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临走之前说的那话,蒋天送说要我等着他回来,回来了他就娶我。
临行前蒋天送接到了一个电话,当时我正在看那几盆发新枝的剑兰,没怎么在意是谁来的电话,但挂掉了电话之后蒋天送整个人就都沉默了,我回头的时候他看着我,莫名其妙的将我拉了过去,大白天的就去了床上。
我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我想问他他却堵上了我的嘴不肯让我问出来。
当天的晚上蒋天送跟我说,秦振的那条手链放在床头的枕头下面了,还说下次有时间回来就还给秦振,还要当着我的面还给秦振。
说那话的时候蒋天送的神情无比的认真,反倒让我放心了一些,但还是不免要问他去干什么,可蒋天送他只跟我说要出一趟远门,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个月,他一定回来娶我,还说了很多遍。
蒋天送说那话的时候明显的有些不寻常,可我追问他他只说要我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还说他舍不得我,不想走。
那时候我真想拉住他,要他别走了,但看他有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去做,才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如果那时候我知道,他这一去与我会是生死相望,纵然有天大的理由我也不会让他走。
蒋天送走后我一直吃不下睡不好,夜里频繁的发梦,不知道是怎么的一回事经常的梦见二叔和女乃女乃,而且每次我梦见他们都是蒋天送陪着我,这让我更加的寝食难安,直到我接到了玉叔的电话,电话里玉叔跟我说家里出事了,要我马上回去,要我马上去机场等他们,会有人过来接我。
玉叔的电话挂掉我就知道是林家出事了,而林家出事了不是蒋天送给我打电话,打电话的人是玉叔,无疑是在说蒋天送也出了事。
去机场的这一路上我几乎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脑海里除了蒋天送的那张脸就是他临走时候说的那句话,他说回来了就娶我的那句话。
机场里来接我的人不是别人,是那个曾在秦振身边陪着秦振的年轻男人,那个叫小双的男人。
一见面那个男人就大步流星的朝着我走了过来,到了面前拿走了我手里的护照,身后的人马上把机票交给了他,转身小双把手落在了我的肩上,大步流星的朝着机场的登机口走去,登机口早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那人一看我和小双马上就把同行的路让了出来,小双看也不看的拉着我进去了。
飞机上我一直很安静的坐着,小双那张脸更是平静无比,可下了飞机那些来接我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都带着白色的菊花,那一幕让我的心都凉了。
这么多的人朝着我叫了一声五小姐,其中我却没见到林家来接机的人,而蒋天送他也没来。
下了飞机我穿行在那些人当中,听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的叫着我五小姐,声音从下飞机开始延绵了几公里那么远,走到了那里耳边都是他们叫我五小姐的声音,尊敬而浑厚,更加的响亮,响亮的每走一步我的心就会下沉一次。
步入林家到处都是冰冷的沉寂,玉叔站在门口看着我,见到我竟说不出话来了,妈哭的晕了过去,爸一个人环抱着妈坐在林家别墅客厅里的沙发上,楼上林昕一直没出来过,苏晴因为无法接受二哥海难的事情,一度情绪激动孩子也没有了,林家顷刻间变成了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再没有一点的欢声笑语,再没有片刻的安宁。
爸看到我的时候抬起了头,双眼深邃却失去了往日所有的光泽,整个人都有些木纳,却问我:“回来了?”
我看着家里的一切,听着爸那毫无声息的声音,走过去搂住了他。
“林家没这么容易完,林家的孩子都福大命大,他们都会回来。”爸的话让我轻轻的怔愣了一瞬,推开了爸跟他说:“天还没有塌,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欠我们的一样都不能少,他们也不会有事。”
爸看着我似是轻笑的模样,可他的那双眼睛却那么多的悲伤,悲伤到无处诉说他的凄凉……
“玉叔。”放开了爸起身我朝着门口正老泪纵横的玉叔看过去,玉叔抬头望着我,那张昔日也曾英俊不凡的脸,此时是那么多的悲伤心痛,望着我双眼止不住的眼泪,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跟我来。”转身我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坐下了看着玉叔那张还在哭的脸,玉叔很久才跟我说,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玉叔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不清楚,知道原因的人只有秦振,因为这一次要出海的人是秦文他们兄弟,林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哥就要一起随行,临行前大哥也赶了过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蒋天送也知道了,蒋天送急着赶回来把秦振给换了下去,临走之前把秦振打晕送回了林家的另外一艘船上。
玉叔说三哥和四哥不知道是怎么一起跟着出的海,但他知道的时候船已经在海上出了事,秦振醒了马上调派了人手出海去找他们,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秦振刚找到了那艘船船就爆炸了。
玉叔哭的很厉害,说二哥他们连尸首都没能找回来。
“吩咐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找不到二哥他们的尸体就一天不许哭丧,谁哭了就罚谁,你也不例外,林家还没倒,谁敢给我不长脸顶风作案,就等着我杀鸡儆猴。”起身我朝着门外走去,天知道我的腿却软了。
