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围困依逊城已经快一个月了,依旧不紧不慢的攻城,没有一点急迫之意。而传说中的宝华援军,据说也还要一个月才能赶到。
这几日阴雨连连,大巴山匪像是被秋雨浇灭了锐气,并没有攻城,都躲在搭建的草屋帐篷之中避雨。
城外,一间高大的帐篷内,被几层木板踮起的屋面上,放着两个燃起的大火盆,屋内温和干燥,没有半点湿意。一张小桌子放在帐篷中央,周围用粗布铺垫成的小坐凳上,坐着五个人。
“大哥,终于谈好了么?”五人中的中年文士,向坐在上首位置的莫尧北问道。这人便是大巴四盗中排名第三的江语圣,绰号勾魂书生。
“呵呵,谈妥了。那袁城主和赵都通都答应,三日后我等攻城,他们稍作抵抗,便会从西门撤走。从西门逃走之人,都会骑马迅速离开,就给他们半个时辰吧,卢寨主,黄寨主,你们带人就在西门附近,过了半个时辰就从西门进城,走的慢的算他们倒霉!”莫尧北得意的对赤膊大汉和青衣老者说道。
他转头看了着匪首中唯一的女子,笑着说道:“乌寨主喜欢俊俏的小女孩,各位兄弟放下话去,多留意些,呵呵!”
这女子虽是村妇打扮,但身材窈窕丰满,长的极有容色。
她就是大巴山天行寨的寨主乌秋衣,在四大盗中排名第二。
乌秋衣闻言一笑,点头道:“劳烦诸位了。”
江语圣和青衣老者点头,卢姓赤膊大汉却撇了撇嘴,一脸的恶心。
青衣老者拱了拱手说道:“老夫这次受大巴山十五个小寨委托,与四位寨主共同主持这次大事,我十五寨必定听从指挥,绝不胡乱抢夺。”
江语圣点了点头,道:“黄寨主言重了,我等大巴山群雄一脉相连,不分彼此!”
他又对莫尧北说道:“前些时候那袁城主态度强硬,现在突然如此,不会有诈吧?”
莫尧北笑着说道:“能有什么圈套,三日后,我等攻城自然是真的,就是他们拼死守城,也守不住!就算有圈套,我们也不怕!好了,传令下去,三日后,攻城!”
城主府,袁城主对着长子细细交代:“这次依逊城是肯定守不住了。三日后贼匪攻城,你准备好,留下少数军士假作抵挡,带着其余人早早出城。尽量少带些人,这些匪徒可没什么信义可讲,虽然为父和他们谈的明白,但如果带的人太多,又有大量财物,怕是惹得那些贼人眼热,强抢了也说不准。”
依逊城都通府,赵都通对着一些人,同样嘱咐着什么。
三日后的清晨,袁梁正在自己的屋院内,靠在椅子上随手翻看《无量经》,突然外面人声鼎沸,脚步杂乱之声传来,隐隐还有人大声呼喊!
袁梁一惊,看见和尚韩刚急冲冲的冲进来大喊道:“公子,快逃,城破了!”
“什么!”袁梁一跳而起,大惊失色:“什么时候破的!”
“公子,是东门,刚刚被攻破,城卫士卒都跑的差不多了,我们南门的人都早就开始跑了,唯独我们什现在才知道消息!”
袁梁听闻,再不说话,将手里的《无量经》往怀里一踹,与韩刚和尚二人骑马朝着通司府奔行。
路上无数百姓哭号奔走,乱作一团,军行道上也挤满了人。
袁梁三人高声呼喊,却没有任何效果,他一咬牙,纵马直冲,撞到数人。
此时他没有一点理会的心思,紧闭双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得带父母尽快逃走。
通司府门口,袁通司、袁夫人和二十几名家将早已等待多时,众人一身粗布衣衫,只有袁通司手中舀中两个包裹,其他再无一物。
袁夫人看见儿子,急忙跑上来道:“府里下人该打发的都打发走了,无家可归的都藏在地窖中。”她舀过袁父手中一个包裹道:“你们换下城卫军服吧。”
袁梁取出包裹里的衣衫与和尚韩刚二人迅速穿好,然后转身上马,将袁夫人一把抱起放在身前。
和尚也将袁通司拉到马上。
韩刚急问:“公子,城卫官兵都从西门逃走了,我们也直奔西门么?”
