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才找到包狗子的时候,包狗子正在一个胡同里抽着大烟,看见张世才的时候,吓得满嘴烟雾直呛。张世才二话没说,叫人就给绑了回来。
他跪趴在三爷跟前,浑身发抖。三爷盯着他,尽管是恨不得一枪毙了,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只能忍忍。“当初从我白府掳走青衣的时候,是不是你干的?”三爷问着,语气像是北风呼呼似的。包狗子听得觉得不祥,只顾着身体发抖,不知道说什么。“回答我——”三爷依旧冷峻的问着,他站起身子,走了过去,一脚跺在了包狗子的手上,使劲的往死里的踩着,痛得包狗子失声大叫,差点推到了三爷。“是,是我干的,可我也是听杜爷的吩咐,不得不从啊。”
“杜大成为什么要绑架青衣?”
“听说是张将军看上了,就暗示杜爷给绑架回来。”
“张海波——?”顿时,三爷脸色突变,阴冷得显得恐惧。包狗子看了,吓得脸色惨白,差点没把脑袋磕到裤裆子底下去。“杜大成现在在哪里?”三爷怒吼着,掐住了包狗子的脖子,硬是给拎了起来。包狗子呼吸难耐,转动着眼珠子,看了一眼张世才。张世才面无表情,只管着下人本分的模样。“说——”三爷再次怒吼了一句,包狗子腿一抖,支支吾吾的吐了几个字出来——“杜爷前两天带着老婆回去了东北老家…”
“怎么突然不动声色就离开了?”
“我不清楚,也没敢问,只让我好好的看着宅子…”
“看来你的主子是跑了,但是你——必须得给我偿还——”说着,三爷一脚蹬开了包狗子。“啊——”得一声,包狗子没站住,连滚带趴的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去,昏倒了在地上。“给我阉了他,送去窑子里去。”三爷发话着,顿时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白少尘和白静怡愣得没敢出声,听到吩咐的张世才感到诧异,问道:“老爷,包狗子是个男人,这阉了怎么送去窑子里头啊?”
“让你这么做就给我这么做,问那么多干嘛?”三爷怒视着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这让边上的其他下人往后更是循规蹈矩了。谁要是敢惹了三爷,没准儿也是同样的下场。只是大家都不明白把一个男人阉了成太监,送去窑子里头到底是干嘛来着。就连白少尘都读不懂他老爹的心思了。“张管家,你就按着吩咐去做吧。”他说着,虽很无奈,但也阻止不了。“等等——”就在张世才准备带人把包狗子拖下去的时候,三爷突然又说了一句:“阉了之后,给我撒把盐上去,风干了,然后让厨房制作成鸭子,我把这份大礼送去给张海波。”顿时众人一惊,张世才更是惊恐,想不到三爷发狠起来,竟然有这样令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的阴招。
“完了,送到哪家窑子里去?”张世才小心的问了一句。
“就给我送到城门外附近的一个破窑子里去,告诉老板娘,如果想少收租的话,就让包狗子给我接客去…他妈的杜大成,竟然给跑了?老子非揪出来给送去不可——”三爷怒骂着,气势很大,完全是旁人招架不住的。张世才带着人把包狗子拖下去之后,随即就是一阵惨烈的痛叫声,听得下人们都禁不住浑身打抖。白静怡更是觉得难堪,但什么话都没有说,想不到一个青衣,就能这样左右她老爹的思想。白静怡心中虽恨,但不得不提防着了。
包狗子就这样的结束了自己仗势欺人的生活,往后的日子,怕是由不得人说,也知道是怎样的人间地狱。而老虎,在无头尸案过去之后,又会将是怎样的下场,这令张世才想有些动静了。
