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亮,在泽兰紫菊进屋侍候桑默起床时,桑默没有让两人伺候洗漱,而是吩咐她们直接去收拾包袱行当了,只说是要离开了,便也没了其他的解释。
一大早的,忙了个把时辰,东西很快的就收拾好了。
原本,桑默就没有想过要去向老神医辞行什么,但也没有打算偷偷模模的走人,而是决定光明正大的离开。
一来是,桑默大概也能模出老神医的脾性,如果真去辞行的话,也能想象得出老神医会是怎样的反应,肯定是不会让他们离开的。而桑默也不喜欢啰嗦纠缠下去,所以,干脆就不说直接走人。
二来是,用行动证明他们要离开的决心,希望老神医能看出她这样做的目的,也希望不要有人来劝阻。
至于闻人魄的去留,桑默是从不担心的,反正,能帮的,她都已经出过力了。剩下的就再也不与她有干系了。
她于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只是,在桑默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的时候,现实总是那样叫她无语的。
他们一行人都还没跨出他们住的院落,已经就有人闻讯赶来。而且来的人是让桑默很头疼的人。
“你就这样要离开?也不打算说一声就走人?”
话说的很急,也很直接,里面的谴责亦是明明白白,说话的人正是昨儿个晚上说是走错门的小正太亓官夙。还没细看周围的人一眼,亓官夙就直接的将视线定在他只想见着的人身上。他是疾步冲进院落的,在冲进院落时,看见一行人都已准备妥当的样子,便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
“亓官夙,我离开应该不需要得到你的首肯吧,连你师父都没说话,你这又是拿什么身份跟我摆谱?我应该没找你帮忙什么吧?”
桑默双手抱胸的,微斜着脑袋,无波的银眸睨着眼前的小正太,勾起唇角,一副看不上眼的表情,说出来的话,更是云淡风轻的。
昨儿个晚上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小孩子发哪门子的神经呢,今儿个一早,又来找她喷发岩浆,她可没心情奉陪,也没时间。
“桑默!你!你……”亓官夙被气得只能怒喊着眼前人的名字咬牙切齿,却再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大早的跑这儿来给自己添堵,只是在听见说她要离开时,就什么也没顾的跑了过来,只知道,不想就这样的与她失之交臂,从此陌路。
“丫头,小夙儿没权利问个原因,那老头我能不能问问你这突然要离开的原因呢。是老头这里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丫头以及丫头的朋友们了吗?”
慢自个儿徒弟一步到达的古木老神医,在看见自己的徒儿被桑默这般的堵得哑口无言又焦虑不安的样子时,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帮了自己的徒儿一把。
毕竟这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爱徒,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人还是他招来来的,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两人这般敌视的。
“老神医,我知道,我答应了要留下来一个月就不该这般失信,可是昨夜突然收到了家里捎来的家书,因有重要的事情急需我回去处理,所以,只能先行离开了,还请老神医见谅。”
桑默这慌说的是一本正经的,脸上的神情也是无比的认真。她并不怕自己的谎言会被老神医起疑,毕竟她是什么身份,老神医是一清二楚的。
“默儿!”
