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薇铃迷迷糊糊睁开眼眸,望着精致的绣花帐,一脸茫然。
“姑娘,你醒了。”香雪听见被子轻微的摩挲声,立马转头看见床上的人醒了过来,兴奋地快步走过来。
“这是哪里?”薇铃疑惑地问道。
“这里是太子东宫啊。”香雪微笑着说道,“昨晚我们太子守了姑娘整整一夜,奴婢可是第一次见太子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
“太子?哪个太子?”薇铃拍着额头,想让自己清醒点。
“我们北魏还有哪个太子?”香雪不置可否地说道。
“北魏?”薇铃惊了一身冷汗,挣扎着要坐起来,不料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
“姑娘你还伤着,可别乱动。”香雪急忙伸手扶住想起身的薇铃。
“你们太子呢?”薇铃坐起四处观望。
什么还你们太子?香雪心里一阵嘀咕着,说道:“太子上早朝了,应该就快回来了,姑娘你坐着别动,我去给您拿份清粥来。”
薇铃后背疼得动不了,香雪便很有耐心地一口一口喂着薇铃,中间还夹了些清淡的素菜。
“姑娘要不再躺着休息会儿吧。”香雪收拾着碗筷轻声说道。
“不了,我还是坐会儿吧,一直躺着,只会越躺越虚。”薇铃靠在床头虚弱地说道。
“那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在外头。”香雪收拾了东西往外退去,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抹明黄翩然而至,“太子殿下。”
羿明轩挥了挥手,香雪便悄然退了出去。
薇铃靠着床头闭目养神,忽然感觉一阵风拂来,缓缓睁开眼,赫然看见羿明轩正温柔如水地望着她。
“感觉好点了吗?”羿明轩伸手贴在薇铃的额头,温柔地问道。
“好很多了……嗯,他呢?”薇铃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
羿明轩的眼神一滞,随即恢复又温柔:“百里无剑,应该说是岭南王,为了救你,被一箭穿透,伤得很重,被带回南越了。”
“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他的情况?”薇铃一脸热切地望着羿明轩。
“我尽量吧。”羿明轩温柔的面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多谢太子殿下,这几天真是麻烦太子殿下了,过几日等我伤好差不多,我就不给殿下添麻烦了。”薇铃客气地说道。
“不麻烦,你想伤好后去找他吗?”羿明轩面色微冷下来。
“不,我只想知道他安然无恙就好了,至于我还是想回家了。”薇铃凄冷一笑,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再找他做什么。
“回家?据我所知,你爹娘已不在,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孤苦伶仃,不如……不如就安心留在这吧,我能照顾好你。”羿明轩纯黑的眼眸直视着薇铃,静静等着她的回应。
“不了,我这人自由自在惯了。”望着羿明轩直视的黑眸,薇铃不忍再说皇宫是鸟笼这样的话。
“等你伤好了再说吧。”羿明轩眼神暗了暗,依旧温柔望着她,“你再躺下去休息吧。”
“不了,再躺我头都要晕了。”薇铃望了望窗外,转头一脸渴望地说,“外头阳光那么好,要是能出去晒晒太阳,泡一壶茶,该有多好。”
“小郭子。”薇铃话刚说完,羿明轩就转头对外一喊。
“太子殿下。”小郭子屁颠屁颠地跑进来。
“把竹榻搬到后花园的凉亭里,另外叫香雪备一壶雪菊。”羿明轩含着笑意一把抱起惊呼的薇铃,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小郭子走在前头,利索地摆好竹榻,羿明轩轻轻地将薇铃放到榻上,帮她盖上薄毯。
薇铃眼神一滞,一时有点失神,这场景不久前百里无剑也这么做过。只觉时光飞逝,眨眼天涯两隔,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姑娘,你要还没喝药呢,千万别急着喝茶。”香雪带着一名宫女匆匆走来,随即端过身后宫女盘上的药碗递到薇铃跟前。
羿明轩截住药碗,放置唇边轻柔地吹了吹,然后舀起一小勺,递到薇铃嘴边。
薇铃有点不好意思,忍着后背的疼痛,伸出手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就别逞强了,我这也是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羿明轩左眼一眨,薇铃顿时脸红,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
时间过得很快,这几日薇铃在太子东宫的偏院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前三天羿明轩每日午时必来她这吃午膳,后两日就不见了踪影。薇铃也不以为意,只等身上的伤快点好,然后道谢离开。
第六日隐约听见前方开始热闹起来,一直到傍晚都未停歇。
薇铃一个人坐在案几旁把玩着棋盘,冷不丁转头看见香雪在身旁,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脸上有些许失落。
薇铃一问才知道,今日是太子纳侧妃,东宫还未有正妃,而新妃又是勃勃尔公主,所以婚礼的场面之大和规格之高,是除皇后册封外未有的。
今天东宫内所有的宫女和內监都去现场领赏了,只有香雪和几个小宫女陪着她不能去,难怪情绪会失落。
薇铃嫣然一笑,对着香雪说道:“我这几日身子也好了不少,没什么大碍了,你们就过去凑凑热闹吧,待在这里也怪冷清的,如果太子或者郭公公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香雪脸色依旧犹豫,担忧地瞄了薇铃一眼,说道:“姑娘,你不要难过,太子对你真的不一样,看得出来很喜欢姑娘,假以时日姑娘定会得到一个好的名分,到时香雪也能跟着姑娘沾光。”
“噗”薇铃刚含进嘴里的茶水全数喷出,喷在了棋盘上。这丫头在说什么跟什么?做太子的女人,她疯了吗?
