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屹立初年,高皇帝为皇朝千秋计、为子孙长远计,设帝师一职。
帝师有名无品,位尊职虚,不参朝政,旨在教导年幼的太子、皇帝向学读书,说白了就是个教书先生。
师父性好丘山,闲云野鹤惯了,我与小白师兄想着,师父若为帝师,忆儿有了人照管,他老人家亦不会过于拘束,岂非好事一桩?
此前,这样一个虚职,师父亦坚辞不受,可方才他老人家话中的意思……
顿时,心间似是蔓生了蜿蜒藤蔓,纷乱芜杂。
风雨萧然,扑开了长窗,斜风细雨倏然而入,师父清淡的声音在萧萧风雨中缥缈若云烟:“明日,摄政秦王代吾皇陛下下谕旨,复薛绍洛晋王爵位,加封正一品太傅……”
一点凉雨飘落眉心,心思腾地清明,正一品太傅位列三公,不仅有教导年幼帝君之责,而且手掌军政大权!地位仅次摄政亲王!
死老头,折腾了我俩这许多天,原是嫌“帝师”无品无权,官帽太小!
蓝色袍摆飘扬若浩浩长空,师父笑似春水的眼眸凝视着小白师兄:“如此,十一,你可明白?”
他神色一凛,正色回:“徒儿无能,思虑不周!帝师位尊,却手无权柄,终是受人摆布,如遇大事,自身尚不能保,怎能护忆儿周全?不若太傅,手握重权,行事便宜,师父思虑周详,徒儿不及万一!”
“嗯,孺子可教!”轻轻合上窗扇,任一蓑烟雨在外肆意萧瑟,师父眸色沉静如一湾深潭,“朝中四辅政各有心思,若在太平时,他四人互为制衡,于皇权稳固颇有益,可西南起波澜,他四人互相掣肘,怎能齐心攘外?如此,朝中必得有一人弹压四辅政,行雷霆决断,你方能安心外征……”
他面色苍白若盛着药汤的剔透白玉碗,“师父所言极是。”
扶他喝尽一碗汤药,师父语带怜惜:“十一啊,你新承丧父、丧嫂之痛,需得照管失了怙恃的侄儿,朝中四个辅政又不是安分的,西南又起了战祸,唉,你年纪这样轻,身子这样弱,委实是难为你了……”
腾地,似是银色雨丝扑湿了他漆黑的眼眸,“师父……”
师父清眸凝出丝缕柔和:“十一啊,若让朝臣知晓摄政王哭鼻子,总是不大像样的……”
他垂下眼眸,长睫一滴清泪似檐下欲落未落的雨滴,“是。”
蓝影恍然而过,师父忽而广袖一拂,遮住他又羞又窘的嫣红颊面,“不过,十一,为师来了,你安心哭吧。”
烛火通明,暗自蜿蜒的红色烛泪如一条小蛇,一口一口地啃噬着我的心,唉,他于朝堂之上凌厉逼人,其实,处在波云诡谲的漩涡,他怎生不怕?
闺秀来袭
五月十一,皇帝陛下下谕旨:加封摄政秦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兵部左侍郎梁子义为副帅,领大军十万,征讨西南叛军。
他走的那天,窗下的一树石榴花开得放肆无羁,彼时,我以为,“红”运当头,是极好的预兆,可我万万料不到,他的人生便是埋葬在了这片红艳艳的浓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