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一座大型商场前面,伊百合认得这座商场,隶属于言氏集团,本市最大的购物中心。
虽然是二十小时营业的商场,然而现在已是深夜,商场中零零落落的没有几个人。
言泽寺直接将车堵在商场正门的红地毯上,走下来,拉开伊百合的车门,声音依旧僵硬:“下来。”
“我不要。”伊百合仍旧在生气。
言泽寺一把拉住她,将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跟我来。”
他拉着伊百合进了商场,她虽然很努力的挣扎,然而怎么能扭过这个天生牛力气的男人。
“想要什么样的衣服?”言泽寺见她只顾挣扎无暇理他,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他兀自笑了笑,自言自语:“没有准备宴会穿的礼服怎么行?宴会上怎么能少了言泽寺的老婆。”
说着,他拉着伊百合上了电梯,直奔女装区域。
“你不要自恋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放开我,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伊百合一路挣扎着,皱眉要甩开他的手。
可是她根本扭不过言泽寺,到了女装区域,他的脚步却丝毫不肯放慢:“这件这么样?这件也不错……”
言泽寺一只手抓着伊百合,另一只手随便拿起旁边衣架和展示柜上的衣服抛在她的脸上。
伊百合只好一件一件的抱着,堆积如山:“够了,你在胡闹些什么?”
“胡闹?我只是拿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算是胡闹?”言泽寺的脚步顿了顿,神气的瞟了她一眼。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这个商场的幕后老板是谁了,是隶属于黑白通吃权倾整座城市的言氏集团的,而言泽寺,这个败类,这个纨绔子弟,是言氏集团的董事长,言家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是吗,是你的,还是言家的?你只不过是言家的继承人,一个被别人轻易摆布跟操控自己人生的傀儡而已!”
伊百合当然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激怒到言泽寺,正如他总是能够找到最伤她的言语来奚落她,他们彼此都太了解了,了解到能够轻易伤害对方最脆弱的防线。
果然,言泽寺顿下脚步,回头狠狠的瞪着伊百合,他的目光是野蛮狂躁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如此讨厌她,就不能客气一点吗,不能温柔一些吗?
不,不能,他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她欠了他的情,可是在伊百合看来,却是他欠了她的!
这辈子,他们究竟谁欠了谁?
“衣服选够了,去挑鞋子。”能看得出来言泽寺是怎样抑制内心的怒火,他盯着伊百合,伊百合也毫不示弱的盯着他。
他突然举起手掌,伊百合以为他要打她,于是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巴掌落下。
谁知他竟一把打掉她怀中堆积成山的衣服,衣服散落满地,言泽寺转头望向临近的服务员:“这些都包起来,我会派人来取。”
服务员显然对他敬畏有佳,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乖巧顺从。
言泽寺继续抓着伊百合的手腕将她拖上电梯,到了女鞋区域,他却突然慢了下来。
他的眼睛左瞟右看的四下张望,因为太过认真和专注而微微皱起眉头:“这双不错。”
他取下一双掂在手里,接着走,无视旁人的围观与窃窃私语。
终于走完了整个女鞋区域,言泽寺一共挑选到了十几双鞋子,价格不菲,款式都是当下最流行时尚的新款。
在伊百合怒意微观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挑选的鞋子,每一双都是她喜欢的风格,而且是非常非常喜欢的。
言恶魔什么时候把她的品味跟喜好,了解的这么一清二楚了?
