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躲进山洞之,狼群堵在洞外不肯离开,但是洞口狭小,一人便可守住,几人轮流休息打坐恢复功力。
乌秋衣盘腿坐在洞内,奎水插在身前,她盯着守在洞口的袁梁,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若不是刚才亲眼目睹袁梁的一掌之威,她简直难以相信这个本来可以手到擒来的少年,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有了如此深厚的内力。
虽然她早就听闻过袁鹤功的高明,已经觉察出到了袁梁体内的袁鹤功内劲,但绝不相信袁鹤功有如此神奇之处,所以心中满是疑惑。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晚,众人困在洞中,都有些饥渴难耐,而狼群依然不肯离开。
袁夫人让袁梁将那熊尸砍剁成块,从洞中找些黑熊叼进来卧睡用的软草树枝,让和尚用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燃,烧烤熊肉让几人充饥。
群狼闻到血气肉香,渐渐狂暴,便开始用爪子扒挠洞壁上的沙土。
渐渐的洞口被群狼越扒越大,已经需要同时两人并肩才能守住了。
袁夫人体微力弱,躲在后面,袁通司便拾起地上死了的家将掉落的钢刀,紧跟着四人站在洞口,从缝隙中用刀刺狼。
和尚与韩刚内功较弱,两人明显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就在众人心生绝望之际,乌秋衣突然说道:“我们这般耗下去,迟早身死,为今之计,只有一个人做饵当先冲出去,尽力将狼群引开些,剩下的人拼死冲到那边密林中,爬上高树才有活命的机会,你看如何?”说完便看着袁梁。
这是她见袁梁内力突然大进,心中有些忌惮的情况下,才与他商量,不然早已有所动作。
韩刚听罢乌秋衣之言,顿时大惊失色。
这几人中,乌秋衣自然不会舍身引狼,袁梁要背袁夫人前行,而照看袁通司之人,必然是被得袁梁信任的和尚,能出去送死的,必然是他了。
韩刚急忙叫嚷道:“公子,小人一路跟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恳求公子绕我一命!”
袁梁听完,沉吟不语。若是他一人也就罢了,但念及父母也被困在此处,心中不觉稍稍意动。
这是袁通司忽然道:“此危难关头,我等正当同心一力,怎么做此损人利己之事!”
袁梁听罢心中有些惭愧,便低声道:“还是另想他法吧!”
乌秋衣沉默了一会,又道:“其他的法子么,我倒是也有一个。”
袁梁大喜,连忙问道:“有什么法子,仙子请讲。”
乌秋衣便道:“在洞口时,我便自己观察了许久,你们看那边。”说着右手一指远离小山的方向。
正当袁梁三人望向乌秋衣所指之处时,突然身后一声惨呼,头上一物飞出。
袁梁还没等回头,就见一个黑衣人凌空飞了出去,在空中手舞足蹈,飞向狼群之中,同时身后一个女子声音惨叫一声,高声嘶喊:“老爷!”
与此同时乌秋衣高喝一声,提着宝剑展开轻身功夫,向远处长满高大树木的小山坡飞奔而去
袁梁脑中瞬间轰鸣一声,稍愣片刻,他双目尽赤,惨叫一声:“父亲!”
袁梁惨声高呼,纵身而起,便要跳出去救父,但身前野狼太多,两匹巨狼越众而出猛扑过来。他大喊一声“滚开”,刀法凌厉无比,一匹巨狼竟被他从头到尾劈作两半,内脏鲜血沾满全身。另一头巨狼已然扑到身前,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袁梁猛然提刀回转,便将狼头砍了下来。肩头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但哪里能比的上他心中的痛楚。而袁父在远处被狼群一阵啃咬,早就没了声音。
和尚见此情形,急忙对着袁梁大喊:“公子,袁夫人还在此处,切莫如此冲动!我们速速逃走,留下性命,改日才能报此血海深仇!”
