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不错啊!”林蕊蕊微微一笑,“继续。”
翠儿望了扶柳一眼,扶柳福了福身,说道:“先从望的缘由起,舌为胃之外候,以输送食物入食管胃脘之用。舌下紫青筋二条,乃少阴肾脉上达,名曰金津、玉液二穴,所以生津液以濡润舌质,明,其辨症之识,必有毫厘千里之误,夫舌之表面,乃多数极小**,铺合而点,谓之活苔,无病之象也,有变者,因饮食入胃时,将腐浊之气,遏郁下降……另,切方面,寸口属于手太阴肺经脉。血流循环起始地。经过全身十二经脉,又归于寸口。寸口乃脉之大会所且脉气最旺,因此脉象也最有代表性……”
说完望与切脉,扶柳又将闻与问的细节说了一下。
林蕊蕊点点头,看来她们都有认真学习。
见到林蕊蕊面露赞赏之色,扶柳眼中露出欣喜与骄傲的意味,翠儿更是喜形于色,露出甜美的笑容。
“学得不错,既然你们说连风寒都看不好,不如让你们实际检验一下,”林蕊蕊对两人点点头,然后环顾了一下门诊大厅,瞧见不远处有几位病患,脸红咳嗽,打开“医检”,嘿,还真是巧了,正好一个是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
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粗看并无太大区别,但实际上疗法确是天差地别,误诊吃错药的话,不但感冒不会好反而会加重病情。
林蕊蕊招招手。
门诊处一个小厮小碎步跑过来,在得到林蕊蕊的耳语后,他大步走向两位病患,指了指林蕊蕊又指了指他们,低低耳语,那两个病患眼中都露出惊疑之色,犹疑了一下后,还是依次走了过来。
两个病人坐下,分一左一右,左边的不停地流鼻涕,偶尔咳嗽几声,右边的咳嗽就严重多了,倒是流鼻涕很少。
林蕊蕊对翠儿与扶柳道:“你们俩试试,翠儿负责左边的,扶柳负责右边的,看看他们是什么病症。”
“喏,”翠儿与扶柳同时点头,然后开始“问”这个步骤。
两位病患瞧着这年轻的小姑娘,本能就觉得不信任,但又不敢拂了林神医,干巴巴地望着林蕊蕊。
林蕊蕊一脸平静地对视,说道:“不必忧心,这两位是随我学医的,可以让她们一试,更何况有我在旁边盯着,不会出问题。”
“这,这样啊,”两位病患听到林神医坐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当下就言简意赅地回答翠儿与扶柳的问题。
扶柳看着左边的病患问道:“先张开舌头。”
病患老老实实的照做。
扶柳又道:“后脑痛不痛,会不会觉得很冷,关节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发烧的感觉。”
病患回道:“后脑袋疼,今儿一大早起来脖子都转动不灵活。冷,非常非常的冷,往日了俺只穿两件就够了,今儿个穿了四五件还是觉得冷,外面那风刮得啊……嗖嗖的。通常要穿很多衣服或盖大被子才觉得舒服点。关节很酸痛。似乎,似乎没什么发烧的迹象吧……”回答到这里,病患有些不确认了。
扶柳继续道:“你将手放在这里我来诊脉。”
病患老老实实地伸手摆着。
扶柳将手指放在病患的手腕上,凝神思索了一下,说道:“脉像是浮紧,浮脉的意思是阳气在表。舌无苔或薄白苔,又是浮脉,怕冷,后脑痛,这,这样过就是太阳经证,即太阳经病。我知道了,这是风寒感冒对不对!”说完,她扭头有些紧张地看着林蕊蕊。
林蕊蕊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另外一边的翠儿。
翠儿也正是到了望问的时候,便道:“……喉咙痛,痰通常黄色或带黑色,且身热口渴……”
翠儿絮絮叨叨分析一通后,笃定道:“应是风寒感冒!”说完,也同翠儿一样看着林蕊蕊。
林蕊蕊微微笑了笑,然后对翠儿说:“你再仔细诊脉。”
翠儿脸上一紧,知道估计是自己说错了,赶紧认真诊脉,片刻后答道:“脉来急速,一息五至以上。脉大而有力,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
林蕊蕊点点头,然后有些感慨地说道:“你看,你也知道是洪脉,这分明就是邪热亢盛之证。你却诊断说是风寒感冒,一个邪热,一个风寒,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翠儿的脸“咻”的红起来。
“翠儿你是太紧张太过急于下诊断,其实如果细心地看过舌头就会明了,”说到这里,林蕊蕊让扶柳的患者将舌头伸出来,然后道,“你们看,他的舌象如何?”
翠儿瞧了瞧,道:“舌苔薄!”
