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尖锐的指甲快要刺入白心染的脖子时,突然一道白光射来,贺兰氏‘啊’的一声将手收回,顷刻间,手腕上瞬间溢出一道鲜红。舒悫鹉琻
紧接着,背上犹如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她一身老骨头上,她整个身子快速的朝一旁滚了出去。
“王妃?!”殷杜快速的将白心染给扶了起来,清俊的脸庞被吓的瞬间青白交错。
好在白心染是坐在软垫上的,贺兰氏压来的时候她只是后背挨着了地,并没有震动到肚子。只不过因为那一下,倒是让她心漏跳了一拍。
双手模着肚子,被殷杜扶起来时她头上布满了细汗,全是被刚才那突来的一幕给吓的。
“我没事。”朝殷杜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她抬眼望了过去,顿时双眼骇然的睁大,忍不住的从软垫上爬了起来,朝柳雪岚小跑了过去,“雪岚!”
贺兰氏已经被血影给踹到角落,甚至再一次的昏死了过去。
但柳雪岚却仰躺在地上抽着冷气直哼哼。
“雪岚!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到哪了?”看着柳雪岚扶着左腰侧,白心染不敢随便碰她,她挺着巨大的肚子没法蹲下,只能微微弯着腰用目光查看柳雪岚的情况,心里急得要死,她赶紧大声喊道,“白玉、青红,快进来!殷杜,你速回承王府将张御医给带过来。顺便让人去通知奉德王!”
殷杜片刻都没迟疑,快速的离开了。
而白玉、青红听到声音,从门外进来,瞬间也是被吓得白了脸。
“王妃!”
“王妃!”
俩丫鬟齐齐的奔了过来,就要去搀扶地上的柳雪岚。
“你们别动她!”白心染快一步的将两人制止住。现在不确定雪岚哪里有问题,若是不小心碰到伤处或者是震动到胎儿,那情况怕是更加不妙。
白玉和青红蹲在地上当真不敢伸手乱碰柳雪岚了,但两人急得眼里蓄起了泪,就差吓得哭出来了。
“心染,我没事……就是把腰扭到了。”柳雪岚脸上有些扭曲,一面抽着冷气一边不忘安慰道。不碰她是好的,因为刚才她打贺兰氏那几拳,用力过猛,不小心把腰给闪了。
……
奉德王府
夏礼珣没跟着柳雪岚出去,约了一些幕僚在府中议事。
几人在书房之中谈话,说道兴起,突然洛明神色慌张的出现。
“何事?”夏礼珣一记冷眼瞪了过去,不明白自己的手下为何突然如此不礼。
“王爷,大事不好了!王妃在‘满嘴香’烤鸭店受伤了!”洛明一脸紧张,此刻哪还管得了规矩礼数,赶紧报告大事。王爷把王妃当宝一样捧着,而且王妃肚子里还有小王爷,王爷更是在乎的紧,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什么?!”夏礼珣突然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整张脸瞬间铁青。
洛明还准备将事情经过说出来,突然一道身影快速的从他身侧闪过,回过神来,屋子里已经没有了自家王爷的身影。他不敢做停留,遂赶紧追了出去。
几位幕僚也感到十分震惊。这奉德王妃如今可不是一般的金贵,那可是奉德王的心头宝啊。他们都是支持奉德王上位的人,这奉德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代表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若是出了什么好歹,这可怎么是好?
几位幕僚回过神,彼此相视一眼,也赶紧起身跟着追了出去。
……
‘满嘴香’烤鸭店,偃墨予赶到的时候,一颗心险些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满屋子的狼藉,更是惊得他当场就变了脸,几乎是几个跨步就将守在柳雪岚身旁的白心染给抱到自己怀中。
“墨予,我没事。”男人庞大的身躯有着明显的颤抖,白心染赶紧告诉他自己的情况。自家男人平日里有多紧张她是知道的,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也难怪会吓到他了。
偃墨予绷着脸,菱角分明的俊脸几乎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连带着整个身躯都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幽深的眼眸更是卷席着风暴似地,让人不敢直视。
垂眸看着女人神色正常,他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这才微微松开,沉着嗓音冷冷的问道:“可是有摔着身子?你确定自己没事?”
