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个,林蕊蕊差点就忘记一件事,事关她能否收服两家姓农户的初步信任以及粮食增产的好帮手。
“何管事,带我去看看杂物房里的农具吧!”
何管事虽然不明白林蕊蕊要干嘛,但还是带着林蕊蕊往库房去,打开门,指着擦得晶亮的农具颇为自豪地开口道:“我们府上的农具都是最好的!”
“嗯……”林蕊蕊看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锄头、犁等工具,虽然擦得晶亮,但在她看来,工具的简单粗劣还是毫无疑问的。
“管家,我今日见人使用这些犁具时,都是走走停停,难道没有更好的?”
何管家茫然地摇头,说道:“小的也只对蜀城周边比较熟,这么多年来我确定没有新的农具出现,否则的话早就传过来的,不过吧,若是真有新的高产的农具,只怕会被地方藏着掖着,我们不知道也不奇怪。少爷为何这么问,莫非?”
“嗯,想必何管家也猜到了,我对改造犁器有些想法,这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佃农都是一件好事。”
“少爷很好,”何管家笑了笑,当然,他没有当真,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化过的东西,怎么可能被一个连种子什么时候下种,物价都不知道的小少爷给弄出来呢?
当然,林蕊蕊可没有说笑的意思,赶紧说道:“何家山里,哪个木匠的手艺好?”
“有是有,不过少爷是想?”何管家惊讶地睁大眼睛,他没想到少爷的行动力居然这么迅速。
“嗯,犁具的改造我早有想法,也曾吩咐人打造出来过,但为了携带方便,让人拆开了带过来的,如今我组装不上得让个懂手艺的人来。至于改后的效果,我记得这个能快个几倍吧。不过怕佃农们不相信,总得做个试验。”
几倍?
何管家苍老的脸上满是怀疑,顾忌主家的颜面还是微微低头没让林蕊蕊看见,顿了顿才说道:“何家山的有几名手艺人不错,放眼何家山与黄家村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最近肯定不行的。不单单他们不行,只怕工匠们都没有时间”
“为什么?”
“正好是秋收的季节,农具损耗大,工匠们都在帮乡亲们修理农具,”何管事摇摇头,“更何况他们手艺好的人,哪有空闲的时间。”
诶……林蕊蕊有点失望,空间里初级许愿树的要求还是比较苛刻的,对造物的理解必须在百分之六十以上,林蕊蕊也是回想了整个晚上,努力回忆曾经看过的农具百客图书,浪费了很多许愿树的树枝后才将曲辕犁给折腾出来,为了避免怀疑还特意将曲辕犁的几个主要关节拆开,就等工匠组装后试用,然后一举在何家山与黄家村人面前,提高自己的地位,最好能给自己贴个农业大师的标签。
毕竟就算真的能弄到官方命令,提倡农民种植小麦等,这行程肯定也要拖很长的时间,如果自己能让他们信任的话,以后哪怕怂恿他们种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也会尽心尽力去做。
何管事见林蕊蕊失望,不忍地说道:“正规的不行,但还有学徒啊,新来的大柱才学了一年多,还没出师呢,应该能用!”
“大柱?”林蕊蕊觉得这名字很耳熟,片刻后说道,“是不是村尾那个逃难过来的大儿子?”
“正是正是,”何管事连连点头,然后又道,“既然少爷知道他的话,就请他过来成不?”
“成,让他现在就过来吧,”林蕊蕊点点头,她对那一家人的印象很不错,给一个扬名的机会也挺好的,反正那个曲辕犁是成品,只不过被拆散了而已,实习期的手艺人应该也行吧!
