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和翠儿作为两人的头号心月复,自然是远远跟着。舒悫鹉琻翠儿见刘煜与林蕊蕊的和谐相处,自然是一脸欣喜的低声道:“真是太好了,主子有了良人。”
大黑闻言,表情不知是古怪还是赞同,顿了顿,说道:“此言在理。”
翠儿白了大黑一眼,继续欣慰地看着前方。
过了一会,林蕊蕊突然抬头对刘煜说道:“阿煜,你有没有觉得似乎有人在看这边?”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并不明显,林蕊蕊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敏感,联想到这地方定在荒郊野外的也许是某头猛兽的视线?
刘煜微微笑了笑说道:“蕊儿真美。”
“阿煜!”林蕊蕊愤愤地跺了跺脚,她这是在和他说正事好么,干嘛要一句话岔开啊。
刘煜眼眸微转,视线一瞟,冷冽阴狠地盯向某一处,却在林蕊蕊抬头的那一瞬间收回视线,面色不改,继续对着林蕊蕊调笑。至于发现了什么,只有刘煜自己知道。不过不管发现了什么,都不值得让阿蕊的注意力分散。
“阿煜,你真的没发现什么?”清脆的声音响起。
“……”沉吟片刻,刘煜突然开口道,“蕊蕊如今感觉到什么?”
“这……”那股灼热又贪婪的视线仿佛镜花水月一样,刹那间消失不见,林蕊蕊也不知道是何道理,只能承认许是错觉,歪了歪脑袋说道,“唔,没什么感觉,阿煜带我去庆花节最好玩的地方吧!”
“嗯,”刘煜点头,右手抚模过林蕊蕊发间的花朵,这是一朵血腥红一般的玫瑰,眼中露出迷醉又满意的神色。
庆花节,女子允许男子在发间插上亲手摘送的玫瑰,代表至死不渝生死相随的爱。
就算阿蕊不明了这个习俗,刘煜也会默认如此。
林蕊蕊把玩着刘煜的手指,偶尔说起自己的书院,说起想要将护士与医术发扬光大的宏愿,偶尔抱怨洛阳大佬们时时刻刻唤她去吃饭,偶尔又说起羡慕纨绔们那犹如米虫一般的生活,絮絮叨叨的清脆的声音响起,细数这一年来她的喜怒哀乐。
刘煜安静地听,时不时点头,时不时用深情的目光凝视林蕊蕊,听着林蕊蕊清脆软绵的话语声,一时间,仿佛将他凶恶血腥的战场也洗刷了过去,岁月静好,刘煜觉得只想懒懒的沉醉在她的声音里,陪着她,听到她的抱怨,记住得罪她的人然后回去惩罚,听到她话语中的娇俏与得意,便也跟着有荣誉共般点点头。
而在不远处的一条灌木丛中,停着一辆轻骑,轻骑后面站着一对主仆,家仆一身行伍气息,表情肃穆,与周围欢天喜地的节日气氛格格不入,似乎时刻准备着暴起发难一样。
主人表情悠闲,俊美的面容,修眉,挑凤眼,有些欧化高挺的鼻梁、皮肤如女子般白皙,却丝毫不会显得弱气,只因那长长卷翘的睫毛下,深蓝明亮的眼眸给人一种无比狠厉逼人的气势,透出一分卓尔不群的气质。
军人气质的家仆说道:“主公,如今正是大汗试探您的时候,洛国皇帝也是对您诸多忌惮,此时此刻正是要修身养性的时候,来到洛阳已是万万不妥当了,现如今居然来到这人来人往的庆花节,这……若是被发现,不论是洛国还是匈奴那边,都不会有……”
“行了!慎言,”白沫目光凝望着一边,神色冷凝。
家仆有些不甘地捶了捶手,他一直觉得家主是做大事的,还以为家主突然来这里有什么安排,但是从今日来看,家主分明是为了见那传说中的林小姐一面才千里迢迢改变主意跑过来的,莫非,莫非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家仆忍不住嘀咕了句:“就算林姑娘有天人之姿如何?在属下看来她的价值还没她两个哥哥大啊,再说了,现如今看她与荣王的亲昵,指不定早就私下给了身……”
白沫猛地回头,淡蓝色的双眸瞬间犹如深海般乌黑,里面仿佛正酝酿着可怕的风暴,瞬间让家仆冷汗涔涔,闭嘴不语。
家仆不敢再月复议,刚刚白沫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甚至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人头落地,他可算得上家主的心月复啊……他心里有些堵,暗忖,以后多找点妖媚的胡姬美姬来,免得主公被再次美色迷惑,等等,想要找到林姑娘这般等级的估计不可能,杀掉估计也是不现实的,看来最好的方式还是隔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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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白沫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但在看到林蕊蕊巧笑嫣然地伴在刘煜左右,娇俏的脸上写满了欢喜,又思及几次面对自己的防备,哪怕再能忍耐的心,也有些忍不住的想要爆发。
刘家,刘家!
刘家夺走了他那么多东西,为什么连最后的美好也不放过!
看来,他与刘家不共戴天的一仗势必要进行下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得再做一件事才行,白沫将心里的情绪隐隐压下去点,调整呼吸,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附近的暗桩有几个?”
“回主公,两个!”家仆说道。
“今日有狩猎,”白沫阴冷的嗓音响起,“让他们去做准备。”
家仆神色大变,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简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狩猎?准备?作为心月复他敢打赌,在半个时辰前主公连一点这样的念头都没有,那么这突然的念头到底是为了针对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今日最有分量的也不过是那位废太子,但他只是废太子啊,就算让他重伤又能怎么样呢,与谋国大计有任何相助吗?
家仆非常不想将“红颜昏君”往自家主公头上套,但是除了这个理由,此时此刻他真的找不到任何别的理由。
“不要小看刘煜,”白沫冷冷的声音响起,此时他的目光就好像盘着的支起身子的巨蟒,正用嗜血的屠杀猎物的目光遥遥看着远方,“你可知道,他是洛国暗中的军马大元帅!”
“嘶……”家仆目瞪口呆。
“哼,他藏得可真深,若不是偶然,也不会让我发现这个秘密,”白沫阴狠地看着刘煜,国仇家恨,不管是哪样,他与他注定对上,注定是对手。
“这更能证明,主公洪福齐天!”家仆搜刮很久,想出这个词汇拍了拍马屁,暗忖,果然,自家主公如此英明神武之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子做出影响大计的事情!
白沫却连一点心神都没有分在家仆身上,家仆顺着白沫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位长得祸国殃民到他都有些心动的女子,不知怎么的脚崴了一下,半个身子都陷入刘煜的怀中,刘煜完全收起战场杀神的锋芒,只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少女,认真又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刘煜眼中的几乎能溺毙人心的温柔闻所未闻。
“嘎嘣……”一声脆响。
家仆回过神,就见自家主公的脸色铁青起来,深邃的双眸中的风暴刮起,单手用捏爆了一把上好刀的刀柄。
“马上准备!”白沫的声音透着冷冷的锋芒,“我要,他…立…刻…去…死!”
“……”家仆觉得自己可以将那句,主公不会为红颜发怒的结论收回去了。
……
……
与此同时,洛阳长乐宫,窦太后正安稳地坐在鎏金椅上,稳坐如泰山,下手站着一位恭恭敬敬的虞皇后,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可手中被拽得扭曲的帕子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的正前方向,刘启天子踩着过于缓慢的步伐,慢慢地在殿内画圈。
整个长乐宫异常的安静,掌灯宫女、贴身宫女以及随身伺候的太监们一个都不在殿内,夏风偶尔推着宫帷波动几下,映出一太后一帝一后三人的身影。
虞皇后的表情有些苍白,勉强维持着温柔的微笑,说道:“陛下是何意?”
刘启没有停下步伐,而是说道:“怎么?皇后对这个安排有什么不满意?”
虞皇后的脸色更白了,赶紧柔着嗓音开口:“陛下哪的话,妾身能有什么不满的?承蒙陛下看重,煜儿如今才能做个逍遥王爷,只不过,到底是母子连心,陛下突然说一门亲事,这让妾身有些……”
“砰,”轻轻的一声闷响从上位传来。
虞皇后心里一紧,立马不敢说话了,她垂下头,眼中闪过一抹愤恨的颜色,就算她从一介被献上的舞女爬上皇后的位置又怎么样?在外只能做出贤惠大度的样子,否则就会被诟病出身,被诟病没有教养,连区区一个成妃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呛声,成妃有什么底气,不就是仗着出身好么。
在内,一位是掌权的皇帝,一位是能与这般霸主分庭抗礼的太后
,她除了伏低做小还是伏低做小。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她这个皇后做得,和以前那个明面风光暗中无奈的舞女有什么区别。
“皇后不满?”窦太后根本没有丝毫留情面的态度,“有什么不满,对哀家直说,不过哀家听不听,那就不知道了!”
