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卿卿姑娘确实是回天乏术了,还是准备后事吧。”教坊司的医官,最后翻起床上人的眼睑,仔细看完,然后转身向小胡子男人做了个揖。
屋内顿时一阵沉默。教坊司的医官都验过了,床上人的生死,已盖棺定论。
“唉,你说这丫头咋就这么倔呢,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子,摆给谁看呢,还不是害了自己。”周妈妈站在床边,一阵牢骚,打破了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林妈妈和画眉,一个坐在床边,一个蹲在床边,还在抽噎着,只不过像是没有了力气,没有之前哭得那么激烈了。
“这事,你们报过谢府吗?”小胡子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椅子上站起。
“回大人,我正犹豫要不要报谢府,您看,谢府今儿个大婚……”
“不管谢府是什么态度,你们都要通报一声,免得谢少公子哪天脑热,想起卿卿姑娘,再跟你们要人,你们怎么跟人家交待。毕竟卿卿姑娘,曾经可是谢家未过门的媳妇儿。”小胡子口口声声,好像都是为思满楼着想,其实他心里是怕一个不慎,得罪了谢家,将来仕途受影响。
“快,快去谢家,跟谢少公子通报一声,就说卿卿姑娘服毒自尽了。”周妈妈疾步走到屋门,招来春儿吩咐道。
有没搞错,还要等下去。
呜呜呜,你们能不能快点,一次性全来啊,我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薇铃此时像壁虎一样,贴在屋瓦上,已经一动不动,将近一个时辰。手脚麻了不说,北方三月的晚风,依旧冷冽刺骨。薇铃单薄的春衣,有点抵挡不住春寒,身子逐渐冰冷。
薇铃咬着牙关,忍着脖子抽筋,一遍遍地自我催眠,我不冷啊,我好暖和啊……
又半个时辰过去,正当薇铃觉得自己,要挂不住的时候,楼下又想起了一个声音,薇铃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声音是最悦耳的一个。于是又有了继续坚持挂下去的信念。
“妈妈,奴婢去谢府通报,在门口等了好半天,结果还是被打发了回来了。”
“见着谢少公子没有?”
“没见着,谢府陈管家说,今天乃少公子大婚,任何人都不见。”
“也罢,你们赶紧拾掇拾掇,给卿卿姑娘葬了吧,明儿个,思满楼还有外国使节要招待呢,千万别出了差错。”教坊司胡大人,一边交待着,一边头也不回,挪出了屋子。
“妈妈,画眉有个最后请求。”画眉哽咽着,朝周妈妈跪下,并磕了一个响头。
“说吧。”周妈妈居高临下,有些疲倦地,望着床边跪着的小人。
“奴婢和小姐相伴八年,情深义重,奴婢恳请妈妈给奴婢一刻钟,让奴婢一个人,陪小姐说说话,亲自帮小姐换件新衣裳,好让小姐安安心心地上路。”画眉泪流不止,说完又是一阵响头。
“好了好了,就依你吧,你也手脚麻利些,别磨蹭太长时间。”周妈妈无奈的挥挥手,然后转身对身边的春儿说道,“快把林妈妈扶起来吧,带她出去休息会儿。”说罢,有气无力地迈出了屋门。
一刻钟后,屋下又响起了一道凄厉的尖叫。
薇铃喜上眉梢,完工,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