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苏牧锦望向宋良,他总归能去乡邻借一些钱吧!
“借不到,没人会借的。”说到此,宋良脸涨的通红,他一向都是冷着个脸,除了那些赌钱的人,其他都不和他来往,也没有人会借钱给他。
苏牧锦咬咬牙,足见这宋良在这地方生活了一辈子,连个好名声都全无,而她在这个地方又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找钱去啊!想了想,便道:“我们去找舅舅拿!”
一听说要去找宋财要钱,宋良立马板起了脸,“不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这么老顽固,您是见不得我外婆好是吧!您就那么拉不下您的面子吗?”苏牧锦压制心中的怒火,只是那拔高的音量连苏牧成都感觉他妹妹的愤怒。
宋良不说话,扭过头不看她,反正就是不去。
“好,好……你不去,那我去,我没有像懦夫一样的亲人,您就死守着那可怜的面子自尊过活吧!”苏牧锦已经无力再说教宋良了,与其在这里和他这样死要面子的人说道理,还不如自己去想办法。
苏牧锦说完就快速的出了门,时间紧迫,浪费不得。
宋宁瞧着几人这样,心里更不好受,母亲病重,父亲拉不了面子筹钱,心里对宋良多少有些失望的,枕边之人竟比不上那面子重要,心底哀叹了一声。
“我也去找大哥说说。”宋宁掖了掖许氏的被子,示意苏牧成要照顾一下生病的许氏,便起身也追了出去。
宋良踉跄的扶着桌子边缘,他有做错什么吗?
苏牧锦和宋宁二人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宋财家,见门口打开着,就没有再敲门直接进去了,在进到院子里,苏牧锦却被震惊了。
“你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老娘生你,养你到这么大,你竟然还帮着外人,你说,你该不该打!”金花尖声的大喝着,手上拿着一指粗的木棍不断的挥舞在春儿的身上。
而春儿却是跪在一块凸凹不平的木板上,面前一盆水放在跟前,娇小的身子默默的承受着金花的毒打虐待,不敢反抗,不敢吭声。
苏牧锦见了一阵心疼,随即还在她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上前撞开了金花,随手抢了她手上的棍子。
“舅娘,你怎么能这样子打人!”苏牧锦说罢,一边去拉春儿站起来,只是春儿执意不肯起来,她也只好作罢。
“唉哟,你个小蹄子,竟敢推我,是不是想要一起被打!”金花刚站立稳当,见是苏牧锦,心中恼怒万分,她教训自己女儿,还需要人同意吗?
“哪个父母会这样打儿女的,春儿这么小,身体万一要有个什么不得劲,舅娘你叫她以后怎么嫁人!”苏牧锦一脸的严肃,她说的是事实,在很久之前她就知道春儿肯定挨过不少的打,只是今日看到这种惩罚行事,实在令人太寒心了,这还是亲女儿呢,也能下得去手。
金花不以为意的嘲讽道:“就她那丑样?送人都嫌看着恶心,还不如一辈子在我家里干干活,还能有她的立足之地。”
春儿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她知道她是不受宠爱的人,即使以前再怎么受苦也不吭声,因为她是娘的女儿,她只有傻傻的相信她娘这样教育她是为她好,只是今天听到这样如此绝情的话,那心中唯一的信念砰然碎裂。
苏牧锦没有错过春儿眼中的落寞与泪水,虽然不忍心,但这便是人性,这便是她需要承受的苦难,她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人心的恶性循环。
“嫂子,你真的是太无情了,春丫头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生子之痛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虐待孩子的吗?”宋宁踱步走到了金花面前,挡住了金花,不让她靠近春儿。
“哈哈,哈哈!你竟然在我面前提生子之痛!你竟然敢提!”金花狠了狠声,突然大笑了起来,脸上呈现一片狰狞。
苏牧锦和宋宁皆是被这样的诡异笑意怔住了,生子之痛是女人毕竟之路,这也给她什么刺激了。
金花一步一步的朝宋宁迈进,眼中的恨意不减,迫使宋宁不住的后退。
“要不是生她,我也不会大出血,命虽然保住了,可是却不能在生育了!你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吗?一个女人不能再生育就等于一辈子就玩了。”金花顿了顿又道:
“而且,仅仅是生了一个女儿,还那么丑,你说我怎么能不恨!”