这话硬气的,简单粗暴得把虞皇后又给气了个半死,暗忖,刘煜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被废过一次,但并没有被禁止进入朝堂,这就证明还有希望,是要做大事的人,他身边的另一半不说要三公之一,起码也要是有所助力的世家大族吧!就算再不济,也应该是将军军旅之后吧!怎么可以随便塞一个女子过来呢?这,这简直是藐视身为皇后的她的尊严……
其实这位可怜的虞皇后也不想想,能动用太后与皇帝做说课的妙龄少女,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应该说,这位少女所带来的隐藏价值才是最大的。
只可惜关心则乱,虞皇后只觉得自己又被打压了,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人被打压久了,总是想要疯狂一把的。
虞皇后又扯了扯自己的帕子,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妾身不敢,太后是陛下的母后,过问煜儿的婚事本也没什么不对。但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煜儿的母亲自然是希望煜儿能更好,那什么林家大小姐,不知是从何处来的一位闺秀,妾身想要多了解了解再做打算也是……”
“大胆!”窦太后如何能容忍有人在她面前议论林蕊蕊,哪怕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暗中讽刺,她眼眸一睁,冷冷的盯着虞皇后。
这能逼迫朝中重臣臣服的气势,哪里是一个只会耍心机手段出身卑微的皇后抵抗得住的,不一会儿,虞皇后就已经冷汗涔涔,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好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一个不知何处而来的闺秀,”窦太后冷冷的将虞皇后刚刚说过的话,一字一字的捏开慢慢说了一遍。
虞皇后心里突然冒出不祥的预感,这胆小的人嘛,有血性顶上一次,可没有血性接二连三的顶上,老实说,在虞皇后刚刚说完那一通气话后,立马就后悔了,只不过窦太后没有给她反口后悔的机会。
“照皇后的意思,阿煜的婚事我管不上?以及对媳妇而言,出身才是最重要的,”窦太后冷冷地仿佛看一件可怜事物一般看着虞皇后,“皇后说的也有道理,阿煜的婚事,老婆子我没有说话的权利,但当皇帝的启儿总有吧。身份方面,毕竟你作为阿煜的母亲身份是低微了一些。只不过这事倒也很好办,为了避免阿煜配不上我家蕊儿,只好将他那个出身低微的亲娘你给换了才好。启儿,现在后妃中出身最高贵的是谁?要么干脆将阿煜的族谱给迁过去。”
窦太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但虞皇后的表情呆滞了,就连作壁上观的刘启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虞皇后这才冷汗涔涔地想起,论起出身,窦太后曾经不过是一介陪嫁宫女,她的话简直就是一竿子打到了太后的痛脚,更加愚蠢的是,她自己曾经不过是一介被献上来的舞女而且还是最低等的奴籍,等于是将自己也给打击进去。
“太后赎罪,太后赎罪!”如今虞皇后也不敢插手刘煜的婚事了,毕竟虞皇后也不是一个纯粹的蠢人,真正的蠢人是做不到从舞女到皇后的,只能说,后半生顺风顺水的生活将她的脾性养得飘了起来,一时没有看清形势,酿成大祸。如今她已经想到了关键点,自然是连连叩首求饶。
刘启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说:“行了,哭什么哭,皇后之仪呢?想前皇后面临冷宫之局的时候,照样昂首挺胸风采满满的离开,你呢?不过是被母后说上两句,就哭成这样,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一番话说得虞皇后脸色惨白。
前皇后是她心底永远的痛,她永远嫉妒那位美貌张扬的少女肆意,始终一副铮铮傲骨的骄傲模样,她嫉妒对方飞扬的神采以及雄厚的家世,嫉妒她哪怕被打入冷宫除了见不到皇帝其余的生活物资没有任何的改变,嫉妒那位天之骄女拥有的一切的一切。
所以她利用对方的跋扈与骄傲,衬托她的温顺与大度,所以她成功的在皇帝面前月兑颖而出了,跌破众妃眼睛的成为皇后。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害怕,一位皇帝会因为另外一位女子而注意到她,会因为另外一位女子而力排众议,这本身就透露着一股危险的讯号,比如说,皇帝真的不是因为气那位前皇后么,他真的不是爱极生恨……
这种讯号皇帝永远没有发现还好,可
一旦发现那隐藏的情谊,只怕曾经的皇后又要耀眼出现,而她与她的阿煜,只会惨淡收场……
越想越害怕,虞皇后狠狠地掐自己的肉,勉强自己不再颤抖,说道:“是贱妾见识短浅,不明世间瑰宝之美好!林姑娘能入的太后、陛下的眼,自然是极好的。贱妾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尝试性的挣扎下,偏偏她说的是林蕊蕊的好,一下正中马屁,窦太后与刘启都觉得心情好起来。
怎么能不好呢,自从与林蕊蕊相遇,自从看到林蕊蕊那酷似女儿(姐姐)的样貌,自从了解到那惊世才华,他们老早就想快点将林蕊蕊的美好分享出来,如同所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一样,想让所有人都来羡慕他们,想要所有人和他们一起宠爱林蕊蕊,好弥补那十几年的错误与损失。
可奈何林蕊蕊不爱出风头啊!
虽然没有拒绝入祠堂,但是却拒绝在隆重的大礼面前露面,只愿意低调去祭拜一番!
甚至对于让众人知道她的身份隐隐有些抗拒,这样如何不让窦太后与皇帝遗憾。
难得听到外人夸奖林蕊蕊,窦太后都笑眯了眼。
刘启略显烦躁的表情也松弛下来。
虞皇后在不头脑发热的时候,也是一个会来事的女子,立马意识到是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马上将世间形容美好女子的词汇一个个掰开又融入大道理的配合林蕊蕊说出来。
果然,事后窦太后与刘启对于废后这个话题,再也不提。
而虞皇后终是明白林蕊蕊的价值,虽然一开始是恼怒甚至是愤恨这个名字的,但转念一想,这么一个对太后与皇帝都有卓越影响力的人,能嫁给阿煜岂不是比那些所谓的官家小姐要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虞皇后又开始欢天喜地的筹划,该怎么帮刘煜将聘礼挑得妥妥当当了。
待得虞皇后恭敬离开,刘启与窦太后之间又陷入一片沉寂。
窦太后猛地一拍扶手,怒道:“哀家说什么来着?那个虞姬不过是一个见识浅薄之辈,最可怕的是不懂还要装懂。自己半分本事没有,还想着提拔她的娘家人,还想着撮合她侄女和皇子。哈,她那侄女除了有样貌,其余的样样都缺,就差没被那皇子利用成傻子了。我与你同时提起的姑娘能是个简单的吗?嫁妆聘礼我们不都是已经准备好了么,她完全可以舒舒服服的享福了,怎么一点脑子都不动,这样的亲家有什么结亲的必要啊!”
刘启脸上讪讪然,拱手回道:“母后,虞姬是不聪明,但是不聪明也有不聪明的好,起码侄女嫁过去后不会被拿捏住!”
“愚蠢!”窦太后再次猛地磕了一下桌案,当今能怒骂皇帝的也只有太后一人了,鄙夷的目光看向刘启,“越是门阀世家,为了家族兴旺,当家主母就越要娶妥当的女子,否则门户如何立得起来。何为妥当,旁的不说,性格一定要坚韧果断,家主倒下她也不可倒下,不可妄论时事,不可做放印子钱之类丧尽天良的心思,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懂得自己的本分。说句最糟心的,当家主母可以蠢,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会守着自己的本分,不要成天妄想一些东西给夫家惹祸。”
“你看看她,一天到晚只想给刘煜拉扯势力,你还正值壮年呢,还没从我这里彻底夺权呢,她就抖起来了,这像话吗?!”窦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已经将之前心照不宣的事情怒骂出声。
不要看窦太后与刘启每天斗来斗去的,其实两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窦太后并不是一个权力**很重的人,应该说拽着权利并不是为了权力**,而是刘启想要改革,世家门阀阻力大,她又觉得刘启的步伐迈得太大太快,恐生变故,丢了祖宗的基业,这才没有彻底放权,好在中间做个缓冲。
而刘启也是知道自己母亲这一点,这才没有下死力夺权。否则的话,刘启毕竟是天子,真要下死力满朝文武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刘启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意欲何?”
窦太后一噎,整个表情也暗淡下来,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还能如何,这毕竟是蕊儿的意愿,我不想,也不愿意再逼她。”
刘启一时间也陷入沉默,这时,外面突然发出一些琐碎的争执声。
刘启与窦太后同时蹙眉,窦太后冷冷地瞥了刘启一眼,说道:“看你那乱糟糟的后宫。”
刘启
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咳嗽一声,不渝地开口道:“何事?”
“启禀皇上,成妃求见!”外面有些尖锐的嗓音,提高音量说道。
“准!”
“喏,”这嗓音刚刚落下,只见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一位约莫三十来岁样貌秀美的妃子,窈窈窕窕地走进来,在看到刘启的那一瞬间眼中爆发出惊喜又缠绵的目光,不过在看到窦太后后,立马神情一变,一派端庄。
第一步就是故作柔弱地冲刘启行了礼,然后又对坐在那里没有动的窦太后认真福了福身。
“何事?”刘启淡淡地冲成妃开口道。
成妃美貌的脸上闪过一抹忧郁,她提着一个小篮子上前两步,低声温柔说道:“是妾身莽撞了,原是在小厨房做了一些吃食,想着陛下还在为国事操劳,妾身又是钦佩又是心酸,自身没什么本事,也只能送点小粥点过来好给陛下抵会饿。”
“哦,”刘启继续淡淡地看着成妃,没有开口。
成妃心里一紧,但面上还是带着柔柔淡淡的微笑:“听姐姐说,陛下正在为大皇子张罗婚事。妾身想着,三皇子也是到了该立正妃的时候,三皇儿毕竟年纪大了,先前是碍于大皇子久久未娶亲,只收了两个侧室,也没个一子半女的,如今既然大皇子既然定下,那么三皇子应该也能顺势定下。”
“哦?”刘启意有所指地瞥了成妃一眼,“可有人选?”
成妃微微一笑,说道:“听闻林府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贤良淑德又才貌双全。她的两位兄长又是颇有才干的青年才俊,妾身想着,既然三皇儿不在意于天下,那么娶这么一位贤惠的小门户妻子自然是极好的!”
实际上这话基本都是三皇子要她说的,其实她自己是不乐意的,否则也不会擅自加上小门小户几个字。
按成妃的心思,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最好是隐世家族的嫡女才配得起,若是没有适婚的,朝堂上三公的孙女也勉强可行。可现在居然要为自己儿子求娶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家族的女儿,她能甘心才怪。
“呵,”刘启还没有开口,窦太后先是冷笑一声,一字一字又低低的声音,“小门,小……户。”
成妃闻言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惯来是害怕窦太后的,应该说后宫没有哪个女人不对窦太后又惧又怕。窦太后这个表现,明显就是发怒的前兆啊,成妃很惶恐地捏了捏衣角,她真不知道到底触怒了太后哪一点。
“罢了,也是哀家着像了,”窦太后突然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关于林……大小姐的事情,你暂且不必再说了。这位,现如今是大皇子的正妃。当然,若是大皇子有任何不合格的地方,三儿还是有机会的!”
