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苏月已经是有些失血过多昏迷直接进了手术室抢救,苏东亚又气又急,自己好端端的女儿一转眼成了这个样子,陆方远也瞪了秦凤莲一眼,眼里的意思明明是在说她没看好苏月,倒是让她心灰意冷的要自杀。
几个人都着急上火的在手术室外团团转,唯有陆宁佑靠在一边很是安静,他拿着电话在给冷勋发信息,因为正好的俞采洁也在这个医院,只不过是在三楼住院部罢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免得又闹出什么事来,除此之外他什么话都没说。
突然一个护士开门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了他们一圈:“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苏东亚一愣,大步走过去:“我是。”
陆方远和秦凤莲也急忙走过去,互看了一眼,也回答:“我们都是她家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苏小姐伤口伤到了动脉血管,失血严重,需要紧急输血,只是血库的血不够,苏小姐正好是特殊血型,你看看你们谁是rh阴性血型或者o型血?”护士一边解释一边看着几人,有些担忧。
苏东亚一愣,连忙撸起袖子:“那个护士姑娘,我跟我女儿是一个血型,你输我的吧。”
护士点点头,推开一边的门:“输血前还是要做个检查的,表明您的身子没有问题,我们才能输血给病患,请您理解。”
苏东亚连忙跟着进了病房,等了一会,护士和苏东亚才出来,苏东亚显得有些激动,陆方远和秦凤莲上前问:“怎么样,可以输血吗?”
护士看了看检查记录摇头:“不行,这位先生有高血压,不能轻易给病人输血,我们不建议这么做。”
话音才落,秦凤莲就有些着急,想了想看向陆宁佑:“宁佑,你去问问你堔表哥那块儿,他认识的人也多,看看有没有能调些血过来,不然月儿这……”
这么一说,陆宁佑也明白秦凤莲的话,顾易堔黑白两道都混着呢,正大光明的道路找不到,有时候在黑色地带探只手下去也能找不到要的东西。
他点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护士也转身进了病房先暂时进行急救,一切还是要等血源来了才能再进一步,苏东亚把脸埋在双手里,五十多岁的人了,可是一直都很注重保养和健身,所以平时到底也不显得老像,只是现在忧虑过度,却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十岁,苍老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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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小姐,你是不是饿了?”
见俞采洁醒了,冷勋急急匆匆的走过来,给她倒了杯温热的水,见她接过喝下,苍白的脸色稍微好了点,他才又说话:“陆少就在楼下,不过要等会才能过来陪你,你要是饿了,我先给你去买点吃的?”
俞采洁坐了起来,看了看打了石膏的一边腿和一边手,又些无奈的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其实不是很饿。”想了想又问,“那个……陆宁佑在楼下吗?”
冷勋正在动手给她削苹果,听她这么问,又转念一想,陆少不让他说苏月割腕住院了,自然是不想她心思太重,想的太多,更何况苏东亚他们也在,等会见到面了,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这么想着,冷勋就开口:“陆少是在楼下,不过这会儿是去找顾三少了,好像有事,所以应该迟点才会过来,俞小姐不用着急。”
话说的俞采洁脸色有些微微的泛红,她低了头,吃着冷勋递过来的苹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冷勋挠挠头:“俞小姐,我还是给你去买点吃的吧,买双份的,等会陆少来了,你们可以一起吃。”
说着,冷勋转身大步的往外走,俞采洁一口苹果还没咽下他已经走的没影儿了,她叹了口气,不由得笑了笑,有些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冷勋去哪里买东西,俞采洁找不到人,只能按了护士的呼叫铃,她待着有些闷,倒是想问问能不能坐着轮椅到外面晃悠一圈再回来,她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但是到底腿脚不便利,坐上轮椅也费劲。
不过进来的的护工人挺好的,听她想出去逛逛,她二话不说就麻利的把她扶着轻轻的让她坐在轮椅上,动作很是利落的推着她往外走,边走边介绍:“我们这医院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医院,可是环境也很好,利于病人养病呢,一楼就有个小花园,种了很多的花草,现在虽然是晚上,但是到处都有壁灯,也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致呢,俞小姐我推你过去看看?”
