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嘶……你轻点!轻点……小心朕要了你的脑袋!”华贵的龙辇之中,凌负此时正龇牙咧嘴的冲着身边的陈公公吼道。
那老太监为难的回道:“皇上,丞相吩咐了,你这伤用这药最管用了,而且擦这药需得用力将其融入皮肤之中方可见效……”
“嗨?你这老东西,听我的还是听丞相的?还反了你了!”凌负不满的瞪了一眼那个老太监说道。
那老太监唯唯诺诺的也不反对,只是连连哈腰点头道:“是,是。皇上说的是!……”
“皇上哪里说得是啊?陈公公倒是与本相说说道来!”凌负和那老太监同时抬头却看到一袭熟悉的素白身影掀开龙辇的帷帐俯身进来。
凌负赶忙对着那老太监嫌弃道:“这龙辇这般狭小,你还要守在这里听朕与丞相谈论军争要事吗?”
那老太监打小就进宫了,别的不会,就是学会了如何取悦主子,如何看主子的脸色行事。此时,他自然是明白凌负的意思的,跪拜行礼后就离开了。
梨香看着凌负轻笑着问道:“不知皇上将陈公公支开是要与微臣谈论什么军政要事啊!”
凌负狡黠的一笑,说道:“哪里有那么多的军政要事要谈的,我就是想和你单独在一起聊聊天。在宫里每天闷得要死,这好不容易出来了,还得领兵去打仗!这当皇上一点也不好玩!每天要对着那些人朕长朕短的,真是无聊!”
梨香恨铁不成钢的遥遥头,这个凌负在出征那日,站在百尺看台上那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倒还有几分君王的气概。但现看来,却是半点都没有将这心思放在如何做一个好君主上!
凌负看见梨香失望的样子,不觉道:“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做这个皇帝呢?你明知道我不是这块料的!”
梨香此时正坐在那龙辇的一头,与凌负相对。听凌负这样问她,抬眼看了一眼凌负,叹息道:“不是我非要让你当这个皇帝!只是你也清楚,以你现在的身份处境,若没了这个皇帝的名头,这天下能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凌负将自己的身子往梨香的身边靠近,深情的望着梨香说道:“若是我不是什么灵王遗孤,那日在皇宫后院之中我要与你归隐山林,浪迹天下的要求,你可会答应?”
梨香回头,对上凌负那双深情的眼眸。不自觉中,她眼里的那份坚韧的寒冰已经悄然的被融化了!情不自禁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霎时间,凌负只觉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动听的话语了。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结化作透明光亮的水晶,将面前女子倾城的容颜映照。
她那宛如柳叶般细长的眉,她那璀璨如星辰的眼眸,她那点点如秋波粼粼的朱唇,她那清冷而又无暇的白衣,她那一管青脆欲滴的玉箫……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想是一个深刻而隽永的梦,雕琢在他的生命中,从前世到今生……
“梨香,我想抱抱你!”这一刻,他有太多的欣喜和激动,有太多的感动和伤感,有太多太多的情愫要诉说与伊人,但话到嘴边却只是那一个最简单的要求——抱抱自己的心爱的女人!
梨香的眼神迷离,看着凌负那双凤目中幽深如井的眸子,她不觉已经陷进去了!看到凌负张开的大手慢慢期身过来。她忽然像是被什么突然从梦境中唤醒一般,别过脸去冷声不自然道:“你今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便想要起身走出龙辇之外,忽然又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头也不回的说道:“那日看台忽然倒塌,此时绝不可能是因为疏于修葺,你自己当心点!”
说完便飞也似的逃离了那个龙辇,凌负停在空中的手久久不动。
他何曾不明白她的考量,只是梨香你可知道,你的拒绝,你的委屈求全,你的为我着想,都不能阻挡我要与你在一起的决心。
凌负活在世上的大半辈子,都在为寻亲和报仇而活。如今妹妹已经找到,那个狗皇帝也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个孙少谦也命不久矣。这一次我想用自己的余生为你而活,为自己而活!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你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如果这一辈子,凌负不能牵着你的手走向自己的未来,那凌负的未来就永不会再来了!既是来了也是虚无的毫无意义。苟活在世上,没有最爱的人与之相伴,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忽的,他将顿在空中的手紧紧的收回,用力握紧。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说: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你走!不管你愿不愿意!
梨香慌乱的出了龙辇,一路上碰到许多将士向她行礼,可她却没有半点回应。只是抢了一匹骏马朝远处的山头上奔了上去。
那呼啸的风声穿梭在自己的耳际,快进冬就是劣,直刺得梨香的脸隐隐的痛。她的眼迷离的望着远方,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想飞驰在这风中,让自己在这广阔的天际间暂时忘记这一切。
她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马鞭,她想让这马儿跑得更快一点,再快一点!带走自己,带走这一切的心痛和烦怨!她没有任何一刻如此痛恨自己身上的醉花阴!
即使因为醉花阴她不能与他人正常的交往,遭遇世人的冷眼。不能感受到亲人给予的温暖的怀抱。她也从未如此痛过!