袁梁看着远处狼群哼嘶,低头撕咬,血肉横飞的情形,眦目欲裂,猛地背起目光呆滞的袁夫人,对着二人高喊:“走!”一马当先的冲着乌秋衣远远的背影追去。
乌秋衣在守护山洞之时,就在想着如何才能逃走。她先前提议让一人引走狼群,就是想让韩刚去的,而和尚一路背负袁父,显然极得袁梁信任。
这女子一路陨落宝马,身陷死地,早就恨袁梁入骨,先前为了保命而不得已与袁梁等人一起抵御狼群,但此时见求生之机渺茫,不由心中戾气大作,便将离自己最近的袁父抛出引得狼群注意,这样既能报复解恨,又能为自己增一分逃生的机会,于是果断出手了。
袁梁背着母亲,与和尚韩刚二人一边杀狼一边追着乌秋衣。
由于袁父血肉处聚集了不少饿狼,乌秋衣逃走时也引走了不少,袁梁三人倒也冲了出去。
待他们到了小山坡之上,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片松林。大多数都较为低矮,但也有几颗高大异常的古松。
乌秋衣早已跃上一棵高树,树下围了数十野狼,抬首龇牙低吼。
袁梁本想爬上乌秋衣那棵松树,但前面野狼不少,而且有些已经注意到他们三人。
他怕母亲有失,便与和尚韩刚就近爬到高高的树上。
和尚与韩刚身上伤处无数,和尚小腿上被生生撕下两条血肉,韩刚左手更是被野狼齐腕咬断。
他也被激发了血性,不顾疼痛的将断腕的手臂塞在怀中,死死的抵在胸口,以便让鲜血少流一些。
这参天古松针叶繁茂,枝干弯弯扭扭,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袁梁找了一个枝杈交汇的地方,将母亲放下,与和尚韩刚一起查看伤处。
袁梁的伤大都集中在双腿和手臂,伤筋动骨的伤倒是没有,不过伤口极多。
他心中酸楚无比,草草的检查了一下伤口,眼中含泪的对着袁夫人道:“母亲,孩儿无能,没能保护好父亲,让他被人害死,我,我……”说着语音有些哽咽,再也讲不下去。
袁夫人愣愣的看着儿子出神,过了好一会,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梁儿,你已经尽力了,务须如此自责。”
她叹了口气,语气出奇平静的继续说道:“我十五岁嫁于你父,那时候他可比你长的英俊多了。”
说着,用手轻轻抚着袁梁的脸颊。
“说起来,你长的倒是与你母亲相像,这可不好。如果生的像你父亲,武功又好,将来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想做我的儿媳,呵呵。”说完,袁夫人脸上挂满泪水,眼神中更一片迷离憧憬之色。
“母亲这辈子刚强,要脸面,从不愿在人前露怯。我与你舅舅虽然关系很好,但是与你外公却不甚亲密。尤其你父亲虽然出身袁氏却只做了一个小小的通司之后,你外公便不大在意你母亲了。
这等亲疏之别,我也不在乎!只要你和琴儿大了之后能给你母亲争气,我心满意足了。
母亲脾气一向不好,你父亲升迁无望之后更甚。但是你父亲却能容我,从不让我受气。
他虽然官职不高,但依逊城里,但凡有些家财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可你父亲在这件事上,从来都没让我难做过。我虽然整日说他不好,但心里还是像当初那么喜欢他,从来都是。”
袁梁心中疼痛难忍,又无限恐慌。他觉得母亲此时此刻说出这些话,总像是有些看破生死,轻生绝念的感觉。
他泪流满面,呜咽着对袁夫人道:“母亲,您不要再讲了,都是孩儿的错,低估了这贼人的歹毒!您休息一下吧,别再说了,儿子有些害怕,您要是抛下儿子不管,我便杀父之仇也不顾了,随着父亲母亲一起去了便是!”
袁夫人愤怒大骂:“你说的什么混话,这般不孝么!”说着,重重的打了袁梁一记耳光。
袁梁愣愣的看着母亲,说不出话来。袁夫人伸臂抱住袁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痛哭。
袁梁从来没见过母亲流泪,更别说如此痛哭。
在他听来,这哭声贯彻天地,堵塞心神,催伤心肝,那里面有无尽的痛苦与悲伤,声音悲彻凄凉,只有真正伤心到了极点,才能发出这样让人惊心动魄的哭声。
突然,袁梁感觉头颈一热,猛地抬头,却看见母亲口吐鲜血,面色惨白,已经晕了过去。
他急忙抱住袁夫人,心中慌乱,大叫道:“和尚,和尚!过来!”
和尚赶紧走了过来,袁梁让他扶住袁夫人后盘腿坐下,源源不断的将内力灌输到母亲的经脉之中。
天色早已发黑,秋天的夜晚有些冷,尤其是山里,雾气很大。袁梁害怕母亲受凉,便趁着袁夫人脸色稍好,偷偷潜到树下杀了一只大狼,将狼皮血淋淋的剥下,狼毛向内紧紧的包裹住,然后将母亲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