俞采洁看她一眼,笑着回答:“好啊,就去逛一会就回来就好了。”
护工推着搭电梯下楼,到三楼的时候却有人又进了电梯,她怔了怔不认识眼前的贵妇人,可是那人却好好的打量了她一番,她还没开口,人家就已经说话了:“俞采洁?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谁?看着似乎有些面熟,但是可能仅是一面之缘罢了,俞采洁愣是想不起来。
“我是宁佑的母亲。”秦凤莲冷哼了一声,目光停留在她腿上的石膏处,想起霍灵珊雇凶打人的事,现在一联系也明白了,顿时眼睛眯了眯,看向那个护工,又看向俞采洁,“俞小姐可是有时间,我有话跟你说。”
俞采洁一愣,心跳的有些快,只是没法拒绝,她只得说:“好。”
推着轮椅跟着秦凤莲出了电梯,陆方远看到秦凤莲又回头不由得埋怨:“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去看看宁佑那边找回来的消息吗?”
秦凤莲刚才是想去找找陆宁佑,不知道这血源的事弄得如何了,再拖下去苏月这边就得失血过多而死了,她才急匆匆的奔去电梯下楼找人去,可是一进去就看到俞采洁,她顿时有些愣住了,她当下就想好好跟这个丫头说个明白,他们陆家不会要她这个儿媳妇,希望她知难而退不要缠着自己儿子,自然又忘了苏月这一茬。
如今被陆方远这么一吼,她拧紧了眉头,一下子踟蹰不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急匆匆的跑出来:“请问你们有调到配型的血吗?我们这边的血库马上就不够用了,苏小姐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顿了顿又说,“或者o型血,你们当中有人有吗?”
陆方远和秦凤莲对看一眼,有些无奈的摇头,他们两人都是ab型,哪里能输血。
正焦急上火的时候,秦凤莲眼角一瞟,看到俞采洁,不由得指向她:“你呢?你什么血型的?”
俞采洁咬了咬牙,没说话。
陆方远和苏东亚都蹙起眉头,沉默了半晌,苏东亚走了过来,他记得这个她,在那些绯闻的报纸上他就记住了这张清秀的脸,如今再看到他也顾不得为自己女儿的气愤,直接朝俞采洁开口:“俞小姐是吧?我是苏月的父亲,她因为你和宁佑之间的事受了过度的刺激才选择轻生,现在如果你可以,是不是可以帮忙?”
俞采洁还真的没想到苏月这样的人会选择这么决绝的方式,可是又不对啊,她那天打电话给陆宁佑救命的时候,接电话的就是苏月,她还那么信誓旦旦的,一点都不像是会走极端的,怎么会轻生?
见她沉默不语,陆方远也开口:“还请俞小姐能体会为人父母的一片心,老苏就一个女儿,现在这么危险,宁佑也着急的去搬救兵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多么紧张苏月,我不管你和宁佑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既然你跟宁佑在一起,也应该知道不该让宁佑伤心不是?若是苏月有什么事,你能帮忙却因为你不帮忙而害她出了事,那宁佑肯定不会原谅你。”
俞采洁一愣,有些无力,怎么到头来连苏月自杀都要归到她的头上?她是何德何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苦笑了一下,俞采洁才说:“要我怎么帮忙?”
见事情有的商量,秦凤莲把护士叫来:“快点,给她验一下是不是合适的血型还有能不能输血什么的?”
俞采洁冷冷的勾了勾唇。轻柔的声音响起:“不用费事了,我的是o型,我也是医生,身体各方面的体征都没有问题。”
听她这么说,几人顿时像是松了口气,有些大喜过望,陆方远也接着说:“那赶紧带她过去输血。”
护士却一下就犹豫了,看了俞采洁一眼,她明显是伤患,还打着石膏坐着轮椅,这,哪有让一个病人去输血的?