……
……
“见,见过东家!”一个有些紧张的男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林蕊蕊正优哉游哉地品着果茶,淡淡的清香,唇齿留香。林蕊蕊是个爱生活爱享受的人,这个享受不是土豪一般的锦衣玉食,而是一定要活得舒心,因为对那苦涩的茶饼实在不能忍,一天到晚喝白水也少了那点味,是以,她在空间里翻箱倒柜,然后翻出了一套制茶的书籍,为了避免怀疑,只能辛辛苦苦拿着竹简进去将第一册最初级的内容抄出来,一边抄,心里一边念叨着一定要把造纸术给弄出来。
等抄好,就将它交给了翠儿。
自此,需要种植的茶叶虽然弄不出,但干花茶与果茶等倒是被翠儿捣鼓出来了,虽然制作的手艺有些粗糙,但古代的东西纯天然无污染,哪怕是井水都带着一股沁人心扉的清香,所以味道是相当的好。
顺带的,她将造纸术的基本概要也抄写在一份竹简上,然后交给崔嬷嬷让她有空就去试验试验,崔嬷嬷认真看过后,忍住心里泛起的惊涛骇浪,紧紧地抓住竹简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其实,给她竹简的林蕊蕊并没有想太多,她纯粹只是觉得不够方便。
“嗯,你来了?”林蕊蕊的声音依旧慢悠悠的,带着一份闲事的慵懒。
浅绿色的外袍,莹白色的长衫,乌黑的发丝用最简单的发髻束着,其余发丝顺滑的落到腰间,纤细白皙的手指捧着土黄色的小茶杯,透明粉女敕的指甲在阳光的映射下泛起一层淡粉的光,俊美绝伦的脸蛋上浮着浅浅舒心的微笑,单单是看着她,仿佛就能体会到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好感觉。
“是,是的东家!”不知怎么的,大柱突然脸上烧的一下红了。
何管事楞过回神后见状,先是低低的咳嗽一声,然后用脚跟在大柱腿上踢了一下,示意他注意表情。
“懂造犁具吧?”林蕊蕊没想到这实在是第二次见面了,怎么大柱还这么羞涩。
迟疑了会,柱子是个老实人说道:“学过的,打过下手,但没自己修过。”
何管事老脸抽了一下。
沉默片刻,林蕊蕊说道:“学过就行,随我来。”
然后林蕊蕊指着一堆木条对着大柱说,这是曲辕犁,不过为了便于携带就将它拆散了。
“哦,哦,”大柱愣愣地点头。
“将它拼好就行了!”
“是。”大柱脸上露出自信满满。
可真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当大柱第四次将犁具拼错,导致拼出一个四不像后,林蕊蕊的嘴角抽搐了。
“东家,东家我……”柱子一脸沮丧。
“不打紧,欲速则不达,总能拼出来的,”林蕊蕊安抚一下,刚想继续说时,何管事突然从后面犹如幽灵一般的冒出来。
“主子,外头的管事还有何家山的宗主他们过来拜访了!”
“哦?”林蕊蕊一愣,这种隐隐有些拜大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然后对柱子说道,“你继续忙,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离开库房。
“嗯东家,我一定会成功的,”柱子心里很感动,要是在别的东家那里,自己被辞退是必然的,说不定还会被骂一顿。
林蕊蕊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何管事稍后几步,他浑浊的眼珠严肃地瞪了大柱一眼,说道:“柱子啊,咱东家可是好得不能更好的主子了,你得争气,知道吗?”
“知道,知道的,”大柱连连点头。
教育了大柱一番,何管事也急赶慢赶地往前厅去,那里候着一批等着见主子的人。
林蕊蕊有条不紊地走进大厅,此时,翠儿正领着新来的丫鬟给坐着的人挨个斟茶,有两个小厮则端着几个果盘站在旁边,看样子是等着翠儿吩咐如何放。
里面坐坐站站的大约有十几人,左边的多是坐着年老之辈,衣服整齐但料子被洗得有些发白,坐得很随意,裤腿上面还沾着一点草杆这类的东西,他们后面都站着一两个青壮年,青年们穿得很简单,脸上都是黝黑黝黑的,裤腿草鞋上多的是泥土,脸色看上去有些紧张。
右边的人,就正襟危坐多了,衣服虽是半新不旧的,但料子看着肯定不错,要么长得圆圆胖胖,要么双眼里透着市侩的精光,一个两个喝着茶,不太紧张的模样。
他们正在闲聊着。
“我刚刚听说了,说东家是个尚未弱冠,仅在志学之年的女圭女圭啊,天,我们过来真的能寻求到帮助吗?”一个年轻的小管家说道。
“闭嘴,什么女圭女圭,太不尊敬人!就算尚在襁褓中我们也得尊称一句东家!”
“金老,我知道是我错了,但我这不是着急吗?!听说尤家的商团要进驻我们蜀城了,他们可是横贯东西的大商团啊,那些货品很多我们闻所未闻啊,我们还有活路吗?!”