玉叔说二哥他们出事的地方在公海上,那地方的水有多深谁都知道,四周连岛屿都没有,纵然是炸不死二哥他们,秦振不眠不休的找了七天七夜都不见一个人影,无疑是在告诉我什么,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的失去得来不易的这一切,我好不容易才理顺了自己的人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我已经失去过太多太多了,不能再失去他们了,失去了他们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活着真的就剩下苟延残喘了。
出了门我朝着楼下走,玉叔听我刚刚那么说忙着朝着楼下跑,下楼的时候撞了我一下,可我反倒是扶了玉叔一把,玉叔回头看我,我跟他说:“林家正是用人的时候,别在添乱了。”
玉叔微微的怔愣了一瞬,朝着我忍痛点着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跟着我一同来林家的小双站在楼下朝上看着我,半响我走下去才跟他说:“跟秦振说,我要你了,以后你就留在林家。”
小双清俊的脸上微微蹙眉,虽然是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已经同意了。
转身我看了一眼别墅里其他的人,无意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小夏,那个我在大哥酒店里见到的男人。
“我爸妈就交给你了,出了事情我就找你,乡下我二叔那里你应该知道,带他们马上离开,玉叔。”玉叔这时候从门口进来了,听见我召唤马上来了身后,我这才说:“给小夏准备一笔钱,安顿他家人。”
玉叔微微的愣了那么一下,小夏马上说:“小夏没有家人,家人早就死了,小夏能依托的只有林家,五小姐放心,只要小夏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林先生和太太出事。”
“我记住你今天的话了,等我二哥回来了,我一定给你请功。”听我说小夏沉吟了半响,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玉叔,你准备一下,看看手上还有多少可以周转的现金,拿出一部分给小夏带走。”玉叔听我说转身马上去办了,玉叔走后我才走去爸的面前,坐在了他身边。
爸这一辈子什么都不会,除了游山玩水就是生孩子了,妈也说跟了爸一辈子都是浪迹天涯的命,但妈说他还是喜欢这样的爸,但如今我真的放心不下他们再闲云野鹤一般的在外游荡,林家已经今非昔比了,怕是早就有人在盯着我们了,如今的天下林家已经失了半壁,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人有机可乘,所以只能委屈他们了。
“二叔刚走不久,爸和妈也好些年没有在乡下那边住过了,趁着这段时间爸带着妈去走走,等二哥他们回来了我再去接你们回来。”听我说爸眨动了一下狭长的双眼,英俊不减当年的脸上丝毫没有过的变化,抬起眼看着我,静默的与我四目对视着,很久才将妈从沙发上抱起来,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转身我看着抱起妈要离开的爸,爸的脚步缓慢的停在了门口,但他却一句话没有说。
小夏紧跟在爸的身边,一同的还有其他的几个我不认识的年轻人,但我看的出来那些人都是林家的人,身份和小夏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如今我托了小夏,所以这些人就不约而同的唯小夏马首是瞻了。
爸的脚步停下小夏他们也停下了,而后玉叔从楼上快步的走来,手里提了一个旅行袋,里面沉甸甸的被装满了,到了楼下玉叔看了我一眼,我示意玉叔把钱送到小夏的手上,玉叔这才走过去,小夏想也不想的把钱接了过去。
爸侧过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之后就抱着妈离开了。
望着爸离开的背影我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小双,看了一眼才朝着玉叔说:“以后小双就是林家的人,给小双安排住的地方。”
“是。”玉叔答应着吩咐人去办,我这才转身朝着楼上看去,看了一会吩咐玉叔把林家这些年在外面的账目全部给我拿过来,顺便要律师马上过来一趟,还叫了几个会计过来。
一番事情安排下来,我才叫小双陪着我去了蒋天送那边,而蒋家果然如我所料,蒋老太爷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进门的时候老管家一看到我就哭了,而且这一次比每一次哭的都要痛心。
“老爷,老爷在等着少夫人。”虽然是伤心难过,但老管家还是跟我说,我看了他一眼要小双留在了外面,一个人去了蒋家的客厅里。
进门没多远的地方,我看见了蒋老太爷那张平静的有些不寻常的脸,还他那只紧握着拐杖的手。
蒋老太爷瘦了,原本红光满面的脸顷刻间老了十几岁,甚至是更多,苍老已经完全无法诉说蒋老太爷此时的状况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蒋老太爷还能这么平静的等着我回来,足以说明蒋老太爷是在强撑,撑到我来找他。
“爷爷。”进门我去了蒋老太爷的面前,贴着他坐下了,伸手把他手里紧紧握住,甚至有些僵硬的手拿开,拉到了我的腿上,蒋老太爷这才朝着我这边看来,双眼中早已经溢满了泪水。
“你怎么才回来了?”蒋老太爷他开口便失声了,难以承受的悲痛欲绝顷刻间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哭起来像个孩子般无助的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抬起手将蒋老太爷搂了过来,深深的呼吸只是沉默着。
蒋老太爷哭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哭声,可他抬头看我却问我:“你怎么不哭?”