“这些每一双都拿她适合的码数来。”言泽寺根本不知爱惜的将鞋子随意的丢在地上,一旁的几个导购小姐慌张的去各个牌子的柜台取相应的鞋子。
女鞋部每个牌子的区域都有为客人准备的沙发,言泽寺将她推到一个铺有淡粉色天鹅绒的沙发上,自己弯腰蹲在她面前。
他的一只腿跪在地上,将她的腿拉上他另一只如支架般的腿上:“女孩子的脚是很尊贵的,她们不愿意选择邋遢的方向。”
言泽寺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细心的将伊百合脚底沾上的尘土擦净。
她有心想收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牢牢的抓着脚踝,无法动弹。
“好漂亮的脚。”言泽寺抬起头,伊百合居然从他的唇边看到一丝温柔的笑容。
他将导购小姐拿来的鞋子一双一双试在伊百合的脚上,或轻叹,或微笑,他的脸上出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细腻温柔的表情。
“就是这个号码,这些款式每个色系都要一双,今晚包好,明天会有人来取。”终于试完了,可当他放下她双脚的那一刻,当他温热的手掌离开她脚踝的那一刻,伊百合竟微微有些怔仲。
或许平日的言泽寺太过蛮横与骄纵,所以千载难逢的一次温柔,她才会觉得如此的诧异与不适应。
言泽寺的身体向前一倾,一只手臂抵住她身后的沙发靠背,另一只手玩弄着她垂在身前的长发,他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他没有在看伊百合,但是她却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刚才在宴会上,对不起。”
对不起?言恶魔居然会跟她说对不起,难道在这个片刻上帝打了一个瞌睡?
伊百合惊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刚……我太冲动了,对不起!”言泽寺以为她没有听见,慢慢的抬起头,又说了一遍。
伊百合看到他的目光,像个做错事的婴儿。
“怎么冲动了?”伊百合面无表情的,紧紧抿着嘴角,看似还很生气的样子。
她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他,否则不知道这家伙以后还会不会再那样对她,她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我不该那样吼你,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礼服给撕了!”言泽寺像个孩子似的皱了皱鼻子,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眼神又瞟去别的方向。
“我不原谅你。”伊百合扭过头去,忍住被他吃瘪的表情,逗弄的笑意:“言泽寺,我不原谅你。”
说完就将他推到一边,犹自站起身跑开了。
“喂,你这小妖精!”言泽寺追了上来,他一把抱住伊百合的腰,把她身子扬在半空。
“你干嘛啊,放手!”伊百合挣扎着推开他,又继续朝前跑。
言泽寺真是一个思维不健全的小孩子,两人你追我赶的跑出了商场,伊百合抢在他前面跑下去,站在商场前的一大片铺着雨花石的空地上。
伊百合抬起头看月亮,今夜月光是如此温柔,洒在她的脸上,像是在对她微笑。
余光中,她看到言泽寺高高站在商场的台阶上,对匆匆闪来的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点头哈腰,应声而去。
“言泽寺,我恨你,恨死你了!”伊百合大声的吼道,全然将此时当成了发泄。
她发现自己跟一个智商不健全的男人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变得跟他一样的幼稚跟白痴。
言泽寺不理她,鄙视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点燃一根香烟,在台阶上坐下,带着那种桀骜不驯的目光望着清冷月光下只穿了一件带有他体温的大外套的伊百合。
在她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伊百合的眼里也带着一抹回忆的感伤。
言泽寺从小就爱欺负她,他最喜欢玩泥巴,模型飞机,可是伊百合那时候很爱干净,不喜欢他那样脏兮兮的小孩,他就恶劣的将泥巴蹭到她漂亮的衣裙上,把她欺负哭。
他们小时候就在一起了,可是长大后,他却给了她怎样的伤害。
那样的伤害,那样的痛,那样的撕心裂肺刻骨铭心,她无法开口,无法说出来,或许,能够伤害自己最深的事,也正是永远无法启口的事。
言泽寺没有看到伊百合失神的表情,因为她身旁突然冲出无数道水柱。
傻瓜一样的她,原来站在了广场喷泉的中心地带。方才言泽寺坏坏的表情,肯定是吩咐管理员开了喷泉来恶整她。
这个恶魔,到现在还是不忘要欺负她!
