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西子过得平静自由,南煜沉半点音讯都没有,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甚至让她错觉的以为,他从未在她第二次生命中遨游过。
离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她除了跟顾芸芯电话联系频繁以外,在赵妈面前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最关键的这段时期,她不能让自己出任何差错。
呆在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南煜沉的眼线。
那晚过后,余炎浩也再没找过她,即便他们俩人在学校某个地点碰见,都会装作毫不相干的擦肩而过,形同陌路。齐琴在她面前也刻意回避起相关话题,大概是不想彼此触景生情,毕竟她夹在两个朋友之间只能左右逢源。
渐渐的,学校传出些关于余炎浩不太好的传闻,酗酒、打架、旷课,从前那个成绩优异,面容和煦的大男孩俨然成了反面教材,齐琴甚至还开玩笑说,这个才是他的真面目,忍到大三才露出狐狸尾巴已经很不错了。
西子只是听听了事,不发表言论。
不过她万万没料到,有个人会找上门。
西子是在学校门口被一辆黑色宝马拦下来的,后座车门被司机打开后,从上面走下来一位披着貂皮绒的中年女人,她取下墨镜递给随从,看着西子的视线变得审视起来。
“你就是西子?”
“请问你是……”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
女人抬了抬眉头“我是余炎浩的母亲。”
西子有些吃惊,不过面容依旧从容镇定,“您有什么事吗?”
“果然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女人冷笑一声,“开个价吧。”
西子目不转睛看着她,女人取出张支票“别说你不懂我的意思。”她唰唰两笔写下一串数字,“够吗?”
西子睬了眼她递过来的支票,真是大方。
她伸手接下,“谢谢。”
“聪明的孩子。”女人眼底闪过丝鄙视,“要是再让我知道你缠着我儿子不放,下一杯,就不再是敬酒。”
“既然夫人这么爽快,我也并非不识抬举的人。”
“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女人意味深长睇她眼,踩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折身钻入车子“开车!”
西子目视车尾在拐角处消失,她收回视线时,恰巧看见余炎浩大步离开的背影。
她出神的睨着他远去的方向,脸上写满的淡漠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西子把撕掉的支票扔进垃圾桶,她双手插兜拢紧自己的羽绒服,朝着公交站牌方向走。
她喜欢坐在右边最后排靠窗的座位,把自己隐藏在最平凡的人潮中,不用去接触过多的喧嚣。
每到一个站点,公交车上陆续上来很多人。
西子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发呆,耳机连接着手机内的轻音乐,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能第一时间收到。
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手机接通后,那头却无人应答。
“喂?请问哪位?”她看了眼屏幕,尚在通话状态,信号也是满格。
西子皱了下眉,先前的插曲让她第一时间觉得对方多半是余炎浩“再不说话我挂了。”
“你连我的号码都记不住吗?”一抹森冷的嗓音兀自传来,西子心脏处似被冰块触碰了下。
南煜沉!
“怎么是你?”
“难道除了我你还在期待谁么?”
这个点,他那边的时间应该是下午一点多钟,将近半个月了无音讯的人,这会突然来了通越洋电话,怎能叫她不惊讶?
西子挺直脊椎,“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二。”
西子圈紧手机,只比她出国晚一天,“确定了吗?不会提前或者压后?”
“你是准备在我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吗?”南煜沉放下钢笔,从文件中抬起狭长的眼锋望向高耸入云的大厦外。
他起身走到玻璃墙边,法国的天空犹似一汪蔚蓝的海域,将他深褐色眸子内的幽暗照耀的越发清晰。
白衬衫所描绘的线条健硕迷人,他袖子挽在肘间,左腕上的限量版劳力士因他冷漠的气息而平添一分优雅。
他听见电话里的公交车报出站点,西子挤过人群在中途下车。
室外的空气虽冷,却比公车内好的多,西子换了只手听电话。
“就是随便问问。”
南煜沉走到一旁沙发上,整个人慵懒的枕卧上去,眉眼间多了些疲惫。“住的还习惯么?”
“挺好的。”
他轻应一声,取出支烟放在鼻尖前闻着味道,“等我回来的时候一起吃顿饭,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西子同小区里的门卫打了声招呼,“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挂了。”
“嗯?”她还没反应及时,那头已经收起电话线,西子的屏幕很快跳回主页。
南煜沉将手机丢向一边,他两指轻按向眉宇,点燃的香烟一口也没抽,夹在手中让它独自燃尽。
西子开门进屋,顾芸芯正在房间帮她收拾行李。
西子放轻脚步走过去“妈。”她双手撑压在顾芸芯肩膀上揉捏起来。
顾芸芯专注的为她缝衣服扣子,“过去之后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妈打通电话。”
西子视线落在顾芸芯头顶,借由灯光的照射,恍然间有一袭白扎得她眼角微眯,再仔细一看,顾芸芯葱茏的黑发中不知何时长出来几缕藏不住的白发。
岁月不饶人。
西子鼻梁发酸,她用手小心翼翼的解下顾芸芯的发箍,用手做梳子为她梳着头。
顾芸芯笑眼慈目,“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喜欢把我的头发当玩具。”
原来母亲的发根里藏了好多老翁白,西子眼里很快蓄起股翻滚的热浪,她把眼泪使劲往回憋。
妈妈,别老那么快。
西子忍不住砸下一颗泪来,顾芸芯转过头,还未看清她的脸,西子转身往外走。
“我去放洗澡水。”
“我已经放好了,你直接洗就成。”
“西子啊,你有没有在听妈说话啊?”
“知道了。”西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顾芸芯发现很多衣服扣子都不太牢固,她又多加了节针线。
稀薄的灯光,将顾芸芯的背影勾勒的越发单薄。
客厅的光线投射在阳台外,西子双手捂住唇瓣,依靠在墙面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