“不管有没99999有活路,我只知道,你要再这么不至尊卑肯定是死路一条……”坐在上位年纪最大的管事,模了模青须说道。
林蕊蕊稍微瞄一眼就明白了,左边的是何家山的,右边则是自家的掌柜们。
见林蕊蕊进来,清俊的青色长袍微摆,暖暖的秋日印射下,黑亮的长发轻轻晃动,如瓷白如玉莹的皮肤,卷翘的睫毛下幽深的双眸微敛,粉女敕的唇微抿着,好似一从画中渐渐走出来的仙人一般。
两边的人都是眼神一亮,倒抽一口凉气的低声此起彼伏,左边的人还好,毕竟前几天林蕊蕊有到田地里晃荡过一回,他们早就听乡亲们赞扬过其“美姿容”的美貌。右边的人可就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被这美貌给冲击了,一个个看得是目瞪口呆,倒抽气声也是这边出得多。
林蕊蕊在首位坐下,轻轻地用指尖敲击几下书案。
“噔噔——”两声,已经神游天外的人们迅速回神,之后,不敢直视林蕊蕊,眼神有些飘忽的站起来,恭敬地鞠躬道:“见过东家!”
应该说,美貌也是一样迫人的武器吗?刚刚还隐隐有些不屑的人,如今一个个都是诚惶诚恐的恭敬。感谢这个喜欢以貌取人的时代。
林蕊蕊心底略含讽刺的笑笑,面上不变,开口道:“今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场面话也不多说,和往常一样就行。”
底下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后,还是农户那边率先站出来一个人,走近一瞧,诶……这还是一个熟人呢。
就见那位老农满含惊喜与开心地说道:“见过东家,没想到东家就是林神医,真是,真不知道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这说话的老农,正是林蕊蕊医治的第一个病人的父亲,何老。
“你是?”林蕊蕊也有些诧异。
“小的是何开来,是何家山的族长,”何开来恭恭敬敬回道。
林蕊蕊很是诧异,族长啊,在这个喜欢氏族抱团的年代,族长的话可比县令还要管用,算是整个何家山的头,合着一不小心就救了一名小头目的儿子啊。不过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族长,自己儿子患了可能的疫病,没有赖在族里,反而是孤身带人离开求医,品德不错。
“原来是你啊,那你先说吧!”林蕊蕊说道。
“哎,”何开来老老实实地先让自己的儿子递过去一个账单,然后将去年全年的收成大约的说了一下。
林蕊蕊虽然还对古代的计量单位有些不了解,但这些天在家里也不是白待的,多多少少也过目了一下,何老说得不完全精准,但也**不离十。
这是一个实诚的老人。
林蕊蕊心里对何老的评价再次拔高,然后止住他要继续说的念叨,态度温和道:“行的,其余的东西我交给崔嬷嬷与我府上的何管事了。你以后都一式两份交给他们,细节方面就不用汇报给我了,就听他们两的,除非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再过来找我。”
“好的,东家!”何老恭恭敬敬地回去,没有坐下,而是站着。
林蕊蕊又扫了一眼,然后说道:“黄家村的人呢?”
顺着何老的视线望去,林蕊蕊只见到一个尖嘴猴腮,还时不时用有些猥琐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青年,心里顿时不喜,但也没有立刻表达出来,只不过语气有些冷的说道:“你就是黄家村的族长?”
“不,不,小的不是的,”那尖嘴猴腮的人看得有些发痴,好一会才因为被旁边的人踢了一脚回过神来,然后说道,“黄家村的组长是我舅舅的岳丈,我是代替他们过来拜见东家的!”
“哼,”林蕊蕊将手边的茶杯重重的放下,眼神冷冷地看着那个尖嘴猴腮的人,“黄家村就派你这么个货色来?”
“什么叫我这么个货色!”那尖嘴猴腮的人其实就是个二流子,可就因为那一层亲戚关系,在乡里横行霸道惯了,这次也是偷偷模模过来的,但另外一个真正过来的人根本就不敢拦他。
“把他叉出去!”林蕊蕊根本懒得和这种地痞说话。
那二流子立即就愣住了。
“是!”崔嬷嬷从旁边闪出来,二话不说带领三个身材健壮的小厮,不等二流子反抗说话,一人拿块布死死的捂住那二流子的嘴巴,另外两人就拖着二流子往外走!