这轻描带写将两位皇子当做物品一样的口气,成妃的情绪一上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表述了,该是开心窦太后蔑视大皇子的态度呢?还是该忧郁自己儿子是备胎中的备胎。
“好了,你下去吧,就按太后的意思办,”刘启挥挥手。
“陛下!”成妃听出两位大人物话语里的认真,心里一紧,真让自己儿子当备胎,这,这怎么能行……
刘启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冷漠地开口:“你在质疑我?”
成妃心里一紧,有些发凉,别看皇帝有一个文治温雅的美誉,实际上这是一位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的厉害人物,当初前皇后是多么骄傲又惊才艳艳的人物啊,还不是被皇帝说废就废掉了,当初世家大族和官员们是多么反对一个出身低贱的舞女当皇后啊,还不是被皇帝轻描带写地处理一批人,然后就达成目的地了。
帝王的心思,永远不可猜透。这样的男人,成妃不敢违抗。
长乐宫又一次陷入安静,成妃不自在地原地停留一会,然后躬身告退。
她离开后,窦太后看着闭目沉思的刘启,说道:“这场婚事名义上是委屈了蕊儿。虽然她不乐意公布大公主的封号,但我已经说服她了,就是仪仗和嫁妆决不能少。你去准备吧。”
刘启暗暗发笑,母后这是仗着侄女不了解规矩而钻空子啊。
古代人出行做事都是有固定规格的,什么人才配用什么仪仗,否则就是杖毙处理。有了仪仗开路,不知道林蕊蕊身份的人都会变相知道了。
刘启点点头,
然后又似是开玩笑地说道:“我那两个儿子,随便挑。”
窦太后微微抬了抬眼睛:“你当我稀罕?一个性格阴晴不定暴戾,一个肚子里都是黑水。若不是阿蕊喜欢,这两个是肯定不在选择范围的。”
刘启噎了一下,虽然也要默认这种评价,但被说的毕竟是他的儿子,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太后,只怕就要被他杖毙了。
“唉,”窦太后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最近世道不大太平。你让刘煜在出征前赶紧把婚宴办了,然后就将阿蕊接到宫中来……”说到这里,窦太后的兴致一下高起来,开始盘算着应该买哪些小姑娘喜欢的玩意……
刘启字再次被噎了一下,难怪窦太后急着想让刘煜和林蕊蕊结婚呢,感情是将自己儿子作为见侄女的桥接了啊。侄女不是不乐意入宫么,可在成婚后,作为皇子正妻,她无论如何都是得进来几次的,再来一个世道不太平的理由,阿煜又远征,为了保护侄女安全之类的,侄女不是就可以长期住在宫中了么。
真是环环相扣的好算计啊。
母后为侄女还是费劲了心思的。
刘启有些无奈地碎碎念叨:“母后,你这么算计侄女和我儿子,是不是不太妥帖……”
窦太后放下手环,冷冷地横了刘启一眼,突然,她的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老婆子这么大岁数了,一生也就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将你拉扯这么大啊,现如今只有一个念想啊,就是将阿淇的女儿阿蕊好好照顾啊,阿蕊吃了那么多苦,哪怕认祖归宗又能怎么样,阿蕊都不乐意公布身份,指不定心里还是埋怨老婆子我的呢,我到底哪里算计了,不就是想儿孙满堂环绕膝前么……”
刘启满头黑线地看着窦太后声情并茂的耍赖表演,一时间有些怔愣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也拗不过太后的坚持,只能唤来大总管,提前去做婚宴的布置了。
……
……
回到庆花节这里,一位戴着深蓝色帷帽,身着精致华服的男子正快步行到一处密林。
正是被一封密信引了的刘阙于。
“白兄,不知发生什么变故?需要提前发动布置?”刘阙于见到那位湛蓝色双眸的男子后,急急忙忙问道。
他当然不是关心白沫,只不过是因为两人合作关系,他在担忧自己的布置会不会因为连锁反应被洛国天子发现。
白沫似是未觉般抿了一口茶,淡淡开口道:“不过是一些死士,不会发现。”
刘阙于松了一口气,他对白沫的能力还是很信服的,应该说,他对这个合作人处于又钦佩又防范的状态,毕竟白沫这人出现得太过怪异了,而且背景太过干净,若不是这人确实是异族人的杂种相貌,而父皇又没有宠幸过胡姬,只怕他会怀疑白沫这人也是来抢夺洛国江山的。
事实上,洛国皇帝刘启确实没有过胡姬,但是被他砍杀过的众多亲王确有宠信胡姬诞下麟儿。
而这有野心的麟儿确实来复仇了。
忽然间,也不知道白沫看到了什么,手中握着的杯子突然一下“哐当”掉落在地上,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来,表情狰狞,仿佛被雷电当场击中怒发几乎冲冠而上。
刘阙于顺着白沫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入目的是一对你侬我侬的男女,百花园林中,男子一脸温柔地牵起女子的手,时不时摘下一朵花别在女子头顶,又似乎是嫌弃花朵无法匹配女子娇俏的容貌,又时不时将沾上去的花朵给抚落。
而那位身着百花团簇长裙犹如仙子降临的少女确实当得男子如此珍重,不管是气质、样貌还是风度,一颦一笑皆可入画,让人心醉神迷。
然后重点来了,男子牵着女子白皙如玉的皓腕,淡淡又深情地吻上去,眼神深邃又认真,仿佛在许下什么誓言一般。
“原来如此,”刘阙于沉迷了一阵后,庞大的野心将他的心神拉扯过来,美人纵然好,但还是比不上权势让他心醉。他看了一眼还沉浸在思维中的白沫,冷笑一声“竖子不堪与谋”,若是送出去一位美人能让白沫鼎力相助,哪怕再怎么心头好,刘阙于也不会有丝毫犹豫,顶多是在他真正成为九五之尊后再将那美人夺回来,“那美人,当与白兄相配!”
“……嗯,”白沫说不清目前是怎么回事,虽然一再地告诉自己忍耐一下,只要
再忍耐一下就好了,但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依旧觉得有些眩晕。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不过是大半年,自己似乎已经错过了太多。
白沫不再眼前的身影,低头一掌拍碎捏碎新握住的酒壶,起身,说道:“行动吧!”
刘阙于意料之中地点点头,甩身离开。
白沫则顺着离开,只不过是与刘阙于相反的方向,他向着刘煜和林蕊蕊方向直直地过去。
“刘公子,贵安!”一声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刘煜诧异地转头。
林蕊蕊听到声响也微微偏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白沫。
刘煜似是显示占有欲地拢了拢林蕊蕊,看到白沫眼角抽搐后,才满意地暗暗拍拍她的背,说道:“不知白公子过来有何事?”
“没事,只不过庆花节的猎兽吉时到了,我见刘兄还滞留在此,恐是不知吉时已到特来通知,不如一同前去?出了这片花苑就是凤凰山的猎兽区,所有英勇的公子哥们都候在那里,也不知有没有刘公子熟识的人在那儿。”白沫笑得一脸坦荡。
林蕊蕊心里一紧,她强大的变异直觉告诉她,白沫这人这话心怀不轨,但她又不知道如何提醒,只能紧紧地抓住刘煜的手腕。仿佛是舍不得情郎离开的纤纤弱女子一般。
这姿态,刘煜和白沫成功误会。
刘煜自然是一脸欢喜的表情。
白沫不用说,窝了一肚子气,没有咬碎自己的银牙都是忍功了得,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不过一看他们这郎情妾意在一起的画面就如鲠在喉,努力调整呼吸,才没有让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刘公子,请?”白沫忍耐着,扶手说道。
刘煜还未来得及说话,林蕊蕊率先开口,清脆犹如玉珠落盘的声音响起:“可是,阿煜说好了要陪妾身……”迟疑的话语带点怯怯的味道,任何听到这话的人似乎都舍不得让林蕊蕊打单。
刘煜和白沫丝毫不例外。
刘煜纠结了,他自是知道白沫打得什么小九九,也打算将计就计一番,可林蕊蕊这么一说,而且是用的妾身如此**的词语,他倒是舍不得离开了。
白沫也纠结了,打击刘煜确实是一件大事,但是若惹得林姑娘不开心,反而招惹了坏印象,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这时,一连串少女银铃般的说笑声悄然飘过,一位少女突然娇俏地走过来,笑道:“快看这里,这不是落单的小姐妹嘛,庆花节都要到了,还舍不得情郎啊……这可不行呢,没有经过考验的公子可不是好公子!”
庆花节是分为三截的,最初,男女是分开行动的,男子打猎比武,以示武勇,而女子之间也有诗词歌舞的较量,好比出真正的花神,中间自然是男女饮食大狂欢,娇俏的少女可以月兑离世俗的眼光,大胆的弹琴现舞,男子也可以找准时机与心爱的少女共度一曲。
林蕊蕊与刘煜同时木着脸站在那里,林蕊蕊是不知道这个习俗,刘煜则是完全看不上这个习俗,他就是舍不得让林蕊蕊离开视线,哪怕只有半天。
见林蕊蕊与刘煜没有反应,或者说,看到林蕊蕊呆呆的迷惑不解的目光,以及刘煜那紧迫盯人的视线,少女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先是狠狠地瞥了刘煜一眼,然后朝着林蕊蕊甜甜笑道:“这位小姐姐,你可不要随随便便被男子哄骗去了!你是这般的美丽,肯定有一些对自己的武勇没有自信的男子,想要提前笼络你的!”
少女话音刚落,大黑的脸皮都要抽烂了,怜悯地看着这小姑娘,连荣王爷都不认识,这是哪里来的小门小户的小姑娘啊,居然敢这么说话,完全就是要血溅当场的下场啊!
