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考试
黄锐回到侦探社已经是李叙上班后的第三天晚上，自从上次与小梅婷在电话里的告别他唱完那曲走调的《好久不见》后，黄锐IPAD2里的音乐就充满悲伤和忧郁的音调，此刻他手里拿着IPAD2头上戴着录音师耳机，忧郁的眼神透露着一副无与世隔绝的样子，黑sè的呢子外套正好与他的心情相称，宽松的牛仔裤和失sè的皮鞋显得那么随意，看来过年喜庆的气氛并没有冲淡他失恋的痛苦。除了自身的装扮外，黄锐装衣服的大箱子里除了他新年购置的新衣服还放了公务员考试的书籍，遗憾的是没有给李叙准备新年礼物。因为在rì本留学被遣送回国后，黄锐的父母赌气式的认为他学习之路不应该就这样结束，国是出不了那么考取公务员也是不错的选择，黄锐自己也想借此机会好好沉淀下自己，一来满足父母的希望，二来快点从与小梅婷的恋爱yīn影中走出来。当然基于zìyóu的基础李叙对黄锐考取公务员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异议的，虽然他知道黄锐肯定考不上，但只要他不把心思放在折磨自己身上，就随他而去吧。
也不知道哪位名人说过，人们安静的时候喜欢热闹，热闹的时候又渴望安静，也许是过年热闹的气氛促使侦探社的氛围显得格外安静，而这种安静也悄悄跟随李叙来到他的办公地点，办公室没有了往rì的“生气勃勃”，许蒙对于历史文学的专研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他的短期理想是想成为游走在各种夜店派对的书生小开，不谈风花雪夜讨论的都是关于人生与历史的契机问题来博取醉酒姑娘们的芳心，就像běijīng城的顽主玩的是外表风流倜傥但满内心的假情假意。而佩琪的会计生涯才刚刚开始，她目前还停留在库盘存的阶段，但以她对于自己不够清醒的认识，注册会计师她是志在必得，当然完成这一目标的主要目的是有朝一rì可以在小四的公司财务室找到自己的位子，以此来缩短自己与其之间的距离，要说理想最高远的还是和平同志，他虽然没有享受到特殊时期时期农民子女的优待，现在更多的是靠自己的拼搏，如果在三十岁以前还没有升到处长那么他的仕途生涯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所以他除了应付考试，还要瞻前马后的讨好领导，即使他所需要复习的书本再多，你也能从书堆里找到《厚黑学》这本书，它是他的圣经。
不管是办公室的安静，还是侦探社的安静，要打破这种安静看来只有等到公务员考试以后，就像高考后的疯狂行为，等待的是爆发，缺的是导火线。因为安静李叙不想打扰身边的任何人，他为了在纯真年代中找寻人生失去的真谛，在公务员考试到来的这一段时间他把时间都放在了关于特殊时期年代的电视剧和书籍上，他首先看的是刘烨主演的《血sè浪漫》，男主人公钟跃民在西北讨饭的经历是李叙一直想模仿的，那是考验人的内心和放不放的段，里面的信天游也有那么一瞬间让李叙重新拾回他想做一个好人的初衷，晚上他阅读严歌苓的《陆犯焉识》，虽然里面对于男主人公的能力有夸大的成分，但是由于极高的天赋才华正好与坎坷的遭遇形成对比，让人对于特殊时期时期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历史有了新的认识和故事。李叙最喜欢的还是叶京导演的《与青chūn有关的rì子》，里面学生空前的解放，大集体的吃饭生活和颓废型无拘无束的生活态度是李叙在zìyóu的捆绑下最喜欢的生活方式，还有兄弟间的情义对朋友倾囊相授的勇气让人感觉到其实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可以那样近，和没有束缚。在安静的氛围中李叙对于特殊时期时期的故事有点走火入魔，他一度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内心潜意识里感觉到第二天大院的集体生活就要开始了，发小们翻上他家的窗户喊他去食堂吃早饭，中午还要去谷场玩耍，晚上大院还有免费的电影可以观看，一天的生活就这样快乐的结束，不需要电脑，电视，面包机还有其它的一切一切。
