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袁梁便早早的来到了码头,不多时,就见刘新随着两个人一起走进小茶馆。
刘新引着那两个人走到袁梁旁边恭声道:“公子,这两位是无涯城尚家的家将老爷,他们过几天要其他一些城里的大商家一起去一次西元置办货物,小人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找寻到的。”
那两个人都是三十几岁的汉子,生的高壮健硕。他们对着袁梁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傲慢的坐在桌旁,四下看了看简陋的桌凳,撇了撇嘴。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心道看来这次没什么油水了,来这等地方见面的人,哪里会是有钱的主顾。
袁梁伸手入怀,掏了一张银票甩给刘新,道:“可以了,你先走吧。”这些银票是他前些时日在其他城里随手盗来的。
刘新赶忙舀起来辨识了一下数额,放在怀里,然后满脸堆笑的告辞离开。
两个家将眼尖的很,只是眼神一扫,就看清了银票的面额,心中皆是一阵惊喜,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来,对着袁梁说道:“小兄弟出手大方啊,呵呵。听说兄弟要去西元,不知道是哪里人氏?请恕我二人直言,看兄弟眼神无光,似乎是眼睛不大好啊?”
袁梁笑着道:“在下眼睛是有些不好,但是还能辩物。我只是借船去西元游历一番罢了,姓名出身似乎没什么重要的吧,呵呵,你们唤我和尚便好了。”
两个家将武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眉头微皱,也不知是嫌茶水酸涩质劣,还是不满袁梁不肯通名报姓。
袁梁也不在乎他们想什么,他只是借船过海而已,也没想着和这些人太过打什么交道。
他如今内功依然超凡月兑俗,即便是大成者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这两个人内力稀松平常,看他们双手骨骼粗大,坚筋厚茧,显然是修炼的一门外家功夫,袁梁还没将他们看在眼里。
两名武师心意相通的对视一眼,心道:“不敢通报姓名,估计是那些人了。”
原来在天府以及附近的小国,经常有些高门大族子弟或者混迹江湖的豪客,由于种种原因需要逃亡西元。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上官船,便只能找些商船偷渡过去。
两个人看袁梁的装扮,想来应该是某个小家族的子弟。身材稍微高大些的武师对袁梁道:“既然如此,和尚兄弟,我们也就不多问了,反正每个去那边的人都有些缘由,呵呵。不过让兄弟这般上船,我们兄弟也得担上不少责任,银钱方面恐怕要……”
袁梁道:“别的我也懒得多说,你们就说多少银子吧!”
“好。兄弟年纪不大,但做事着实爽快,那就一口价,五百两!”
袁梁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舀出银票放在桌子上。
高个子武师笑容满面,对袁梁低声道:“这次出海,我们尚家和其他几个大商家请了海龙帮的各位爷们护卫,听说林海龙林帮主亲自出马,上船的都是常年在海上的行走的老手,安全绝对没有问题。大船后天一早出发,明晚子时,兄弟可偷偷来此,自然有海龙帮的弟兄带你上船,这个牌子你带好,人家可是认牌不认人的。”说着,递过来一个小小的柳木牌子。
袁梁舀过来看了看,正面上雕着一条小小的海龙,背面一个“林”字。
他把东西放在怀里,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提前偷偷的上船?还有,你们不是尚家的人么,为什么是海龙帮的人带我上船?”
那个个子稍矮的汉子道:“兄弟为什么不肯自报家门,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就不多说了,尚家可不会这么自找麻烦的。我们师兄弟二人和海龙帮的刘堂主颇有几分交情,只有他们才会做这买卖,所以能帮兄弟走这门路。好了,现在这买卖算是成交了,以后我们就相互不识了,还望兄弟千万莫要张扬此事,而有关兄弟的行踪,我二人也绝不会对旁人言语半分,告辞了!”
袁梁听得有些迷糊,想了半天才隐隐猜到,估计是他们将自己看成秘密逃亡之人了。他也懒得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勾当,便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第二天半夜,袁梁独自一人来到码头,这里虽然还有些人,点着火把,但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繁闹。
他四处张望,不多时便从旁边的货仓处转过来一个汉子。这人留着浓密的短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走到袁梁身边,眼睛看着旁处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去西元的么?”
袁梁也不说道,直接舀出木牌。中年人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便对着袁梁轻轻的点了点头,低声道:“走吧。”然后带着袁梁离开。
从无涯港去西元大陆,要走上将近两年,只有那些富可敌国的商贾世家,才有这样的财力和人力跨海远航,谋求与付出对等的巨大收获。这次出海是由五个大商家共同筹划的,每个家族都派出不少人,更是花巨资请动了无涯城最大的海龙帮,务求财货安全。按照尚家人的说法,此次出海若是一切安稳,足可抵家族二十年经商所得。
袁梁从前也做过船,但出海远行还是头一次。他站在码头上,被眼前这艘巨大无比的海船震惊了。他从没见到过如此巨船,站在它的旁边,人显得如此的渺小。
他走上甲板,潮湿的海风吹动他的头发,黑漆漆的海面传来水浪排滚的声响,想着如此一去,便将踏上一个新的大陆,不由心中多了许多感触,几分澎湃。
刚才接引他的中年人并没有上船,另有一个面貌凶狠的汉子带着他前行。
这人头上缠着青布,筋肉交错的手臂上刺着青色的龙纹,带着袁梁走到大船的底部,拉开一扇铁条铸焊成的铁门,高声道:“进去吧。”说着,伸手在袁梁背上推了一把。
袁梁眉头微皱,抬步走了进去。
那个汉子只觉得自己的手推在这少年的背上,使出的力气像是按在一团棉花上轻飘飘的感觉,似是推得实了,又好像手掌只是轻轻放在少年的背上。
汉子颇觉怪异,提起手掌看了看,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便碰地一声关上铁门锁住,然后对袁梁道:“在里面好好呆着,像你这般亡命西元的人不少,一会都要过来,别他娘的闹事啊,否则别管老子不客气!”说完,转头向外,可还没走上几步,突然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他收出双手打算在地上撑一下,慌忙中也不知道手肘被什么东西一磕,双臂立即酸麻,直挺挺的俯面摔在地上。
汉子鬼叫一声爬了起来,鼻血长流,门牙也掉了一颗。他既恼且痛,擦了擦脸上的血,咒骂着良久,恨恨离去。
袁梁打量这个宽大房间,屋子漆黑潮湿,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空荡荡的没有床和桌椅,哪里像是给人住的。
他走到门口,双手抓住铁门上的铁条,微微运劲拉开,出了屋外后又把铁条拉直,便在大船上四处乱逛。
各个商家的人要明早才会上船,这时船上大多是搬运货物的苦力和海龙帮的帮众,脚步声呼斥声一片。袁梁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带,也有样学样的在头上一扎,走走看看的也没人注意他。
等把大船转了个七七八八之后,袁梁便回到那间铁门房间。
此时,屋子里面已经多了二十几个人。他们大都坐着,有些人躺在地上已经鼾声大起了。袁梁拉开铁条进到屋子里,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盘膝而坐。屋子昏黑,加上袁梁走路无声,这些人竟没一个发现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