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厚重的云层吞噬了最后一缕霞光,整个南苑的废墟便被黑暗笼罩。@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浓墨般的夜色像是一堵没有门的墙,把人们隔绝在光明之外。
有护卫燃气第一支火把,橘色的火光太弱,不足以驱散人们心头的阴霾。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火把一支一支的亮起来,倔强的人们无声的和黑暗抗争,和死亡抗争,和黑暗抗争。
姚燕语给张苍北把脸,手都擦干净,然后有人太过一块门板来把他放上去,姚燕语又接过卫章递过来的一块白色的麻布把他整个都盖了起来和之前那些搬出来的尸体都并排放到了一旁。
经过一天的努力,锦麟卫们已经搭起了几十个帐篷,把那些使臣,大臣以及重伤的太监宫女们分别安置。另有人从御膳房找出了吃的喝的,已经支起锅灶来准备饭菜。
明黄色的大帐里,皇上面色凝重的端坐在正中的龙椅上与几位内阁大臣们议事。
地震这种天劫,绝不是一城一池之难。大云文德七年的时候,也曾经发生过一次地震,那一场显然没有这一次这么严重,但也波及到一省五十四县,死于灾难者十几万,伤者无数,灾民流亡,疫情扩散,大云朝各地都深受牵连。
当年为了赈灾救民,朝廷寅吃卯粮,连文德九年的赋税都提前征收了。以至于后来还引起民变,弱化了海防,致使沿海地区海盗泛滥,民不聊生。当今圣上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让大云朝从那场噩梦中醒来。
有宫里留守的燕王世子云珩带着护卫匆匆赶来,正跪在地上跟皇上汇报皇宫里各处宫殿及妃嫔的状况:
太极殿主殿偏殿都无碍,只有御茶房存放茶叶的屋子塌了,糟蹋了今年进上的好茶叶数百斤。
紫宸殿主殿偏殿皆无碍,只有宫门口的石狮子莫名其妙的碎了,门口裂开一道一尺多宽的地缝。
凤仪宫主殿无碍,西偏殿坍塌,后殿耳房坍塌,宫女太监死伤半数以上。
怡兰宫主殿偏殿皆无碍,只是南院墙塌了,宫女太监幸无伤亡……
皇上听到后来就不耐烦了,摆摆手说道:“够了!你下去吧。说着,又转头问诚王爷,京城百姓的状况如何?”
诚王爷拱手道:“回皇上,臣弟中午时派出手下四下查看,百姓们的房屋不够牢固,十有**都有坍塌的现象,死伤现在无法估量,镇国公已经派出手下兵丁四散开来,帮着百姓们转移安置。别的倒还好说,只是这吃喝药品却成了奇缺之物……”
“粮食的事情叫户部的人想办法!至于药品——张之凌呢?让他去找京城的各大药商,告诉他们,谁能帮着朝廷度过这次的难关,过后朕可保他们封妻荫子!”皇上说到最后,抬手敲了一下手边的扶手,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又道:“若是有谁想趁机屯粮屯药,闷声发财的,一经查出,朕诛他九族!”
“是。”诚王爷躬身领命,转身出去招呼手下去办事。
姚远之从几位大臣之中出列,躬身道:“皇上,臣以为,只有京都粮仓的粮食是不够赈济灾民的。不出十日,云都城外必然会出现大量的灾民,臣请皇上早些下令调集江浙一带的粮食北上,已解京城之难。”
皇上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姚爱卿言之有理。”说着,皇上背负着双手在帐篷里来回转了一圈,刚张开嘴要说什么,被帐外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回皇上!属下找到丰宰相了!”
“人在哪里?”皇上立刻把调集粮食的事情放下了。
话说自从凌晨时分发生地震到现在已经七个时辰了,大臣们死的活的都已经扒拉出来了,却唯独不见宰相大人。皇上还因为此事发了顿脾气,丰宗邺再怎么样也是两朝元老,先帝在位时就很重用他,在当朝更不用说,文臣之首可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
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位文臣之首,一品宰相居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让皇上怎么想?满朝文武以及外邦使臣们怎么想?!