“这,这,这……”真正过来拜见的也是一个小人物,见平时要供着的小祖宗都被叉走了,左右觉得为难,最终还是族长的面子占了上风,拱拱手,也紧随而去。
“……这,”何老看到这情况,也有些惊讶。
“不管他们,”林蕊蕊摆摆手,这黄家村看来得整顿整顿了,然后对从蜀城过来的管理商铺的管事们开口道,“你们呢?”
管事们左右看看,领头那位金老脸上有些尴尬地开口道:“略有盈利,不过较之往年少了许多,不知东家……”
林蕊蕊摆摆手,然后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分配,又是怎么安排的,既然东家已经换成我,以后都按我的规矩做,首先不再存在一个管家终身打理一家铺子,每个管家只能在一个铺子停留五年,”顿了顿,又道,“当然,给予你们的工钱也会改,按照你们当月销售了多少,获得了多少纯利润,然后纯利润的百分之一是分给你们当工钱的。也就是说,不管你想请多少个小厮小掌柜,你们的工钱吃食的费用都包含在百分之一里面。你想多赚就多干,你想休息,就可以多招人。”
话音刚落,其余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林蕊蕊提出的分钱方法实在是新奇的很,而且不管怎么算,他们似乎都加了工钱,只要有盈利的话。
“东家!如果蜀城来了和我们抢生意的,东家能出头么?”一个年轻的管事说道。
“自然,”林蕊蕊点点头,“我们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
“东家,我有个问题,丝绸的销量有些下降了……”
“东家,隔壁开了个悦来酒楼在抢生意……”
“东家,我们要不要开辟药材市场……”
……
一时间,杂七杂八的问题向着林蕊蕊砸来。
林蕊蕊顿时觉得有些头大,她眼角看见赶过来的何管家,然后起身,指了指站在她身侧的崔嬷嬷与何管家说道:“有什么问题,你们先去找何管家和崔嬷嬷,他们解决不了的才会汇报给我!好了,以后每三个月召开一次会议,每次会议上,你们必须将前面三个月做了什么以及具体业绩,和未来三个月打算做什么的事情说一遍。今日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说完,林蕊蕊就往后院走去,她宁可面对是个如大柱那般的新手,也不想面对这些管事们的唠叨与问题了。
院子里,大柱还在那里努力的拼着。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在林蕊蕊时不时的提点下,曲辕犁终于完成了。
只不过柱子看着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说道:“少爷,这真能用么?”
林蕊蕊点点头,说道:“自然行的,这样吧去试试。走,去犁地。对了你家的牛好了吧!”
一提到牛,柱子的精神立马好起来,连连点头,脸上是挡都挡不住的笑容:“好了好了,多谢当家的啊!就在当家的离开后的第二天,牛就没有肠疾了呢……要不是当家的厉害,我只怕就犯下大错了!”
林蕊蕊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犁地是需要用到牛的,就借用你家的吧!”
“成!”大柱爽朗地点点头。
两人出了大门,此时秋日阳光温暖,从枯枝下留着长长的条纹的影子,气候转凉,秋高气爽,林蕊蕊心情好自然也不会觉得冷。柱子背着那曲辕犁跟着,两人就这么漫步朝田间走去。
正是午饭时,不少农民就坐在田地边上,一手捧着一个碗埋头大吃着,一手还拿着一碗热乎乎的开水,一口饭一口水的闷,有的嫌弃咸菜野菜太干了,干脆就将热水倒入碗中伴着吃。见到林蕊蕊几人,村民们当然会积极地打招呼,林蕊蕊也微微额首示意着。
两人走到一块光秃秃的田地上。
“牛呢?”林蕊蕊看向大柱。
大柱停住步伐,迷茫地看了林蕊蕊一眼,然后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我忘记去牵过来了!”
林蕊蕊顿时脑后掉下一排黑线,说道:“你快点去牵过来!”
大柱连连点头,不一会儿,原本那头看似病歪歪的大黄牛,被大柱拉扯着飞速往这边赶,也是大柱走得太急,那牛有些不舒服的哞哞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