扶柳也点点头。
林蕊蕊点头:“风寒感冒是风寒之邪外袭、肺气失宣所致。舌苔薄白。风热感冒的舌苔带点黄色,也有可能是白色的,舌体通常比较红,如果细心地看一看就知道了。”
翠儿的脸更加红了。
扶柳与翠儿的关系在短时间内早已升温,忍不住看小姐妹难过,便开口道:“林公子,这风寒感冒与风热感冒到底如何区分啊!症状什么感觉都一样啊!”
林蕊蕊看了扶柳一眼,然后点头道:“没错,从表象来说,风寒感冒与风热感冒的症状均是恶寒、发热、鼻塞、流涕、头身疼痛。但是,它们的区别在细微里。由于风寒感冒是风寒之邪外袭、肺气失宣所致,其起因通常是劳累,没休息好,再加上吹风或受凉。所以患者恶寒重发热轻,无汗,鼻流清涕,口不渴,舌苔薄白,脉浮或浮紧。如果病人感觉受凉之后。身上又冷又热又没有汗。全身关节酸痛。多半就是了。”
说到这里,林蕊蕊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而风热感冒,六婬病邪如风、寒、暑、湿、燥、火均可为感冒的病因,当气候突变,温差增大,或者气候反常,且人体的正气失调、正气素虚或素有肺系疾病,不能调节肺卫而感受外邪。正气失调,腠理不密,邪气得以乘虚而入。病患若是不停的发热,流汗,甚至有便秘的现象,那多半就是了。都分明白了吗?”
翠儿与扶柳面面相觑,翠儿道:“大体会了。”
扶柳沉吟片刻后,点点头。
“会了就好,”林蕊蕊慢条斯理地又抿了一口茶,“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病症,也该知道如何下方吧。”
翠儿说道:“我记得有一方子,可以治疗风寒,葱白5节、淡豆豉三钱、生姜两钱,水煎服,一日一次;或生姜十钱,红糖十钱,煎汤分三次服用。”
扶柳紧随其后道:“治疗风热的方子是竹叶四钱,薄荷一钱,杏仁三钱,连翘三钱,每日一剂,服用三两天就行了。”
林蕊蕊暗含赞赏地点点头。
翠儿与扶柳都松了一口气,不单他们松了一口气,被翠儿与扶柳诊断的两位病患也松了一口气,感恩戴德得领了方子,从柜台拣药,鞠躬谢过后方才离开。
林蕊蕊又看向翠儿与扶柳说道:“第一次医治,有什么感想?”、
两女对视一眼,翠儿先道:“小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一开始是紧张,诊断的时候心惊胆战的,但是当病者感激的时候,心里满满的暖暖的。”
扶柳脸上沉稳多了,说道:“望闻问切四法,需诊法合参。”
“两人都总结得不错,不过翠儿还是太过感性了,以后要改进,”林蕊蕊说完又赞赏地看了一眼扶柳,“今日起你就留在这里与大夫学,我给你的几本《护理手册》一定要要督促大家牢牢背下。每隔一月我会来抽查一次。”
“喏!”扶柳兴致很高地应诺。
林蕊蕊又看向脸上有些愧色的翠儿,说道:“翠儿就随我回去,配合那位道长做神术吧!”
翠儿有些忧郁地撇撇嘴。
林蕊蕊打算先与翠儿一起吃点东西再走,翠儿突然面露担忧地低声开口:“小姐,现在五百亩种植了土豆番薯的地都被看军官们看守起来,丰收后也要等朝堂上出了祥瑞诏书,我们才能收回来种庄稼。可这蜀城到洛阳,一来一回的,加上中间拟定诏书的时间,这,来年开春的播种万一赶不上可怎么办!需不需要再买点地备用?”
“不必,”林蕊蕊神情柔和地看向翠儿,“我早有打算。”
“可……”
就在翠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只有着无比亮丽金色羽翼的金雕从天而降。看到这一幕的百姓都是指指点点非常诧异。而林蕊蕊一行人却无比的淡定。
金雕小心翼翼地落地,身体犹如企鹅一般,摇摇摆摆地走到林蕊蕊身前,抬爪。
一张小纸条系在上面,还有一副卷轴。
林蕊蕊先拉开卷轴,一位黑衣裹着皮毛的男子,半倚在榻上,单手抚模着老实趴着的白虎,眼神斜望东南方,整幅图充满了霸气以及一丝丝宛如深闺怨妇的期待。
翠儿站在旁边在心里疯狂的呐喊:这年头曾有听说过拿金雕送军情机密的,可从未没听说过有人拿金雕鸿雁传书谈情说爱的,更加没听说过有人会用画像来汇报自己情况的!刘公子这模的分明就是白虎小纹吧!画像中的他的视野紧紧盯着东南方,这不就是在暗示紧紧盯着大小姐么!简直就是耍流氓啊!