果不其然,刘煜的脸色顿时深沉下来,他可以任由林蕊蕊掐他、说他、取笑他,可不会让其他人诽谤他一句废话,特别是在林蕊蕊的面前,哪怕,说这话的人只不过是无心之失的小女孩。
刘煜眼眸微瞥,轻轻地握起拳头,看样子是打算一击必杀了。
大黑无奈地眯上眼睛,内心在哀嚎,主公又要杀人了,杀个把人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在林姑娘面前杀人,主公真的不怕败兴么,偏偏他还不敢劝,偏偏万一林姑娘真的生气了他还要负责善后,这种左右为难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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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小姑娘浑身一紧,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威胁瞄住了她,下意识的,一个箭步就要到林蕊蕊身旁,然后警惕地看着旁边,嘴里还不忘说着:“小姐姐当心啊,这附近肯定有凶兽埋伏!我感觉到危险了!”
刘煜:“……”
大黑:“……”
白沫:“……”
林蕊蕊微微偏头看向小姑娘,一身浅蓝色的长裙,款式是最普通的,圆滚滚的小脸上,同样是一双湿漉漉圆滚滚的黑色双眸,样貌算不上拔尖,顶多称上一句清秀可爱。阳光下,少女的笑容十分甜美,与对别人不同,她对着林蕊蕊时,透着一种亲近,似乎把林蕊蕊看成自己的亲人一样。
最令人诧异的是,林蕊蕊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姑娘真是这么想的。
该说这姑娘直觉强悍呢?还是该说这姑娘没心没肺呢?
林蕊蕊淡淡地瞥了刘煜一眼,等到刘煜收回手势,这才冲小姑娘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少女丝毫没有被林蕊蕊的冷漠打败,继续笑道:“姐姐你是哪里人啊?看你这么漂亮肯定不是洛阳本地人啦,这地方的姑娘我见得多了,都是一副病西施的模样,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一样,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男的就更别说了,一股子要么病弱人要么纨绔暴发户的味道,一看洛阳这地界就不对,养不出什么好人,还是边疆好啊!小姐姐你气势这么足,肯定也是边疆来的吧!”
大黑麻木着一张脸,这位小姑娘真是作死的节奏啊!林姑娘刚刚将主公安抚下去呢,她就开始继续败坏主公的名声了,什么叫洛阳养不出什么好人啊!这岂不是将一大圈权贵都给打击进去了?!打击面也太大了吧!
不等林蕊蕊回答,这小姑娘又笑道:“小姐姐真好看,都是红衣裳,你穿得可比其他那些小姑娘好看多了,也喜庆的紧,你是我看到过的除去母亲外最最好看的人了!其余人那都是东施效颦,不知好歹。”
大黑木着一直脸瞥了一下小姑娘的样貌,暗忖,若是你母亲真的比林姑娘美,除非你爹爹能成为世界第一丑人,否则也中和不出你这样的容貌。大黑顺带又往旁边打量了一下,正好瞧见不远处同样穿着红色衣裳的窦思琪,正气得一脸发白地看着这边。
窦思琪同样是一身华贵的红色衣服,繁复华丽,脑袋上还搭配了不少红宝石的金钗。不过她年岁到底笑了些,样貌又不够惊艳,根本压不住这样复杂的红色彩衣,显得有些头重脚轻俗气得很。若是没有林蕊蕊一身红衣的对比,别人对她的印象指不定就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女孩,笑笑也就过去了。
可有着一位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少女,穿着一身比她的衣服更加繁复华贵的红衣,却依旧那么的张扬美丽,美得动人心惊。
两厢这么一对比,加上小姑娘这无意间的一句话,可以想象,明日里窦思琪的衣着品味就要成为笑料流传了。
也难怪窦思琪气得浑身发抖了!
“所以,菁十娘喜欢你!”小姑娘继续笑道。
大黑额后留下豆大一滴汗水:“……”
刘煜冷眼瞥着,浑身冒冷气:“……”
白沫的笑容有些僵硬:“……”
林蕊蕊被这顽固的小姑娘给逗笑了,刹那间,仿佛百花盛开一样直接晃晕了所有人的眼,一个个不论男女都呆呆地看着她,连出神了都不知道。
“你真有意思,我林氏蕊蕊,你可以唤我阿蕊,”林蕊蕊又抬头瞟了她一眼。
林蕊蕊这人不说话的时候总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虽然不讨人厌,但是也让人亲近不起来,可一旦微笑说话的时候,仿佛是浸了蜜的美味,勾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靠近,声音软软糯糯的,尤其是被她深邃的猫咪般可爱的双眸紧盯的时候,那种仿佛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人被珍视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喜爱了,菁十娘忍不住一呆。
“嗯,”菁十娘连连点头,很是欢喜的样子。
刘煜的眉头再次微微蹙起。
只见菁十娘仿佛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一跃而起挡在林蕊蕊与刘煜的中间,视线却不知道在哪里四处扫荡,嘴里还说着:“阿蕊姐姐,我就说这附近一定有猛兽,而且肯定是很凶残的那种,我刚刚又感应到危险了!”
 
大黑:“……”
刘煜:“……”
白沫:“……”
“不过阿蕊姐姐不要怕,我在边疆常和阿爹阿兄一起猎杀匈奴人,抢夺他们的牛羊,与那些凶残的匈奴蛮子相比,圈养在洛阳的猛兽也算不得什么,”说着,小姑娘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会保护小姐姐的。”
大黑同情地看着她,然后偷瞄刘煜:“……”
刘煜黑着脸不说话:“……”
白沫:“……”
林蕊蕊愣了一会,然后捂嘴笑了笑,最终,她扯着菁十娘往旁边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该提前就和这些外男约见,得等他们狩猎后再说。”说着,她瞟了刘煜一眼,眼中的含义很明显,不要再想偷偷模模弄死这姑娘了,这姑娘她罩着了。
刘煜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终还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看也不看旁边的人,往狩猎区走去。
大黑见怪不怪地跟着走,他完全不怀疑林姑娘的杀伤力,林姑娘是什么人啊,妥妥的世界级驯兽师,别人顶多驯服狮子老虎,林姑娘可是能驯服主公的人,主公不听她的话才奇怪呢。
白沫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只觉得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他过,暗忖,不生气不生气,小不忍则乱大谋,让他傲慢这一会,到时候有得他受的,思及此,白沫这才整理了情绪,跟着刘煜往那边走去,临行前,他也不忘暗暗用手指做了几个手势,不远处的树杈上,立马有两道黑影分两个方向离开。
不多一会,又有四道黑影分成两批,紧紧地追随而去。
……
……
男子们离开,给了旁边少女们过来的勇气。
“你便是林蕊蕊?”一位娇俏的少女突然高声问道。
林蕊蕊与菁十娘同时扭头,却见一位身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子正一脸似是怜悯又似是看戏地看着林蕊蕊。
“你是什么人?”不等林蕊蕊开口,旁边的菁十娘仿佛是护崽的母猫一样蹿出来,脸色不善地开口道。
“哼,我可是洛阳陈氏的陈家小姐,我旁边的可是朱弘央朱家嫡小姐,”淡紫色的少女微微抬高了下巴,“看你从未在洛阳出现过,定是不知礼数的小门小户之女,我也懒得与你一般见识。我与林小姐交流哪有你说话的份,你速速让开点去。”
这话说得分明是底气不足,介绍的时候居然需要介绍闺蜜来撑腰杆,由此可见此女的秉性贪图富贵又自卑自怜。
旁边不少命理的小姐们都稍稍挪开了一步,羞于她为伍。
这说话的口吻与样貌微微有些眼熟,林蕊蕊暗自思索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不就是曾经去过蜀城的玲珑么。同样是清秀的样貌以及湿漉漉都圆眼睛,怎么菁十娘的看着就那么可爱娇俏,玲珑的看着就那么充满了算计?!
果然是相由心生,心思不纯龌龊的人,怎么看都不好看。
思及此,林蕊蕊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打算离开。
这无视得彻底的态度,让旁边的小姐们先是一愣然后窃窃私语的笑起来,玲珑整个脸涨得通红,愤怒地怒视林蕊蕊,嘴里口不择言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以为你哥哥疼爱你,还真以为荣王喜欢你吗?呸,谁不知道你哥和荣王日久生情啊,就你还被瞒在鼓里,怎么?还心甘情愿做他们的挡箭牌?!”
“别说了……”旁边一位美貌娇艳的少女忙拦住玲珑,正是已经定亲的朱馨儿,此时朱馨儿对林蕊蕊的感觉很复杂,毕竟她也曾被林子墨与刘煜亲昵的态度给伤的不浅,免不得有些迁怒林子墨的妹妹,但是又一想这姑娘和自己一样无辜,那泛滥的同情心就差点将她给淹没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乱嚼舌根,小心我揍死你!”菁十娘忍不住挥了挥手。
玲珑下意识一缩脖子,似是觉得服了软太丢脸,又梗着脖颈骂道:“来呀!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你真的敢打我!”
“嘿,你别跑啊!”菁十娘作势就要上前,玲珑下意识躲开几步。
“你来呀,你来当我怕你不成,我爹爹会参你父亲一本!”玲珑躲在朱馨儿身后念叨道。
“……玲珑,”朱馨儿有些不满地低声念了一声,世家女之间交流,免不得会有一些口角之争,不和家长告状是潜规则中的铁律,玲珑这么一说不但没讨好,反而让旁边的小姐们更是远离了她一份,“不要堕了世族女的气势。”
陈玲珑呼吸一窒,默默地垂下头,眼里的毒液都快凝滞成型了。
“这是?朱姐姐,这位是哪府的贵女啊,”窦思琪突然摇着小折扇,笑得一脸温柔地走过来。
朱馨儿一愣,她与窦思琪没什么交情,毕竟窦思琪这人性子有些高傲,平日里打交道的不是公主就是世族嫡系贵女,三公九卿的女儿在她眼里只是一般般的档次。
不过转念一想,前些日子在窦家族老生日宴会上,因为林子墨和荣王的一番作为,特别是窦思琪一贯自认是靠山的太后都偏向林家,窦思琪的脸面几乎都被踩到了泥土深处。更何况世家大族之间缠缠绕绕的都有些姻亲关系,没有傻子,窦思琪被打脸的事情几乎瞬间传遍了洛阳顶级大家,
她今天过来只怕目的就是那位的妹妹吧!
