乃还不拿刀削了我!”
宋榆瞪起了眼睛,“你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开门你就开!”他刚在外头闲逛的时候听说,李氏那个凶的不像女人的大姐又找了大夫给李氏看病,说前头两个大夫是误诊,李氏根本没啥大病。他心里惊疑不定的,林家从镇上请的两个大夫难道都不如乡下的赤脚大夫?
“二叔,你这样子,我好害怕……我不敢开!”冬宝努力想做出一个十岁小女孩受惊害怕的表情,然而看宋榆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实在好笑,她压根绷不住脸上的笑容,最后说道:“二叔,我还得给我娘熬药。”干脆把门洞“啪”的一声合上,插上了门闩。
宋榆冷不防,门洞啪的就在他脸前重重的合上了,吓的他往后踉跄了两步,回过神来后,宋榆恼羞成怒,抬腿就往大门上重重的踢了一脚,咬牙切齿的骂道:“死丫头片子,你给我出来,打不死你个臭丫头!”
“二叔,你饶了我跟我娘吧!”冬宝哭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过来,声音嘹亮,跟唱大戏似的,“我娘还指望着分家给我们的那两吊钱买药救命,二叔,那钱我不能给你啊!二叔,那钱是我爷说要给我们的!二叔,求你了,你别打我!”
宋榆气的又往门上踹了两脚,然而厚重的木板门纹丝不动,倒是他穿着单布鞋的脚痛的要命,他都没碰这小兔崽子的一根头发,这一肚子坏水的小兔崽子就嚎的好像他怎么她了一样。
庄户人家都是三五家聚在一起住的,房子挨的近,东家拌了几句嘴,西家就能听的到。冬宝嗓子亮堂,几句话哭叫出来,旁边几家立刻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对站在冬宝家门口气势汹汹踢门的宋榆指指点点。
“宋老二,做人得讲良心啊,人在做天在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孙子的搀扶下指着宋榆说道。
旁边不少人附和,“连秀才娘子的救命钱都要抢,丧良心啊!”
“欺负大嫂侄女孤儿寡母的,也不怕遭报应!”
“咱塔沟集可没这事儿,以前咋没发现,宋老二和他娘是这样的人啊!”
宋榆脸皮再厚也受不住了,要是宋榆是个脑瓜聪明的,这个时候夹着尾巴快走是上上策,过个两天村里人淡忘了这事,也就过去了,然而遗憾的是宋榆不聪明,宋秀才死后,他自认是家里的老大了,除了不敢违逆黄氏,哪受得了这闲气,当下就冲看热闹的人嗷嗷叫道:“我没问她们要钱!你们别听冬宝那死丫头片子胡扯!”
冬宝惊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二叔,你不问我们要钱啦?谢谢二叔!二叔你是个好人,二叔,要是我娘病好了,我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宋榆气的要仰头跌倒。
最先出言指责宋榆的老婆婆气的摆了摆手,“真是不要脸的东西!”让旁边的小孙子扶着她回家去了,多看宋榆一眼都觉得膈应。
宋榆脸皮涨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再说下去也是越描越黑,干脆转身灰溜溜的跑了。宋榆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该回家的回家,该串门的串门,至于乡亲们背后的闲聊,那就不是宋家人能够管的了了。
外头没了声响,冬宝才跑到门口,踩到凳子上打开门洞往外看,见宋榆真的走了,才呼了一口气出来,希望宋榆以后长点眼色,别再打她们母女俩的主意了。
回头冬宝就看到李氏从屋里出来了,脸色惨白的靠在门框上,哆嗦着嘴唇问道:“你二叔来,到底啥事啊?”
冬宝关上了门洞,搬了凳子回院子里,拉着李氏坐下了,安慰道:“没事,你别怕,咱都分家了,谁也管不了咱们。他被我打发走了,这几天肯定不敢再过来了。”
“那他说了啥事没?”李氏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冬宝摊手,“这谁知道?他嘴上说是我女乃要他来看看你咋样了,哄谁啊?”黄氏再怎么自私不讲理,也不可能让宋榆一个大男人独自去看望寡嫂身体如何了。
“肯定是他听说你快好了,家里活没人干了,过来想知道咱咋样了,咱不搭理他,就是我女乃来了,跟咱说啥也好,要啥也好,咱都不能让步,也不能给她啥。”冬宝说道。
李氏心软,被宋秀才洗脑的心里头有个信念,就是宋秀才死了,她得替宋秀才孝敬黄氏。然而冬宝认为,孝敬得分人,要是黄氏是个慈祥善良的长辈,她当然不拦着李氏替丈夫尽孝。如今黄氏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给黄氏尽孝就等于卖身给黄氏当牲口,干活再卖力也要被她时不时抽上几鞭子撒气。
她这是给李氏打预防针,万一黄氏上门来要李氏回家,或者是开口要什么东西,统统都打回去。
“这……肯定的。”李氏迟疑了下点头,为了女儿,她也不能回去了,她还想好好干几年活,多少攒点钱,给闺女做嫁妆,没嫁妆的闺女,到了婆家肯定要受家婆白眼的。
下午的时候,冬宝的大姨李红琴带着女儿张秀玉过来了,她在家里不放心李氏这个妹妹,吃过中饭就带着张秀玉过来,准备在冬宝家住一晚上再走。
张秀玉人如其名,比冬宝大了三岁,个子已经开始抽条,秀气腼腆,到了冬宝家里跟李氏和冬宝打过招呼后,就忙着给冬宝和李氏收拾院子,任凭李氏怎么说都不闲着。
李红琴还给冬宝带了两身衣服过来,笑道:“都是秀玉以前穿过的旧衣服,扔了也是扔了,宝儿先将就着穿。”
庄户人家哪有扔衣服的,等衣裳不能穿了,也要浆洗干净剪成块做鞋底子用,李红琴这么说,不过是客气的说法,怕李氏不要。
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大锅里的豆浆已经开始翻腾着水泡沸腾了,冬宝从灶膛里掏出了烧的正旺的柴火,等豆浆冷却了一段时间,冬宝手指轻快的沾着锅里的豆浆试了试温度,就开始点豆腐。
随着石膏水断断续续均匀的点入,锅里的豆浆很快的凝成了一块块雪白的豆花,冬宝把成形的豆花捞了出来,放到一旁的盆子里,等豆花捞完,锅里原本白色的豆浆,只剩下澄清略带黄色的水了。
“真是神了!”李红琴啧啧叹道。“这么白花花的豆腐,女敕成这样,光看着就叫人想吃口尝尝。”
看着一盆白女敕的豆花,冬宝心里也满是欢喜,豆花要经过压制,才能月兑水成为豆腐。听了大姨的话,冬宝灵机一动,“娘,咱先不卖豆腐,先卖豆花,打开市场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