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万踟蹰在原地,有些进退两难,似乎隐隐的在顾忌着什么。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彩安身份太低,不得入内,楚翘推了推全本万:“全大人?”
全本万收回心绪,莫可奈何走进去:“微臣全本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翘随了礼,同时拿目光扫了扫殿中的情形。
只见李泫坐在一张紫红木罗汉矮榻上,龙袍衮服,满面冷沉的怒容,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搭于膝上。
他面前跪着一群宫女和太监,地上是被从桌几上扫下去的饭菜点心。
“撤下!”李泫冷道。
他身边站着的周九怀立马一拂尘尾,宫奴们小心翼翼将凌乱桌几抬开后,便全都退去。
“平身吧。”李泫的目光投过来,“全太医,朕召你来,是想让你给朕看看,为何朕心烦气乱,不思饮食。”
楚翘不禁为全本万投去同情的目光,李泫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全本万扶衣而起:“是……让微臣为皇上先行把脉。”
李泫拂袖打断:“不必了,你只需用猜的就行,无须把脉!”
一个猜字,意思就更明显了。
李泫的有意为难,背后必然和全本万有着联系。
楚翘回想方才那一句‘孽臣’,不由就联想到了楚绯夜。
“皇上日理万机,龙体欠安,多半只是睡眠问题,没什么大碍!微臣为皇上开几幅安神的药方,望皇上珍重龙体!”全本万九十度大鞠躬,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李泫久久没有动静,忽然间发出一点冰冷的哧笑:“日理万机?好一个日理万机……”李泫霍地起身,唬得全本万身躯一颤,“整个云溪皇朝的人都知道,朕这个皇帝,每日清闲得就只需要和三千嫔妃沉溺享乐!”
楚翘暗自抬头,看见李泫的眼中,浮上自嘲的笑:“我云溪皇朝人才何其多,有个诸葛左相威仪震天,处处掣朕的肘;还有个楚家孽子,祸国干政,临朝代笔!他们帮朕分担了朕才应该忙的事情,日理万机的是他们,不是朕!朕每日安享清平盛世,与妃同乐……又怎会难以入睡,龙体欠安?”
李泫反问:“全本万,你说呢?”
怪不得要将门窗紧闭,殿内外禁卫也不见一个,皇帝心中压了一口怨气,长久难以抒发,今日如此震怒,必定是又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失控,勃然大发。
既然身处在这个地方,她就难免要熟知这里的一切,所以昨天在太医局,通过多方打听,让她对云溪皇朝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李泫虽为皇帝,却没有什么实权。朝廷有左相诸葛光义和楚绯夜连成一党,后宫还有位诸葛太后垂帘操纵,他们三人就是李泫最大的阻碍。更别说,还有实力雄厚的云家、楚家、和海苑王李季等等这些人在。如果不是右相支持着李泫,李泫要过得更艰难。
别的不说,楚绯夜如今一手遮天,动辄杀戮,私下里不知多少权贵整日惶恐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就会被这佞臣砍了去。
李泫在这样的情境中,可谓举步维艰。
全本万趴跪下:“皇上息怒,微臣只是个太医,不谙朝政,惟愿皇上圣体安康!”
李泫拂罢衣袖,冷笑:“你猜不出,那朕来告诉你!那楚家孽臣总揽六部绝大部分事物,官员们不敢在早朝向朕奏报,却只得向那孽臣俯首,楚绯夜屡屡懈怠,置之不顾,昨日更甚至下令官员休假三天,一概推拒门外,那刑部郎中只反驳了一声,他便残忍的对其进行虐待,更亲手将朕的官员杀死!”
“你说——”李泫厉指向全本万,“为何我云溪皇朝的天下,会让此种不男不女的妖孽掌控,这不是悲哀,又是什么!”
“皇上……”全本万重重叩首。
李泫怒极反笑,隽挺的面容上浮现出凄凉的表情:“楚令公知道自己生出这样的妖子,即便在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先祖,面对朕的父皇吧?”
楚翘站在一旁,却琢磨着别的事情。
李泫对楚绯夜来说,根本不足为惧,那伪娘让她迷惑皇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李泫踢开地上的残碗碎片,踱至全本万跟前:“朕听说,那孽臣找过你几次,想来和你全太医关系匪浅,朕还听说,他一直在服药,你可知此事?”
全本万答:“回皇上,微臣不知,微臣只替千岁开过几次寻常的药方……”
李泫直接忽略这个回答,径自又问:“朕再问你,那孽臣是否得了病?”
全本万却像是铁打的嘴,铜做的牙:“皇上明鉴,微臣的确不知情!”
李泫恼:“全本万!”
“圣上——”
全本万大喊一声,跪伏于地上,却死咬着不肯松口。
李泫清隽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冰冷光芒:“朕没记错的话,你家中尚有位八十高龄的老母,得了重病卧床不起,每日需用珍稀药材保着命,五年的时间里,你从太医局私自挪用了多少药材,你说,朕该给你们母子下一道什么样的罪名?”
虽然李泫值得同情,但拿人家老母做要挟这种举措,实在是让楚翘打心眼里瞧不上。在她看来,这个皇帝也不够沉稳,他想拿住楚绯夜弱点,就不该如此激进,试问一个权倾天下的千岁王,又怎会真的将自己隐秘,让一个区区太医知晓。
哪怕全本万说出媚骨香,李泫也得不到有用消息。
全本万则让她意外,他不像是迫于楚绯夜婬威才闭口不说,而更像是忠心的维护。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要降微臣的罪,微臣和老母亲愿同赴死,以报效皇恩!”全本万此话一出,便是连李泫也又气又怒又震惊,全本万素有孝子之名,想不到为了那孽臣,竟连老母亲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李泫或许是气极了,心凉了。
缓缓褪去眼中怒火,化为清傲一片的眸光。
他抬着沉重的步子行至窗前,低低的笑了两声,那背影隽挺,却也落寞至极:“楚绯夜……他究竟凭的什么?”
金殿上,响起楚翘清沁的声音:“皇上,在下有帖良方,或能解皇上一时烦忧。”
李泫侧身,隽冷双目看向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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