脚下的霓虹灯闪烁,身旁的水柱变换着各种形态,夹杂着五彩的灯光,辉映成一种至尊的美丽。
伊百合的身体在顷刻间便被打湿,她昂起头,与水花融为一体。
今夜,她什么都不想想,不再让再回忆干扰了她的思绪。
“傻瓜,你看这边。”言泽寺的声音,伊百合转过头,立刻被一个水柱打在脸上。
他此时正用大拇指按在一个水柱的出口,改变了它喷射的方向,伊百合惊叫着跑开,他却不断用水柱追逐着她,伊百合被他喷的无处可逃,干脆猫下腰折回来,一下向言泽寺的身上扑去。
伊百合把他仆倒在地,按着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浸在水中。她真的很想就这样把他给杀了,以解她心头之恨,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
言泽寺这个白痴还在哈哈大笑,他稍微使了点力气挣扎出来:“喂喂,你想谋杀亲夫吗,救命啊,我要死在这个女人的魔爪之下了……”
他闹着,却能看出他并不想就此挣扎起来。
伊百合的耳边仿佛渐渐的失去了声音,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挣扎中的言泽寺,看着自己苍白的手,看着它们在言泽寺的脖子间,那一瞬,伊百合的灵魂仿佛出窍了。
她的眼里和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死,死,言泽寺要死,他要死在她的手里,让他死……
或许只有亲手杀了他,她那被摧残的身体,被折磨的内心,才能够得到解月兑。
就让他死吧,他那样对她,为什么不去死?
伊百合突然加重力道,狠狠的将言泽寺按在了水里。
言泽寺没有想到伊百合会在嬉戏的时候突然发狂,被溺在水里,呛到了水,挣扎的力气也减少了一半。
挣扎间,他的手划过伊百合的小月复,仿佛突然间云开月明,伊百合从仇恨中清醒过来,颓然松开了他。
“我还以为你要真的杀死我呢。”言泽寺这个没头没脑的人,从水里爬起来,咳嗽着,却依旧笑意盈盈:“你怎么了?”
看到伊百合愣愣的表情,他担忧的模了模她的脸颊。
“没什么。”伊百合拨开他的手,向岸上走去。
“爱我吗……”言泽寺垂着头,微弱的声音像是在询问自己,继而,他昂起头,加大声音怒吼起来:“爱我吗,伊百合,你爱我吗?”
他从水里站起来,望着她的背影。
伊百合偏了偏头,看到他满怀期待的眸子,此刻她只觉得讽刺。
“不爱!”她毫不犹豫的说,嘲弄的看着他:“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强jian犯?”
说完,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走。
背后却被冲过来的言泽寺紧紧的抱在怀中:“说爱我,就算是谎话也没有关系,说你爱我,嗯?百合,爱我,好吗……”
言泽寺在失落的时候永远都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无理取闹的争夺到一丝关怀。
他的唇在她的脖颈间轻轻的吸吮,他幽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伊百合狠了狠心,蓦地挣月兑开他的怀抱。
“如果你想好好的活下去,就不要奢望我的爱,否则我总有一天会毁了你!”
这真的是一个忠告,一个女人的忠告。一个女人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痛恨的男人的忠告。
如果言泽寺继续纠缠在她身边,总有一天,她会控制不住自己,亲手杀死这个将她从光明狠狠的推入黑暗深渊里的男人,这个曾经占据和玩弄了她前半段生命的男人。
如果说引诱单冰亚是逢场作戏,欺骗藤南川是不怀好意,对付言泽寺她不介意采取一些更直接的手段,比如说杀了她,免得再继续跟他纠缠。
“你真的有这么恨我?”言泽寺眼里划过一抹黯淡,直直的盯着伊百合。
伊百合沉默不语,对他的质问表示默认。
“你跟我来。”言泽寺突然一把抓住她,将她拖到车边。
伊百合用手顶着车门,却依旧被他塞了进去:“放我出去,你这个畜生。”她不知道言泽寺这个疯子,又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伊百合忍不住再次骂他,言泽寺却不生气,只是绷着脸,机械的帮她把保险带扣上,驱使车飞快的冲了出去。
寂寞的夜,在这座城市中却有两个浑身湿透的疯子在一辆飞驰的车内,驱使出城市的边缘。
一路上,无论伊百合怎样辱骂他,言泽寺始终都不肯理她,他飞快的开着车,行驶出城市,一直来到距离城市三十公里之外的山崖上。
“出来。”言泽寺硬是将伊百合从车厢里拉下来,他拉着她,直走向悬崖。
难道他生气了?难道他要报复?难道他要在此杀死她,将她推向山崖?
