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中出来,李存径直去往叶宅,而三皇子也在门口等着他。舒悫鹉琻
李存走到他身边,将手中药瓶摊开与他所看,试图让他相信现在的自己,“人在叶长衫手中,这便是可以从他手中将人救出来的药。”
“我知道。”他淡淡的说道。
“看来你也查到了。”李存淡淡一笑,看向叶宅,仿佛能透过紧闭的大门看到里面挣扎在疾病中的人,“此事确实是南楚所为,此前不知我无话可说,如今已知,我仍旧无话。我答应过将人安全送到你手上,今天我会做到。”
三皇子低头看着自始至终目光始终萦绕叶宅的李存,猛然间发现她说话间透着一种让他十分不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什么,他却猜不透。
“其实在你滴血起誓之时我便已经相信。”
听到他的话,李存目光微动,默然片刻,应道:“恩,我知道了。”
她低头取出一块银色半边面具,脚尖轻点,落在叶宅院内,叶长衫此时正蹲在院子中碾药,对她的到来也没有半分惊讶。
叶长衫随手擦了擦手,问道:“药带来了?”
李存点头,“你姐姐所患何病?”
叶长衫对这个话题似乎并不想多说,他伸出手,说道:“我要验真假。”
李存将药扔给他,“不必验,你应该知道妩音不会骗你。”
叶长衫眸光微恸,他静静的看着李存,良久,突然说道:“原来你是当日的那个丑女。”他将一把钥匙扔给李存,拿着药走向屋内。
李存看着手中的钥匙,钥匙一侧挂有一个名牌,上面清楚的写着地址,她抬头再次看了看叶长衫离开的方向喃喃,叶长衫你如此聪明敏锐,就真的不知道妩音为何恨你?还是不敢去想,不敢知道?
连续不停的奔波半日总算有了结果,李存驾着马车将昏迷的华昭仪运到郊外,依照诺言亲手完整的交到三皇子手中。
马车前,她在冷风中朗然一笑,“三殿下曾说最爱战场立业,此一别时光变迁,若有朝一日你我沙场相见,一拼生死胜负,李存定当全力以赴,不负与三殿下相交一场。”
许久,听不见他的回答,她的笑容凝结在唇边,三皇子大手一挥,所有的人整齐的退下,他鹰眸锐利直射李存眼底深处,“你的话没有说完。”
她淡然看着他,“我的话已经说完。”
这一次他终于在她眼中找到不安的根源,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宁肯停留在叶宅之上。
她的眼中有着一种淡淡的距离,不强烈,不刻意,却透着一种绝然,就好像那次她觉得他们之间太过亲近想要了结之时的绝然。
一如过去,他长叹一声,先认输,“如果你是因为这次我怀疑你的事情生气,我道歉。”
李存摇头,“我理解你的怀疑,明白你的处境,皇家内院猜忌总是少不了的。何况仲文是我义父,知道你活着的只有我,半路拦截你们的也是我南楚的人,若是我,也会怀疑。”
清楚的了解她的性格,他等待着她的下文。
李存说道:“我能够明白你的处境,体谅你的环境,理解你的想法,却不代表我认同这样的行为。”
“如果你因为这样而生气……”
“我没有生气。”李存打断他的话,“如果说在这件事中有的,大概是我不能接受你连问都不问一句便认定我背叛了你。”
“下一次,不会。”他用力的抓着她的肩膀,“绝对不会。”
李存摇头,他追问她,“若是你面对同样的境遇会如何做?”
“如果事情关乎你,至少,在没有问过你之前我不会下任何决断。”李存从肩上放下他的手,淡淡笑道:“其实或许是我们走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许多事。其实,你我都知道这个战场无论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深入其中,不可自拔,这样的情况下这种亲近对你我都不好。”
“其实我在想或许撇开一切私情,君子之交更利于你我所在的这个环境,试想一下如果你不是因为顾念我而让人有了可趁之机,华昭仪如今已经平安到达东南境内,又何必遭
逢此罪?”李存说道:“我身边的人对你,对华昭仪顾忌之深不是一两日,而你身边的人对我同样也是如此。”
话至此处,李存突然不想再说了,她相信他已经听明白了,既然两方人马皆视对方为敌,君子之争,坦坦荡荡,真刀真枪的对决,无论胜负输赢,至少他们之间不会因为任何私情而对彼此有任何埋怨。
因为她和他都是了解那种无奈,并愿意承担的人。
“看来,你想的很明白了。”他轻轻叹道,目光跟随着李存看向远方,茫茫天涯,一望无际,“下次对我,绝对不要手下留情。”
李存展颜一笑,“好。”
此次一意孤行,李存知道自己伤了世子府许多人的心,只是她想过一千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世子府的大院之内,仲文半luo上身跪在地上,冷风中脆弱的老骨头似乎都在抗议般的发抖。
“打。”仲文命令一旁站着的丰瑞。
清逸,言歌,苏幕等人跪了一地,一恒站在走廊上一边关注事态发展一边继续算账。
李存急忙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你快劝劝仲老,他说要代你受四十杖责刑罚。”清逸说道。
李存蹲下,“仲父,无论存儿所犯何事,存儿愿意一肩担下,您先起来说话如何?”