“我哭不出来。”如果是平时蒋老太爷这么问我,我肯定心里好笑,可今天看着他老泪纵横,满眼担忧的看着我,我却一点好笑都没有了。
“哭不出来也得哭。”蒋老太爷他说,那话明明是那么的恨铁不成钢,可我却看着他心都在滴血,仿佛是长了一双能穿透皮肉的眼睛,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他的心在滴血。
这老头一辈子玩世不恭,一辈子英明神武,想不到老了却要经受这些,老天爷不公平,枉顾长了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了,他既然不听不看,怎不叫人恨!
“您也别哭了,您孙子那天就回来了,没那么容易死,我还想给他生孩子呢,您也好好活着,别哭坏了身子,要不哪天我真和您孙子生了一窝豺狼虎豹的,到时候没人给看着就麻烦了,我可没心思照顾孩子,您孙子一个我都照顾不过来。”我说着拿了纸巾塞给了蒋老太爷,蒋老太爷看着我半响突然的不哭了,低头看着我问:“我要做太爷爷了?”
这话问的?要是他现在就做了,我还能说以后么,我也想有,可老天爷他不长眼睛,怎么会那么好心,不过我看蒋老太爷那个看到了希望,重新燃起斗志的样子,我也懒得说什么,他就真以为我有了蒋天送的骨肉,竟真的不哭了,擦了擦脸还跟我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说我孙子福大命大,怎么好那么容易就死了,一定是那个姓秦的嫉妒他,所以把人给我藏起来了,等那天我找他要人去。”
这话也就这老头能说出来,可他要能说出这话来我也能放心一点了,就是他如今的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住着了。
起身我看了看房子的周围,想了想,去了楼上蒋天送的房间。
进了门我就在周围看着,才发现不知不觉里,心早已经被蒋天送填满了,连角落里都是他的回忆。
走去了蒋天送的衣柜前,伸手我拉开了衣柜,在里面看着蒋天送穿过的每一件衣服,只要目及其中的一件,我就能想到他是转身对着我笑,还是风流不羁的站在楼梯口看着我,亦或是趴在床上突然翻身的样子。
这房子里到处都是蒋天送给我留下的回忆,将来也会是我久居的定所,但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事没做,林家需要我,蒋老太爷也需要我,就连秦振我都放心不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仿若过眼云烟,让我放不下搁不下,只能暂时和蒋天送留给我的这些回忆道一声珍重了,但我想这珍重也不会太久,相信很快我就会回来了。
打开了蒋天送的几个抽屉,把那些属于蒋天送的东西都拿出来用行李箱装起来,打算先带走,以后再带回来,无意中却在蒋天送的行李箱里看到了那套我买给他的酒红色西装,西装上竟还放着一个红色的呢绒小盒子。
伸手我拿了那个呢绒的小盒子,打开了里面竟是一枚别致的钻戒,戒指的里面还有我和蒋天送名字的英文缩写,还有相恋一生四个字。
看了一会那个戒指,我戴在了无名指上,不大不小的正合适。
蒋天送的眼光还是那么好,我很喜欢。
合上了盒子我看了看那套酒红色的衣服,这男人不能是打算求婚的时候穿这套衣服?
寻思了一会起来我去收拾了蒋天送房间里能够带走的那些东西,结果在他的抽屉里无意中竟看到了另外的一条红绳,与我手腕上的这根一看就是一条绳下来的,伸手我拿了起来,看了一会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转身我开始收拾蒋天送的房间,发现蒋天送还真是个喜欢手表的男人,竟然有十七块手表,而且就这些手表都够买一两栋千万豪宅的了。
收拾好了,我下楼把行李箱拉了下去,老管家看到我下楼拉着行李箱马上走来了面前,我跟他说把蒋老太爷的行李收拾了,还有他的,我带他们过去林家那边,老管家问我是那个林家,我说是二哥那里。
故事的起源就在临城,所以我不能回去江城那边,有些事情在那里开始就要在那里结束,而这个结束的地方就是临城。
老管家没多久就收拾了行李,出来把我行李交给了小双,扶着蒋老太爷去了二哥那边,至于蒋天送的那栋房子,按照我在蒋天送别墅里找到的那些证件以及资产证之类的东西看,蒋天送已经在离开之前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立上了遗嘱,而受益人的名字是林夕。
蒋天送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一去有去无回,所以才事先做好了一切准备,已被万全之策,那他临行前和我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就是在和我道别离了,现在想起来他和我说手链放在枕头下的那话,竟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了。
他是想跟我说他一直都知道我心里还放着秦振,但他却没说出来过。
