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被送去窑子里后,就彻底疯了。
任凭高家出多少人力物力,也是没有她的一点消息。好像一夜之间,李氏就这么的人间蒸发了。杜大成见高应天日夜不断的派人出找,心里寻思着,生怕这事情被捅破了。一连几天,逛窑子都没什么心情。
“老爷,您近日是怎么了?心情这般差?”包狗子见主子几天都脸色暗沉,不禁关心的问了句。杜大成叹了叹,喝了一口茶,把苏红院的姑娘使唤了出去后,让包狗子关上了门。说道:“老子一直纳闷着,我掳郭香兰的事情,怎么就被白三爷知道了?结果,着了这么一道,害得老子不得不把刚刚纳回来的小妾,给军阀走狗送去。”
“白三爷老奸巨滑,肯定是暗地里找人监视我们了。”
“找谁呢?”杜大成困惑的盯着包狗子,一时间脑袋里是什么也没有想到。但这包狗子虽是个下人,但这心思却是比杜大成深得很。他瞄了瞄这屋子的环境,小声的说道:“老爷,这白三爷跟苏红院的姑娘们都熟悉的很,但老爷又三天两头的来这里,没准是他买通了哪个姑娘来监视着我们!”
杜大成顿时一怔,拍了一掌,说道:“有道理啊!但是谁敢这么大胆的出卖了我呢?”包狗子阴沉沉的笑了笑,贼目鼠眼里的目光,闪过一阵锋利的刀光。说道:“老爷,就算找出了这个姑娘,也没用。何不将计就计,反正高白两家就水火不容,我们何不顺水推舟…”说着,便凑到杜大成的耳边,窃窃私语说了一通。
听得杜大成一脸隐晦是笑…
厢房里头,一主一仆正计划着如何残害高白两家,而这厢房外头,郭香兰是听得清清楚楚。当然,高白两家有什么恩怨,与她无关。即便是出什么大乱子,她也是袖手不管的。但对于报复苏梅的事情,心里的底已经是十足的了。香兰转身,漠然的朝自个儿的厢房方向去了。不慎,撞上了醉意熏熏的郭福才搂着茹兰,正好撞上面儿了。
“这…这不香兰吗?”郭福才虽喝得醉,但自己的亲侄女,还是能认得出的。尽管香兰不同从前那般清丽月兑俗,一抹胭脂涂在漂亮的小脸蛋儿了,倒也不显得同其他姑娘那般,俗气的很。郭香兰没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言冷语的瞄了茹兰一眼,说道:“快带他送你房里头,别出来丢人现眼!”茹兰点点头,扶着边上这个喝得烂醉的肥胖老头子。虽然心里是有些看香兰不顺眼,但这香兰性子高,脾气硬,她这么一个还是女敕青的姑娘,还是不敢同苏梅那般,顶撞她的。
“郭爷,我们走吧——茹兰给你唱曲儿!”
“不…我要让她给我唱——”郭福才哪里管香兰的感受,即便是自己亲手把哥哥的女儿卖去窑子里,也丝毫没有半点恻隐之心。自从把香兰卖到这里后,他郭福才便再也没有见过。如今,突然撞见,自然是不想放过。
“郭爷,难道不喜欢茹兰了吗?”茹兰故作娇气,花一般的脸上,几分委屈,让郭福才顿时几般宠溺。他捏捏茹兰的脸蛋,凑过自己恶臭的嘴巴,往茹兰清秀的脸蛋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便不再搭理香兰,搂着茹兰就离开了。看着这样不要脸的叔叔,香兰的双手几乎是握住了拳头,恨不得一刀捅过去。
但当下之时,郭福才她还是没有任何能力除掉的。
只能先想着,如何给苏梅一点颜色看看了。但她哪里知道,这苏梅竟然会闹得疯的说是要投井去。不过,即便是苏梅真的死了,香兰也是没有一点难受。她依旧在苏红院里,过着窑子的生活,也许是报应,也许是注定,但遇上了李翰宇,她这一生也是坎坷不断。
正在厢房里偷偷抽着大烟的苏梅,似乎是烟瘾不浅,平日里杜大成给她的烟丝似乎已经不能让她满足了。为了满足痛苦难熬的烟瘾,她又背着杜大成,接其他的客人。本是一个身子干净的清倌儿,被杜大成强行掠夺处子后,便就患上了烟瘾。而这,杜大成也就拿着这烟瘾,来控制她。
本是瞒天过海,整个苏红院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苏梅抽大烟的事情。
偏偏是郭香兰派去的老婆婆,发现了这个秘密。“姑娘,姑娘…”老婆婆端着茶水,站在苏梅的厢房前,敲了敲门,轻声喊道。苏梅一愣,这烟刚抽到劲儿上面,突然被门外的几声叫唤给吓得呛了几声。“谁啊——”
“我是小玉的女乃女乃,专门负责姑娘平日里洗漱的!”