“回皇上,人已经没了气息。”一身泥土的护卫跪在地上回道。
“在哪儿找到的?”不知为何,听见人已经死了的消息,皇上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的一松。
“在云霓阁。”
“云霓阁?!”皇上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云霓阁是南苑的正殿后面一座空置的院落,二层的小楼,是临时收拾出来给嫔妃换衣服的地方。而这次国宴皇上原本只打算带皇后参加,所以云霓阁里是皇后的人在当差。
国宴之后,众臣借有七八分的醉意,身为文臣之首的丰宰相年高体弱,更是不胜酒力,按说应该回房沉睡才对,怎么会跑去云霓阁?!就算云霓阁是皇后放置衣物更换衣裳的地方,就算他是皇后的亲爹,身为外臣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那里!
“跟他在一起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一个太监,属下已经查明身份,乃是之前服侍四皇子的人,前年调来南苑当差,掌管南苑的杯盘器皿等物。”
这事儿一琢磨便知道其中必有猫腻。皇上虽然在万分悲痛之时,但尚没有迷了心智,当即便沉了脸色,怒声喝问:“那太监呢?!”
“回皇上,也死了。”
“可有活口?!”
“回皇上,只有一个小宫女被砸到了头,正在昏迷之中,尚有一口气在。”
“告诉姚燕语,务必救活这个宫女!朕要亲自审问她!”
“是!”护卫领命,转身退了出去。
明黄色的大帐之侧,描绘有凤纹的帐篷里,因为受了风寒正在发热而脸色绯红的丰皇后裹着一袭貂裘半靠在一张胡床上,双眸紧闭,嘴唇干裂,一脸的狼狈。
四公主云琼正坐在她母后的旁边,拿着一方冷水浸透的帕子给丰皇后擦脸降温。
富春悄无声息的走进大帐里,看了一眼靠在斜对面胡床上闭目养神的贤妃之后,方走到丰皇后的榻前,低低的叫了一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云琼蹙眉转头,不悦的问:“什么事?没看母后正在休息吗?”
“公主恕罪。”富春给云琼躬了躬身,又看了一眼昏睡不知世事的丰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俯身上前,在云琼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琼皱眉道:“那该怎么办?难道一个微贱的宫女还能往母后身上泼脏水不成?”
斜对面闭目养神的贤妃眼皮一动,眼睛悄悄地睁开一丝缝隙,默默地瞄着皇后跟前的四公主和富春。
富春自然也不会放过贤妃那边的小动作,只是不经意的一瞄,就发现了贤妃身子僵直,捏着帕子的手指肚微微泛白,明明是全神贯注这边的动静,却还偏偏装睡。
“公主,一个微贱的宫女自然不敢往皇后娘娘身上泼脏水,但若是她背后有个心思缜密的主子,可就不一样了。”
云琼直接回头看向贤妃,然后冷冷一笑,说道:“凭哪个心思缜密的,也别想在皇宫之中妄称主子。后宫之内,只有我母后才是主子。”
“公主说的是。”富春躬身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
“怕什么?”云琼冷声哼了一下,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富春,起身说道:“我去见父皇。”
“公主莫急。”富春忙劝住云琼,“现在千事万事都不如皇后娘娘的凤体重要,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交给奴才去办好了,公主且好生侍奉娘娘要紧。”
云琼迟疑的看着富春,富春朝着云琼点了点头。
“好吧,你去吧。”云琼似乎明白了富春的意思,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
姚燕语接到的皇命是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小宫女的命。所以她在给这小宫女诊脉确定她是被砸到了脑袋而陷入昏迷之后,便毫不迟疑的拿过金针来给她施针。
只是这宫女受伤极重,头颅里有大块的淤血,而且前臂骨骨折,且有外伤造成失血,太快的活血化瘀会造成她失血过多,饶是太乙神针也不能在活血化瘀的同时又能止血凉血。
正在她全神贯注施针之时,一个穿着四品太监宫服的男子悄然靠近,围在姚燕语旁边的两个六品医官正在给小宫女包扎外伤,对身后之人全然没有发觉。
说来也是凑巧,就在富春迅速出手,以光电般的速度把医官手边的伤药换掉时,姚燕语刚好收回金针。
“你是谁?”姚燕语蹙眉看着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奴才富春,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掌案太监。”富春对自己的身份毫不隐瞒。他是谁,姚燕语或许不知道,但宫里的人谁不知道?说谎是没用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姚燕语听说是皇后身边的人,心里多少有些厌烦。皇后一再刁难,她又不是菩萨,做不到心静如水。
“皇后娘娘一直高热不退,四公主命奴才过来请姚院判去一下。”富春拱手回道。
姚燕语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头正要想个什么借口推延一下,却蓦然看见那两个医官正在给小宫女涂的外伤药有些不对,来不及多想便伸手拍掉了医官手里的药粉,低声喝道:“这药粉不对!”
