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月十八,黄历上说:是宜娶宜嫁的大好日子。天气也相当配合,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抬眼晴空万里,望眼春光明媚。
太阳刚懒洋洋的升上天空,北魏帝都的人潮,便如开闸的洪水,瞬间人满为患,往常宽阔的京都大道,一下挤满了,四面八方赶来看热闹的人。
今天据说是:北魏帝师镇国公,谢公的爱孙与权倾朝野的方丞相千金,一场旷世隆重的婚礼。
北魏帝都最耀眼的新星,最富尊贵的望族子弟,邺京三俊之一,五岁知五经,七岁能诗文,轰动帝都的神童,今天迎娶丞相府的嫡千金。
一个是才华超众,谋识过人的俊公子,一个是淑逸闲华,柔情绰约的美千金。
可谓门当户对,男才女貌,金童玉女。
人们不管这是一场权贵间的交易,还是郎情妾意。一场轰动的婚礼背后,肯定有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不,喧嚣的人潮里,有几个人就在窃窃私语。
“听说,谢公子原是跟颜将军的千金定下的亲。”
“颜将军半年前忽然从边疆被调回,一回来就被定了叛国罪,说是勾结胡人,随即问斩,我听军中的侄子说,颜老夫人一听到消息,立马怒极攻心,吐血身亡,颜夫人跟着也吞金而亡。后来颜府抄家,男的问斩,女的或充奴或充妓。听说曾与谢公子定亲的颜小姐,就被充了官妓。”
“可怜颜将军一心忠君为国,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老天无眼啊。”
“嘘……这种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能随便乱说。罪是圣上定的,你为颜将军抱屈,被有心的人听到,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世间自古成王败寇,颜家完了,人家谢家还照样好好地,这不,还攀上了更好的亲家。什么帝师,什么望族,都是没有实权的虚名,哪抵得上方丞相,权倾朝野的实权,来的实在。”
“也是,这方丞相出身贫寒,虽位高权重,却无显赫家世,如今,与北魏第一大望族结亲,乃是强强联手啊。”
“是啊,是啊,谢公可是皇上的老丈人,太子的亲外公,能不尊贵吗?”旁边的人纷纷点头。
“哼!”只见人迹稀少的巷子里,一位纤纤玉立的窈窕女子,随意地靠在石墙上,瑶鼻一哼,发出鄙夷一笑。
她衣带翩翩,面容静好,只是通体一身白衣,发髻半绾,别着一朵素白的绢花,半头青丝垂肩,显得格外的素雅清新。
她站在万人空巷的人群后,静静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脸上始终荡漾着甜甜的笑容,右脸梨涡浅浅,暖风拂过,发丝飘动,宛然一道浑然天成的美好风景。只是突兀的白花,素白的一身让那股微笑,在阳光下分外苍凉。
轰轰烈烈,欢天喜地,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越来越近了。
逍哥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亲自来为你捧捧场,万千瞩目中,帮你热闹一番,想必好玩……
对,你们猜对了,那个啥,本姑娘今天就是来砸场的。
…………
窗外喧嚣漫天,红绡遍地,一派红红火火,处处弥漫着,热情洋溢的欢声笑语。
谢逍一袭白衣如雪,挺秀修长,全身透着一股清奇锐利,让人不敢靠近的冷峻。
他临窗而立,双手负背,一脸沉静如水,似乎外面的一切一切,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公子,公子?呼呼……”
“嗯?”谢逍恍然回神,幽幽地转过身。
“新娘子,都快到,府上了,呼呼,公子,怎还不,更衣打扮。”大丫鬟素湘喘着气,满头大汗地跑进来,看见还在发呆的公子,急的直跺脚。
“咦,逍兄,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瞧着一副不上心的模样。”门板上靠着一位公子哥儿,一身杏色衣袍,阳光明朗,两手交叉胸前,好一派悠闲自得。虽然个子高壮,但嗓音还处在变声期,带点微哑低沉,约模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
此人正是当今和孝穆皇后的独子,六皇子秦王羿明然,“喂,喂,喂,干嘛绷着一张冰块脸,你那娇滴滴的新娘子,马上就要到了。多少京城公子哥儿挤破脑壳,都得不到,你头随便一点,人家就屁颠屁颠飞上门,你还有什么不中意的,快,收拾收拾,别磨磨蹭蹭的了,不然舅父舅母可得生气了。”
原来谢逍是当今太子羿明轩的亲表弟,已薨恭仁文孝皇后的亲侄子,秦王羿明然从小跟太子亲厚,又是当今皇后的爱子,便跟着太子的称呼,也算是合情合理。
“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了。”谢逍冷着脸,把喋喋不休的羿明然,和急的热火朝天的素湘给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谢逍转身长呼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前,双眼一闭沉默片刻,似在思索着什么,随即又睁开眼眸,迅速换上了绯色礼服,只是那红刺着双眼,仿佛有千万只针扎在他身上,浑身不自在。
当谢逍收拾妥当,被欢快的人群簇拥着,推到大堂时,新娘子的花轿,也已然到了谢府门外。