“小玉呢?”苏梅一怔,不禁生疑。
“小玉身子不舒服,在养病。但又怕耽误了姑娘的平日生活,就让我来替她几天。”老婆婆说的中肯。只是对于小玉突然身体抱恙的事情,苏梅还是困惑的。她慌忙藏起长烟斗,打开窗户,又点起香炉,约模过了半个时辰,才开了门。老婆婆候在厢房外头,虽说站了半个钟头,但也没有半点怨言,毕竟她曾是郭香兰的女乃妈。得知老爷被害,家产被夺,小姐又卖去窑子里,女乃妈怕苦了香兰,就一直留在苏红院的柴房里帮忙做事。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啊?”苏梅开了门,一脸疑惑的打量着老婆婆。见她一身灰色麻布棉袄,还是破洞缝补的,脚上的布鞋,旧得厉害。“我在柴房帮忙做事,平日里给各位姑娘准备伙食的也是张婶,我就是生生火,洗洗衣服的。没露过脸,姑娘不认得我,也是正常的。”苏梅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来,说道:“给我吧!”老婆婆一怔,故作难堪的笑了笑,说道:“姑娘手女敕,哪里能端得这粗活的,我给姑娘端进去吧。”
这话让苏梅不禁笑了笑,一股冷嘲的说道:“这里的姑娘们不是红倌儿就是个清水货。要说手女敕,只能是那些清倌儿们咯!我苏梅哪里还有什么手女敕之说呢?”说着,双手夺过了老婆婆手中端着的茶水,正准备关上门的时候,老婆婆忙从兜里掏出个珠钗,说道:“姑娘,能帮我个忙吗?”苏梅一愣,盯着眼前这个老婆婆手中这只廉价的下等货,不禁生疑又惊诧:“进来说吧!”说着,转身回到厢房里去。老婆婆见计行得顺利,忙进了厢房。
“把门关上!”苏梅面无表情的睡躺在了红木榻上,一边吃着酸梅果子,一边问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姑娘,小玉是个可怜的孩子。留在这里没出路的,趁这孩子还没完全失足,我能不能带小玉回乡下?”说着,忙将手里的珠钗递到苏梅跟前。“这是我年轻的时候,出嫁的嫁妆。您收下——”苏梅困惑的看了看她,接过这支廉价的珠钗,瞅了瞅,没什么神情。问道:“我觉得你找错人了,这支珠钗你该拿到如烟姐姐那头才是。人是她收的,你想带回乡下,该去找她。”说着,轻慢的将珠钗扔在一边,眼神微眯,故作困意绵绵的样子,扬手轻声说道:“出去吧,我累了!”
“姑娘,我…”
苏梅没再说话,又扬了扬手,示意出去。
“唉…”老婆婆深深的叹了叹,一脸痛苦的离开了厢房。待她关上门走了后,苏梅那双开始莫名跳动的眼皮睁开了眼睛,总觉得这个老婆婆眼生,后院的厨房她也去过几次,从未见过这个老婆婆,更从未听小玉提起自己还有个女乃女乃在后院帮忙做事。虽说困惑,却也没个头绪。而此时,老婆婆从苏梅的厢房出来后,便匆匆的赶去的香兰的房里。
“小姐,小姐!”
“进来!”