而青衣失忆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高天赐的耳朵里,只是高家铺子忙,加上高应天的“威胁”,高天赐不得不只在心里想着,念着。只是关于青衣忘记以前所有一切的事情,让天赐心里十分的不安。他随鲍叔一道去了城里进货,恨不得长对翅膀马上就飞到青衣身边。鲍叔看得出来他心不在焉,但也不能说什么话,此时说再多的话,也阻止不了他对李青衣的一番相思。听到消息的高应天得知青衣受了刺激而失去记忆的事情,倒显得十分开心。当他再收到一封神秘人寄来的信之后,更是觉得畅快…但安宫牛黄丸的下落始终无果,让他恨不得掀了整个白府。
而此时,张海波的车已经在李家门前停下。李翰宇得知张海波带着花湘语还有岳母大人林婉儿一道过来,心里顿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他挽着大肚子的夕颜走到门前,瞧见花湘语一身贵妇的打扮,顿时觉得羞辱。“爹,娘你们都来了啊——”夕颜看见林婉儿是十分意外的,自从她嫁到李翰宇,林婉儿就不曾过来探望她。当初夕颜死活要嫁给李翰宇的时候,就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李家的,林婉儿无奈,只好顺着女儿的心思,给张家留个颜面了。
“娘听说你最近害喜得厉害,怕你婆婆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跟着你爹一道过来看看了。”林婉儿疼惜的说着,拉着夕颜的手,看了看边上的李翰宇,却只见李翰宇一直盯着花湘语看。花湘语满面春光的挽着张海波的胳膊,依偎在他边上。李二爷和李老太太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但又不得不佯装着高兴的样子。“外面冷,都进屋里头去,让厨房都准备了羊肉火锅,听说将军和两位夫人都喜欢吃呢。”李二爷毕恭毕敬的说着,迎着张海波和两位夫人都进了贵府。
“娘,她怎么也来了?”夕颜挽着林婉儿的胳膊,小声的问着。林婉儿一愣,瞪了花湘语一眼,小声的说道:“跟个骚狐狸似的,你爹没办法,只好带着一起过来了。”
“爹,好像很喜欢她呢——”
“你爹也就只是个图新鲜…没准儿过两天又娶了个老婆回来。对了,李翰宇对你怎么样?”林婉儿问道,从她见李翰宇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东西。空有一张俊秀的表皮,但骨子里却是臭得很。当初张海波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夕颜毕竟有了个孩子,死活都说是李翰宇的。两人没办法,只好拿着枪,带着兵队,把夕颜嫁到了李家。“挺好的,最近都在家陪着我呢。”
“没去外头找女人?”
“娘,看你说的,你女儿的眼光就这么差吗?”夕颜有些不高兴的说着。
“我是担心你呀——”
就在母女俩窃窃私语的时候,大伙儿都坐上了桌子。
“夕颜快生了吧?”张海波问道。
“恩,明年开春就生了…到时候大将军就会抱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外孙了。”李老太太高兴的说着,心里比谁都期待呢。“名字想好了吗?”张海波夹着一块豆腐放在了湘语跟前的碗里,问了一句。“我和翰宇的二叔前两天还在商量呢,如果是男孩,就叫做李昊,女孩的话…那就叫湉湉。”
“湉湉?”就在这时,花湘语突然冒了一句,她起身端起一壶酒给张海波斟酌了一杯,笑了笑:“倘若真是女孩的话,应该跟夕颜长得一样漂亮。湉湉这个名字实在是好听,比什么小红之类的,真是雅趣多了。李老夫人和李二爷真会取名啊——”李老太太一愣,心一惊,两腿不禁颤抖,李二爷也觉得惶恐,但神色还是比李老太太镇静的。他坐在李老太太边上,看着李老太太有些不对劲儿,忙是私下拍了拍李老太太的大腿…李老太太一愣,微微点了点。但这情节却被林婉儿看在了眼里,她轻轻一笑,说道:“听说我们夕颜嫁到李家的时候,李翰宇还有个妻子是吗?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情才被休了吗?”