“老臣不敢起来。世子为上,臣为下,臣劝谏不当时不得力,致使放虎归山,是为一罪。世子为子,臣为父,身为为父教子不严是为二罪。君上犯错,臣子受过,子不教父之过,也是天理,今日老臣理当代世子受这四十杖责。”
“仲老这是在逼公子吗?”言歌问道。
“老臣不敢。”仲文目光铮铮看向前方,再次发令,“丰瑞,动手。”
李存抓住落下的刑杖,“既然仲父认为此事是我错了,那么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杖责应该由我领受。”
“自古上过下受,子错父担,天理伦理。打!”
李存仍旧不放手,仲文哀恸道:“世子如今不肯老臣代为受过,难道是想逼老臣以死谢罪吗?”
李存愕然,仲文目光炯炯,坚定无比,她若是继续阻拦下去,只怕他真的会以死谢罪。
她这一愣,手上一松,丰瑞手中刑杖落下,骨肉俱裂之声,惊心动魄。
丰瑞这一下手,丝毫没有半分留情,莫说仲文已经年逾五十,半百身躯,就是二三十岁的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受不了,更何况仲文根本不懂任何武功!
李存背过身去不忍再看,可是一声声极尽压抑却仍旧痛苦不堪的申吟压得她的心万般难受。
“七,八,九……二十一,二十二……四十。”
生生受了四十杖责,仲文双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李存连忙与言歌一道将人扶进屋内。
从地上起来的苏幕走到一直埋头记账不言一语的一恒身边,问道:“世子府闹翻天,你居然仍旧在记账?”
“世子府闹得事情再大,账面仍旧会有进项和流出,半分松懈不得。”一恒说罢,问道:“此事你如何看?”
“公子有过,仲老亦非无错。”
“此事之中,你有否留意言歌?”一恒问罢,似乎也并没有期待什么回答,低头一边记账一边往回走。
李存站在门口,看着一条条染血的布帕浸入清水之中,一动不能动。
长风伸手遮住李存双目,将她拉了出来,“公子别看了。”
“长风这次放走华昭仪,你们都怪我么?”
长风温柔的看着李存,微微一笑,“公子还记得自己的话吗?威逼利诱即使得到天下也得不到人心。言歌让我告诉公子,我们相信以公子的能力定然能说服仲老,志同一道。”
好难呐,李存心中感叹,世上最难的事,一是从别人口袋里拿钱,二是将自己的思想灌输到别人的脑袋里。
更何况仲父又是如此固执刚正之人?
正当李存犹豫之时,门口传来
消息,明华带着一个老妪前来拜访。
老妪?不会就是那个会西医,会开枪的刺客吧?
明华扭着小蛮腰,极尽风骚的迈着猫步走过来,“小存存太过分了吧,人家不过是出门修养疗伤几天,怎么世子府就不让我回家了呢?”
“要回家,往后走,左拐,不送。”
明华嘴一撅,“小存存,你欺负人家,人家是你的小亲亲,你是人家的小宝贝,当然你在的地方就是人家的家了。”明华目光落下瞥见长风放在李存小脑袋上的手,一个不爽,冲过去,将李存抢到怀中,“小存存这几日有没有想人家啊?”
“人呢?”李存白了他一眼,明华微愣,食指轻轻抚上她红红的眼睛,“哭过了?”
“没有。”李存说道:“人呢?”
“瞧你这急性子。”明华嗔了一句,挥手让人带上来,李存定睛一看,好家伙,这死妖孽还真的把人抓住了。
嘿嘿,这次这个幕后之人,她一定要抓住,然后非常愉悦,非常良善的,努力的折磨他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丫的,活腻了,上次居然敢对她放催泪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