他到现在为止一颗心都狂乱的跳着,实在是不敢想象她出事的后果。尽管殷杜回去通知他的时候只说她被人扑倒了,并没有大碍,可他那时已经觉得自己魂不附体了。
白心染见张御医在替柳雪岚查看病情,赶紧将自家男人拉到一旁。
“我没事,真的。”她安慰的扯出一抹笑,似是怕他不信一般,握住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肚子上,“就刚刚被吓了一瞬间而已,好在宝宝胆子大没被吓到,不信你模模看,他玩得可欢了。”
偃墨予还真没客气,大掌在她圆圆的肚子上这里模模,那里模模,确定里面的胎动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紧绷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回头他正想去问张御医给柳雪岚问诊的情况,突然就见一道身影从外面冲进来,险些撞上了他们。
好在他手快,迅速的将自己女人抱在怀中,险险的躲避了过去。顿时,俊脸寒沉,不悦的瞪向了某个像疯子般闯入的男人。
“岚儿?!”夏礼珣几乎没看众人一眼,风一般的速度冲到柳雪岚身边,险些把张御医给撞飞出去。
好在一旁白玉、青红眼快,将张御医给稳住了。
“岚儿,你有没有事?”伸出手,夏礼珣忍不住的就想将地上的柳雪岚抱起来。
“奉德王且慢些!”张御医见状,赶紧提醒道。
闻言,夏礼珣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记冷眼朝张御医射了过去。
“奉德王,奉德王妃肚中胎儿无碍,只是方才闪了腰。”张御医被那杀人般的眼神一瞪,赶紧将大概情况说了出来。这几个月他来回在两府之中奔波,怎可能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对女人的在乎?
说完,他起身走向了偃墨予那边,“承王妃,让下官为您看看吧?”
说实在话,他进来的时候都险些被吓断魂。这两个女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估计连他的小命都保不住。好在其中一个只是闪到了腰,胎儿还算正常。
至于另一个,他照样不敢马虎。
偃墨予将白心染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坐到了软垫上,让张御医为她把脉。尽管没看出有什么大碍,可也得确诊以防万一,否则他这颗心始终归不到原位。
而另一侧,夏礼珣一手穿过柳雪岚的膝盖窝一手穿过她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将柳雪岚给抱了起来,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他一脸的寒色怎么都散不开。
“我没事,你别这样瞪我行不?”柳雪岚有些心虚,可还是忍不住的开腔想安慰他。
夏礼珣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愤怒,反正对着女人的脸色很难看。“你没事最好,你若有事,本王非收拾你不可!”
听得出来他很生气,柳雪岚心虚的低下了头。难得的她没有昂着脖子跟他对吵,抬手撒娇般的抱上了他脖子,拿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到底如何回事?你给本王好好说清楚!”若是平日,她要这么乖巧,他怕是早就乐得心里开花了,可现在,面对着女人难得的示好,他却一点缓和的迹象都没有。好在张御医说没什么大碍,要是有什么,他非杀了这些人不可!
柳雪岚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狂乱的心跳,就算平日里两人吵得再凶,她也没见他如此气愤过,挨着他身体,他一身浓烈的戾气似是夹着血腥味一般,很是呛人。第一次,她很真实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在乎,这种在乎并不是他用嘴巴说的,而是他狂乱的心跳告诉她的。
就跟柳老头在乎她一样,这些个人嘴上不会说什么煽情肉麻的话,只知道用吼的,要不就是给她甩脸色,第一次,她觉得虽然这张脸很冷,绷得很紧,可是比起平日来,那是相当的好看。
“说!到底是如何回事?”夏礼珣俊脸沉了几分,幽深的眸光也黯沉起来,嗓音莫名的带着几分暗哑。这死女人,发什么疯?居然对着他发花痴!想想,这种痴迷的小样子他都好久没看到了,该死的,早不发花痴晚不发花痴,这个时候才勾引他,也真够可恨的!