伊百合的脑海中徘徊着许多影像,心中不安的她甚至看到了自己被摔的粉碎的尸体出现在明日报纸的头条上。
她坚信,言泽寺是一个疯狂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野兽,这头野兽一旦被逼急了,他做出的任何事都将没有底线。
“真的这么讨厌我,真的这么恨我?好,我给你一次机会,把我从这里推下去。”言泽寺突然扯着伊百合,走到悬崖的边缘,他的半只脚几乎已经踩在悬崖之外,他抓着伊百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推我下去,以后再也没有人会纠缠你。”
他慢慢的放开手,嘴角牵起一丝邪恶的笑容:“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今天你不能把我推下悬崖,今后你都会在我的手心里,一辈子,再也无法逃月兑。”
伊百合的手按在言泽寺的胸口上,感受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她只要轻轻一推,这样的心跳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消失,永远不会再出现!
是不是,一种心跳的消失,就能够抹去一段仇恨,刻骨铭心的仇恨?
伊百合的手在颤抖,颤抖,不断的颤抖……
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往事的一幕一幕!
血,流淌下来,鲜艳的刺目,鲜艳的绝望。
伊百合的眼角泛起微微的红色,似乎曾经的画面已经充斥出了她的眼底。
终于,她的手轻轻一颤,潜意识的将他推了下去。
可手臂弯曲到一半,她又潜意识的扑上去,将他的身体拉回来。
不行,不行,她怎么能够让他死,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掉?
他还没有向她赎罪,没有偿还他曾经欠她的,她要从他身上一点一点的讨回来,怎么能便宜他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她要的是他生不如死的折磨,而不是这样掉落悬崖,死的一了百了!
“我赢了。”言泽寺扶住了伊百合的肩膀,他的嘴唇有些苍白,眼角却流淌着一丝湿润:“从今以后,不要再说讨厌我,不要再说恨我,百合,你是我的了,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他开心的拥她入怀,伊百合贴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没有亲手杀死他!但她却有机会以后慢慢的折磨他。
悬崖上的风很大,本就寒冷的天气,一阵阵的冷风吹过来,直叫人身体发抖。
“言泽寺。”伊百合双手抱臂,声音颤颤的:“我冷了。”
言泽寺这才惊觉他们两个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悬崖峭壁的风口上吹大风,他紧紧抱了抱伊百合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坏坏的笑了:“到车里去,我帮你暖和一下。”
伊百合点点头,转身向车旁走去。
虽然她不想再跟言泽寺待在一起,但到了车里,起码不用在外面享受冰冷刺骨的风。
言泽寺拉开车门让伊百合坐进去,自己到后备箱取来一张毯子:“喏,傻瓜,先暖一暖。”
他抖落开毯子,拿其中的一角擦了擦她的鬓角。
“惨了!”
言泽寺瞄了一眼油表,气急败坏的扭过头来:“都怪你,你让我心猿意马,出来时没有注意到,现在油箱一点油都没了,我们今天可能要露宿山头了。”
言泽寺不愧是言泽寺,这种问题也要怪罪在别人身上。
“不能让谁来接我们吗,拿电话来,我叫藤南川过来。”伊百合伸出手,却被他怒气冲冲的打开了。
言泽寺掏出手机,他的手机刚浸在喷泉里,缝隙中淌出水来,显然连开机都成问题。
“你先月兑掉衣服吧,我怕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经不起潮湿的衣服,又感冒了!”他看似很好心的说。
看到伊百合狐疑的目光,他立刻扭过头去:“我不看总行了吧,月兑掉衣服再用毯子裹住自己。”
伊百合确实觉得有些冷了,而且衣服湿漉漉的粘在身上很难受,趁着言泽寺转过身去的时候,她连忙将他湿漉漉的大外套月兑掉丢在后座上。
就在这时,一双邪恶的大手突然环住了她的腰,并且这双由背后伸来的手臂是赤果的。伊百合从来不知道,言泽寺月兑衣服的速度竟能够申请世界纪录。
“放开你的手。”伊百合羞恼的吼道,她恨自己刚才怎么就相信了这个厚颜无耻的坏蛋。
努力的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温热的呼吸蛰到了:“我只是想帮你。”
言泽寺的下巴就抵在了她的肩膀上,他一只手勾着伊百合的腰,另一只手滑向她的背后,轻而易举的就解开了她胸衣的挂扣。
“你……”伊百合的声音由愤怒转做无力,这个混蛋,邪恶罪恶的手已经附上了她的柔美。
他的动作很温柔,大掌游走的同时,他已翻身挤到伊百合副驾驶的位置上,攥紧覆盖她的毯子,搬动把手,放下车座,斜躺在她的身后。
“百合,你的皮肤好冰,让我来为你暖暖。”
言泽寺的吻再一次缠绕她的脖颈,他手也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游走。
“这件也月兑掉吧。”他的手攀上了她潮湿的底裤。