回去的路上我安排了人过去照看蒋家的房子,到了二哥那边腾出时间开始整理林家的资产,不出所料二哥他们在走之前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把各自的财产都立了遗嘱,遗嘱的名字无疑都是我。
二哥一定也知道这次去凶多吉少,所以在走之前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像是当初去日本之前一样,明知道凶多吉少,可却还是如三哥所说的那样,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住蒋天送。
林家欠了蒋老太爷的,二叔欠了沈家的,二哥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纵然是刀山火海也不能回头。
倘若这一次蒋天送不去,去的就是秦振和秦文两兄弟,二哥也不一定过去,三哥他们知道有危险怎么也不能要二哥自己去冒这个险,结果他们这一去就都没能回来。
账目整理用了一些时间,整理过后我才稍稍的歇了一会,蒋老太爷开始在我身边出奇的安静,可看我不休不眠的跟这那些人忙着整理账目,开始督促我休息,但他毕竟是老了,人老了就容易轻易的相信人了,我要说点什么话他就能信以为真的去做,看他上了楼我还是会继续做我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才去楼上看林昕,但林昕的房门一直锁着,无论我怎么敲她都不做理会,不得已我叫人把门打开了,结果进门就看见林昕穿着一件大哥的外套光着身子坐在窗台上向下看着,那样子着实的震惊到了我。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就连那身体都苍白的毫无血色,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穿,只披了一件大哥的外套,就那么头也不回反应也没有一点的朝着楼下看着,我进门身后没有人跟着,关上了门走了进去。
林昕连看我一眼都没有,我走过去林昕也丝毫的没什么反应,但是我站在她身边向下忘得时候她跟我说:“林家有内鬼。”
我恍然的怔愣了那么一瞬,半响才反应过来,思绪如漫天飞雪在脑海里纷乱,很久才想到一个人。
林昕转过脸看着我,跟我说:“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大哥他们都在船上,不可能这么巧,一个人都没留下。”
我将林昕搂在了怀里,呼吸沉了沉,很久才说:“先别声张,我还有些事情要做,现在不是时候。”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林昕说着闭上了眼睛,呼吸用力沉了一口下去,久久不再言语了。
我离开的时候林昕已经躺去了床上,我出门的时候跟我说要人给她送几片安眠药进去,她想休息一会。
看着林昕的样子不心疼都是假话,可是这么多的人要我心疼我疼不过来,而眼下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些,而是如何度过林家眼下的这次难关。
二哥他们都不在,这时候就是别人对林家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林家的家业是小,荣辱是大,我不能要那些对林家窥视已久的人得逞,那对林家任何的一个人都是场无法预计的灾难。
离开了林昕的房间我要玉叔弄了点安眠药给她,转身去了苏晴的房间。
这两天苏晴的房间里一直进进出出的很多人,苏晴小产了,这时候需要人照顾更需要精心的调养,不然以后就算是好了,身体落下了什么麻烦也不好,那孩子怎么说都五个多月了,玉叔说是个男孩,都已经长成了人形,这份痛可想而知。
推开了门两个上了岁数的女人立刻朝着我这边叫了一声五小姐,我看了那两个女人一眼将她们打发了出去,关了了门朝着躺在床上脸色还没有恢复的苏晴看着,苏晴望着外面的窗户,一言不发的样子,听见我坐下了她才转过来看我,但也只是看了我一眼,那张巴掌大的笑脸原本就显得纤巧,如今看着竟薄薄的如纸片一样没了生息,看在眼里疼在了心里。
“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等二哥回来了,再怀,养好了身体比什么都强,林家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快点好起来。”拉着苏晴的手我跟她说,但苏晴就像是没了灵魂一样,苍白的躺在床上,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窗户,手也冰凉的可怕,很久她才转过来看向我,而看向我的那双眼睛满是忧伤。
“一天见不到是尸首,就不能说明他们死了,就还有希望。”唯一能安慰的话就只有这些了,如果苏晴还能挺得下来,就是她的造化,她要是挺不过来,纵有回天之术也难以帮她了,毕竟他是二哥肯放下过去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如今二哥不在,能照看她的人也只剩下我了。
苏晴半句都没有,只是用她那双悲痛欲绝的眼睛注视着我,直到我起身的那一刻她才拉住了我的手,用她仅有的力气跟我说:“我想他!”