柳雪岚嘟着嘴,娃气的
脸上充满了委屈,大大的眼睛长卷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又无辜又可怜的指了指墙角被打昏的贺兰氏,把实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了,她这性子肯定不会中规中矩的描述。加之她自己也被贺兰氏骂过,现在又被贺兰氏弄得腰疼不已,还差点让贺兰氏伤到白心染,于是乎,她在说的过程中,不免加了许多自己的怒意和恨意。
反正从她嘴里说出来,贺兰氏几乎就不是个人了,那就是妖魔鬼怪的化身,还是那种会吃人肉、会喝人血的老怪物。
她将事情经过说完,两个男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偃墨予不用说了,若不是腿上还坐着白心染,他这会儿指不定都亲自动手将贺兰氏给掐死了。
白心染缩着脖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家男人身上的寒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浓烈。特别是那双黑眸,射向贺兰氏的时候,那眸光几乎全是戾气所化,让她都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墨予,这老太婆要如何处置?”抬头看着他冷峭的侧脸,试图想和他商量一下。她再冲动,也不至于冲动得将贺兰氏给杀了,可留着贺兰氏那真是让人不甘心。
“血影!”偃墨予没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朝贺兰氏旁边的血影喝道,“找根绣花针,给本王将贺兰氏的嘴缝起来!本王要她从此以后都无法开口说话!”
那近乎磨着牙迸射出来的话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
只是他话音刚落,另一侧的某个男人紧接着阴测测的朝自己的手下喝道:“洛明,给本王把贺兰氏的手脚筋挑了!本王要让这该死的老太婆以后连爬都爬不了!”
“……?!”白玉、青红、殷杜、洛明头顶上齐齐的掉着黑线。
就连白心染和柳雪岚都忍不住的狠抽嘴角。
这两兄弟是在比谁更狠么?
而一直跪在地上始终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行动的张氏则是震撼的抬起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几次张嘴,可一触及到两个身份高贵的男人那一脸的戾气,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低着头,双手揪着自己的手指,额头上不知不觉的溢出了许多细汗。
“白夫人!”偃墨予一双深眸突然看向了她,眸光寒彻入骨,张氏抬头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随即赶紧低下了头。
“王爷……”颤抖的声音,不难听出她此刻的紧张。
“本王念在你能及时悔悟,今日暂且放过你,若是再有下次,今日贺兰氏所受之罪,本王定会加倍施予你,你可记住了?”
张氏低着头,浑身都有些打颤。“是……是……谢王爷不杀之恩……”
“待贺兰氏受罚之后,你且将贺兰氏送回白府,告诉白翰轻,此事本王不会就此算了。明日大殿之上,本王要他给我夏氏皇族一个说法。”
闻言,张氏惊棘的抬起头,眼里焦急而又慌乱。“王爷……”
如果这事要闹到皇上那里去,他们白家还有活路吗?
思及此,她也顾不了害怕了,跪着爬到了偃墨予脚边,哭求起来:“民妇恳求王爷绕过我家老爷吧?此事同我家老爷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一点都不知情的,民妇敢用项上人头发誓,我家老爷真的是冤枉的。求王爷开恩,不要追究我家老爷的责任。您若要罚,就罚民妇吧……”
白心染皱着眉头,没吱声,只是安静的听着。但凡牵扯到白家的事,她都不想过问,而她也不好过问。谁让她好死不死的投生到白家女儿的身上?
偃墨予垂眸冷冷的斜睨着她,听着她的哭求,好半响才冷漠的开口道:“虽说白翰轻乃本王的岳丈,但本王早就暗示过你们,不要妄想伤害本王的人。本王的妻儿虽然暂时无恙,但贺兰氏意图谋害本王的妻儿,这是不争的事实,本王不止给过她一次机会,但她却不知反思,反而越加放肆。仗着祖母身份欺凌本王的女人、谋害本王的子嗣,其罪当诛,罪不可赦!更何况,早在十八年前,白府嫡女白心染早已被白家出名,若本王没弄错的话,如今本王的王妃与你们白家毫无瓜葛。张氏,本王说的可在理?”
闻言,张氏心中一惊,不敢置信的抬头。
就连白心染都忍不住的在他腿上坐直了身体,好奇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被白家除名的?”尼玛,还有这等事?
靠!居然不早点告诉她!
她
要早知道自己跟白家月兑离了关系,丫的,她早就动手弄死白家的这几个恶心人物了!