“不!”伊百合连忙用双手抓住他的手腕,环上来,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拉下来,双双缠绕在她的腰间:“就这样,不要再侵犯我了。”
虽然现在此时身子很凉,或许做那种事能保暖,但是她没什么兴致。
言泽寺也没再继续其它动作,就这样两臂环绕着伊百合的腰间,抱着她。
冷静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后座还有一些啤酒,便翻了几听出来,递到伊百合手里,看她疑惑的样子,解释道:“喝点酒,会暖和些。”
反正这会也睡不着,夜还很漫长,气温却一点点的降了下来,伊百合感到有些寒冷,把拉罐启开喝了一口,大概是因为太急了,被呛得猛咳嗽。
“你是猪哇,这么笨。”言泽寺没好气的嘲笑她,打破了原先尴尬的气氛。
伊百合白了他一眼:“如果我是猪,你就是笨的连猪都不如!”
说着对他做了个不屑一顾的表情,言泽寺反而觉得心情很好,车里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反正夜长得很,睡也睡不着。
一打啤酒不知不觉被两个人喝得干干净净,或许是醉了,伊百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靠在言泽寺的肩上就那样睡着了。喝了酒之后的伊百合感觉特别好睡,酒意上涌让全身都软软的,周身暖洋洋的靠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竟然让她微微出汗。
伸手扯开些身上的衣服,一只手帮她把衣服又捂回去,裹得严严实实。
“嗯,好热……”伊百合嘟哝着扒拉开那只手,又把衣服扯开了些,有没有搞错,裹得太厚了,都透不过气来了。
“乖,会感冒。”一个声音低低的哄着她,又把衣服扯回去。
“不要!”也许是那声音太宠溺,她竟然起了小性子,扒拉着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热了,衬衣黏黏的帖在身上,难受死了。
终于没了动静,伊百合满意的勾起嘴角,像小猫似的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两片温热的唇却突然压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那唇十分的软,轻轻的吸吮着她的唇瓣,像是含着可口的水果,用舌头轻轻的舌忝吻,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底战栗般的传递开,伊百合不自觉的张开嘴,轻吟了一声。
那舌头便十分灵巧的钻了进来,温柔而又急促的探索着她的甜蜜,探搅吸吮,辗转纠缠。
伊百合感觉到呼吸困难,两个人急促的呼吸搅在一起,熏出激越的热情。
能够呼到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伊百合只觉得唇瓣与唇瓣在不断的厮磨中升温,变得滚烫无比,喉咙里难以抑制的溢出低吟,这样的声音根本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她在做什么?
像是突然梦醒般睁开眼,言泽寺邪恶的俊脸放得很大,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他的唇,紧紧的帖着她的。
“言泽寺!”伊百合气息不稳的唤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出奇的柔媚,原本滚烫的脸更加的发热。
“百合……”终于唇分,言泽寺抵着她的额不停的轻喘,声音沙哑无比,“百合,我不行了,我想要你,你是我的,是我的……”
“不要……”伊百合红唇微张,伸出手来推拒,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这个样子有多诱人。
“刚刚你也很舒服对不对……”言泽寺修长温暖的指月复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唇,因为之前的激越而变得有些红肿,“我会很轻的,不会伤害你……”
说完不等她回应,他便又覆唇上来,不同于之前的轻柔缠绵,他几乎是有些急切粗鲁的撬开她的嘴,寻着她的舌头便深深吸吮。
就像是上了瘾般,恨不得将她整个吞下去,又怕弄疼了她。
狭窄的空间似乎也承受不住越来越高的气温,两人都出了细细的汗,唇瓣都亲肿了,却紧密的黏缠着不肯分开。
伊百合的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言泽寺的眼眸像蒙上了淡淡的雾气,他的唇细致的吻过她的脸,她的下颌,她的脖颈,在锁骨处流连片刻,顺着那片起伏往下。
“不要!”伊百合突然清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他。
她可以在任何时候,跟他上床,但是今晚不行。
今晚言泽寺是当着藤南川的面,将她带走的,如果他们都不回去,或者发生了什么,摆明了是不给藤南川面子,而她暂时还不想跟藤南川翻脸。
“你为了川,所以拒绝我?”言泽寺似乎猜到伊百合所想,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受伤。
伊百合还来不及解释,他就像是受伤野兽般大吼:“以前你跟单冰亚在一起,无论我什么时候要你,你都不会拒绝,可是现在,你却要为了藤南川不接受我,果然……我们三个人当中,你还是最喜欢藤南川!”