我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苏晴,半响才说:“就因为想才更该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继续的想他,要是死了,就连想都没机会了,活着就是希望,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他会回来安置你,不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的留在林家。”
“会回来?”苏晴看着我眼角的清泪蜿蜒而下,我朝着她点了下头,转身时却徒留下一抹无法道尽的哀伤。
情难枕,爱难守,殇难平,恨难消,这份苦终成了一曲拾不起的殇,成了苏晴不能挽回的痛。
关上了房门我去了楼下,站在楼下睨着房间里站着的人,低头看着玉叔送过来的几张帖子,赫然于眼的是唐家的拜帖。
人刚走他们就来了,他们还真是急了一点。
“回帖,就说林家当家不在,改天回来了再议。”帖子随手给我扔到了地上,迈步朝着门口走去,一旁蒋老太爷抬起眼睨了我一眼,我走去门口站了那么一会,玉叔半响才去办,玉叔走后蒋老太爷叫人给我弄了一点吃的东西,转身回去我陪着蒋老太爷吃了点东西,蒋老太爷总是看着我,但他又不动声色的。
“丫头,你这是要……”吃过饭人都走了,我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手上的戒指一边想着事情,一旁蒋老太爷这时候才叫我,话到了嘴边又留了半句,听蒋老太爷问我才看向了他,随口跟他说:“林家就是太仁慈了,二叔一生总是在迁就着别人,把仁义放在心里,却临死也没有落得好下场,二哥心有不甘却还是听了二叔的临终遗言,不与唐家为敌,可这世道变了,不是你敬人家三分人家就记你十分好的时候了,这就是个人吃人的时代,是个人不和站不稳的时代。
这些年林家在外面为人处事无不是低调行事,一不与人结怨,二不多管闲事,能做的也只是拉一把那些走投无路的人,可也从不踩过界管唐家的事情,如果不是唐家逼到了眼前,二哥他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想要唐家知道,林家不是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只是林家念着老一辈的那些情分,不和他们一般的计较,可他们却总也不知道满足,占了一次便宜就想着第二次,到最后竟贪心的要一口把林家吞进去果月复。
如今的林家一夕间不同往日了,看着还是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已经是千疮百孔,林家或许是不想计较,可有些人不见得能放心的高枕无忧,纵然我今天不有这个心,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更何况我咽不下这口气,如鲠在喉已经到了,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地步。”
听我说蒋老太爷握着他的拐杖紧了紧,但之后有松了松,却没有说过什么话。
“我知道您心里早已经有了决定,要不也不会等到我回来,既然忍也是一死,不忍也是一死,那就没有必要忍了,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后果了,林家等不起,我的心也等不起,林家四个儿子一个姑爷不能说没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报不了这个仇我也就不用活着了。”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倒不如死了的干净。
“你既然都已经有了决定,我老家伙就陪你走这一趟,别的不行了,保不了你平平安安,也总能给你站脚助威,也不枉你我祖孙一场。”蒋老太爷说着把手搂在了我的手上,我看着蒋老太爷伸手过去紧紧的握住了,思忖着看着蒋老太爷:“带兵打仗最忌讳头一战,可眼下林家的人用不上了,只能请您老人家出山陪我走这一趟了。”
“好,老头子陪你走这一趟,保你这一趟凯旋而归,安然而去安然而回。”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也只能委屈您了。”
“说什么委屈不委屈,他们都打到我家门口了,孙子都给我害了,我就是做鬼也饶不了他们,我老了,可还不糊涂,孰轻孰重我还知道。”蒋老太爷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晶亮,中气十足,我不禁看了他很久,却始终笑不出来,仿似是不会笑了一样。
“您去休息一会,明天我们就过去。”我说着松开了蒋老太爷的手,蒋老太爷这才看了一眼老管家起身站了起来,叮嘱了我要注意休息才离开回去楼上休息。
人都走了,客厅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叫了玉叔过来问他下面都安排的怎么样了,玉叔说基本没有异动,林家以往的生意就是自己人在打理,而且这些人无不是对林家忠心耿耿的人,林家的当家不在了,可生意却照旧不变,该做的还如同以往一样的做,只是生意明显的少了。
消息走的很快,林家出事的事情没有三天就传遍了整个江城,临城当然也不例外,其他的地方更不用说了,稍加时日这个世界上知道林家的就都会知道,生意会少是一定的事情,但林家眼下缺的不是生意更不是钱,而是人,只要有人一切就迟早就都会再回来。
玉叔汇报之后我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门口的小双,发现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我半步,即便刚刚我跟房子里所有的人说都出去,玉叔都走了他都没有离开,也只是站在了门口,毫不避讳我不想他听见什么,一直安静的守在门口。
看了小双一会我叫了小双一声,小双马上转身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并且进门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走到了面前便停下了,但他的话很少,少的几乎一句话都没有。
“秦振现在在什么地方?”小双站下了我问他,但小双沉默着却没有回答我,不经意的皱眉我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他:“在家里?”
小双没回答,我又问他:“海上?”