偃墨予垂眸看了她一眼,将她重新揽回怀中,大掌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此事回去为夫再同你细说。”
在外人面前,他自然不会将偷白家族谱的事说出来,毕竟不是太光彩的事。
张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悔意……
接下来的场面尽管算不上血腥,但见过的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让人心惊的场面——
血影面无表情的用针线缝着贺兰氏的嘴,那冷漠无波的神色就似在缝制一块布料一般,看着贺兰氏一嘴的鲜血,张氏受惊过去,突然就昏了过去——
……
承王府
经过一场心惊胆颤,白心染被偃墨予带回去,被逼着喝了一碗安胎安神的药之后,随即又被强制的睡在床上。
回到府中,白心染心里的那阵惊吓虽然早已经过去了,只不过碍于某个男人的紧张,她只得乖顺的照着他的意思听话的卧床。
只不过一点睡意都没有。
“墨予,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白家除名的?”抓着男人的大手,她一边状似无聊的把玩着,一边状似随意的问道。
偃墨予守着她,一直都在观察她的状态,从外面回来到现在,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之后,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见她还抓着之前的那个问题不放,幽深的黑眸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笑意。
白心染见状,没好气的掐了掐他的手心:“你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她说的做贼可不是打比方,而是她真的怀疑他去做了贼,否则别人家的事他怎么那么清楚?
偃墨予低下头,将手掌从她爪子里解救出来,勾着薄唇,淡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为夫做贼你还问这么多?”
“……?!”白心染嘴角抽了抽。还真做贼了啊?
不想被她再追着问,偃墨予快速的转移的视线,手掌放在了她高耸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细微的胎动,墨黑的眼眸情不自禁的变得深邃起来。
“哦,对了,今天雪岚说我有可能怀了孪生子。”看着自己的大肚子,白心染有些兴奋的说道,“墨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怀了两个啊?”
偃墨予明显的怔了怔,深邃的眸光闪烁了一下,见她眉眼弯弯,似乎很期待的样子,他喉结滚了滚,带着几分试探,低声的问道:“染儿,你可想多要几个孩子?”
白心染眨了眨眼,眸底染着几分亮丽的色彩,红润的脸上更是充满了几分期待:“都是我们的宝贝,我哪可能不喜欢的?难道孩子多了你还要嫌弃?”
“那倒不是。”偃墨予赶紧否认。手掌从她肚子上抽离,抚上了她日渐圆润的脸庞,“为夫只是担心你受苦。”
白心染摇头:“受什么苦啊,每个当娘的都有这么一个过程,难不成因为害怕就不生孩子了?”
偃墨予目光深深的凝视着她的脸,眸底充满了欣慰。这就是他的女人,善解人意……
白心染原本还想再追问肚子里孩子的情况,可想明白之后,她突然就不想问了。
是一个还是两个其实都无所谓,知道了又能怎样,等生下来不也同样是自己的宝贝?
奉德王府
比起承王府的温馨和美,奉德王府可就显得压抑得多了。
从夏礼珣抱着柳雪岚回府的那一刻起,奉德王府的下人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王爷心情很不好。
尽管柳雪岚没什么大碍,可张御医还是跟着到了奉德王府,并细心的交代如何照料的问题。
按照张御医所说,夏礼珣一回去就让白玉青红打来冷水,准备给她敷一敷好缓减她的不适。
“你先出去,我让白玉和青红给我敷就行了。”因张御医说不能仰躺,所以柳雪岚也只能侧卧在床上,见男人要月兑她的衣服亲自上阵,她赶紧出声撵人。
瞧着这男人的脸色,她还真怕一会儿他失手将她给弄
死。
也不知道他气性怎么就如此大,都回来好一会儿了,那该死的老太婆已经被他们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可这男人依旧没消气,真不知道他要气到何时去。
“你们出去!”夏礼珣坐在床边,自己非但没起身离开,反而朝白玉青红命令道。
“是,王爷。”白玉、青红原本想留下来帮忙的,可是一看他那骇然的脸色,顿时只能顺从的应声退下,离开时,两人都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柳雪岚。
柳雪岚扶了扶额头。这男人……唉。
原本她还以为夏礼珣留下来会骂她一顿,结果等白玉青红一离开,就见他抬手来月兑自己的衣服。
“我自己来。”打掉他的手,柳雪岚没好气的试图坐起来,莫名的,她脸颊开始发烫。
只是她身子突然就被他按住,男人一张冷傲的脸更是臭得不行。
“你给我乖乖躺着别动,再动看我不收拾你!”满带威胁的冷喝声传来。
柳雪岚撇嘴,但难得的她没有同他吵嘴。
尽管她乖顺了,可某个男人压根就没打算放过教训她的机会。
“整天就知道惹事,你看看你像何样子?”