袁梁稍作沉吟,点头道:“好,我们去西门!”
众人刚刚接近西城门,就见前方一大群百姓拼命涌来,高喊道:“强盗来啦!大家快跑!”
袁梁急忙勒住马,心道:“西门是走不通了。看这情形,山匪应该主要是从东西两门进城的。南门外伊逊河相阻,想来桥梁早就被山匪毁掉了。北门外直通大巴山,山匪必是料定城中之人不敢去自投罗网,想来贼匪应该是最少之处,或许这大巴山就是今日我一家唯一的生机!”
于是他高声喝道:“去北门!”
其实北门确实山匪最少之处,莫尧北料想应该没什么人敢往大巴山去避祸,便让天行寨的乌秋衣带着少数人从北门进城。
袁梁带着二十几个人打马如飞,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山匪奔驰而来。
他知道此时若被贼匪冲散只有死路一条,便回头对众人喝道:“今日生死,在此一举,能冲门而出,我等便可逃出升天!”说完拍马狂奔,堪堪绕过前面的一众匪徒,疾奔城门。
山匪大怒,高声喝喊:“有人想冲出城门,杀了他们!”
袁梁纵马更急,左臂环过母亲的腰,紧紧抓住缰绳,右手握刀,见有靠近的山匪,二话不说,轮刀便砍,袁鹤功运起,刀劲霸道无比,手下竟无一合之敌。
和尚紧随袁梁,也是左杀右挡,护着袁通司奔行。
韩刚混在后面的二十几个家将中间,随着众人,转眼就到了城门口。
在山匪的呼喝声中,袁梁忽听见一个女子漫声说道:“你这少年却也有些勇力,我本来不愿出手的,但你既然碰到了我,若是让你就这般离去,怕是别人说我乌秋衣好欺。”在这般呼号喊叫声中,这女子的声音清晰的穿了过来。
袁梁心中一沉,知道是遇到高手了,手中钢刀朝着胯下角龙战马的狠狠的扎了一下,角龙马嘶声长鸣,速度倍快。
他侧头后看,只见一个鸀衣女子,骑着一匹通体墨黑的角龙马,双眼盯住袁梁急急追来,那匹马显然异常神骏,奔行速度也是极快。
袁梁对后面的家将大喊:“朝那女贼放箭!”众家将知道形势危急,一边加速奔驰,一边取出弓箭,侧身像那鸀衣女子射去。
那女子从怀中模出出一把短剑,震腕舞动,将射来的箭矢一一击落,顺手捞过两只箭,甩手掷出,两名家将被击穿心脏,落马身亡。
袁梁心中暗叫不好,这女子显然武功超出自己太多,而且心狠手辣,难道今天便是我家破人亡之时?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母亲,袁夫人虽然精明干练,但毕竟平时出门都不多,即便出门也是同其他府里的夫人们喝茶聊天而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但她知道此时不能让儿子有丝毫的分心,紧咬牙关,身子低下,双手紧紧的抱住战马的脖颈。
袁梁紧了紧箍住母亲腰部的左臂,纵马一跃,便出了北门,后面和尚连同众家将也一并冲出。
那鸀衣女子有些恼怒,便回身对中山匪道:“你们看守城门,莫要放人出去,这些人我一个出城解决。”
众山匪早就被进城的狂喜冲晕了头脑,高声称是,其中两个人还情不自禁的对鸀衣女子吹了两声口哨。
鸀衣女子神色不变,纵马追去,只是经过那两个吹出口哨的山匪时,似乎手中宝剑动了动,便越马出城。
那些山匪待鸀衣女子走后,正欲自行其是,突然传来两声惨叫,众人大惊,朝着惨叫声处看去,却见那两个黑衣山匪胸前鲜血喷出,坠马而死。
众山匪面面相觑,脑中的狂热减退,才猛然想起这鸀衣女子的种种传闻和恐怖之处。
他们再也不敢不尊号令,该守城门的守城门,该去抢掠的去抢掠,还有些身负特别任务的山匪,也匆匆进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