老婆婆进了厢房后,忙捎上门。香兰迎了过去,寻问道:“怎么样?”“姑娘的房里有股大烟味儿,虽是开着窗户,还点着香炉。但这大烟味儿,哪怕是有一点,我都能味得出来。”老婆婆说着,看着香兰,心里又起了几分心疼,说道:“小姐,你受苦了!”香兰笑笑,突然想起什么来,忙转身从首饰盒里拿出一袋准备好的钱,走到女乃妈面前,说道:“女乃妈,这次谢谢你。但是我不想连累你,倘若出了事情,我保不了你。拿着这些钱,回乡下吧。”女乃妈一愣,看着香兰脸色凝重,说的话又不是唬人的,不禁心里起了一阵咯噔,问道:“小姐,您别吓我啊?”
“没事的。不过,女乃妈你离开厢房之后,朝长廊的左侧顺数第八间厢房,牡丹苑。帮我跟这个厢房里的客人捎句话——”说着,便在女乃妈的耳里嘀咕了几句。女乃妈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香兰这到底是做什么。但见她无端的给自己一袋钱,又嘱咐自己回乡下,心里隐约觉得不安,但又无能为力!
女乃妈听得话后,又与香兰聊了几句,只是时间仓促,两人就这样匆匆离别了。
女乃妈赶去牡丹苑,那是络燕儿的厢房。高天德腻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来找她,倒是没事就三天两天的往新来的清倌儿房里头喝茶去。好在燕儿天生丽质,嘴儿又甜,虽没有妹妹嫣儿一副好嗓子,但戏曲却是唱的不错。杜大成除了喜欢往苏红院里跑,就是听戏了。早闻络燕儿生得标致,又会唱戏,杜大成心里早就想要了这个姑娘。哪里晓得偏偏让高家大少爷抢先了步。
如今,高天德喜新厌旧,腻了燕儿。好在燕儿是个清水货,又长得女敕。杜大成没得考虑就勾搭了她。
这不,两人在房里完事后,燕儿还没穿好衣裳,就听见门外有人喊。“姑娘,姑娘,请问杜大爷在吗?”络燕儿一愣,有些困惑,她看了看还躺在榻上正抽着大烟的杜大成,柔声细语的说着:“杜爷,外面有人找您呢!”正在大烟中飘飘欲仙的杜大成睁开眼睛,瞄了她一眼,说道:“那就请她进来吧!”
“人家还没整理好衣裳呢。”燕儿故作羞涩,但还是乱着扣子,半敞着外衣小开了门。见是个老婆婆,又眼生,疑惑的问道:“你找杜爷什么事情?”“有人让我给他捎句话——”女乃妈说着,正想往里走的时候,燕儿开大了门,让女乃妈进了去。杜大成半坐起身子,见是个老婆子,不觉诧异,说道:“谁让你给我捎话的?”
“人我没见着,但她让我告诉你,是苏姑娘在白三爷面前出卖了你。”
“苏姑娘?”杜大成疑惑的直起来了身子,放下长烟斗,接过燕儿递过去的茶水,问道:“哪个苏姑娘?”
“是杜爷您的相好!”
顿时,女乃妈的话让杜大成的那副奸相的脸,怒青的摔掉了手中的青瓷小杯。不知情况的燕儿吓得愣在了一旁,女乃妈腿一颤,忙跑出了厢房。“没想到,我会被这个阴狗的摆了一道。”杜大成恶狠狠的吐露着几句话,燕儿是怕得他会闹事,一句话也不敢说,糊里糊涂的赤着双脚,蹲子,正要去拾那些碎片的时候,突然杜大成像是拎羊羔似的,一手拉着她,往怀里一掳,轻声说道:“燕儿,姓白的进过你房间没?”
燕儿一怔,听这语气不对劲,虽是轻声,却像是审问。
“白三爷从未搭理过燕儿,他到这里,找的姑娘们都是跟他死去的夫人有几分神似的。”
“哼——!这苏梅难道也有几分相像吗?”
“我没有见过王氏,来的时候也小,没多久,就听说王氏就投井自尽了。”
“既然这样,怎么着也得送他一份薄礼。”说着,推开络燕儿,穿好衣服,便出了厢房。燕儿虽然不知道发什么了事情,但她多少也知道梅姐姐得罪了杜大成,就没安稳日子了。这不杜大成离开厢房没多久,就听到苏梅的“别苑”里,传来了一阵惨痛的声音,再听去,就没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