李叙的幻想注定像房产的泡沫肯定是要破的，而这一刻的到来就是黄锐参加完公务员考试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在黄锐参加考试之前这段时间，李叙和黄锐两人的生活就像侦探社的两层楼房除了一块相连的板子就没有任何交集了，李叙活在特殊时期的年代中，为了让自己的内心能慢点与现实融合，他的注意力全在大院生活啊，在谷堆上听妈妈讲的故事啊，偷隔壁大院的石榴啊。而黄锐则是每天耳朵上挂着笔，嘴里念念有词，客厅都是做数学题的草稿纸，他的认真态度主要还是来源于失恋的力量，只是结果就像李叙预测的那样以失败告终。
夜晚微风，凉爽。李叙坐在电脑旁看着电视剧《与青chūn有关的rì子》，剧情正好放到许逊从农场劳改所放出来，跟着高洋他们去běijīng后海斗吉他，楼下随着一声关门声，接着传上楼的都是黄锐的满嘴英语脏话，李叙这个时候可不想错过最jīng彩的电视剧部分去安慰黄锐，直到黄锐呼喊他的名字，李叙暂停电脑起身下楼后，只见黄锐一人在客厅里来回走着，就像一辆失控的小孩玩具车，看到李叙真实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说道：“李叙知道吗？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又一次毁在应试教育的扯淡题目上，就因为做错的那一道选择题让我失去面试的机会，我打算在我们交谈完毕后烧掉那一堆坑爹的书。”
“是什么样的题毁了你的前途，能说来听听吗？人生就是这样往往差一点，你要学会看开点。”李叙安慰的说道，其实他心里对于那道题更加有兴趣。
“什么题，一道文学鉴赏题，问下面四本书哪本区别于其他三本，A阿来老师的《尘埃落定》，B严歌苓的《第九个寡妇》，C莫言老师的《蛙》，D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如果是内容描写上，阿来老师的《尘埃落定》讲述的是xīzàng没有解放前的土司农奴统治社会现状和人们的生活状态，严歌苓的《第九个寡妇》则讲述的是女主人公王葡萄的生存苦难史还有她不屈不挠的jīng神品质，而莫言老师的《蛙》讲述当接生大夫的姑姑应国家计划生育的实施摇身变成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每天带着她的助理小狮子去村里抓孕妇的故事，对于那段时期的农村计划生育描写是相当到位的，而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更是以孙少安、孙少平兄弟俩的故事描绘了他们整个家庭的变迁和西北村民的jīng神面貌、生活习xìng，活月兑月兑一部西北十年历史教材，能告诉我你所说的区别是指哪方面的区别吗？”
“不知道，题目就是这样出的，并且同考的人都会做，只有我他妈做错了。”
“哦，这和你妈妈没有什么关系，开个玩笑，那你选的什么？”
“我选的B，因为上述作家里，我知道只有严歌苓是女的，其他都是男的。”
“基于题目本身，你的理由虽然牵强但也算得上是对的，如果让我选，我会选A，因为只有阿来老师的书写的是少数民族的故事，而其他三位不是。”
“按照你这个逻辑，那我觉得选D也没有错，我虽然没有看过这几本书，但我知道只有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是上中下三本，其它都不是。”
“哦，那么学C也是可以的，只有莫言老师的《蛙》是以书信和剧本的形式呈现的，看来ABCD都是正确答案，那么我们伟大的出题老师给出的正确答案是哪个呢？”
“正确答案就是C，但理由并不是你所说的，理由是因为只有莫言老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坑爹的老师给出这样的解释，难道没有得奖就不是好文学，到底是书的内容重要还是外在的东西重要，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这些老师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估计丫都没有看过莫言的书，黄锐你的题给了我灵感，我也出一道题给你做做，听着下面那部影视作品区别与其它三部，A七十年代的英国电视剧《福尔摩斯探案集》，B最近很火的美剧《福尔摩斯基本演绎法》，C小罗伯特唐尼主演的《大侦探福尔摩斯》，的迷你短剧《神探夏洛特》，请作答。”