“啊?”那医官完全没反应过来,被姚燕语愤怒的低喝给吓傻了。
“这药粉哪里拿的?!”姚燕语用指尖沾了一点地上的药粉放在鼻息之间轻轻地嗅了嗅——没有味道。但也正是因为没有味道才不对,她配制的止血药粉是有一股淡淡的腥味的,那是地蛹炒熟之后的特有味道。
“就在那边拿过来的。”医官指了指那边临时搭建起来的白色帐篷,那里面放的是锦麟卫从太医院和国医馆弄来的各种药品。
姚燕语的心顿时一沉,暗想难道那些药品都被人动了手脚?
于是她立刻伸手搭上那宫女的手腕上,宫女的脉象较之以前虚弱了很多,生命正在迅速的枯竭。这药粉的威力果然厉害!
姚燕语立刻取出银针来对着宫女的天枢穴刺了下去。
源源不断的内息顺着金针注入宫女体内的同时,姚燕语且静下心来,让自己的气息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乌云涌动,寒风凛冽,她甚至可以感知到千丈以外从厚重的云层里飘落下来的第一朵雪花的晶莹。
“姚院判,皇后娘娘那里还等着呢!”富春看着老僧入定般的姚燕语,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是什么人?胆敢打扰姚院判救人?”一记凛冽的质问从身后传来,把富春给惊得一个哆嗦。他自问自己的轻身功夫了得,却想不到山外有山,身后这位到了他的跟前他同样没有察觉——或许是刚刚分心了?
“奴才凤仪宫掌案太监富春见过韩将军。”富春一惊之后,便讪笑着朝韩熵戉拱手作揖,夸张的吸了一口气,叹道:“韩将军悄没声儿的在奴才身后问话,可吓死奴才了!”你不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韩熵戉看了一眼全神贯注为宫女施针的姚燕语,又吩咐富春:”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皇后娘娘那里本来就没人伺候,你还在这里磨牙。等会儿姚院判忙完了,我替你转告一声。“”哟!那可真是谢谢将军了。“富春谄笑一声,又朝着韩熵戉做了个揖,方恭敬地退了。
姚燕语施针完毕,轻轻地吐了一口浊气,抬头看见韩熵戉站在身边却不见了刚才那个太监,却也顾不上许多,立刻起身说道:”韩将军,伤药有问题,有人混了毒药在止血的药粉里面,请你立刻吩咐下去,止血药慎用!“”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韩熵戉立刻惊了!止血药粉混了毒药?这得害死多少人啊?!