思绪转瞬即逝,朱馨儿脸上露出淡淡的矜持疏离的微笑:“窦小姐你好!”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窦思琪一滞,一直以来外人都是捧着她的,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敢蔑视她的贵女,心里将这个归结于那次丢脸,便越发嫉恨起来,不过是一个养在山村的懦弱的山村小妇女,竟然给了别人猖狂起来的勇气,今日一见,根本只有相貌美嘛……妖妖娆娆的狐媚子一样,完全没有她哥哥那份大气。
窦思琪嫉恨地暗暗咬牙,然后微笑道:“馨儿姐姐,想必这位就是林家新贵的小姐吧,这才第一次见就熟悉上了,可不是与我有缘吗。林小姐也是苦楚的,刚从陵城那小镇子上回来,对洛阳京都的事情只怕是不甚熟悉,此番也好让我好好招待一番。”
她这样强调,旁边的几位小姐们都傲慢地微微抬起下巴。
实在是林蕊蕊的样貌对女性而言太具有侵略性,都不需要多做什么,明着暗着就能把别人给比下去了。也让敌对的小姐们成为天然同盟。
窦思琪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轻蔑,道:“洛阳与陵城可大有不同,林小姐可要瞧仔细了。”
翠儿与菁十娘面上闪过不忿。
菁十娘快嘴地说道:“这洛阳贵女一个个说话口不对心,真是聒噪。”
窦思琪眼神一厉地扫过去。
林蕊蕊拉了菁十娘一下,她可不是那种会将认可的人拉在身前当挡箭牌的人,微笑一声,说道:“还请窦小姐介绍。免得到了时候失了礼数,还说我们林府的人不懂规矩。”软软糯糯带点磁性的声音响起,男人听着心醉,女人听着就觉得挑衅了。
“哼,我既然是窦府嫡九女,自然是知道礼数的,”窦思琪脸上闪过恶意的笑容,装模作样的说起来,“说起来,你也是赶上好时候了,庆花节的第一项比试可不就开始了,想来有林子墨林子璟那么优秀的兄长,林妹妹肯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不如随我去看看,也给我们女子长长脸,让我好长长见识如何?”
林蕊蕊暗忖,这人真是被荣华富贵给养蠢了,明褒暗贬,真以为自己一脸的恶意以及花花心思没人看得出来么?!
这设计的套路真是太简单了,不就是随口提起优秀的兄长,好激起小姑娘的斗志,到时候面对强敌的时候被丢脸么……更加用心险恶的是,此时此刻把小姑娘说得那么厉害,到时候摔下来的时候只怕会更疼。
如果是一般的深闺女子只怕就入陷阱了吧,不过她倒是不畏惧。
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上,有着那么强悍的空间做靠山,能有什么人物能比空间+她,还更加厉害的,她没见识过,林蕊蕊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承蒙夸奖,会让你看见的。”
窦思琪的笑容立马僵硬起来,暗忖,你以为你是谁啊!林家兄弟都出仕差不多一年了,居然从没带你出来交际过,肯定是因为水平太差!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居然就顺着我的话往下说了,要不要脸啊!看你等会怎么丢脸,看我等会怎么踩你!
心里怄得都要滴血了,明面上还是木着一张笑脸说道:“……呵呵。”
这般面和心不合地絮叨几句,几人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窦思琪上车后便做出呕吐的姿势,面瘫着一张脸挥
了挥拳头,对旁边的丫鬟说道:“去和李秀才说,一定要找最难的对子,难倒了大大有奖!”
而林蕊蕊则半躺在翠儿怀里,眼角余光注意着菁十娘,菁十娘竟是一脸担忧,说道:“林家妹子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人一看就不怀好意啊!怎么得了,要不,要不我还是下去将她揍一顿,揍晕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林蕊蕊囧了一脸,这种小金小纹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她还真的很想小金小纹了,都不知道被刘煜弄到哪里做特训去了,好久没见啊!
“不必担心!”林蕊蕊淡定地捧起一本游记看起来,目光安然,倒是让想要继续开口的菁十娘不好说话。
一路相安无事,也没有行不知行多久,轻便的小马车便停了下来,几人下了马车,就听见不远处的庭院里传来有些刺耳的声音:
“要我说啊!这世上有貌无才的女子多了去了,我哥哥可是说过的,太过貌美的女子一般持不了家!”一个女子很是肯定的声音传来。
“可不是么,当家主母的哪里需要以色事人,又不是那些玩物姬妾!”另外一名女子立马接话道。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无比的真理,还在“以色事人”上面用了着重语气。
“说得在理啊,要是老被夫君缠着,可还怎么当家啊!”最初说话的女子也投桃报李的接话道。
“没错没错,林府那小姐生得那个样子,也不知是福是祸啊!”又有几个女子附和,似乎是在担忧林蕊蕊一样,但语气中那股酸味隔着老远都能让人闻到。
姑娘们的讨论还未停止,便听得有人叫道:“呀,林小姐来了,跟着的还有窦小姐呢。”
众女子纷纷抬头,走在最前面的是正是菁十娘与窦思琪,菁十娘一身衣服有些粗犷,似是胡服,细细看别有一番草原女子的风味,一看就是热情骄傲的样子。
窦思琪一身火红的长裙,腰身束着一个蝴蝶结,显得身材窈窕动人,长发挽着挽着复杂的髻,好在意识到不足于马车上将那些多余的发钗弄下,只留了一个,面上的妆也浅了许多,倒比一开始的浓妆艳抹更显魅力,她毕竟是林蕊蕊的表姐,虽然外貌程度达不到林蕊蕊和刘淇那么妖孽,但五官还是颇为娇俏美丽,一路款款行来,在座的少女们免不了心里有些酸酸的,明面上倒是赞叹有加,不少少女还说着比以前的妆容更好看了。
说这话的人,无一例外都得到了窦思琪一个白眼。
而在菁十娘斜后方的少女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她行走在花草林木间,宛如就是这世间最美的瑰宝精灵一般,瞬间吸引众人的目光。一套抹胸式样,精致的粉红色的衣裙,裙摆是层层叠叠的有些a字形向外蓬松的荷花叶瓣绣成,穿在身上仿佛是百花簇拥一般,乌黑的长发仅仅挽了一束,淡金色的镶红小靴,这一身明明过于抢风头了,偏偏在这少女身上却如此的相得益彰,就好像少女本身就该如此仙姿卓越,光彩照人。
少女越走越近,皮肤好得犹如羊脂玉一般,似是还能嗅到一点淡淡的透骨香,眉黛斜长,猫咪般魅惑的双眸漆黑,光华流转间竟如蔷薇一般妩媚,仿佛灵动的百花精灵降临人间,待想认真去瞧时,却又怕被那摄人心魄的双眸给抓住。
窦思琪今日的装扮已是不错,可与旁边的林蕊蕊相比,不管是样貌、服装品味、还是气质都落了下成。
偏偏众人的神色被窦思琪尽收眼底,她的双唇拉成一字形,双手紧紧地握紧。
输了,又输了一筹。
原本坐在那里的一位颧骨较高的少女率先回过神来,一双精明略显阴霾的双眼定在林蕊蕊身上,闪过一丝惊艳与嫉恨:“这便是林家小姐吧,可真真是难以形容的绝色啊。”
看那说话的口吻,仿佛在形容什么扬州瘦马一般。
林蕊蕊听到这略显放肆的话,依旧波澜不惊,落落大方道:“谬赞。”
颧骨较高的女子先是一愣,然后冷笑一声说道:“听闻林子璟是为奇才,小女子佩服已久,既然林姑娘有那样的大哥,想必学识是不差的吧,不知能否讨教一二?”
林蕊蕊闻言眉毛一挑,微微抬眉,只见这颧骨颇高的少女正一脸挑衅地看着自己,不一会儿她的眼神有些飘忽,脸颊淡淡泛上粉色,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青年正对着这边遥遥相望,似乎在看着什么。
林蕊蕊心里有底了
,只怕是想在喜欢的情郎面前表现自己一番。
见林蕊蕊不回话,脸上淡淡的,颧骨较高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情绪,她和那么多娇小姐打过交道,自然知道贵女都是骄傲的,如今林蕊蕊如此的不骄不躁,倒是让她高看了一眼。
当然,这种钦佩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心里再次因为林蕊蕊摄心心魄的容貌而泛起愤怒,稳了稳声音,说道:“林姑娘可是瞧不上我,说来我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才女,林姑娘自小就学于兄长,看不上我也是常识。今年庆花节讨巧,一是为了取巧作对子,二是为考校琴音。妾身不才,今日的对对子的头筹正是我了。”
说到这里,这少女脸上露出丝丝骄傲与挑衅,她倒是没有乱说,这庆花节的诗词比试有点像打擂台。一开始是几人比试,留下最好的那一副对子,成为擂主一样的存在,之后的人作对子只有比最好的那一副好,才能取而代之成为擂主,这么周而复始,一直到庆花节结束。
这位少女此时正是擂主的存在,坚持了好几个时辰了,骄傲也是理所当然的。
与其余少女有些惊叹又有些羡慕的表情不一样。
“哦,”林蕊蕊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旁处。
颧骨较高少女的脸差点气歪了,忍不住呛声道:“今日庆花节的题目十分民间化,不知林小姐是否听过民间流传的谜语诗?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敢问林小姐知道是何意思吗?”女子眼角露出一丝挑衅。
林蕊蕊在心里微笑,说道:“不就是,画么!”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还是一头雾水,却见颧骨较高的少女脸色一片惨白,哪里还能不明白林蕊蕊这是说中了,一个个都小声议论起来:
“看看,往日里还美称自己是李秀才呢,碰上真正厉害聪明的人,还不就是见了老虎的猫吗。林氏听到这诗词才多久啊,一瞬间就猜出来了。”
“是啊是啊,别人不过瞬息就猜出来的谜语诗,她也好意思站在这里炫耀了那么久。”
“可不是,要说林姑娘还真是厉害啊。哎,我记得李秀才之前不还说林姑娘是绣花枕头么。咯咯咯,现在看来,哎哟,李秀才想做绣花枕头只怕都做不了啊!”