“一直没有回来。”小双这一次回答了,我沉吟了一会想了想叫小双先下去了,之后就躺在沙发上躺着,入夜的时候我才要小双陪着我出去了一趟,倒了地方下了车独自一个人朝着海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望着那片看上去异常平静的海,停下了脚步双手插在扣子的口袋里平静的看着,正如三哥所说,这片海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汹涌到稍有不留神它就浪高风起将你一下拍在海中,让你再也无法翻身站起来。
秦振至今不肯回来,却把身边一直暗中保护着他的小双叫回来给了我,这说明秦振是抱着必死的心留在了海上,他是要找到了二哥他们再回来,不然就死也不回来了。
找吧,找找都还有希望,要真要是不找了,就怕连点希望都没有了。
看了那么一会转身我回了海岸的车上,上了车小双陪着我回了二哥那里,进门竟不想天都快亮了,看了看时间我叫小双先去休息,之后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里。
进门我去了浴室里,洗了澡出来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却始终闭不上双眼,闭上眼脑海里就是蒋天送二哥他们那一张张的脸,那些连无不是转身的时候朝着我笑着,时至今日,此时此刻我才深深的体会到蒋天送每每梦魔大火中醒来的那种凄凉,你那种仿佛要吞噬掉整个人的悲哀。
早上的五点钟以往林家别墅里已经开始有人走动了,但是那天的早上别墅里却一片寂静,半点声音都没有,睁开眼我起来去换了一套衣服,挽起了从来都不愿意高挽的发丝。
女乃女乃总是说我像不羁随意的风,总是有着自己吹来的轨迹,连那头上的头发都总是不着调的散着,披散着的样子就像是个不经人事的小丫头,清纯起来带着几分的青涩,总也不见几分成熟,长大了要还是这样,就显得稚气了。
十几年来我除了扎过矮矮的马尾几乎没有换过发型,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我都不会把头发挽起来,我总觉得我的下巴太尖,我的眼睛太清幽,真把头发挽起来就会显得我很老成,一颦一笑都像是一直眼睛里藏着心机的狐狸转世,所以从不那么做。
站在镜子前我很久才拿了梳子过来,然后把头发盘了起来,盘好之后看了看觉得还不错,只是少了一点什么东西做点缀。
转身换了一套昨天晚饭后就叫玉叔准备好的衣服,一套在我看来极其适合我的颜色,一套酒红色的亚麻唐装。
秋天了,枫叶都红了,蒋天送最喜欢的东西就是红枫叶了!
换上了衣服,我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出门跟朝着楼下走去,玉叔朝着楼上看来整个人都惊呆了,而一同惊呆的还有那个站在门口叫小双的男人。
目及从楼上走来的我小双就愣住了,我看了他一眼不禁在心底想,到底是男人,终究是经不住美色当前,男人总说红颜祸水,可却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们的见色起意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红颜祸水了。
“准备早饭了么?”下了楼我朝着有些发呆的玉叔问,玉叔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朝着我走了两步,跟我说已经准备好了,听玉叔说我直接走去了餐桌拉了把餐桌旁的椅子坐下了了。
“叫楼上所有人都下来吃饭,以后早饭不吃的人这一天的饭也就都不用吃了,苏晴现在身体有恙不方便下来,饭菜给她端上去,不吃叫人灌。”玉叔一听我那话呼吸一滞,但马上就迈步去了楼上,挨个门的叫人起来吃饭。
蒋老太爷来的最快,推开门身后跟着老管家,比起上一次蒋天送躺在医院里给人打断了双腿的时候,这一次尤为显得沉稳,手里的拐杖握着走来的样子,极其的有精神,说话都是中气十足的样子,一身藏蓝的唐装格外的扎眼,但他还是觉得我这一身酒红和比他的好,下楼之后就不大乐意了。
“我好不容易出风头一回,你说你还弄了这么一身,成心是不是?”蒋老太爷说着坐下了,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反倒说:“你别绷着脸给我看,我也这么大的岁数了能活几天,你不能给我点笑模样?”
蒋老太爷说那话的时候撩起眼看了我一眼,一旁的老管家把粥送到了他的眼前,他吃了一口再没说什么,上楼的玉叔没多久下来了,俯在耳边说林昕已经下来了,苏晴还是老样子。
“按照我说的话,不吃灌。”端起碗我开始吃饭,玉叔沉了一口气叫人端了一碗粥去了楼上,但没多久下来玉叔说都吐了。
“吐了就再灌,什么时候不吐了,什么时候不灌。”玉叔听我这么说又端了一碗粥去楼上,林昕下楼看了一眼玉叔,玉叔马上点头去了苏晴的房间里,林昕下楼过来就坐下了,脸色苍白的难看,七八天不吃不喝,昨天又吃了安眠药,脸色能好看才奇怪。
“钟伯给林昕倒杯水过来。”老管家听我说马上去给林昕倒了一杯水,放下了才去照顾蒋老太爷。
要么说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唠叨呢,林昕刚刚坐下蒋老太爷就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没力气就什么都做不了。”听蒋老太爷说林昕朝着蒋老太爷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轻蔑的样子就好像在和蒋老太爷说:你算是哪根葱也管我。
