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花园回来,薇铃整个人就晕乎乎的,对着棋盘发呆了半天,一个子儿也没下,脑中一直想着刚才的情景。
明月透过枝桠,照在他们的身上,那小子居然在朦胧的月光下,红着脸对她说:“我,我想跟你回山。”
薇铃当场惊呆了,石化了,摇了摇头,要保持清醒:“那个,你这想法你家里人知道吗?”
“如果雁,雁姑娘同意,我,我就回去跟我家人说。”王兴拍着胸膛一副非常非常认真模样。
“呃,到时候你家人以为我雁薇铃要拐卖你,都要跟我算账。不好,不好,这样不好。”薇铃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况且,你想跟我回山干嘛,帮我劈柴,帮我做饭?”
“雁姑娘早上不是跟皇上说,将来要找的夫婿,一定得跟你回山过日子,其实我挺喜欢那种生活,从小就很向往,真的。”王兴猛地上前一步,眼光灼灼注视着薇铃,仿佛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哇,有没搞错,早上说的话,转眼就传到了本人耳里,这些人也真太八卦了吧。
“我们就见了一次面,你就想跟我走,这个有点难以说服我?”薇铃翘着二郎腿坐在回廊上,质疑地仰望着王兴,岂止是有点难以说服,简直是根本无法说服好吗?一见钟情的戏码,也太他妈的假了吧。
“不止一次,上次雁姑娘受伤也是我送回来的,还有,其实还有小时候也见过一次。”王兴扶着柱子一脸羞涩。
“小时候?小时候我们见过?什么时候。”薇铃把头凑近,仔细地打量着他,脑中不断搜索着与这张相似的面容。
“就是十年前雁姑娘跟和雁公来邺京的时候,还记得那个京郊碧心亭吗?我就是那个当时被你喊的傻二哥。”王兴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得更低,他不想提当年,当年他太狼狈。
当年他爹带着他去碧心亭会友,他无聊地独自一人玩耍,越走越远。孰料半路被一群熊孩子拦路欺负,被打的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时候。
正当他逃月兑无门的时候,一个俏丽月兑俗的小女孩从天而降,当时在他看来就是救世的观音菩萨啊,只见那小身板三两下竟将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求爷爷告女乃女乃。
那小女孩一身白衣,傲视群雄,踩着被打趴的领头男孩,居高临下地说道:“打傻子很好玩吗?本姑娘试了试,嗯,确实很好玩。”
“你,哭什么哭,还不快把鼻涕擦擦。”小女孩瞪着还吓得屁滚尿流的他吼道,“瞧你,真是没出息,以后准讨不到媳妇儿。”
他一听以后会讨不到媳妇,立马吓得不敢哭了,傻傻地站在那儿,乖乖地一个劲儿地擦鼻涕,擦完鼻涕,那小女孩忽然就不见了,他绕着碧心湖找了半天,始终没找到半个纤影。
后来当他回来找父亲的时候,看见那小女孩被一个男人牵着走了,而那男人正是爹爹的友人。
他问爹爹才知道那男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陵南公子,那时他一股傻劲忽然冒上来,以后他一定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然后娶她。
“哦!原来,就是那个傻二哥!想不到当年挂着鼻涕,呆头呆脑的,如今竟然是高大威猛,帅气逼人的太子卫率了。嗯,除了呆头呆脑的性子还没退化,其他倒是焕然一新了。”薇铃兴奋地跳起,猛地拍了拍王兴的胸膛。
王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沉默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感天动地的话来:“薇铃,嫁给我!”