“可不是嘛,就李秀才这个样貌,顶多做个榆木枕头啊!”
“咯咯咯……”
古来今往,无语类聚人与群分,心胸狭隘之辈的友人多是落井下石的货色,这不,李秀才,啊不,是李姑娘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一张脸涨得通红,配上那高高的颧骨,活像是刚刚从**高原走下来的人。
菁十娘毕竟嫉恶如仇,忍不住冷笑道:“洛阳所谓的贵女真是好意思。是,我们林妹妹当然是厉害的,不过你们开始连李姑娘的题目都猜不到,那你们算什么!”
众人一噎,顿时怒瞪菁十娘,然后有些狼狈地扭头。
李姑娘也没有领情的模样,悄悄翻了个白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窦思琪。
这些动作不过转瞬即逝,但正巧被林蕊蕊抓住了,心里对李姑娘的恶感更甚,不打算同情这人,恶人自有恶人磨,若是她被打脸了,指不定这所谓的李秀才会是如何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呢。
“翠儿,行啊,笔墨纸砚,”林蕊蕊看都不看李秀才,撇开眼,仿佛刚刚扫过的不过是一块微不足道的小石头。
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和这些小姑娘来来往往,干脆留下一些难的,好让这些人知难而退。
翠儿立马骄傲地从旁边准备了笔墨纸砚,菁十娘帮忙从轻便的马车上拿下一张小桌子。林蕊蕊以地为席,轻轻的又姿态优美地坐下。
空间里有那么多的谜语诗,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灭一双,她就不信镇不住这些人。
林蕊蕊拿过小毛笔,翠儿细心地开始磨墨,砚台出墨后,林蕊蕊清蘸笔尖,抬手甩袖,行云流水般写下一首:月挂半边天,嫦娥伴子眠,酉时天下雨,读书不用言。
众人见林蕊蕊提笔就写,完全没有任何犹豫,轻松写意的模样,又从她寥寥几画的语句间窥伺出字体的新意,虽然从字形上来看尚称不上独创一种字体,但这种大同小异的又独具个人风格的小楷书,也极其难能可贵。
再结合此人的性别
和年龄,人才,绝对的人才!
众人惊叹完,有权势的男人摩拳擦掌地准备亲近之时,林蕊蕊将宣纸往上一提,接着后面的空白又开始书写:何人经商出远门,河水奔流不见影。千柯木材火烧尽,百舸争流舟自沉。
又是,又是一首!
古闻,神童曹植七步成诗,听到这个传说的人很多隐隐都是有一些不相信的,人都是这样,自己做不到就认为古人天才也做不到。
可今日呢?!
这位小姑娘坐在那里一步都还没动呢,就两首猜谜诗了!绝对不能小看猜谜诗啊,这东西玩的就是一个逻辑智商,很多人都觉得猜谜诗,哪怕意境不够,但是能用智慧来弥补啊!
才思如此敏捷,绝对的大才啊!可惜女儿身不能出仕,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女子不能出仕,但她能教导自己的孩子出仕啊,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值得期待啊。
众男子的心头更加激动火热,想要将林蕊蕊趁早娶了的念头越来越盛,看向林蕊蕊的目光也越来越火辣,更是隐隐互相之间已经杠上了。
旁边那些小姑娘一个个在惊叹后,徒留的满满都是嫉妒了,窦思琪的表情最为夸张,一张脸变得铁青,先是怒瞪李秀才一眼,然后手指将手帕捏得紧紧的,恨不得将其扭断一样。
林蕊蕊明显是打算震慑四方,一次性做到底,所以完全没有理会旁人火辣辣的目光,也没有想过要给这里的小姑娘留面子。
将手中的白纸再次向上一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蘸墨,提笔就来:口小月复大鼻耳高,烈火烧身称英豪,量小岂能容大物,二三寸水起波涛。
众人屏住呼吸,看向林蕊蕊的目光复杂得带点敬畏,有几个大男子主义的青年已经将火热的视线收回,他们已经感觉到此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林蕊蕊继续提笔就写: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
众人的表情已经麻木,只留下目瞪口呆。
林蕊蕊浑然不知地继续写着:下珠帘焚香去卜卦,问苍天,侬的人儿落在谁家?恨王郎全无一点直心话,欲罷不罷,吾把口来压!论文字交情不差,染成皂难讲一句清白话。分明一对好鸳鸯却被刀割下,抛得奴力尽手又乏,细思量口与心俱是假。
众人看向林蕊蕊的目光一变再变,深呼吸后,在注意到林蕊蕊收手不写,人群中透出几声缓缓的“吁气”。
这时,一开始激将林蕊蕊的那位李秀才,突然捂嘴低叫:“这个,这个终于看出来了,是,是字谜!此词中,”下“去”卜“是”一“,”天“不见”人“是”二“……可后面是……是……”李秀才面露难色,讪讪然道,“后面的还要想一想。”
“嗨……”本来一众人很期待终于可以破解一个的,见李姑娘这副送样立马刻薄地挥挥手。
李姑娘一张脸再次变得通红。
林蕊蕊瞟了她一眼,说道:“”王“”无一“是”三“,繁体字的”罷“去了”能“是”四“,”吾“去了”口“是”五“,”交“不要”差“(乂)是”六“,”皂“去了”白“是”七“,”分“去了”刀“是”八“,”抛“去了”力“和”手“(扌)是”九“,”思“去了”口“和”心“是”十“。”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众人眼中透出惊讶,再次将目光聚焦在宣纸上,暗赞了几句“好心思、巧心思”,众人看向林蕊蕊的目光更加钦佩,大才就是大才,从来没有出现过数字猜谜诗,这还是头一份啊!
窦思琪冷笑一声,旁边的李姑娘身体一僵,然后强打起勇气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诗词终归是小道,俗话说得好,琴操可比拟人德,曾经小琴圣可是一曲引得无数英雄折腰,不知林姑娘敢不敢与庆花节的小琴圣一比?”
李姑娘口中的小琴圣,就是朱馨儿,当初她以一曲佛门梵音,引八方豪杰折腰,被赞为洛国后继第一琴圣。而朱馨儿的师父,婉娘,曾经的高门嫡女,不忍夫君花心怒而休夫,如今的佛门师太,正是现在的洛国的琴圣。
李姑娘这话明晃晃的是在挑拨。
朱馨儿有些不满地蹙眉,她可不是那些心胸狭隘的小姐,况且她认为师父说得对,琴操并不是给别人欣赏的,而是培养自身性情的,只可惜在浮华的尘世,却被那些功力的女子用来
取悦男人,真是俗不可耐。
思及此,她又有些担忧地看向林蕊蕊,不知她会中了挑拨,还是……
“呵,原我还敬李姑娘一分,如今却连半分都无,”林蕊蕊嘴唇带着笑,眼神却冷冷地看着说话的李姑娘,“琴棋书画,本是女子修身养性之道,偏在李姑娘嘴里成了取悦的靡靡之音。表面清高,骨子里却流于艳俗。”
“你!”李姑娘一张脸涨得通红。
林蕊蕊这话不可谓不毒,一旦传了出去,李姑娘以前树立的清高名声可就毁了,李姑娘藏在衣袖里面的手拽得紧紧的,愤恨地看着林蕊蕊。
窦思琪看了一眼林蕊蕊和李姑娘,突然开口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吧,不如林姑娘弹奏一曲,好让我们洗耳恭听,知道怎么样才不是媚俗的琴音?正巧小琴圣也在这里呢,也可以评判一下。”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被周围的夫人小姐们听见,朱馨儿的脸当时就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这话说得倒教她不好回绝,毕竟那话里话外只是请教的意味,不答应似乎还会堕了自己师父名声。不过她若是直接答应,那就是逼得林蕊蕊也不得不答应。
朱馨儿不想帮衬为难林蕊蕊也不想堕了自己师父的名号,有些不知所措。
林蕊蕊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翠儿,将车上的抚琴拿来。”
“喏!”翠儿对自家小姐有信心,立马上赶子跑过去,菁十娘也跟着过去帮忙。
窦思琪有些狐疑的看向她,情报里面这林蕊蕊似乎不通琴棋书画不通庶务,却见林蕊蕊目光一点闪烁的意思都没有,似乎胸有成竹,窦思琪心里闪过一丝不妙,忍不住试探道:“许是我忘记了。听闻林姑娘在陵城并未勤练琴操。说起来,这书棋画并非一朝一夕可成,看林姑娘这笔墨自成一体,只怕……不若林姑娘服个软,表演一副笔墨画就好。”
这话说得不可不畏险恶,先是贬低了林蕊蕊的出身教养问题,然后又点出林蕊蕊不会琴,最后面还将林蕊蕊出彩的笔墨归类为赔罪。
朱馨儿对窦思琪的印象一降再降,她恍然记起师傅曾说过这窦家小姐想要拜师,嗯,回去一定要给师傅飞鸽传书,这种人品败坏的女子坚决不能入门。
林蕊蕊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窦小姐,害怕弹琴就害怕,不要拿我作筏子,你赶紧向小琴圣服软吧。”
“噗,”朱馨儿被逗笑了,明艳的外貌笑得张扬,惹得一群俊美男子侧目。
一边的窦思琪有些嫉妒地冷哼一声,在林蕊蕊没有出现之前,朱馨儿算得上她最忌恨的人,理由很简单,那就是琴圣只收了朱馨儿却将她拒之门外。
“哼,狗咬狗一嘴毛,你们到时候可别殆笑大方才好。”说着,窦思琪眼里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之意。
反正这次她挑起来的比斗,怎么说也会伤一个人的颜面,都是她讨厌的人,不吃亏。
林蕊蕊闭上眼睛,似乎在沉思,完全没有搭理窦思琪的意思,朱馨儿算是看透曾经的所谓太后宠爱的少女了,简直就是被宠坏了,不知所谓。
正在这时候“嗡”一声,是谁,轻轻拨动了琴弦。
这一声力度十足,却悠长清明,宛如一声低低的长长的佛音,顿时将众人说话的声音压了下去。
古琴曲讲究的是中正平和,最好还带点淡淡的哀伤,如此才会被赞为典雅,以琴颂志是很多才子喜欢干的事情。当然,这种悲不是越多越好,得哀而不伤,要有意境。
而这一声,却宛如佛门禅意的一个音,月兑离了世俗界定的线,依旧引人遐想,单意境而言已经是上上乘。
众人同时觅声音看去,原来翠儿已经将琴送过来。
林蕊蕊将那张凤鸣古琴放在腿上,单手抚在琴弦上,很明显那一声古音就是她的杰作,然后双手慢慢抚上,开始慢条细理地抚模着琴弦。
古琴的声音响起,不是悲苦不是痛,洁净得宛如天山上的泉水一般从人心深处慢慢流淌。
似乎人的心都顺着这曲的水流渐渐变得清湛,宛如晴空白云,空阔数里。
一声声中正平和,宛若吹过花瓣与落叶的清风,又宛如是花瓣落下后将碧泉点起