“香雪,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伤好了我就会走的。”薇铃用手拂掉棋盘上的水渍,一脸淡然。
香雪双眼瞪得斗圆,满脸的不可思议。只见所有的女人都想攀着权贵往上爬,没见往外逃的。
“所以你们晚上想过去的话,就过去尽情地玩吧,别为了我这个临时的假主子,而断了自己的财路,不值得。”薇铃转头悠然一笑,绝世的容光惊如海棠,香雪看得一瞬失了神,心中直道可惜。
香雪带着身边的小宫女欢天喜地地奔赴婚礼现场。在这寂寥的深宫,遇上这样的大喜日子,无疑是他们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刻。
通常财大气粗的女主子,在嫁入夫家的时候,为了今后在夫家的生活能得心应手,会阔气地打赏一通笼络下人,同理可证,皇宫也一样。
下人也往往喜欢跟着受宠有前途的主子,面上风光不说,还能平步青云。香雪曾以为跟着她,凭着羿明轩对她的特别,将来能取得不错的位分,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也能跟着沾光。
没想到头来才发现跟了个没上进心的临时主子,失望之情不言而喻。
薇铃不免哑然一笑,这种地方真不适合自己,遂又开始研究起棋局来。都说人生如棋风云局,对弈博弈,最难的是战胜自己。
白子黑子交接而落,薇铃觉得一个人博弈也挺有意思的。于是变换不同的阵形,尝试不同的套路,一局白子赢,一局黑子赢,不知不觉一个人坐在窗边,自娱自乐到了深夜。前院的笙箫闹腾也全数没听见。
忽然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薇铃头也不转,低着头研究着棋局,说道:“你先去休息吧。”
薇铃望着棋局扶额思考,忽然背上一沉,转头瞅见肩上多了一件披风。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一道温柔悦耳的嗓音响起,还夹着淡淡的酒气。
薇铃脑中“轰”的一声,急忙抬眼望去,只见羿明轩一身玄青常服,正眉眼温和地望着她。
“你不是……”薇铃惊声一呼。
“嘘!”羿明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在薇铃的对面坐了下来,“一个人下棋都下的这么起劲?”
羿明轩语中有一丝调侃,又带着一种意由不明的失落。
“来,跟我下一盘。”羿明轩爽朗一笑,捡起黑子。
薇铃见他不跟她说明什么,也不好追问,只得硬着头皮跟他对弈起来。
“哦?你这是什么下法?见所未见。”羿明轩和薇铃接连下了几子,看着薇铃诡异的阵形,不免疑惑起来。
“你没见过的多了,我这叫不走寻常路。”薇铃抬眸狡黠一笑,脸颊梨涡浅浅,带着一抹清澈灵动,宛如幽夜绽放的百合。
“哦?那我可要见识见识。”羿明轩被她的俏皮灵动吸引,心情顿时大好。
第一局,羿明轩以一子的弱势输了,于是心有不甘地说道:“不行不行,再来一句。”
等到羿明轩跟薇铃走了几子,羿明轩狐疑一笑:“怎么?不打算走你的不寻常路了?”
“人生不能老走相同的路,多走走不同的路,才有乐趣。”薇铃落下白子,对着羿明轩眨眼灿然一笑。
羿明轩又走了几子,顿然发现薇铃的走法看似平常,却又不平常,总是暗藏伏击。等到他发现其中端倪的时候为时已晚,这局下来居然输了三子,羿明轩直呼大意。
“怎么?看见我走寻常路就放松警惕了?”薇铃得意地笑起来。
“明天你会同我和安侧妃一起入宫面圣。”羿明轩重新摆着棋局,似随意地说道。
“面圣?为什么面圣?”薇铃手中的棋子差点掉下来,她最讨厌那种假假的场面了。
“父皇想见见雁陵南的女儿。”羿明轩面色淡然地摆好棋子。
“就这么简单?”薇铃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羿明轩。
“也许会……帮你订一门婚事。”羿明轩说完打量着薇铃惊愕骇然的脸。
“婚事?”薇铃这下没法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