“这不行,她本身就是伤患了,这输血可是至少要个800cc呢,要是出事了我们可担待不起的。”护士急的摆手。
“怎么不行?你们这破医院连血都不够,现在我们有人愿意输血了,你们还拖着,是不是想让病人直接失血过多而死?”秦凤莲气不打一处来,别说俞采洁现在是受伤了,她就是不受伤,那也不是自己操心的,要是她因为这个死在手术台上,她也乐得轻松,不用再多费口舌去劝陆宁佑,这本来就是好事。
“可是……”护士犹豫不止。
俞采洁面容一冷,这些人说的平日多么的高贵,都是豪门望族出来的上层社会人物,可是她在他们的眼里还算不得上一个人吧?根本就廉价的不值钱。
“我有说我同意输血吗?”俞采洁挑眉看向他们,一脸的倨傲。
秦凤莲一愣要上前,陆方远扯住她的胳膊摇摇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把她拉到一边,俞采洁别开脸,心里气的发疼,若是往常的时候她本身就是个医生,不管是谁,能救的她都会选择去救,即使是苏月,又或者可能是霍灵珊,她都会去救,可是他们的态度惹火了自己,人家都不把你当人看了,自己还贴上去,那就是犯贱。
秦凤莲听了陆方远的话也心思一转的点头,拿了手机打给陆宁佑,也没过多的话,直接就开口:“宁佑,我们这边找到一个人是o型血,可是她不愿意输血,可是月儿这边实在是撑不住了……”
陆宁佑正在开车往回赶,听了秦凤莲的话有些皱眉:“是谁?”
秦凤莲看了陆方远一眼才压低声音回答:“不认识,不过月儿这边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你看我们……”
陆宁佑沉默着,陆方远眼神示意秦凤莲,她会意点头,直接按了免提,她才开口:“宁佑啊,你可不能这样,月儿还生死一线呢,我们不过是想救人,找她输点血而已,不然……”
“那就让她去抽血,不愿意去就绑着去!”陆宁佑眉心跳动的很厉害,烦躁的转了方向盘,加快了车速,也顺手把手机给挂了。
俞采洁身子一僵,她听得出电话那头的是陆宁佑的声音,她脸色一寸寸的白了,下意识的咬紧了后牙槽,他的话她听到了,他是那么的不在意,在他眼里自己的命就是那么不值钱的?那为什么他还要对自己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和那些不清不楚的事让她误会?
心陡然像是被抛进了冰湖一样,那种冷意沁人心脾,冻得的她四肢百骸都觉得疼。
“俞小姐,你看宁佑都……”秦凤莲看着她变换的脸色就知道这招用对了,掩住了嘴角的笑意,她走了过来,又指了指苏东亚,“你看看,老苏多么担心,月儿情况那么危险,如果不是等不及了,我们也不会逼你,你自己也说自己是医生,这点救死扶伤的心我想你也是有的,更何况你怎么舍得宁佑伤心,你说是不是?”
胸口涌出一股异样的感受,俞采洁只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她抬头扫了他们一圈,闭了闭眼,冷笑的勾唇:“那就抽吧。”
看着她被护士推进手术室里,苏亚东看着她那抹纤瘦的背影,他还记得她脸上的那丝绝望,顿时莫名的心就有些疼,她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孩子,他们这些个活了半百的老人们还这么设计她,实在有愧。
护士不敢一次抽多了,怕她受不住,就一共抽了两次的血,抽一次就让她缓一会再抽,等800cc都抽完了,俞采洁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些喘不过气,全身上下都疼,护士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葡萄糖让她喝下。
“我扶你到*上休息一会吧,你本来就受伤了,还是个低血糖的,你怎么不知道说?”护士有些埋怨,也有些同情。
俞采洁虚弱的躺到*上,没回答,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心里一片的凉意,她想了想又问:“能借我一个电话吗?我想打个电话?”
护士听了连忙把自己手机递过去,俞采洁吃力的拿了过来,手指流连了一会,实在想不起要打给谁,只能打了凌杉杉的电话:“杉杉……”
凌杉杉半夜从被窝里爬出去,迷迷糊糊的抓了手机过来,一看是俞采洁,顿时睡意全无,猛然的坐起来,连珠炮似的发问:“怎么了?是不是陆宁佑欺负你了?是不是他犯贱了?是不是他们……”
“杉杉,我……想你了。”俞采洁眼泪轻轻的落下,杉杉警告过自己的,是自己一意孤行,所以结果也是自己承担,叹口气,她吸了吸鼻子,缓了缓语气,“杉杉,你要是男的,我就追你,嫁给你……”
“啊呸!”凌杉杉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她太了解她了,这人死倔的很,很多心事都憋着,也不愿说,这会儿突然打电话过来了,肯定是受委屈了,叹口气,“小洁,你老实点说是不是受委屈了?”