如果不是与桑默在一起,万俟珩都有些要相信她说的这原因了,也真真是佩服她竟能如此的义正凛然。
“那你不等你那朋友了么?他的解药我已经配制好了,只要服下就可无事,你何不再等几日呢?你家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跑不掉,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古木老神医一听桑默的原因,就想到她正在找的东西,以为是她在其他的地方有了东西消息,所以,便抱着能拖几日是几日的心态,不想便宜了别人的美愿,而苦了自己的徒儿。
“啊?那个,老神医,您误会了,我说的急事并不是那件事,而是另外的事,所以,才要先行离开。”
桑默差点一口气噎住自己,急忙的为自己作解释,也不明白为什么这老人家的想象力怎么就那么能想象呢,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居然就想到了。
“哦?你的重要事情,不就是只有那么一千零一件么,还会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有人可是说过,你暂时是不会管你家的事情的,除非是有关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所以,你还是多留几日吧,等你朋友好了后,再离开也不迟的。”
古木老神医看着桑默那一脸吃惊着急的样子,大概的猜想她给的原因怕不是真正的原因,所以,就更加的不愿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一定要让她留下来。
呵呵,姜还是老的辣,这小丫头,想要从他历经百年的眼皮子底下说谎,还是再多练几十年吧。
“抱歉,老神医,请原谅我不能多留几日,我们真的是有要事。”
听完老神医的话,桑默随即也明白了老神医怕是看出了她的伎俩,索性桑默这一次并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很直接表明必须离开的决心。她也不想再找什么其他借口了,就说要离开,管他愿不愿意的。
其实,桑默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就说,她的未婚夫不高兴留在这里了,所以,她就打算离开了。只是,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万俟珩的处境就有些难堪了。到时候,别人就会斥责他自私。
所以,桑默才会选择同这些人磨叽的。
垂在一边的手,轻轻的被一只大手握住,十指交缠,扣紧。桑默没有侧首看身边的身影,只是将自己的决定透过掌心,传递给这紧张得手心都汗湿了的人。
“丫头,你一定要这样固执吗?就不能给老头我个薄面么?就再留几天而已。”
古木老神医看了看对面两人毫不掩饰相交缠的两只大小手,又侧首看了看身边的徒儿也正紧盯着那两只相扣的大小手,只是那渐渐泛红的女圭女圭脸,正在说明他此刻的愤怒心情。
“老神医,我不想一再的……”
“我有话要与你未婚夫君说,只需给我一刻钟时间就行了。”
桑默想要再次的拒绝时,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亓官夙给打断了。而亓官夙在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看着桑默说的,而是看着她身边的一袭白纱装束的万俟珩说的。深色棕眸睁的大大的盯着万俟珩的面纱,仿佛要透过面纱看进万俟珩的银眸,不给人任何的拒绝机会。
“亓官夙,你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就在这里说吧。”
桑默不明白这小正太怎么就突然的转移了目标,而且还不希望她在场听。猛然间,想起了昨夜万俟珩跟她说过小正太的称号来由,不禁有些不放心,怕这小孩子在玩什么花样整人。
“他若出什么事,你大可用我的命来抵。”
看着桑默那真切的担心,亓官夙狠狠的放话,甚至将自己的命都拿出来作抵押,就只是不想看见她眼底碍眼的担心情绪,因为,那是为别人的。
“亓官夙,于我而言,你的命不及他的一根头发,所以,别拿你的命和他的命相抵较。”
一听小正太这不分轻重的话,桑默就无由来的就恼火了,所以,出口的话更是无所顾忌起来。
况且,用他的命来抵万俟珩的命,如果她在乎的人不在了,这,于她有何意义?
“桑默……你……”
亓官夙再次的说不出话来,这是这一次,很明显的,他在心间尝到了一种苦涩的味道流过。也在突然间觉得,他好羡慕那个人可以站在她身边,被她这般在乎着。羡慕到双眼又有些泛酸发热了。
“哎呀呀,丫头,你就让他们说会儿话嘛。来来来,咱们就坐在那边的凉亭看着,你一定也还没吃早膳吧,咱们一边吃早膳一边等着,走咯,走咯。就算要离开也得吃了早膳再走也不迟啊。顺道也再陪老头我说说话吧。”
古木老神医见着自己的徒儿怕是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看看那发红的眼眶,再一次的他这当人家师父的出言帮忙了,实在是不愿见着自家徒儿这般委屈,所以,只好死皮赖脸的上前拉着小丫头,软磨硬泡的也要将人拖走了。
“默儿,你就接受老神医的邀请吧,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万俟珩也出声了,既然这场面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自私要求,他不希望桑默因为他的关系而硬是与这神医谷交恶。毕竟,古木老神医在当今世上也算是极有脸面的人物,都这般的拿下面子来讨好了,若再不理应,怕是说不过去了。
“嗯,聊完就过来吃早膳。”
桑默看了一眼万俟珩的面纱,虽没看见他的眼眸,但她相信他能看见她眼里的在乎。
说完,桑默顺带的瞥了一旁的小正太一眼,只是他并没有看她这边,而是将头偏到了另一边,所以,桑默看不见他的表情。
真是不明白,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离开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难。桑默纳闷在心里,委实想不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