一层层波澜,瞬息,淡然平复,不留一丝涟漪。
众人原本还因为比斗、庆花节而躁动不已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平息、缓慢、舒展,听着听着,心里竟然还生出一点懒洋洋的惬意,只恨不得仰躺在草地上休憩一番。
他们是这么想的,然后,也这么做了。
女子屈膝优雅坐下,男子或盘腿坐下,或仰躺在草地上,或斜倚着大树……
一个个神色肃穆又享受,这种洗涤人心甚至能影响众人动作的曲子闻所未闻。
忽然间,沉醉其中的朱馨儿猛地一抬眼,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诧异地看了一下周围人已经抛弃礼仪,怎么享受怎么来的姿势后,更是一脸古怪地看着林蕊蕊。
就好像学术有派别一样,古琴自然也有自己的派别与意境,不同于21世纪的古琴,拜信息大爆炸的丰富资源,各派之间不得以变得经常交流互动,取长补短,虽然保留了最为核心独特的地方,可风格已经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可在洛国,或者说在古代,这种门户之间的争斗非常激烈。每个琴手都有衣钵传承,演奏的时候也非常注意风格规矩,生怕一个音符弹得差了,就变成欺师灭祖的叛徒,因此琴手们的个人风格或者说门派风格都十分类似与强烈。简而言之,只要在稍微懂得琴艺的人耳里,任何一首曲子一入耳,就能基本上断定琴手是哪一派别的人。
朱馨儿为何露出那般震惊怪异的表情,就因为她根本听不出林蕊蕊师从何门何派。
这种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她孤陋寡闻了,但是,任何一个人也不敢说师从琴圣的有小琴圣美誉的女子见识少,二是,这是林蕊蕊独创的流派。
第二种想法朱馨儿简直不敢深想。
因为这种答案太可怕了,她的琴圣师父习琴将近五十载,如今对新的流派也只是斟酌初定,尚未有月复稿。
而林蕊蕊如今不过二八年华,习琴打娘胎算也就十几年,若是这样就能自己琢磨出一种流派,而且还是这种能洗涤人心神魂的曲子,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到妖孽的程度!
该说,不愧是那位能将朝堂搅风搅雨的林子墨的龙凤胎妹妹么……
朱馨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居然下意识就将这个归类于是林蕊蕊独创,如果说弹奏的是另外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只怕朱馨儿就会直接追问是哪位隐士的杰作了。只能说,林子墨在这一年内带给大家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祥瑞、武器等等,这种震惊由量变到质变,以至于和林子墨亲密挂钩的人若是出现什么厉害的奇迹事物,他们也会下意识的选择相信,而不是怀疑。
窦思琪是全场第二个回神的,不是因为她也琴艺高超听出了什么,恰恰相反,正因为她琴艺简单,又心里讨厌林蕊蕊心气不平,自然没有被林蕊蕊的佛门禅意给洗礼。
不过旁人那沉醉陶醉的模样,那种比听琴圣还有认真沉迷的模样,不异于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又输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林蕊蕊弹琴,情报上只说林蕊蕊粗略学过琴艺,她真的无法相信琴艺技巧居然高到这等程度。
哪怕她再嫉恨林蕊蕊也不得不承认,毕竟首曲子的旋律非常简单普通,来来去去就那一小节,换做别人来演奏只怕会变成催眠曲,可是林蕊蕊偏偏利用律动的节奏,用这种简单重复的曲谱,硬生生地弹出让人宁静下来的魔力。
宛如,身处大慈大悲的佛寺,凝听梵唱。
可这种承认非但没让窦思琪认输,看透自己的不足,反而眼底越是嫉恨,她自出生来就享受了很多别的贵女没有的待遇,想要的东西在长辈的纵容下几乎没有拿不到的……
可是在面对林氏兄妹的时候,她引以为傲的宠爱、才华、自尊就好像是肥皂泡泡一样,轻易就被戳破!
“嗤!”窦思琪突然冷笑一声:“我道林姑娘的琴艺到底多厉害呢,结果连曲谱都记不住,一个小节反反复复弹奏,也不臊得慌。这么反反复复的弹相同的小节,再怎么垃圾的琴艺也会显得很好听了,真是好心计好手段啊!可叹我们还要日日夜夜背诵名谱,习技法。今日算是从林姑娘那里学会了,只要会弹一个音节就好了。”
因为窦思琪打断而停手的林蕊蕊淡淡地听着,还不得林蕊蕊反驳,就看见旁边那些被打断的少男少女们,一个个对窦思琪怒目而视:
>“真是有辱斯文啊!刚刚是何等的妙音啊,居然被打断了!”
“我正有所感悟啊,简直不可理喻!”
“大煞风景,小琴圣与林姑娘的琴操德操,哪里是你这种人可以讨论的!”
“如此风雅的场合,竟然钻出这么粗鄙之人,晦气,晦气!”
……
众人同时摆头。
“你们,你们……”窦思琪气得暴跳如雷,就要上前揪住几人当筏子。
庆花节这一块地方俨然要成为一片闹市的时候……
“呜……”忽然间传来萧声轻缓的呼唤一般。
不一会儿“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弹琴符合。
众人再次闻声看去,只见不知何时林蕊蕊将手中的琴弦给了小琴圣朱馨儿,朱馨儿正半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抚琴,林蕊蕊则站在不远处轻轻吹着手中的洞箫。
一个是小琴圣,一个是刚刚带领他们进入奇妙境遇的林姑娘。
众人立马没有了吵架的心思,一个个正襟危坐,很是期待地倾听。
窦思琪立马从被众人围攻,变成了被众人无视,她也不知道该感谢这种情况,还是应该咒骂!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处,神色莫名地盯着林蕊蕊与朱馨儿。
琴箫悠扬,甚是和谐。箫声温雅婉转,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琴音和平中正,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却在意味琴声会为主的时候,不一会儿琴声也转柔和,两音缠缠绵绵,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数支琴与箫同时在奏乐一般。
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再次变为主题,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低而不断,有如仙外仙人在助兴演奏,缠缠绵绵,延绵不绝又似乎只剩下回响。
又听了一会,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
众人沉醉了一下鼓掌,然后抬眼看去,却只看见朱馨儿抱琴而起的身姿,至于那位彷如落入尘世的百花精灵,却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连个身影都没有!
众人恍恍惚惚地眺目远望,似乎不敢相信那位抚琴的谪仙人只是一场梦。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一位大儒突然感慨道。
……
……
这边众位少年少女在疑惑林蕊蕊到底是不是山中精灵,他们是不是做了一场美妙的美梦。
狩猎区这边的死士、军士们却在心里滴血,他们的表情虽然尽量冷漠淡定,但眼底是止不住的惊惧,看着对面那人瞬息间又让数人脑袋落地,手腕时不时会有些哆嗦,这,这到底对付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大魔王!大煞神啊!
整整一千人啊,整整一千条人命啊!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全部消亡在这位杀神手里了啊!
一个人杀一千人,杀一个时辰,杀都应该杀得手软了吧,杀都应该杀得精疲力竭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对面的那位黑发男子依旧是挂着淡然的表情,手臂摆动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游刃有余到他们都不能自欺欺人说给他造成了任何威胁!
为什么,为什么对面那个杀神制止了他的属下杀人,为什么他的暗卫越来越多却只是站在旁边或者蹲在树上看戏!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这边还有一千人,却感觉正在被一个人围剿呢!
这到底,这到底是为什么!
哪怕白沫安排过来的死士都是尸山血海里跑出来的,但是再厉害的小鬼遇上真正的大魔王,那也只有胆寒跪地的命运。
负责围剿的首领心里一阵阵的胆寒,能养出这种儿子的皇帝真的能被一次逼宫就给逼下来么……
难免为主子担忧起来。
另外一方面,隶属于刘煜的暗卫们则无聊地开始说话:
“你们说主公这是
怎么了?今日怎么感觉血性那么大?受刺激了?”
“唉,你们是晚来不知道,一开始白奸佞将主公引来的时候,说了很多窥伺林姑娘的话,要不是白奸佞有几分本事跑了去,只怕早就人头落地了。不过那话已经说了,主公自然是气不过的……还不就拿白奸佞与三皇子的手下泄愤咯。”
“唉,突然觉得我们好没用啊,主公在那里浴血奋战,我们却在这里看戏什么的……”
“啧啧啧……我们能看戏还是好的,你看看对面那些人,明明胆子都给吓破了,还不得不得一个个前仆后继地跑过来,要我说,什么武功高强,聪明绝顶都是虚的,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跟对一个主子比什么都重要啊!”
“是啊是啊……”
“说得对啊,”一个清丽的女声夹杂在一群符合声里面响起。
“……”周围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片刻,大黑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看着不远处笑盈盈地望着他们的林蕊蕊,以及伺候在侧一脸惨白的翠儿,伸着手指,哆嗦地指着说道:“林,林小姐怎么在这里!”