她最喜欢藤南川吗?伊百合在心中问自己。
曾几何时,藤南川还苦笑着跟她说,她在他们三个人中,最喜欢的人是单冰亚。
现在言泽寺又反过来跟她说,她最喜欢的人是藤南川!?
真是可笑,为什么他们就觉得她非要喜欢他们三个人之一不可?她伊百合除了他们三人,就不能喜欢上别人了?
如果他们一定要有个比较,也是她更恨谁多一点,而不是爱谁,更不可能为了谁,不接受其它人。
因为在她眼里,他们三个人是没有区别的,都是恶魔!
言泽寺喘着粗气,慢慢离开了伊百合的身边,他回到驾驶的位置,双手扶着方向盘,突然,他双手握成铁拳一般恨恨的砸着方向盘,喇叭尖利的响了起来,他转身掂起他的衬衣,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伊百合爬起来,看到他套上衬衣,远远的走到悬崖边,就地坐了下来。
言泽寺从裤兜里模出香烟,一根接一根的吸了起来,夜风很大,他微长的头发被风吹乱,他的背影掩映在烟火的明明灭灭中,如此孤独,如此悲怆。
不知道为什么,伊百合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爬窗逃到她房间的小男孩。
那时候言泽寺才只有七八岁,他的童年除了泥巴跟模型飞机,什么都没有。
虽然言家是豪门显贵,但他父母是商业联姻,感情非常不好,夫妻俩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孩子,言泽寺小小年纪经常被父母虐打,童年很晦暗。
他人生中唯一一缕光明,就是来到伊百合装扮的很漂亮的粉红公主房,那时候伊百合父母相处融洽,她像一个小公主似的,享受着家庭的温暖,对言泽寺来说是羡慕又嫉妒的。
所以他经常欺负她,捏她的脸蛋,霸占她的玩具,常常把她弄哭。
不过伊百合也不是好惹的,言泽寺的爷爷很喜欢她,每次言泽寺欺负她或者抢她的东西,她都会跑到他爷爷面前告他一状,然后每每看到他被老爷子训斥,假装哭哭啼啼的伊百合就一边抽噎着一边朝他扮鬼脸。
现在想想,也许他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讨厌她了。
伊百合愣愣的想了很多,直至言泽寺的烟盒变得干瘪,她从车前窗中看到他奋力揉烂了烟盒抛在一边,车内还有他落下的香烟。
伊百合披上他的西装褂子,拿起香烟走了下去。
“喏,给你。”她将手里的香烟递到他面前,言泽寺低头瞪着伊百合的手,却不理她。
或许刚刚她对他太过分了,他在生气,还是在思量?