“都说了不让你出去,你偏不听,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现在还跟以前一样?”
“那种该死的老太婆,亏你们那么多人,随便一个都能一刀弄死她,你们居然连这么一个人都对付不了,你可真够给我长脸的!”
听着他嘴里不停的训斥声,柳雪岚眨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眸眨着眨着,眼眶里不知不觉的聚起了水雾。
夏礼珣像是没看到她委屈的样子,兀自将她的衣服给解了,露出她近六个月的大肚子。水盆就放在床边的绣墩上,他伸手将铜盆里的布巾捞起来拧干,然后摊开布巾折成了小方块敷在了她左腰上。
尽管整个过程他都扳着一张臭脸,可动作却格外小心谨慎,甚至在接触她肌肤的时候,柳雪岚很明显的感觉到他指尖在颤抖。
两人都没有说话,而男人似乎也忘了要继续训她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柳雪岚并不知道,反正醒来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很明显她一不小心就睡了好几个时辰。
睁开眼就看到男人躺在自己身侧,只月兑了靴子,外袍都没有月兑就跟她睡在了一起。平日里睡觉,他总会霸道的用手臂搭在她腰间,只要她一动,那手臂就会下意识的收紧。而此刻,她除了枕着他的胳膊外,他并没有再圈着她。
男人呼吸匀称,一看就是睡着了。她动了动腰,感觉到腰间比之前轻松了好多,甚至还有些黏黏的感觉。她知道他不仅为她敷了冷水,肯定还为她上了什么药膏之类的。
否则以她扭伤的程度,绝对会在床上躺两三天。
就在她刚刚动弹的时候,突然男人眼皮一掀,一双墨黑的眼仁儿直勾勾的看着她,带着几分清冷、几分孤傲、几分惺忪,幽深如潭,迷人而又充满了魅惑。
看着他,她不由得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那时候的自己只是被这双冷傲的眼眸子扫一下,都会觉得心满意足,甚至一晚上都会睡不着觉。
而今,她每每想起那些,总觉得眼前的他很不真实似地,没想到自己最后依旧赢得了他的心。
抬手,她突然模上了他菱角分明、性感十足的脸颊。
“死女人,一醒来就撩火,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倏地,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
柳雪岚猛的回过神,刚准备收回手时,却突然被他抓住。她还来不及暗骂自己犯花痴,就见男人的俊脸凑了过来,薄唇瞬间覆上了她的,大手扣上了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避——
两人气息紧紧纠缠,尽管挺着个大肚子,可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变化。
她不知道自己脸红没红,但感觉得到自己脸很烫。她真没想到要去引诱他的……
良久,夏礼珣将她放开,瞪着冷眼:“下次别动不动就到处跑,你要每天都这样乖顺点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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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句话,无疑是破坏气氛的,至少在柳雪岚看来,刚刚美好而温馨的气氛都没了。
板起了脸,她没好气的回道:“你只要每天不扳个死人脸,那我也不会总想着往外跑!”
他到底有完没完?骂了一天了,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以为她故意要让自己受伤的?那种突发情况下,根本就不是她能控制的好不?
夏礼珣面色一沉:“你还好意思跟我斗气?信不信我真收拾你!”
“只要你不怕伤到你儿子,你就来!”柳雪岚瞪眼,一副随时做好准备的样子。
“……?!”夏礼珣黑着脸目光扫了一眼她的肚子。死女人,等着,爷早晚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到时候看你求饶不求饶。
两人大眼瞪小眼,似乎都不打算先服软。
半响之后,柳雪岚模了模肚子,感觉到里面阵阵胎动,她突然朝男人命令道:“你儿子说饿了,还不快去给我拿吃的进来!”
那个张扬,居然说让她在床上躺两个月,简直是太可恶了。不知道收了这个男人多少好处才让他张嘴乱说的。以为她是傻子什么都不懂?像她这种轻微的扭腰,最多三四天就没事了。居然骗她要两个月,一点行医的道德都没有!