我低垂着眸子,听见蒋老太爷又唠叨了两句,但林昕始终没有说什么顶撞蒋老太爷,大概也是没什么力气了,要是换成了平日林昕是不会让着蒋老太爷了,可今天的安静要人心口不那么的舒服。
饭吃的还算是安静,除了楼上的苏晴折腾了一会,其他都算还好。
吃过了饭我叫林昕在家好好的休息,之后就和蒋老太爷子去了唐家,身边只带了小双一个人。
车上蒋老太爷一直和我说话,话比以前更多了,不好不理他,但要是真问的我不耐烦了他看我脸色难看,也就马上闭嘴了。
车子停下,小双先下了车,大步去了蒋老太爷那边把车门拉开了,我推开了车门从另外的一面直接走了下去,驻足之后抬起头朝着周围打量着,不由得想起我也好些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上一次来还是十几岁的时候,而且还是女乃女乃带着我来的这边,之后就在也没有来过了。
记得那时候姓唐的见了女乃女乃还是毕恭毕敬的,而且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着,还打趣的说要把我娶进唐家,要把我嫁给他们如今的当家唐琦。
唐琦是唐家大伯的儿子,和我二哥般大,从小就很喜欢我,那时候还和我开玩笑说他会娶我,但我总觉得唐琦那个人城府太深,心术不正,所以至今都不喜欢唐琦。
唐家这一代,一共四个孩子,唐大伯一个儿子唐琦,唐二伯两个女儿唐曼和唐柔,唐三叔一个儿子唐飞。
上一代做上当家的人是唐家的二伯,也就是唐曼的父亲,按照传男不传女的规矩,这一代当家的位子除了唐琦就是唐飞,但当年唐三叔说唐飞不适合做当家的位子,性子太温润了,把当家的位子让给了唐琦,一如唐三叔当年没坐上当家的位子,唐家自此黑上加黑,再也漂白不起了。
蒋老太爷下了车我回头看了一眼,蒋老太爷没多久走到了身边,伸手我过去扶了他一把,一旁的小双退后了一步松开了他扶着蒋老太爷的手。
“走吧。”蒋老太爷说话看了我一眼,底气浑厚声音却那么的平静,平静的好似我和他来这边是来游玩一般,不禁要我想到蒋天送平日里深藏不漏的城府,真是什么人什么徒弟,这人都是这么给熏陶出来的。
“好。”转身我朝着唐家的老宅门口看着,门口站在几个年轻的人,看到我们早已经有人去通知了,但我和蒋老太爷走过去还是麻烦对方给我们通知了一声,只是那人却没什么要理会我们的样子。
“小双,把枪给我。”我知道小双的身上带着手枪,所以跟他要,伸手过去了,小双毕竟是秦振的人,什么事情都能一点即透,连半点的意外都没有,伸手把手枪在身上拿出来给了我,我放开了蒋老太爷直接给枪上了堂,林家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是练家子出来的,即便是我没当真练过,可以我的资质,看了这么久也总会些皮毛花架子了,应付一些不长眼睛的人还应付的来。
“我数的到三你不开门我就开枪,林家的枪从来不对外人长眼睛,我不介意拿你试试。”枪口极其平静的对准了对面轻视我和蒋老太爷的人,一如我说出口的话,平静的从来不是动刀动枪一样。
那人开始没有在乎,可我开口数到一的时候他就让开了身体,随后要去给我们通报,但没用他走出去两步,身后已经有人走了出来,而走出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多年不曾见过的唐琦。
“林夕来了?蒋老也来了?这是干什么,他们不懂事了?”唐琦是个笑面人,什么话倒了他的脸上,都是三分的笑面,人未到笑先到了。
听到唐琦说我的目光才慢悠悠的落到唐琦的身上,打量着一如当年一样英俊不凡的人,想起唐琦曾在小河边将我一把抱起的画面,还记得唐琦那时候就说过,有他在我就不会掉下河去。
望着大步而来的唐琦我把手枪移开了,朝着地面砰的一声,手枪的后力极大,震的手臂一阵酥麻,毕竟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训练,第一次难免有些无法驾驭。
看到我把子弹打进了地面,唐琦微微的愣了一下,而他那张较好的面容却依旧带着不减当年意气风发的和气笑容,要人不禁想起他豁然转身朝着我笑的画面,想起我也叫过他唐大哥,而今时过近千,早已是物是人非了,想不到我和他的再见面竟是一番风起云涌的开始。
“小双。”随手手中的手枪扔了出去,小双抬起手接了手枪,随后收进了身上,对面的唐琦朝着小双扫了一眼,随后朝着我这边走来,开了门亲自过来接待了我和蒋老太爷。
“好些年不见了,蒋老可好?”唐琦詹亮如星的眸子看了我一眼随后朝着蒋老太爷笑容可掬一派亲和的问,蒋老太爷却呵呵的笑了两声,轻蔑的瞄了一眼唐琦便迈步朝着唐家的老宅里走,随后我扶着蒋老太爷朝着里面走,小双也跟着一起进去,唐琦在身后没多久就跟了上来,上来便吩咐人准备午饭,亲人来了一般的热情,还说打算好好的招待我和蒋老太爷一番。
蒋老太爷和我都没有说话,随意的打量了一眼周围的风景,在唐琦的带领下去了唐家老宅的后面。
唐家人喜欢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其中夜来香最多,而唐家的老当家唐玉海就格外的喜欢夜来香,听闻早些年唐玉海的前一个妻子就喜欢这种花,所以唐家很多都会见到这种花。