伊百合叹息一声,把玩着手中的香烟。
言泽寺抽的烟很独特,国内似乎没有出售的,虽然只是纸盒,但是包装的密不透风,就算丢进水里也不会被浸湿。烟嘴很长,暗红色的底,烟身印有细致的金色蔓藤。
良久,言泽寺只是坐着,他不理会伊百合,于是她将香烟放在他面前的空地上,转过身准备回到车上。
言泽寺突然捡起香烟奋力的抛下悬崖,他拉住伊百合的手腕,用力的将她拉向他的怀中。
他紧紧的抱着她,却不言语,伊百合坐在他的腿上,依偎在他的怀里。
天地间一片寂静,两个人如此相偎相依,没有人再去言语。
一夜寒风,世界上只有伊百合与言泽寺这样的两个疯子会相依的坐在悬崖的峭壁上,刺骨的寒风吹透了他们的皮肤,尤其是言泽寺,整个晚上,他都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为伊百合多遮挡一些深秋的风。
“百合,快醒醒,是日出。”恍惚中,伊百合被言泽寺那家伙轻轻唤醒,张开眼睛,便是他疲惫了一夜的脸。
慢慢的转头,是晨曦如血似霞的红润:“真美。”
伊百合呢喃:“能够在醒来的第一眼看到晨曦,真美。”
“傻瓜。”言泽寺捏了捏她的脸蛋,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收紧双臂,慢慢的摇晃着我:“百合,你听着,这些话我永远不会对第二个人说,我爱你,我那么疯狂的爱你,很久以前,当我每次欺负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虽然那时我只是个孩子,但是我想保护你,想疼爱你,想把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给你,可是我好失败,很多年了,我带给你的回忆,只是伤痛,没有幸福,我如此无能,可我不想放弃。”
“没有你的世界,我的灵魂仿佛死去了,我沉迷在物质与**中,我想用那些东西填补我内心的空虚,可是百合,那不是我想要的世界,我想真正的做人,我想要一种能够束缚我的力量,我想要爱你,我也想要你爱我。很多年了,再次见到你,我几乎连怎样呼吸都忘记了,你重新点亮了我的世界。为了你,我能够克制所有的**,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所有的东西,地位,金钱,女人,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有你,只要你爱我,百合,你能爱我吗,能吗?”
伊百合目光向上望去,却只能看到他坚毅的轮廓,她的睫毛扫在他的下巴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此时是悲伤还是寄托着希望。
“言泽寺,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心里真正喜欢的那个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伊百合,而现在未老先衰、历经沧桑的伊百合,并不是一个男人好的归宿。”
这句话,伊百合是发自内心的。
可能小时候,他们的确都喜欢过她,毕竟那时她是他们的初恋,他们曾经一起长大。
可是人越是长大,越是有**,随着**的增长,太多的金钱、名利、地位横在他们中间,感情的需求或许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至少现在对她来说,随遇而安、得过且过,才是她想要的人生。
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梦想着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她只想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过。
“不管你怎么说,我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言泽寺突然垂下头,又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人的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你右边的肩膀上,已经被我咬出了只属于我的痕迹,淡淡的伤疤,却无法从你的皮肤上磨灭。”
伊百合恍然大悟,难怪言泽寺会如此钟情于她的右肩,原来那里烙印着他的商标,被言泽寺注册的商标。
“你注定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百合。”言泽寺得意的笑着,垂下头来吻住伊百合的额角:“连伤疤都能够变为如此美丽的花瓣,这个世界上,只有伊百合才能创造出这个奇迹。”
他邪恶的笑了,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现在告诉我,你是怎样想的?”
伊百合知道他想要她口中的一个答案,他想要她也说出同样爱他的结论,但是她不可能给,因为那是根本就没有可能的事。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昨晚没睡觉,硬生生背过的?”在这样温馨浪漫的时刻,伊百合突然讽刺的笑。
言泽寺原本温柔的脸蓦地染上一层乌云,他一把将伊百合仍在地上,起身拍着身上的土向车子走去。
真是没风度,连虚伪的说句敷衍的话都不会,果然是言恶魔的个性。
伊百合懒得理他,趴在地上,呆呆望天,望云,望朝阳。
直到言泽寺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立即一脸恭敬的接起来,刚喊了一声“老爷子”,那边就一声怒吼,言泽寺的脸色立刻变了捂着手机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言老爷子一向是言家的主事人,言泽寺从小就父母不和,他是爷爷一手带大的,亲自教的言家继承人。
言老爷自从身患绝症住院了之后,就很少再过问公司的事,也不再管他。
这次主动打电话来质问言泽寺,想必是他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被言老爷子发现了。
果然,言泽寺接完电话来到伊百合面前,一脸阴霾的表情,盯着她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们三个人迟早为了你,争的不可开交!”
伊百合当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后来她懂了,可惜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