黄锐从开始的愤怒中慢慢平静下来，他坐在沙发上短暂思考后给出了答案，“我觉得应该选C《大侦探福尔摩斯》，因为只有这个是电影，其它的都是电视剧。”
“如果我是上面文学题的出题老师，我会怀着考倒学生的快感告诉你，你又答错了，应该是B《福尔摩斯基本演绎法》，因为只有这一部里面的华生是女的，其它都是男的，嘿嘿。”
“靠，李叙你这不是在消遣我，按你这个逻辑选D《神探夏洛特》也是对的，因为只有这一部的片名用的是第一名字夏洛特，而不是福尔摩斯。”
“还是错，答案就是B，因为只有这一部的剧情是发生在纽约，其它都是发生在伦敦，黄锐你就人认了吧。”
“照这么说，这道题的答案又变成ABCD了。”
“难道你选A《福尔摩斯探案集》也有理由，黄锐该不会是急了吧，呵呵。”
“怎么不能选A，他妈的，其它几部都是彩sè的，只有这一部是黑白胶片拍摄的。”
听完黄锐的答案，李叙笑不出来了，并不是因为黄锐用了他妈的这样的字眼，而是因为李叙突然意识到我们的学习注定毁在坑爹的应试教育上，或者说已经毁在这上面，当我们面对一道单选题，能在给出合理理由的情况下选ABCD，说明我们对于题目本身的理解已经超过老师的要求，而我们发散xìng的思维注定要被刻板的固定选项所秒杀，就像黄锐的那道文学题，李叙花了很长的时间看过题目中的所有书籍，但却不及那些为了应付考试花上一秒钟记住正确答案的人，他的愚蠢就在于与应试教育的格格不入，较高的智商也因为枯井的束缚变成井底之蛙，李叙真的笑不出来了，当知识变成一个答案，一种身份，一张文凭，一样身上的装饰，它也就真的成为“读书无用论”里无用的东西。
经过一番坑爹的文学及影视作品大讨论后，黄锐打算把他先前说过的话付之于行动，他去往自己的房间收拾所有考公务员的书籍，打算一把火烧掉，被李叙拦住了，大晚上的在外面点一把大火烧东西，别人还不报jǐng啊！这里又不是热带岛屿上的火把晚会，没有人会理解你烧书的心情，黄锐想想最后也就作罢，但是他不想在看到这些书，于是李叙把书都搬上阁楼放起来了。
第二天上午李叙坐在办公室无聊的摇着手中的笔，因为昨天的灵感他现在已经构思了一些像昨天那样因为不同理由可以选择不同答案的单选题，并打算把它们作为抨击应试教育最好的例子，除此之外他还想验证是不是像黄锐说的那样关于那道文学题真的是每个参加考试的人都会做，李叙小声的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也许大家都不习惯长期以来的安静，各个都蠢蠢yù动，但没有人第一个发声，结果却是由渴望安静的李叙打破了安静，他把黄锐昨天的文学鉴赏题跟许蒙他们说了一遍，许蒙听完后有点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说道：“李叙你也是读书人，怎么会问这样弱智的问题呢？当然是莫言的《蛙》，中国还有几个获得诺贝尔奖的。”
和平哥虽然没有出声，但坐在那里一直摇头，就像本来最聪明的人现在变成傻瓜让人无法理解，让人无语。佩琪则因为李叙上午一个玩笑式的提问触动了自己的笑点，她上午就一人一直在那里偷偷的傻笑。
笑话，李叙今天就是一个笑话，学海无涯苦作舟，每个人都知道苦，而大多数人只是认识到苦但没有人去接受和尝试这种苦，只有李叙去尝试这种苦，但是得到的只是别人嘲笑和羞辱，他的思维区别于在座的所有人，他没有跟上大队伍的脚步，他独树一帜，去理解和认识知识的本质而不是表面，直到他遇见现实，现实中知识的运作方式，有没有看过那些书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道题的答案，而那个答案有可能改变你的一生，而所谓的答案其实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只是书的名字不是内容，但最让人遗憾的是更多人就是认可名字而不是内容，李叙今天所遭受的羞辱是那样的义正言辞和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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