步入唐家后面的院子,院子里很多的花花草草,而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别致的亭子,亭子里是一些木质的凳子,周遭是一些已经枯萎的夜来香花梗,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片正在盛放的菊花,菊花多为黄色,远远的看着像是一块黄色的毯子扑在那里,人未到就已经满庭的花香扑来,而菊花旁一位白发须眉的老人正手里握着剪子剪着花枝,我们过去的时候他还在专心致志的剪着花枝,一边剪还一边的叨唠着什么。
老人的样子很平易近人,依旧是当年那张总是带着和蔼的脸。
“来了?”我和蒋老太爷走到唐玉海身后的时候,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传来,手里的剪子也随即给了别人,转身朝着我和蒋老太爷看过来,不由的打量起了我。
“我不来难不成还得你去请我?”蒋老太爷皮笑肉不笑的那么一句,不冷不淡的一眼仰朝着别处看了过去,唐玉海不由的呵呵的干笑了两声,说什么蒋老太爷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当着小辈也不给他留点面子。
“唐琦准备点饭菜,我和你蒋爷爷喝点。”唐玉海说话在一旁洗了洗手,随后马上有人送上了白色的毛巾,唐玉海擦了擦手迈步朝着亭子里去了,进了亭子转身请蒋老太爷上座,之后自己才跟着坐下,我站在一旁,小双在外面没有跟进亭子,唐琦随后答应了一声叫人去准备了。
“我们也有几十年没见面了,难得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以后怕是不容易了。”唐玉海坐下不久给蒋老太爷倒了一杯茶,之后便说起了话,蒋老太爷听着呵呵的笑了两声,抬起手端起了唐玉海给他倒的那杯茶,低垂着不经意的眸子看着茶上打着旋的茶叶,只是抬起头的瞬间便倒向了地面,唐玉海的那张脸瞬间就石化了,一旁的唐琦脸色也瞬间难看起来。
“你的茶我不敢喝,我老了,喝不起了,留给下面的人喝。”蒋老太爷那话说完唐玉海和唐琦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蒋老太爷抬起头朝着唐玉海看去悠悠然的说道:“我孙子出海了,不知道是谁给我害了,至今还没回来,林家的四个孩子也都跟着去了,至今找不到个人,别人我不管,也管不了,可是林家的事从来就是我蒋国忠的事,更何况还有我孙子,我孙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找不着了。
你我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虽然没有出生入死过,但想当年也都是林家的左膀右臂,如今这天要变天了,有人想着要改朝换代了,换不是不行,天总要变,但你记住我的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做绝了就得断子绝孙,旁人不认就别怪我不义,这笔帐是时候好好的清算清算了。”
“老将你这是……”唐玉海还想说什么,蒋老太爷抬起手阻止了他,随即笑了笑,那张苍老的脸笑起来风轻云淡的样子委实有些陌生,是我从没见过的蒋老太爷。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是否还好,要是没死我就先回去了,饭我就不吃了,顺便和你说件事情,我这孙媳妇的脾气不是很好,自小被他哥哥们宠惯的坏了,过了门我那个孙子也不成器,又宠的她不行,我这个老不死的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见她就跟得了个宝贝似的护着,莫说是有人欺负了她,就是她想要欺负别人,我也得话不多说的给她鼓鼓掌站脚助威,她刚出山还不成事,真要是手上没轻没重的伤了谁,那也只能怪他命不济,谁让这人自不量力的朝着她枪口上撞来着,话说到此,你也别不爱听,人多不一定就能打天下,再多的人再大的宅子还不是一夕间一把大火就化为灰烬了,不要以为人死了就能高枕无忧了,常言道:人在做天在看,好人可以没好报,可坏人是一定要有恶报的。”
蒋老太爷那话说完转身便带着我朝着亭子外走,唐玉海起身看着我和蒋老太爷离开,一边走蒋老太爷一边告诉我:“五十步笑百步,能笑到最后的人才配笑。”
出了唐家的门我扶着蒋老太爷上了车,跟着小双等着我上车之后才坐进了车里,我看了一眼周遭,眼神落在了跟出来却没走到门口的唐琦,两个人四目相视看了一眼,随后就离开了。
车子调转过去我边看向了蒋老太爷,蒋老太爷也看了我一眼,半响才说:“唐家最难对付的人就是唐琦,唐飞不会插手,唐曼也绝不简单,只能从唐柔下手。”
听到蒋老太爷说我沉吟了半响,蒋老太爷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我看向蒋老太爷没说什么,心知道这一仗斗的就是谁够狠,当然明白蒋老太爷的意思,只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唐柔是唐家最无辜的人了,我这么做和作孽没什么两样了,更何况眼下我能想得到去办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不二人选,那就是秦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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