姚燕语神色凝重的看了缓缓醒转的宫女一眼,说道:”刚刚这名皇上点名必须救治的宫女就差点死在这止血药粉上。将军,事不宜迟,赶紧去查!“”好!“韩熵戉答应一声,转身去吩咐近卫立刻四散开来,把所有止血粉都收起来交到姚院判这里来辨认真伪。这一句话喊出去,对劫后众人来说无意于雪上加霜。很多人听了这话后剩下的半条命都要给吓没了。
姚燕语看着顿时慌乱起来的人们,忍不住沉声叹了一口气,并低头吩咐那两名医官:”立刻把她送到皇上身边去!不许再有任何意外!“
那两名医官已经从惊呆中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又从阎王殿前转了一遭,托姚神医的福,这条小命暂时是保住了,但若是这宫女再有什么事儿,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自己了!于是二人赶紧的把这宫女扶到门板上,抬去了皇上的营帐里。
姚燕语这才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理了理脏乱的衣裳,转身从水盆里洗了把手,往皇后的凤帐走去。
皇后不过是风寒高热,姚燕语给她诊过脉之后,叮嘱四公主每隔两个时辰喂皇后吃两粒银翘丸,多喝白开水,用毛巾冷敷等便起身告退。
富春则趁机问道:”奴才听说姚院判最神奇的医术是太乙神针,刚刚看您给那小宫女诊治,金针一收,那宫女立刻就醒了,可为何不给皇后娘娘施针?“
云琼冷冷的目光立刻扫过来,盯着姚燕语说道:”还请姚院判用心医治我母后,或者,姚院判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本宫能做主的自然给你做主,若不能做主,也会替你去求父皇。如此,姚院判就不要再有所保留了吧?
姚燕语微微一笑,说道:“公主误解了。臣并无所求。之所以不给皇后娘娘施针,是因为太乙神针虽然疗效神速,但也太霸气,不易掌控。而且臣已经忙了一天了,救治了不下一百多个伤患,此时已经心力交瘁,怕一时控制不好这神针术反而对娘娘的凤体有害。况且娘娘只是外感风寒,银翘丸是臣精心配制的弯腰,臣的丈夫曾经高热一天一夜昏迷不醒,当时臣重伤在身,便是靠这一味药医治好了他的病。所以银翘丸是目前最适合皇后娘娘凤体的药。还请公主明鉴。”
十六岁的四公主云珠冷笑着哼了一声,说道:“本宫早就听说姚燕语舌灿莲花,端的是能说会道,之前还不怎么相信,如今算是见识了。”
姚燕语蹙眉道:“公主若是不信,只管请别的太医来为皇后娘娘诊脉。下官还要去皇上那里回话,若没有别的吩咐,请准下官告退。”
“你不过是仗着父皇离不开你罢了!”云琼转身拿了冷帕子继续给丰皇后贴在额头上。
姚燕语不欲跟小女孩一般见识,便朝着她拱了拱手,说了一声:“臣告退。”便转身出了凤帐。
伴着凛冽的寒风,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而且一朵一朵大如鹅毛,映着几百只火把簇簇的火苗,十分的壮观。白天还是艳阳天,晚上就飘起了鹅毛大雪。一片片雪花随风起舞,仿佛是一只只哀怨的精灵。
哎!地震后的天气怪异到没地儿说理去。
姚燕语在寒风中站了片刻,仰着头深呼吸了几口凛冽的空气,方准备去那架明黄色的营帐。
“二妹!”一声低沉而清泠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姚燕语忙转身看过去,见姚延意行色匆匆大步流星而来,一缕碎发从发髻中散下来被寒风吹着飘扬在耳边,给人一种洒月兑不羁之感,这形象似乎跟平日里那个明眸善睐,谈笑间便能拨乱反正的姚二公子不符。
“二哥?”姚燕语这才想起,如此大的地震,家里人会怎么样?姚府,将军府,贺府,还有新建起来的唐府,以及长公主府镇国公府……这京都城内,今天该有多少亡灵在夜空中飘荡?
“父亲怎么样?你没事吧?”姚延意行至近前,把姚燕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她除了衣服上满是泥污,脸色有些苍白,眼圈泛红,发丝从锦丝冠下散落了两缕之外并没什么不妥,方暗暗地松了口气。
“父亲无碍,皇上也无碍。家里怎样?老太太,太太他们……还有二嫂子和两个孩子都怎么样?”