“不守妇道,开着大门偷人——”说这话的正是李翰宇。
花湘语一愣,笑了。她一边烫着菜,一边面带微笑,贤惠的模样让张海波欢喜极了。
“呦,这么张狂啊,是改休的——”湘语依旧笑着,恍如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似的。李翰宇见她这般无所谓,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张海波眉来眼去的,心里顿时起了一阵怒火。
“娘,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干嘛还提出来呀?”夕颜觉得没面子,很不高兴的嚷了一句,转眼她又瞪了李翰宇一眼,说道:“翰宇,我要吃青菜——”李翰宇一愣,笑得实在很勉强,但也不能做做样子,就在他准备夹起一根青菜的时候,花湘语伸出筷子去,正好也夹住了他准备夹走的青菜,顿时两人一愣,彼此看了一眼,湘语不禁又笑了,但每次的笑都让人匪夷所思。“想不到夕颜的心思还跟我是一样的呢,都喜欢吃些素的。只是男人呀,还是比较爱吃带腥味儿的。老爷,我给你夹块羊肉吧,都烫得很熟了呢。”说着,便夹着一块羊肉送到了张海波的嘴里。这情节让所有人都看得十分不舒服,但谁也不敢说一句话的。
“湘语,吃完饭后,我让你陪你一道去苏红院走走…”
“老爷不陪我去了吗?”
“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忙,等忙好了,就过去接你,你好好的跟那些姐妹叙叙旧。”张海波一边说着,一边抹着花湘语的大腿。由于是开衩旗袍,张海波的手顺着模进旗袍内,恨不得再伸入点…“老爷说话可算数啊——”花湘语高兴的笑了。但让林婉儿却是十分的不舒服,板着一张面孔,说道:“都从脏地方出来了,怎么还去脏地方呢?夕颜都快生了,老爷你也不怕忌讳得慌啊?”张海波一愣,听着有理,但看着花湘语又不忍说什么,他只好举起一杯酒跟李二爷喝了起来。林婉儿见他不理,心里的意见更多了,继续说着:“倘若妹妹真去了脏地方,往后离我们夕颜得远点了。不是做姐姐的不近人情,而是我必须替夕颜和我未来的外孙着想。”
“姐姐这话说的对,可是我也不得不去脏地方,跟姐妹们叙叙旧。可是姐姐,我与老爷就是在脏地方遇见的。倘若姐姐这样说的话,老爷的身份岂不是也成了忌讳?老爷呀——湘语无能,没生个好人家,让老爷摊上忌讳的名堂,湘语…湘语…”突然,花湘语拿出一块丝绢儿一边哭着一边擦着眼泪,看着张海波心疼极了。“你尽管去看看就是,别耽误太久,到时候我会去接你的。”
“赶紧吃饭吧——”张海波无奈的看了林婉儿一眼,说道。林婉儿一惊,深知这个花湘语实在不简单,刚进门才几天罢了就把张海波哄得团团转,哪里还有她的地位和身份呢。
而李翰宇瞧着花湘语这样娇柔做作,实在是气得很。就连李老太太都觉得见了晦气,一眼都没正瞧湘语。只是李二爷觉得意外,想不到曾经老实本分的湘语离开了李府之后,竟然会变得这样厉害,说话带针带刺的,像是故意摆给他们看似的。一顿饭之后,张海波就让李副官送花湘语去往了苏红院,完了再折去杜大成那里看看。他并不知道杜大成离开北平的事情,只是想着让李副官去问问最近的情况和动静,毕竟他一个军阀头子养那么多人,也是不容易的。一心想拉拢三爷,却始终找不到口子让三爷心甘情愿的钻进来。
花湘语一到了苏红院门口,就吃了一惊,看着门窗上贴着那些封条,还有警察在四周守着,顿时觉得困惑。正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却被一个警察给拦下了。
“这里是案发现场,不得进出。”
“放肆,这可是将军府的十七姨太太…!”一旁的李副官严厉的说道。警察一惊,看着李副官,虽说没见过,但看行头并非一般人物,刚刚又提及到将军府三个字,更是大有来头。顿时,警察的语气显得柔和起来,说道:“这里前不久发生了一桩无头尸案,现在警方正在着手调查,下了命令,什么人都不可以随意进出的。”
“无头尸案?”花湘语一愣,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的——所以还请两位配合我们的工作…”
“里头都没人了吗?”
“人都在呢,只是不许进出罢了。”
“我想进去看看老朋友,难道都不行吗?”