……
“在想什么呢?”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薇铃的头上传来。
薇铃抬头一看,羿明轩正温柔地望着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笑,是薇铃见过笑得最自然,最舒服的一个。
薇铃从他的笑中回过神来,转头望了望门口,又望了望上次那个暗门的方向,搞不清他是从哪进来的。
“放心吧,这次我是从门口光明正大地进来的。”羿明轩貌似能穿透她的心似的呵呵一笑,然后径直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然后捋起袖子:“来,我陪你下一盘,今天我一定要赢回来。”
呃,搞笑,谁陪谁下,本姑娘一个人下的好好地,没想要人陪,薇铃心头一阵月复诽,这家伙分明是来报仇,要扳回昨天败局的。
“殿下帮我打听到了么?”薇铃首先落下了一子,抬起头恳切地望着羿明轩,他肯定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若非这两日想等到百里无剑的消息,她早就离开这儿了。
羿明轩手一顿,然后倏地也落下一子:“估模这一两日就会有消息。”
“咦?你今天走的又是什么阵法?”羿明轩看着棋盘上薇铃的棋子,迅速转移了令他不舒服的话题,其实他不喜欢,很不喜欢她在他面前关心另一个男人。
“你猜?”薇铃促狭一笑,继续果断地落下一子。
“嗯,有种排兵布阵的味道,果然是陵南公子的女儿。”羿明轩抓着手中的白子,蹭着下巴,微皱着俊眉一阵凝神思虑。
就这样羿明轩和薇铃相互厮杀,一局接着一局。羿明轩在棋艺方面也绝非等闲之辈,经过与薇铃的几次较量,也渐渐模清了薇铃的心思,如此一个通宵下来,竟然互有输赢,平分秋色。
不得不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势均力敌的对手远比拙劣的对手,来的有劲。不知不觉他们俩开始在棋艺上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
一大清早,安芷兰的兰香苑便挤满了太子东宫的其他所有姬妾,一群女人叽叽喳喳,苑内顿时热闹起来。
“侧妃娘娘初来邺京可否适应啊?”林昭训满头精致的珠钗,手里摇着扇子,容光焕发地笑着。
“嗯,还好吧。”安芷兰困意未消,慵懒地说道,她心里想着,皇宫的女人都喜欢一大早聊家常吗?比起来她还是喜欢一大早去骑马。
“听说太子殿下昨天还让娘娘去游玩京城了。”朱奉仪一脸羡慕。
“真好啊,我们姐妹几个都没这样的荣幸,平时除了宫里还是宫里。”王良娣幽怨地说道。
安芷兰听着倍感受用,觉得太子对她是格外的关照,女人天生都是爱攀比的,这么一比较,她感觉自己跟这几个人女人还是不同的。
“太子和侧妃娘娘新婚燕儿,往后我们姐妹几个可要被冷落了,太子去臣妾那儿本来就少。”朱奉仪眸光哀怨地打趣道。
“怎么会呢?其实除了新婚那晚,接下来晚上,殿下也没在我这儿,殿下说他现在刚亲政,国事繁忙,没有时间陪我,希望我可以理解。”安芷兰听见她们的失落,不禁安慰道。
“啊?不会吧,我可听说太子殿下每日忙里抽闲,都要去后院的雁姑娘那里,还经常陪到深夜,据说昨晚还在雁姑娘那一个通宵呢。”林昭训不可思议的说道。
安芷兰一听,俏丽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心里有种酸溜溜的味道翻涌而过。
“怎么可能?薇铃姐姐才不会喜欢那样,之前父皇说要将薇铃姐姐许配给王老将军的小公子,薇铃姐姐还不愿意呢,还说以后要回山里隐居。”安芷兰争辩道。
“如果人家想当太子妃的话,当然就不愿意嫁给那个小小的太子卫率。”朱奉仪掩嘴笑道。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觉得她貌若天仙,就妒忌她。”安芷兰一脸不屑。
“如果侧妃娘娘不信的话,今晚抽个时间可以过去看看太子在不在那儿。”林昭训呷了口茶水,悠哉地说道。
……
“侧妃娘娘,这么晚了过来……”香雪刚走出门口打算先去休息,却看见安侧妃带着身边的阿语怒意沉沉地匆匆走来。
“让开!”安芷兰将香雪一个拉扯就推开。
“喂,侧妃娘娘,我家姑娘要休息了。”香雪急忙冲上前对着安芷兰说道。
“阿语。”安芷兰对阿语使了个眼神。
“是。”阿语伸手就死死绊住了香雪,安芷兰身子一绕,径自闯了进去。
屋内羿明轩看着薇铃抓着白子就要往一处落下,连忙伸手拦住,温柔地笑道:“你确定要走这里?”
“就下这里。”薇铃莞尔一笑,挑着下巴,自信满满。
“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羿明轩轻柔地握住薇铃的纤手,笑如春风。
“不考虑了。”薇铃神色如常,并没有被羿明轩的态度吓倒。
而这一切,落在安芷兰的眼里,却像是两个人在谈情说爱,你侬我侬。
想起自己之前是多么的崇拜这位胆大心细,勇敢追求自我的姐姐,多么信任这位在异地刚认识的新姐妹,前一刻还说多么厌恶皇宫的生活,后一刻却暗渡陈仓,想攀高枝,而且还是他的男人,一时怒上眉梢。
“雁薇铃!”安芷兰暴怒地大喊一声,也不管他们俩现在的柔情蜜意,直接快步走上去,对着薇铃白女敕的脸,就是重重地一巴掌。
“不知廉耻的贱女人。”安芷兰恶狠狠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