“这事儿说起来还多亏了源儿那兔崽子,昨晚上不知怎的就是哭闹不肯睡觉,还得你二嫂也没办法安睡。整个院子被他那哭声弄得,十有**都睡不着觉,所以一家子才逃过了一劫。”
姚燕语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叹道:“都说小孩子对危难有奇准的直觉,原来这话果然不假。”
“将军府那边我也过去看过了,那些家丁护卫个个儿都是警醒之人,一有动静便大多醒了,那些丫鬟婆子们十有**被他们救了出来,死了七个,伤了十六个。冯嬷嬷受了点伤,幸好翠微翠萍她们两个在,你也不必挂念。倒是你大姐姐那边,琥珀没跑出来,她用身子护住了琉璃的那个姐儿,小孩子被救出来的时候还能哇哇的哭,大人却不成了。其他人都是无碍的。我是奉了太太的话来瞧瞧父亲跟你,也顺便告诉你们一声,家里没有大乱,好叫父亲跟你们夫妇放心。”
“好在损失的无非是些房屋和古董珍玩,大部分人都无碍,这就该知足了!”姚燕语幽幽的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去揉了两下眼睛,叹道:“只是……师傅死了。”
“师傅?”姚延意一怔,片刻便反应过来,“张老院令?”
姚燕语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的?护卫们怎么没及时救他出来?!这行辕之内有皇上和各国使臣在,护卫密密麻麻,比宫女太监都多,当时的境况,就算一个护卫救一个人也来得及!何况张老院令是皇上的人,住处应该离皇上不远!”
姚燕语闻言一怔,心想对啊!那些值夜的护卫是干什么吃的?!救皇上,只需几个人就够了。而张苍北休息的屋子就在皇上的寝殿一侧的院子里,属于锦麟卫重点保护之所,为何没有及时把人给救出来?!
姚延意看妹妹陷入沉思之中,便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不要再多想了,看你累的这样子,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最累的应该就是你们这些医官了。”
姚燕语咬了咬下唇,说道:“我不能让师傅死的不明不白。”
“但这事儿不是你的专长啊。不如交给显钧去查。你一个人就算是想破了大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姚延意无奈的叹道。
这话说的也是。姚燕语抬手揉了揉胀痛的脑门,叹道:“好吧。我得去那边的营帐查看药品,二哥跟我去吧。父亲在皇上跟前,等会儿寻个机会再跟他老人家说话。”
“好。”姚延意点头,随姚燕语往那边白色的帐篷走去。
韩熵戉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更何况伤药若是真有问题,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分发下去的所有伤药便都被收了回来。
姚燕语进来的时候,几个医官正凑在一起研究那些药粉。见姚燕语进来,众人忙让开一些,为首的太医院院令张之凌朝着姚燕语拱手道:“姚院判,快请过来验看伤药,那边好多人都等着用呢。”
“好。”姚燕语也没废话,直接走到那一堆药箱跟前,拆开一包药粉倒了一点在指尖上,送到鼻子跟前闻了闻,说道:“刚我见到了假的药粉,跟真药比起来,假药粉的颜色要深一些,而且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而我们的真药粉闻起来是有一股极淡的腥味的,这是地蛹特有的味道。诸位大人都闻一下,待会儿给伤者用药的时候也好注意。”
众人闻言都纷纷拿过拆开包装的药粉轻轻地嗅,然这些药粉里并没有姚燕语说的那种没有味道的假药粉。姚燕语初时还不信,直到她把已经打开的药粉挨个儿都闻了一遍后,方恍然道:“难道是他?”