知道瞒不过凌杉杉,她本来也没想瞒着,她实在是难受又不知道打给谁,只能打给杉杉,听她这么问了,俞采洁笑了笑:“要是你还在滨城,我……”
“我在啊。”凌杉杉胳膊夹着手机,边跳下*,边拿过衣服往身上套,“你以为我傻了啊,真的把你丢下回去,我当然在这里等着啊,我就知道你会受委屈啊。”
俞采洁真的没想到杉杉还在滨城,她一时间感动的眼泪都拼了命的往下落,捏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麻,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杉杉,我……”
“少废话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凌杉杉连着把衣服套好,又把鞋子勾了过来穿上笑着刷哦,“我坑了雷俊川的五千块,够买两张机票了,你还别说雷俊川那个混球儿对你还不错,他也还没回去呢,都在等着呢。”
俞采洁心里一酸,她现在到处都是伤,她怕这样出现在杉杉的眼前,以杉杉那个脾气估计要冲去跟霍灵珊同归于尽,她斟酌了一会才说:“杉杉,那个……你不用过来,你等我过去找你就好了。”
凌杉杉还想说话,可是俞采洁又打断她:“杉杉,我一定回瀛海,你不用大晚上过来找我,也不安全。”
想想好像也是,看了看时钟都凌晨三点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实在也是不安全,凌杉杉又坐回*上:“那好吧,我还在原来那酒店呆着呢,你事情完了就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回瀛海啦。”
“好。”
挂了电话,俞采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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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没休息好,俞采洁惊醒过来的时候做了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梦,梦里的内容她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害怕,那种窒息感还很浓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手上动了动,才发现陆宁佑趴在自己*边睡着了,她眯了眯眼,安静的不发一言的看着他的侧脸,有一丝的迷茫,她不由得伸手抚上他的脸,心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这个男人对自己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若是说他对自己一点情谊都没有,可是又不像,可是说多么的把自己放在心里吧,昨晚他那么一句话就能把她全部的希望打破。
俞采洁自嘲的笑了笑,她似乎从没看透过陆宁佑这样的男人。
感觉到她微凉的手指轻触在自己的脸上,陆宁佑猛然的睁开眼,见她安然的看着自己,他心思一动,握住她的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俞采洁张了张口,却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样的他自己又有些适应不了了,他那么多面,她不知道他哪一面才是真的。
见她脸色不好,陆宁佑皱了皱眉头。
昨晚他赶回医院的时候,苏月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没有了大碍,所以他也没问别的,直接看了苏月一眼就大步的往楼上俞采洁的病房赶去,进来就看到她睡着了,只是睡的很是不安稳,眉心都紧紧的皱在一起了,他一晚上就守着她,每隔一个小时给她盖一次被她睡梦中挣开的被子,生怕她有一点的不舒服。
可是他现在看着她,怎么觉得她的眼神那么的陌生,而且还带着一点点的探究和深思?这没来由的让他有些惊慌。
“不舒服要说,嗯?”陆宁佑凑近她,伸手抚过她的额头,她出了一头的薄汗,他看着有些心疼。
俞采洁很想问问昨晚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难以启齿,她不想听到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跟苏月是一对儿的,即使不喜欢苏月在他心里也是第一的,她觉得他如果说出这样的话,她会很难受,难受到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堪堪的别过头,神色有些阴翳,俞采洁咬紧了唇不让自己质问出声,心底有些冷嘲自己的懦弱,原来在感情里再聪明的人都会成为鸵鸟。
才这么想,她就苍白的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都已经把自己和陆宁佑在一起的日子归为感情了……
她这个样子,真的出乎了陆宁佑的意料,连忙扳过她的身子:“怎么了?洁儿?”
听着他的问话,俞采洁有些忍不住,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打在他的手臂上,陆宁佑一惊,她身子动了动,贴着医用胶布的手腕露了出来,陆宁佑拧紧了眉头,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俞采洁昨天打针点滴的位置不是左手,可是怎么左手也贴上了医用胶布?
陆宁佑把她的小脸转过来,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哭的小脸通红,双眼都有些肿,他皱紧了眉头,度过了危险期一字一句的咬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