宋宁看着眼前的人,既可恨,又可怜,完全失去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良知了。
“既然你再不能生育了,为什么还不好好的对待唯一的一个孩子,你把所有的不幸都加注在春儿身上,你不觉得你心里上完全有问题吗?”苏牧锦一点不同情眼前的金花,所有的选择都是在自己手上,不就是想要一个儿子嘛,非得要找那么多的借口。
“我的不幸不加在她的身上,还能怪我不成,如果不是她,我也许已经子孙满堂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让村里人背地里说老娘是不会下蛋的母鸡。”金花想着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她的那些话,就恨得牙痒痒的。
“你还真是可怜的可笑!”苏牧锦嗤笑了一声,像金花这种人,不被村里人议论,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一个赔钱货,凭什么来指指点点的,看来一直以来都小瞧了你,人前装着多么无辜,人后本性就露了!”金花用手指着苏牧锦,她此刻真想一巴掌扇过去,不过,她忍着了。
“嫂子,你说什么,我们都可以不计较,不过,你要是再这样骂我们家牧锦,即使翻脸,我也不怕你们!”宋宁的话不温不火,但是金花就是从话里听到了丝丝威胁的意味。
“贱人就是贱人,没大没小的,今儿个我还就骂了,你难不成还能封了我的嘴不成!”金花再一瞧春儿,心中的怒意突然又升了一个境界,于是便吼道:“死丫头,还不赶紧的给我滚起来,该干嘛干嘛去,算你今天运气好,老娘突然不想教育你了而已。”
春儿闻言,用手撑在地上,缓缓的起了身,只是由于长时间的跪木板,又咚的一声使劲跪了下去,这下让她整个膝盖是钻心的疼痛,面上一阵阵的发白,抬头看一眼她的母亲,那恶狠的眼神,她咬咬牙,又爬了起来。
“没用的废物,要你有什么用!”金花见状,脑子里又开始各种谩骂的话语要月兑口而出了。
宋宁听着这些话,她实在忍不住了,便道:“既然没有用,那给我可好!你不要,我要!”
这话一说出口,不仅春儿愣住了,连苏牧锦也愣了一会儿,随即苏牧锦便也觉得不错,虽然现在家里一贫如洗,再养一个人指不定都得饿肚子,可是只要双手还在,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笑话!给了你,谁来干活!”金花瞧着宋宁这样,仿佛她说的话就是放屁一般。
春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渐渐的哽咽了起来,以前打骂虽是常事,但是这样把她当做是牛马来使,她就忍不住的伤心,她没有一次不羡慕苏牧锦一家子的和谐融洽,哪怕一次让她得到这种亲情都成!
宋宁上前搂住了春儿,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孩子,不哭,和姑姑走吧,姑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春儿感受到怀抱的温暖,这就是母亲的味道,她一直不曾拥有过的,她没有出声,只是眼睛斜斜的望了望那个生她却不拿她当女儿的母亲,收到的却是更为狠厉的眼神,春儿发了发抖,却是不敢答应宋宁的话。
“还不滚过来,别忘了你姓什么,一些人还真的异想天开,不自量力!”金花不屑的切了一声,双手抱胸,等着她的自觉走过来。
春儿挣开宋宁的怀抱,想起了过往的生活,突然有了选择的决定了。
就在宋宁诧异的认为她是去金花那的时候,却听到春儿的话传来:“我能和姑姑走吗?就算自己不孝,生活再艰苦,我也想要和姑姑,牧锦姐一起生活。”
宋宁笑笑,坚定的点点头。
“春儿,别怕还有我呢,跟着姐混,以后肯定飞黄腾达!”苏牧锦一脸的豪爽,搂住春儿的腰,拍着胸口,自信之心不言而喻。
“好,好……”金花连连说了几个好,脸色由最初的愤怒转变成平常样子,想起了宋宁一家子的遭遇,再多一个春儿,恐怕只有被饿死的份,她倒要看看以后她怎么后悔回来求她!
“你滚!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人,以后,你与我们再也无关系了,哼,做你们的飞黄腾达的白日梦去吧!”
春儿僵了僵身子,长叹了一声,又好像松了一口气般,挣月兑苏牧锦的搀扶,随即便缓缓的站在金花的面前,跪了下去。
“春儿谢谢母亲给了我的生命!”说罢磕了一下头。
“春儿不孝,以后不能伺候您了!”又磕了一下头。
“最后,春儿希望母亲和父亲都长命百岁!”最后这一下磕头,春儿良久才抬了起来,第一次,她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知道离开父母,他们也许不会在意她这个女儿,但是她要使自己变得优秀,一定不会亚于男孩的。
“罗里吧嗦的,要滚就滚,少在这假惺惺,免得影响老娘中午吃不下饭。”金花丝毫没有被春儿的此番举动有所感动,反而觉得春儿是巴不得离开这家,心中的嘲笑更甚了。
苏牧锦上前扶起了春儿,她感觉春儿浑身的颤抖,眼睛盯着金花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到底失去了什么,因为,你没有血性可言。”
直到在将来,金花才想起今日苏牧锦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可是明白已经为时已晚,后悔亦是来不及。
“哈哈!你懂个屁,老娘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以为你们是救世神吗?简直就是笑话!”金花带着嘲讽,用手指了指大门,然后做了一个赶人的动作,便不再说话了。
“母亲,我们走吧!”苏牧锦扶着春儿率先走了出去。
宋宁还想要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女儿和春儿的背影,到口的话也咽了下去,她其实就是想说,她们貌似是过来讨钱救命的,该要如何是好!
待到苏牧锦几人走了之后,金花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莫名的突生了凄凉之意,随即摇摇头,用脚踹开了地上的水盆,又踹开地上那块曾经春儿经常跪的木板,越发泄越火大,恨不得此刻毁掉所有的东西才好。
而苏牧锦走出了春儿的家之后,脸上突然出现了懊恼之意,只听到:“完了,正事忘记做了,应该先去整点银子才走,多好!”
唉!这是又拐了个负担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