“谁?”韩熵戉沉声问。
姚燕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韩熵戉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富春那张白皙无须的脸,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姚延意见状,拿起一包未开封的药粉举到眼前,说道:“诸位,时间紧迫,救人要紧,若是分辨不出药粉的真假,请看这里——这个纸袋子封口的地方有这样的标记,大家且先别用已经开封的,只拿未开封的放心去用,只是拆开以后各自小心,不要让潜在的坏人钻了空子就好了。”
众位医官纷纷称是。韩熵戉觉得如此也算妥当,便道:“如此甚好,请诸位先去忙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再派人通知大家。国宴上的投毒事件还没有水落石出,坏人还潜伏在我们之中,大家都小心些,万不可大意。”
众人纷纷称是,各自拿了药粉退了出去。韩熵戉又遣退了不相干的人,方低声问姚燕语:“你怀疑是富春那个狗奴才?”
“我在给那个宫女医治的时候只有他靠近过。给我打下手的两个医官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那宫女若是救不活不但我会被皇上怪罪,他们两个也逃不过去。所以,只有他。”
“这个狗东西!”韩熵戉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去帐外招进一个亲兵来,低声吩咐道:“从这一刻起,你什么都不要做,只管给我盯住了这个阉奴。”
“是。”亲兵拱手领命,转身欲走。
姚燕语却忽然说道:“等下!”
那亲兵奇怪的看了韩熵戉一眼,又拱手道:“姚院判还有什么吩咐?”
“我觉得他绝不是等闲之辈,或许身怀绝世武功,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姚燕语想起自己给那宫女医治的时候,那人什么时候靠近的她都没察觉。就算是因为她集中精力给人治伤,能逃过她感知而靠近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那亲兵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姚大人放心,小的记下了。”
姚燕语见他十分的轻敌,却也不好再多说,毕竟他是韩家的亲兵,这些人跟着主子上过战场,杀过敌见过血,怎么可能把一个宫奴放在眼里?
等那亲兵出去之后,韩熵戉方问:“姚夫人,还有什么不妥吗?”
“那个太监……绝不是等闲之辈。二公子一定要叫手下多加小心,免得吃闷亏。”姚燕语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韩熵戉满口答应着,“二位请稍坐,我去安排一下。”
等韩熵戉也出去之后,姚延意才问:“显钧呢?”
姚燕语轻轻地吐了口气,转身在一只药箱上坐下,方道:“奉旨去查看各处的灾情了。”皇上不放心云都城的百姓们,又没有更多的人手可用,只得把恒郡王和辅国将军私下密会的事情搁置不提,调动全部可用的力量去查看灾情。
如此,既可向大臣们彰显皇上的仁厚之心,又让卫章感恩戴德鞠躬尽瘁,还能让自己不辞辛苦,并让恒郡王和憬郡王都惭愧反思,真是一举多得!高深莫测的帝王心啊!姚燕语默默地月复诽着。
“累坏了吧?”姚延意在妹妹的身边坐了下来,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累了一整天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呢。
姚燕语回头看了一眼姚延意,忙从荷包里拿出一粒褐色的丸药递过去:“含着。”
“做什么用的?”
“生津止渴的,看二哥的嘴都爆皮了。”姚燕语说着,起身出去叫住一个正好经过的护卫,吩咐他去想办法弄点水来。
那护卫知道这位是姚神医,自然不敢怠慢,匆匆跑去那边临时支起来的锅灶旁,跟御膳房的人要了一大碗野鸡汤并一大碗米饭来。
姚燕语一看就乐了:“得,吃的喝的都有了!纯正的野鸡汤加御田庄的珍珠米,二哥你有口福了。”
姚延意笑道:“什么时候我们兄妹也会因为一碗饭一碗汤而高兴成这样子了?”
“哎!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如今这情形,能有这个吃就不错了!还不知道云都城的大街上有多少人衣不遮体,食不果月复呢!”姚燕语叹息着,把汤浇到米饭上,又把米饭拨到汤碗里大半儿,然后把那只汤碗和筷子递给姚延意,“二哥,吃吧。”
姚延意接过那碗饭,忽然觉得喉间一哽,鼻子发酸,差点就掉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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