林蕊蕊微微一笑,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小纸条,然后系在金雕的腿部。
拍拍金雕的小脑袋。
“咻咻咻——”金雕亲昵地蹭蹭林蕊蕊的手掌。
然后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还在林蕊蕊上空盘旋一阵好,才飞向乌山。
其实目前这状况还算好的,犹记得金雕第一次送信的时候,就舍不得离开了,围着林蕊蕊左右上下打圈圈,林蕊蕊可是哄了大半天,才将金雕给哄回去。
“小姐,你回复了什么?”翠儿看着似乎早有准备的林蕊蕊,脸色有些奇怪地说道。
林蕊蕊略带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金雕的速度极快,而被空间泉水改造过的金雕的速度,更是快得恐怖,几日的路程,偏偏被它压缩在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咻——”不同于看到自家主人,金雕给刘煜送信的态度,从来都是傲慢带点不甘心的。
傲慢是因为它看不上除了主人以外的任何人类,至于不甘心,是因为它在这个人类手上吃过亏,至今还没能找回场子。
大黑利索地帮忙将纸条拆下来,然后非常正常地吃了一鼻子翅膀灰。
刘煜本来正在处理那一大批宝藏所带来的后续影响,在听到小金的翅膀声后,走出来,看向大黑的表情纹丝不动,但他细微的肢体动作无不体现出心情的急迫。
大黑在心里哀叹:主公哟!你每次都是邮寄过去一大堆思念的物品!每次都是亲手作画的!可每次收到的呢,却只有一张小纸条罢了!主公你都不会觉得委屈吗?!
可惜大黑的哀怨刘煜没看到。
刘煜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却在看见字条上的四个字时,脸上微微红了红,虽然红色消失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大黑初窥端倪。
但这对大黑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看他那一脸犹如天崩地裂的神情就明了,大黑内心是如何滔天巨浪。
林蕊蕊的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想你如骨”四字,显然,这种21世纪人奔放的表达方式,对于含蓄的古人来说,特别还是小处男来说,还是有些受刺激的,哪怕这位小处男的别称是“玉面阎罗”。
忘了说明一点。
其实从飞鹰传书起,林蕊蕊就在身上备了一些诸如“想你入骨”“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之类,不同等级的情话小纸条,是重新写回信,还是彷如这种类似小情话一样的纸条,要看林蕊蕊的心情。
不过若是林蕊蕊知道,小纸条的“杀伤力”如此巨大的话,只怕会调戏得更起劲吧。
……
……
回到蜀城这边,林蕊蕊与翠儿吃过点东西,打算上回程的马车。
一个小厮飞快地跑过来,脸上带着一抹自豪的喜色,对林蕊蕊说道:“少爷少爷,黄家村的人投诚了!”
林蕊蕊一脸淡然地“嗯?”了一声。
“少爷!黄家村最有分量的老祖宗亲自送来大礼,赔礼道歉呢,大意就是说黄家村的人一定老老实实干,”小厮脸上带笑地形容着。
翠儿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似乎成竹在胸的小姐,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古代都是一家一村为单位,族长的话很多时候比圣上说的都管用,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啊。一个村落最有权威的人开口了,就意味着整个村落的态度定了。
自从自家小姐接手这五百亩地数月来,何家山的人已经被她整得铁板一块,而黄家村一直是副阴奉阳违的态度,那地一直没有空出时间去种植收拾,好在何家山占地有三百亩,她母亲的嫁妆地也有百来亩,凑在一起还是能完成军令状的要求。
虽然知道自家小姐从来没想过放弃黄家村那边的地,猜测小姐会在来年开春的前想个办法,要么收服黄家村的人,要么干脆将黄家村的人彻底赶走,好把那土地给收了。
可没想到今儿居然传来黄家村投诚的消息。
小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
……
为了这个疑问。
咱们把视线转到一个半时辰以前,黄家村的祠堂。
“逆女!真是逆女!”黄家老祖宗抬手本来想扇在孙女脸上的,想了想,还是对着桌子一个重重的巴掌,“你什么意思?你莫非真打算抛头露面的跑到林子墨那里去,当一个,当一个什么来着,护……护士?!”
黄家老祖宗的儿子是个痴情种,只有一位夫人,在生下一位女儿后,体弱多病的夫人病逝,这位男子终生不娶,是以,黄家老祖宗只有一位孙女,正是邱天那曾经狂暴过的所谓的刁妇,黄忻依。
此时黄家村与林蕊蕊正处于互相拉力的尴尬状态,他的孙女做出如此途径,简直间接代表了他的态度,或者说间接打脸,黄家老祖宗怎能不怒!
“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是我们黄家村表忠心的时候,你以为那小子有多好,”黄家老祖宗拍案怒瞪,“你的表兄本来与冯神医学医学得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偏偏被赶了回来!而那冯神医呢,居然落得个重伤流落异乡的下场!这样的小子简直蛇蝎心肠,是好相与的么!”说到最后,这老头的嗓音简直要嘶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