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也不找我喝一杯。”
“悠茗阁”二楼临街的包厢内,靠窗坐着两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一样的丰神俊朗,不一样的气质神韵。一个冷颜清俊,一个洒月兑不羁。
前者正是阙聿宸。此刻,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气四溢的云雾茶,抬眼望着窗外热闹的街景,慢条斯理地品着。
与他相对而坐的,是大同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兵部尚书——乔世潇,左手肘支在窗台上,懒洋洋地歪过上半身斜靠着,一手转着茶盏,问对面的阙聿宸。
“这不找你了吗?”阙聿宸从窗外收回视线,?萘丝诓瑁???卮鸬馈?p>乔世潇眉头一挑,有些气闷:“这也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找我出来的目的……”
“不是我。”阙聿宸摇摇头:“是辛安约见你我的。”
“我才不管!”乔世潇骤然加速了手上转着的茶盏,“总之,我知道秦家的人已经造访过将军府了……”
闻言,阙聿宸努努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噢——你这副德行能不能改一改啊?”乔世潇倏地停下旋转着的茶盏,往桌上一搁,无力地扶扶额,“有话就说、有……就放!装什么深沉……你不累我看着都嫌累!”
“没人逼你看。”阙聿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再度将视线转至窗外。蓦地,他身子微微一僵,眸底闪过一抹幽亮。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乔世潇,不明所以地挑挑眉,循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发现什么了?”
阙聿宸一震,回过神来,“能有什么……”
话虽如此,他却借着喝茶,垂下眼睑,避过了乔世潇略带探索的眼神。
骗鬼!乔世潇心下哼了哼。视线移向窗外,可此刻的西街人来人往,还真看不出什么异常。
阙聿宸则屏息倾听着茶楼内的动静,直到那道还算熟悉的嗓音,随着主人轻快的步伐穿过大堂、移到二楼,再掠经自己的包厢,最后进了廊道尽头那间一直都挂有预留牌的包间,这才暗呼了口气。
在紧张什么呢?那丫头既然答应不会外传,而这两日,也确实没有与他有关的风言风语,相信这件事到此为止,已经收场了。可为何,他的心底,竟隐隐浮升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
够了!阙聿宸!这不像你!到此为止,回到前日之前的心境,别为一个风评极差的女人,搅乱了心池……她,不值得……
这么一思定,阙聿宸迅速理清了略有些不宁的心神。抬头,却见乔世潇一脸兴味地打量着他,不禁皱了皱眉:“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乔世潇学他方才的回对,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拖长了音说道。
阙聿宸对他的无厘头早习惯了,对此也没理他,转头看了看天色,“不是约好了巳时三刻吗?怎么还没来?”
“这不来了嘛!”说曹操曹操到,祝辛安应景地推开包厢门,摇着折扇笑嘻嘻地踏了进来。
“你来了正好,这家伙,”乔世潇边说边指指阙聿宸,“方才不知发什么神经,竟然无视我的存在……”
祝辛安随口笑答:“该不会有心上人了吧?既有佳人上心头,哪还有心思陪我们两个大老粗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阙聿宸经祝辛安这一打趣,耳根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忙正色道:“他一张嘴能长莲花,你也跟着瞎起哄?”
“哟!该不会真说到你的心坎上了吧?”乔世潇眼尖地发现了那抹诡异的红晕,兴味盎然地问:“哪家的姑娘这么厉害啊?连我们阙大将军的心都能收了?”
“没这回事!”阙聿宸瞪了他一眼,继而看向祝辛安:“同时约我们出来所为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咧着嘴笑看两人斗嘴的祝辛安,一听阙聿宸这么问,迅速敛下笑容、拉长了脸:“还不是曲家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曲舜辕?他哪里惹着你了?”乔世潇闻言,也将注意力转到了祝辛安身上,不禁让阙聿宸暗松了口气。
“吃喝嫖赌样样全的败家子!居然要娶我家九妹,真是有够不要脸的!!!”祝辛安愤愤地抱怨着,往椅上一坐。
乔世潇和阙聿宸对视一眼,前者挥手退下了静立一旁添水斟茶的小二,后者拍了拍祝辛安的肩,不解地问:“具体怎么回事?曲家怎么会想到要和你家联姻?”
要知道,祝家虽是历经五朝的皇商,与乔、曲、秦并列为逐鹿城四大世家,可在朝堂上的地位,远不及其他三家。特别是从祝老太爷这一辈开始,祝家子嗣凋零,哪怕父子几个人人纳妾无数、并供她们吃好喝好侍奉好,只为能旺盛祝家趋于丁零的香火,以免丰殷的产业落得无人承继的下场。可饶是如此,也无法扭转祝家多女薄子的局面。到祝辛安这一辈,除了他,还有堂兄祝辛恩,其余全是女儿。一二三四五……直排到十七妹。
“这还不简单!曲老头的眼界再高,曲舜辕的痞样就摆在那里,哪家的姑娘愿意嫁他?至于你家……”
乔世潇也不怕祝辛安听了不痛快,径自分析:“一来难敌曲家的强势,二来,不也正合你家老爷子的心意,攀个子嗣兴旺的亲家来转转运?可曲家其他儿子不可能,因此,曲舜辕再烂泥扶不上墙,也只好允了,说不定已经和曲老头约好了其中一个金孙姓祝……想开点吧,就当是找了只代孕鸡娘……”
“噗——”一口茶喷上乔世潇的前襟。
瞪着罪魁祸首老半天,乔世潇恨得咬牙切齿:“你疯啦!!!无缘无故干嘛喷我茶水?我哪里分析错了?”他最怕衣衫脏乱,这两个家伙又不是不知道!
阙聿宸一阵猛咳,胀得耳脖子都红了,“咳咳咳……对不住!”
他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乔世潇那句“代孕鸡娘”呛着了他,没来由地联想到那只——明明自己才是下药者、转眼又梨花带雨排拒他的小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