门口吹吹打打,继续不停不歇。可爱的迎嫁小娘,蹦蹦跳跳跑至轿前,手伸进轿帘,拉了三下新娘的袖衣。眼见一位身姿窈窕的佳人,穿着繁复的青质连裳,头戴从二品八钿,缓缓下了轿。
喜娘赶紧上前,搀扶着新娘子,只见新娘子抬起纤脚,跨过了地上的马鞍。
拥挤的人群中,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新娘子由喜娘搀着,身姿婀娜,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谢府的石阶。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茫茫人群之中,忽然走出一位素净的白衣女子,未施粉黛,姿色天然,衣带翩翩,半肩秀发在风中摇曳,宛如绝世月兑尘的白莲。
“今天,是谢公子的大喜日子,小女子不远千里,特来道贺,并特备了一份惊喜厚礼。”
女子绵绵之声,如天籁之音,婉转悦耳,只是这一声如珠落玉盘,在人群之中砸开了锅。
刚还热火朝天的迎亲乐,戛然而止,乐手们,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瞄着这个不速之客。
层层人群之中,嗡嗡作响,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位不速之客的来历。
新娘眼看就要跨进谢府门槛,听见身后有女子的声音,心下好奇,便顿住脚步,转身回望,站在高阶上,透过沙沙作响的垂珠,便见一个清丽如仙的女子,站在下面的空地上,正笑脸盈盈,不怀好意的望着她。第一章
白衣女子抬起纤纤素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一步一步缓缓向前,仿若手中捧的是稀世珍宝。嘴角噙着浅浅梨涡,一脸粲然,比阳光还耀眼,瞬间灼伤了众人的眼。
“下面何人,可有婚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谢府石阶上匆匆跑下,转眼停在白衣女子的跟前。
“婚贴?没有。”女子黑亮的眼眸,灵动一闪,“不过,我手上的贺礼,我敢肯定,您家公子看了,一定会很惊喜!”
女子噙笑着微微抬手,伸手将木盒放在管家面前。
谢府迎亲的陈管家踌躇着,缓缓抬起双手接住,然后快速转身,几步便跑上了石阶,眼看要穿过门槛往大门内走去。
“慢着。”
新娘子挺了挺腰背,站直了身子,抬起那如天鹅高傲的脖子,也许是女人天生敏感的直觉,她觉得阶下的女子定有文章,她一定要瞧瞧,那女子夸口,定会让她的准夫婿惊喜的木盒,到底装的是何物。
“咳,额……既然今日是妾身与谢郎大喜之日,贵客送与他的贺礼,也就是送与妾身的贺礼,妾身也想沾沾这份的喜气呢。”
陈管家顿住脚步,回头望了望,观望着新娘子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呈给她看。
“让新娘子亲自收礼,民女本该荣幸至极,不过怕是不适合您看呢。”雁薇铃身子微微一伏,以示礼貌,那个,那个,到时候别怪本姑娘没有提醒你。
薇铃抬起水亮的杏核眼,有点挑衅的瞥了新娘子一眼。不过接下来,这高傲的新娘子,接下来会说什么做什么,薇铃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了。双手负背,小脑袋微微一歪,依然千年不变的,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悠然等着。
“云姑姑。”新娘子顶着钗佃沉重的垂珠,高雅的缓缓转头,望向旁边的随侍姑姑,“妾身倒要看看,姑娘送的是什么贺礼,我家夫君看了会惊喜,妾身却不适合看。”
随侍姑姑挺直了腰背,高傲地抬起头,走至陈管家跟前,径自从他手里拿过木盒,优雅地送至新娘子面前,然后很狗腿的弯腰低头,抬手,奉上。
薇铃看着台上的人,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悻悻模了模秀鼻: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个模子的做作。逍哥哥,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负了西姐姐。娶了这尊千金大佛回家,看你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
诶,男人为嘛都这般贱骨头,好的不珍惜,非要找个折磨自己的,才舒坦。到时候呢,又痛哭流涕,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骂自己瞎了狗眼。那个啥,哦,不不不,必须申明下,除了我爹爹,他才不会患这种低级错误。
“啊!”
“啊……”
一道,两道,凄厉之声,破晓晴空,瞬间将七魄中三魄还在神游的薇铃,魂魄归位,。
原本还在云姑姑手上的木盒,摔下石阶,一个劲骨碌碌,抽风似的转了好几圈,然后笔直横在地上,歇了菜。
同时一个鲜血淋淋,肉呼呼的东西,从盒内飞速弹出,在地上翻滚,红红地血迹,瞬间染红了一大片,那么的血腥,那么的刺眼。
------题外话------
新手新坑,虽然心中有一个大神梦,但是深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说神马都是虚的,码字更新才是硬道理,薇烟会做好一步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