林蕊蕊歪了歪脑袋,有些无辜地开口道:“我等了那么久,等到白沫都有借口唤下仆来寻我,可还不见阿煜过来。所以……”
“哎哟,小祖宗啊!你怎么在这里啊,”大黑是一脸担忧害怕,他倒不是害怕自己护不得林蕊蕊安全,他担心的是,林蕊蕊这么直面残暴的主公形象,想想洛阳贵女都喜欢风度翩翩的才子……林姑娘会不会一念之下选择放弃主公啊!
如果林姑娘真有这种想法,他真是死谏都要把林姑娘的婚事给求回来啊!
林蕊蕊歪了歪脑袋,刚准备说什么。
却听见旁边翠儿突然惊呼一声“啊!”,下一秒,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不要命地冲翠儿撞击过来,林蕊蕊下意识地用起轻功拉了翠儿一把,将她月兑离了危险的境地,不聊对方狡诈,那人原本就不是冲着翠儿去的,只见他身体一扭,一掌就抚上林蕊蕊的胳膊,然后往后面一拉。
就是这么瞬息间,林蕊蕊就月兑离了大黑安全的包围圈,被对方给拖到了修罗场里面。
“小姐!”翠儿凄厉地喊叫。
看那眼中充血得厉害,似乎恨不得以身饲虎一样。
“荣王爷,我敬你是一个英雄!不过听说美人乡英雄冢,荣王爷若是自刎于剑下,我就放了这位美人,”那位挟持住林蕊蕊的男子有些轻佻地开口,然后他将鼻子凑近林蕊蕊的耳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舍与赞美,“若是荣王爷舍得这样的美人,那属下就笑纳了!”
刘煜身体猛地一震,额前的流海,堪堪遮住眼眸。
大黑心里一惊,暗道一声不好,便道:“欺负妇孺算什么好汉!再说了,我可不信白公子没有交代过什么!”
那人表情一怔,白沫确实交代过无论如何不可伤害林姑娘,可是他的主子是三皇子,白沫不过是合作的主子,在大义面前,为了三皇子,命令当然可遵守可不遵守了。
思绪转瞬即逝,那人继续嚣张地笑着,大笑着,他作为三皇子的心月复自然知道荣王爷的软肋,况且林蕊蕊确实是一位美人,说不心动都是假的,假公济私之下,他又一次凑近林蕊蕊,刚想一亲芳泽,却觉得自己的手腕一蛰。
他也没留意,嘴里还念叨着:“你倒是看我敢不……”
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猛地僵直,瞳孔涣散得厉害,勉勉强强低下头似乎想看清楚被他挟持在怀里的女子模样……
林蕊蕊依然淡淡地笑,她的足下躺着一只没了蜂尾的玉蜂。
电光火间两人发生的事情,外人根本不知道。
在外人看来,林蕊蕊被挟持已经到了最为危机的关头,大黑一边焦虑地看着主公,暗忖,主公你可千万要挺住啊,不可败给内心的心魔啊,一边冲旁边的暗卫吩咐道:“都是一群乌鸦嘴,好了,现在有事做了!只要能让林姑娘完整健康的回来,想要什么赏赐都行!”
“喏!”暗卫一应。
他们或消除身影,或飞跃而出,或拿出武器……刚准备发挥所长。
这时,一直半垂着眼眸没有说话没有
动作的刘煜,瞬间犹如飞出火器的炮弹一般,以势如破竹之势,宛如鬼魅一般闪现到男子的身后。
阴冷又刺骨的嗓音响起:“找死!”右手轻轻一挥袖,瞬息间,挟持林蕊蕊的人脑袋与身体就分了家。
左手一挥,将林蕊蕊整个人打横抱住,然后用巧力送到大黑的怀里,注意到大黑宛如接到烫手山芋一样赶紧将林蕊蕊稳妥地放下来,眼中的寒意才稍微减了一点。大黑被那眼神瞥得心里一阵冷汗。
之后,刘煜转身一剑灭掉一个飞身上前的人,骤然一袭黑影快速向刘煜攻去,无数暗卫再次急速包围刘煜,暗器与剑刃从各种刁钻角度袭向刘煜的要害!刘煜不挡不避,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躲开,一身内力外放,震杀一批,震倒一批,又震退一批暗卫。
刘煜的眼眸渐渐染上血红的颜色,发丝在内力的发散下飞扬,飞着飞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渐渐染成鲜艳的血红色!
此时周围早已尸山血海,鲜血早将草地染成红黑的斑斓色彩,刘煜身上衣服光洁,剑身上的鲜血却宛如溪流一般潺潺流水,鲜艳的红色发丝飞扬,黑色的宽大袍子挥舞着,在那些对手的眼中不异于是死亡阴影的黑幕,一个个寒颤若惊,目光呆滞。
他的表情不再是最初的冷漠,红发的他个性更显得张扬,双眼嗜血,入目的皆是残肢与鲜血,嘴角偶尔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宛如九天魔神降临,势不可挡!
“怪,怪物啊!”
“救命,救命!”
“玉面阎王!”
……
红发状态的刘煜越杀越兴奋,不过越兴奋,理智就越难回来,他只觉得仿佛自己又重新陷入十五岁的战场,周围有无数莽荒敌人在侧,有无数居心叵测的敌人在侧,杀,杀,杀……
唯有全部杀掉才能让他有些不安的心情镇定下来,不过,在即将宣泄所有的愤怒血腥的时候,他的思维深处却又隐隐有些抗拒,似乎,似乎有什么不想让她看见……
不想,不想让她误会自己是凶残的毫无理智的野兽……
已经杀得有些恍惚的刘煜想要努力控制心神清晰过来,但时不时又有敌人悍不畏死的冲过来,刘煜本能的抬手虐杀,这一打断,心绪又一次被鲜血给刺激得混沌起来,内力宛如神助般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刘煜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觉得似乎分分钟就能弄死他们。
大黑见刘煜红发红眸,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担忧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主公又入魔了,这要杀多久才能平息下来啊。”
他倒不是担心这些暗卫,事实上这些死士死绝了才是好的,不过他担心刘煜会不受控制地跑到庆花节上面大杀特杀一顿,今日可是庆花节,这里多是一些官宦世家的小姐少爷,万一主公真的做出那等残暴的事情。不要说是皇位了,只怕连命都会保不住!
好狠辣的手段,好狠辣的白沫与三皇子!
只怕他们早就料到暗卫不可能会赢,反正他们的目的是皇位不是么,真正能与三皇子争夺的只有主公了,一旦主公在行为上有亏损,那他们不就谋划成功了?!
等等,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要去逼宫?
莫非是做两手准备?
大黑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埋伏刘煜完全是巧合中的巧合,他会想那么多,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经过这么一番思绪大黑反而冷静了,他看着即将被杀完所有敌人的刘煜,又看向林蕊蕊:“怎么办?”
林蕊蕊微微蹙眉,在看到刘煜斩杀最后一人后,突然上前一步。
“小姐万万不可啊,太危险了,”这是差点吓死的翠儿。
“林姑娘不可靠近啊!此时的主公可是六亲不认的啊!”大黑劝解道。
“是啊是啊!林姑娘不要让属下们为难啊!”其余的暗卫也破例说话。
林蕊蕊自然不会让自己有危险,且不说她对刘煜有信心,就说她空间里有那么多安神凝神的药物,她就不相信刘煜还会狂躁。只要,只要她能靠近一点就好。
“聒噪,”林蕊蕊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运用内力一转,整个人向前几
大步,正好月兑离所有人的包围圈,落到刘煜正前方。
刘煜措不及防的一剑就要想着林蕊蕊的脖颈抹去。
所有人都斯巴达了,大黑与暗卫们恨不得立刻飞到林蕊蕊面前挡下那一剑啊,他们倒不是多么忠心林蕊蕊,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啊!万一林蕊蕊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且不说主公会不会在万念俱灰之下跟着去,起码他们这些暗卫是肯定会变成死灰的。
“阿煜!”轻轻冷冷的声音响起。
趁着刘煜停住的那一瞬间,林蕊蕊伸手到空间拿出凝神的药粉,冲着刘煜就是一个抛射,由于是一大袋白色的粉末,刘煜虽然及时躲避了一下,但头上还是沾染了一半。
整个脑袋一边红,一边白。
看着好不狼狈!
大黑与暗卫们惊恐的情绪还没发射完,就看见刘煜如此狼狈的一幕,若不是担忧自己的小命,只怕会立刻喷笑而出。
“……”刘煜红色的眸子看着林蕊蕊,突然,他的眼底变得张狂又嚣张,一脸邪笑地抹上林蕊蕊的脸蛋,“小妞,又见面了!”
林蕊蕊淡淡地看着刘煜:“大爷,还满意你看见的么!”
围观众人都是一个踉跄,目瞪口呆:“……”
“……”刘煜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与温柔,“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大爷我喜欢!里面那个太没用了,居然还没将你娶到手!走,今日跟我成婚去!”
“哦,”林蕊蕊淡淡地点点头,伸手抹上刘煜沾染着鲜血的手指,刘煜神色一怔,似是怕污了林蕊蕊版有些尴尬地想要收回来,却被林蕊蕊用手指紧紧地拽住,“你是阿煜。”
“……”刘煜玩味地看着林蕊蕊。
“你不是阿煜?”说着,林蕊蕊作势向后闪了一下。
还不等林蕊蕊彻底闪开,就见刘煜猛地上前一步,一手揽住林蕊蕊的腰肢,大笑道:“我当然是阿煜,阿煜自然也是我。我知晓阿煜所有事,阿煜从今日起自然也会知晓我所有事!”
大黑等人看到红发刘煜如此张扬却不血腥的模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大黑忍不住呢喃道:“莫怪说林蕊蕊与主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可不是么,往日里红发的主公出现的时候,从来都是命主天煞,从来都只管掀起腥风血雨的人物啊,什么时间见他与旁人说过话啊!可看看今日,那个宠溺又霸道的眼神。这简直就是爱到骨子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