她以为,这一切的的一切,她早已习惯,早已不再在乎!可是当那个深情俊朗的男人向自己张开手臂之时,她的心依旧是那么渴望那样的雀跃!
可是,她不能!不能投入那个她日思夜想的怀抱!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毁了他的人生,断送了他的生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梨香眼前的景致已是模糊不清了,她噤声勒马,一只素手抚上脸庞才发觉自己早已泪如雨下!
静静的下了马,将脸上的泪拭干,环顾周围的事物,却不知自己来到了何处!梨香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忽地,她抬头望向天空,脚下开始踉跄起来,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道:“薛梨香,你不是不在乎吗?你不是不在乎吗!?”
最后这一句,她几乎是从喉咙中撕扯出来的!她的脸上再次布满了泪水,一阵隐忍的呜咽声过后,她终于按捺不住,跌倒在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是的,她薛梨香清冷无情,她的懦弱怎可轻易让别人看到。莫说是别人,连她自己都不愿看到自己这副可怜的样子!因为她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坚韧的傲骨,这是她仅剩的自尊和骄傲。可是……这一刻,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却换不来心口那一丝丝剧痛的缓解!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突然,她的眼前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猛地,她的眼前就这么一黑,晕了过去!
“军医怎么还不来?丞相要是出了什么事,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陛下息怒啊,因为陛下随军的缘故,军中的军医都是从宫中抽调而来的御医!众御医因不适应行军的困苦,被大军甩在了后头,还未跟上来……”
“废物,一帮废物……”
梨香刚醒来,就听到一帮人咋咋呼呼的在自己耳旁啰嗦个不停。她的头此时正晕晕乎乎的,对这声声的争论声可以说非常讨厌的!
“你就不能安静点?”梨香孱弱的声音传出。凌负欣喜异常,立刻伏在床边关切道:“梨香,你醒了!你这女人,何时变得如此虚弱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可让为夫怎么活?”
梨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悦道:“陛下,你又没个正经了!说话也没个规矩。”
凌负不满的辩驳道:“怕什么?我就是要让这些人都知道你是我凌负唯一要娶的女人!”
说完,他便转身看向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都给朕听着,今后,她就是朕唯一的女人!尔等要是敢以下犯上的话,休怪朕翻脸不认人!”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皇帝的唯一的女人?这是何等的荣耀和幸运啊!面前的这个女子,终日一副男装在身,虽然才情绝世,却哪里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只是,能博得一朝天子如此的宠爱,定是有其过人之处,众人心中虽有不服,但也是无可奈何!
梨香想要阻止凌负这般胡言乱语,却奈何头痛欲裂,再没有力气去理会其他事。哎!自己何时有过这般狼狈,要是这样的情况若是发生在荒郊野外,却要如何才能回来!
等等,她记得自己是晕倒在了山上,那又是谁送自己回来的?他有没有碰到自己?
忽的,她猛地自床上坐起,着急道:“谁送我回来的?你有没有碰到我?有没有?”
凌负瘪了瘪嘴,表情似有不悦,但立即转变了一副嘴脸,嘴角带笑道:“当然是为夫送你回来的啊,一路上你都抱着我紧紧的不放开呢!”
梨香的心中一紧,便要催动真气,动用内力激出掌中的金线,将凌负体内的毒素逼出。
怎料,一根银针凌空飞出,将那金线生生的打偏了!梨香体力不支,又因为过度催动真气的缘故,一下子倒在床榻之上,在起不了身。
只听得一声雄浑熟悉的声音传至耳边,亲切又温暖。
“你这死小子,想要害死我家梨香丫头啊!趁我老头子不在就想将我家梨香丫头占为己有!”
凌负翻了翻白眼,看着面前那人,不满道:“死老头,你还是真是阴魂不散啊!”
梨香回头,看见那人,心中一阵欣喜,不禁叫道:“师祖!”
千拂貂看见梨香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心下一惊!但他很快就将这丝情绪压下心头。看着凌负说道:“要不是我阴魂不散的话,你家娘子指不定让什么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了呢?”
白了凌负一眼之后,他便笑嘻嘻的对着梨香说道:“丫头,你别听他胡说。你可是我老头子亲自背回来的!他呀,没占到半点便宜。嘿嘿!”
听得千拂貂这样言说,梨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但立刻又立即紧张起来道:“那师祖你有没有感染上醉花阴的毒?”
千拂貂嘿嘿的笑道:“当然没有了啊!额,咱们还是不说这个了!哎,对了!你这丫头怎么会晕倒在那荒山野岭上的?要不是赶巧经过这可怎么办?还有啊,你和这个臭小子带着这么多兵要去干嘛?”
千拂貂悄悄掩饰下那一丝窘迫,立刻转移话题的问道。
梨香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太过疲累,连睁开都很费力,只是弱弱的回道:“师祖,你以后别这么叫凌负了!他现在已经是彦国的国主了!”
千拂貂倒吸一口凉气,吸了吸鼻子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