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李存抱着一堆的水果站在原地。言歌在招呼小公主,两人倒是谈笑风生,一回头看见李存,言歌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只是客气的走过去替李存接过水果,再一言不发的离开。
李存模了模鼻尖,芝麻绿豆大的事儿,这人生气是要到哪年啊?
小公主兴奋的冲上来拉着李存,明媚的笑容灿烂,“李存,你知道吗?今日父皇宣布免除秦太傅的欺瞒之罪,并让她以女子之身继续担任太傅一职。”
为什么?应该发配啊!这可是欺君之罪,皇帝是秀逗了吗?
“公主,其他皇子官员就没人反对?”
“他们哪敢反对!”小公主哼哼道:“三哥,七哥,九哥都输给我了,六哥一向疼我,谁敢反对,至于太子哥哥一向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是吗?李存眸光微沉,只是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当时华昭仪不过是借机行事,秦泛清陷害仲父之事未必与她有关联,如果与她无关,那么秦泛清背后指使之人又是谁?她记得上次比武台上要杀她的人好像是偶然听见了太子和五皇子的谈话吧?世间巧合便当真如此之多?
“李存,李存,你在想什么?”小公主拉着李存往外跑,“你跟我过来,今天我可是带了任务过来的。”
啊?
李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公主拉到马车之上,摇摇晃晃之间来到三皇子府,小公主什么也没多说拉着她往练武场去。
“三哥,这里就是练武场?你说过的哦,只要我将人带来你就教我武功。”
三皇子纵身从练武台上跳下,淡淡点头,李存站在一旁目光贪婪的流连在某人因为练武发热而上衣绑在腰间,坚实性感强健的上身肌肉上,忍不住咽了两口唾沫。
三皇子眼含笑意的走到李存身边,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要吗?”
李存点点头,然后警惕的与他拉开距离,“我不会认输的。”
她死也不会承认什么烂精神恋爱比**缠绵更好的这种鬼话!
“你们在说些什么?”小公主看得是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她是看明白了,李存在躲三哥,难道三哥让她将人带过来又是为了欺负别人?太过分了!她哼哼的像老母鸡一样将李存护在身后,“三哥不是说带我们去参观练武场吗?”
如果不是对男人的练武之地感兴趣,她才不会出卖朋友呢。
三皇子面色冷冷的说道:“走吧。”
小公主拉着李存跟在身后,小声的安慰道:“别怕,我保护你。”李存直愣愣火辣辣的盯着那强健而充满魅力的肌肉,感觉小月复一阵涌动,完了,她一定是太久没做了,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这小子对她还有吸引力。
面对着如此繁多的兵器和木桩,李存和小公主都傻了眼,三皇子平静的说道:“我十六岁搬进皇子府到二十岁,期间四年,一天十二个时辰,大约有六个时辰是在练武场度过的。”
“为什么?”这一次问话的是李存。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很好,她总算是抛弃肉欲对他这个人有了疑问和兴趣。
“当时年纪尚小,有一腔沙场摄敌的热血,所以执着喜爱长枪刀棍。”他随意拿起一杆银枪,摩挲起来。
“是梦想生锈,还是不得不放弃?”悠长的目光落在已然生锈,明显多时未触碰和保养的长枪之上,梦想和信念的价值她一直都明白,所以即便如今身处围困却从未有过放弃自由想法的一秒。
小公主看了看李存,又看了看三皇子,愕然发现他们的话,她听不懂,而让她更惊讶的是,此刻站立的李存身上突然迸发出一种光芒,坦然自信,目光清澈,看透世事,心怀怜悯,让人想要靠近她。
沉默片刻,三皇子放下手中银枪,“作为一半的南楚人,如果太过优秀,太过热血,只会招来猜忌和防范,所以要想活下去只能在自保的范围内强大。”
“三哥,这话不当说。”小公主急急地提醒道。
“所以呢?”她直视他的目光,有种凌然的怒气,让他竟不敢直视,他本想得是让她了解他继而能爱上他,可是如今他却突然发现他自以为了解处境,性情,性格的那个人却陌生而遥远。
“我问你所以呢?回答啊!”她再一次提高音量,却也透着克制的努力。
“十妹,你先离开一下。”
小公主目光在对峙的二人之间徘徊,少顷,点了点头,慢慢离开,三哥的话她明白,因为她也是如此活着,在父皇和众位皇兄容忍的自保范围内知晓进退,方寸得宜的放肆撒娇,便如同今日三哥让她的退下。
“你今天不是想剖开自己彻底对我交心,让我爱上你吗?”李存说道:“怎么我问你你反而不说了?”
“你的怒火是因为什么?”他凝视她冷而凌厉的双眸,“如今我是适得其反了吗?”
“是!”李存傲然说道:“既然心中充满愤懑,既然心中充满不平,为什么那么活着?为什么坚持在自保范围内?”
说罢,她拂袖离去,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心有小不平,酒可消之,心有大不愤,又如何消?”
“唯剑可消。”她拉开他的手,随意执起一把生锈的长剑,傲然风华,凌厉出鞘,一剑将练武台劈成两半:“谁给定的规矩,谁给的范围,给了就一定要遵守吗?天地浩大,就不能活一片自由吗?”
“此生此世我所钦佩的人是屹立天地之间,自由潇洒,不因世间不公而心存愤懑,不因人世多艰而心存颓然,更不会屈服于任何霸道之下。”
“若然心中不忿,若然心中不平,若然梦想你当真如此珍惜,那就拿着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若然如此,才不枉以之为梦!”
她说了很多,她的怒火,她的坚持,她的执着在那一刻突破压抑全然爆发出来,他以为她只是一个好强的人,他以为她只是一个狗腿的活着极其随便的人,他以为她心性不稳,活的乱七八糟,却原来一切只是他自以为。
他从不知她竟有这样一份傲骨,也从不知她内心是如此渴望自由,更不曾知她心中由此如此深刻的隐忍,他久久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那一刻抛却所有过往的一切,心为这样的傲世风华而跳动直到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