“这——”
“难道连大将军的人都敢拦吗?”李副官见对方有所迟疑,顿时吼了一句。
“我们也是没办法,马队长下了命令,我们不得不从啊。”
“马队长?我还以为是谁呢?就算是你们署长下了命令,也必须让我们的十七姨太太进去。——快点!”李副官又是一声怒吼,惊扰了正在办案的马队长。马队长听到外面人声吵闹的,觉得不对劲,探着脑袋从窗外望去,只见楼下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着军装,一个高贵华丽,不禁一愣,大声问道:“是谁啊——”
“队长——他们说是将军府的人。”
“做什么的?”
“这位太太说想见见老朋友。”
“马队长——”突然,李副官抬着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不会连将军府都不知道吧?”马队长一惊,竟然是张海波的人。“放行——”
“十七太,那您先忙着,到时候将军会过来接您回去的。”李副官说着,送着花湘语进去后,就离开了。被困在苏红院的姑娘们突然见到花湘语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个个都惊呼起来——“这是湘语吗?天呐,完全认不出来呢。”
“想不到嫁去将军府,就飞上了枝头变凤凰了啊。”
“我听说苏红院出了无头尸案,这是怎么回事啊?”花湘语放下带给姐妹们的礼物,疑惑的问道。这让姑娘们顿时又陷入一阵哀声叹气之中。这让湘语更是困惑了,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二楼传来强烈的争执声,像是郭香兰和燕儿的声音。姑娘们都一惊,想着这几天都被困在苏红院,哪儿也去不了,整日里闲的发慌,动不动就被马队长喊来审问下,几乎都厌倦了这种枯燥的日子。突然,见到花湘语来了,都觉得眼前一亮,随后又听到这样强烈的争执声,不觉又添了些生气的味道。
“走,去看看吧——”说着,大家都朝二楼奔去。
花湘语一惊,关于郭香兰的事情她是没有任何兴趣,问了一个年幼的清倌儿,才知道柳如烟一直待在阁楼上,于是她提着一份礼物就往阁楼方向去了。如烟见到湘语的时候,有些发愣,问道:“你是——?”湘语轻轻一笑,说道:“我是湘语啊,这走了几天就不记得我了吗?”如烟一惊,顿时愣住了,看着眼前如此高贵的妇人,她实在难以相信是花湘语。“湘语?你怎么来了?”如烟惊诧道,突然感到意外的欣喜——这是她惆怅悲伤了这段日子里,怕是第一回脸上出了笑容来。
“我想回来看看你们——这是给你带的,希望你喜欢。”
“本不该再回来这里的,对你的身份是有影响的,还带礼物过来,也不怕别人瞧了会说闲话?”如烟迎她走了进来,放下礼物,倒了一杯热茶水递了过去,说道:“天冷,看你手冻得…真的冰凉。”
“苏红院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闹得这么大,头回瞧见你这么憔悴…”
“哎…你能进得来,想必也听说了吧?”如烟深深的叹了叹,坐了下来,顿时面容憔悴,脑海里不禁想起青衣来。“牵扯到谁了吗?”湘语小心的问道,觉得不对劲。
“青衣——”
“青衣?”湘语一惊,简直不敢相信。“那青衣呢?”
“在白府呢——”
“三爷出面了?”
“不得已,我只能找三爷,唯有三爷才能救她了。”
“那这不是给三爷机会了?”湘语担心道,想不到青衣的命运还是躲不过三爷。
如烟叹了叹,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想着这事情不仅是给三爷机会了。“对了,香兰最近怎么样?”突然,湘语问了一句。如烟一愣,诧异的看着她,怎么她心里刚想到郭香兰,花湘语就给提起了。“最近都忙着青衣的事情,没太注意她。”
“哦?青衣出事了,她没有动静?”
“湘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上回出嫁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啊——三爷出面救下了青衣,这怕也是给郭香兰机会了,这事情你得留个心眼儿了。”
“谢谢你了,湘语——”
“多亏是有你和张婶,我才有今天,不要说这么客气的话。对了,刚刚我来找你的时候,二楼好像出了什么骚动,应该是郭香兰和燕儿起了争执。”
“她和燕儿怎么会起争执来?”
“去看看吧——免得又了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说着,两人起身出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