……
贺兰氏是被奉德王府的人送回去的。
看着被人折磨得不成人样、甚至已经垂危的老母亲,白翰轻双腿打软,险些给吓昏了过去。
张氏在一旁哭得就差断了气,也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经过给说了。
“母亲她一意孤行……非要教训承王妃……我劝阻不了只能陪着她同去……想着不让母亲做傻事……可是没想到母亲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竟……竟然会扑上去想掐死承王妃……奉德王妃为了阻止母亲还扭到了腰……险些动了胎气……承王妃最严重……人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两位王爷为此大怒……这才、这才下令把母亲……”捂着脸,张氏哭得格外痛心悲戚。
“你、你怎么不早说啊!”听完张氏的话,再看自家老母亲惨不忍睹的样子,白翰轻想死的心都有了,简直是痛不欲生,“为何你不早点将事情告诉我?为何?!”
抓住张氏的衣襟,他嘶哑的咆哮着。
张氏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我也想说的,可是、可是母亲不让我说……”
“糊涂啊!”白翰轻猛的将她推了一把,跪在贺兰氏床前不停的捶着床沿,痛不欲生的哀嚎,“你们怎的就如此糊涂啊!为什么啊?”
张氏以泪洗面,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有白翰轻伏在床前,心痛得无以形容。看着贺兰氏被缝合上的嘴,触目惊心……
“母亲,你何以如此执迷不悟?早些年你说她是傻子,会对我们白家带来噩运,会克我们白家的子子孙孙,儿子尊敬你,听了你的话将她逐出白家。可是如今她已不再痴傻,你为何还不肯接受她?说到底她终究是我的女儿,为何你还执迷不悟就是不肯承认她呢……”
“儿子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去找惹她,为何你偏偏不听儿子的忠告?为何啊……”
“……”
“……”
跪在贺兰氏床前,白翰轻哀嚎着、悔恨着、痛苦着,对自己,也是对床上如今人事不省的老母亲。
他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他真的一点都没想到……尽管知道母亲依旧对她无法接受,可他只当母亲是耍耍嘴皮子功夫,以为等她背地里骂过之后也就没事了。毕竟他们跟承王府来往也不多,也不容易见一次面,所以他觉得不容易起什么纷争。
可是他没想到母亲为了出这么一口气,竟然主动的往人家面前凑……
这不是摆明了去送死吗?
害一个不说,她还差点把两个女人都害了……
母亲啊,难道还没看清楚如今的形势吗?那叫白心染的已经不是我们白家的人了,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啊!
人家就算要杀你,天下人也不会唾骂她,只会说是你的不是啊!
如今弄成这样,你让儿
子拿何颜面出去面对世人、拿什么颜面去面对皇上?
……
白府之中,但凡见过贺兰氏惨样的,就没有一个不嘘吁的。
可谁又能说什么,谁又能做什么?
曾经的嫡女大小姐不被白家重视甚至弃于山中任由自身自灭,人家回来没有主动的找白家的人讨要公道就已经不错了,尽管大小姐跟白家没多少感情,可在嫁入承王府之后,还帮衬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兄,为其争得一个好的前途,甚至在白家一家三口中毒之际,人夫妻俩整夜不休,帮白家抓了一个刺客般的人物,还给了良药救治。
这些,白府的下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可太夫人不思图报,反而还想前去加害对方,这种行为说起来都是可耻的。更何况如今的大小姐是承王的妃子、皇上的儿媳,身上更怀有皇室的子嗣,这太夫人到底是发哪门子疯才会去招惹对方啊?
一把岁数了,难道是想死的快些么?
但凡白府中的人,就没有不为此感到惋叹的。
……
当天夜里,白翰轻换了朝服去了宫中,但夏高却避而不见,不得已,他只好跪在金銮殿外,从夜里一直到天明。
翌日的朝会,比之以往的每一日气氛都要显得压抑。大学士府发生的事,昨日下午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大臣之中,有为此感到叹息的,也有看热闹的,但更多的人还是比较关注皇上接下来的举动。
说白了点,这事还真不好办。承王妃和奉德王妃肚里的可都是他们蜀夏国的将来,那不是任何人说想谋害就谋害的。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招惹这两个孕妇,可偏偏还有人自不量力,送上门去让人宰杀,这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一道圣旨下去直接诛连九族什么事都解决了。
可偏偏这家人是承王妃的血脉至亲,一个是亲祖母,一个是亲生父亲。这要是直接杀了,岂不是让人家承王妃陷入不仁不义之中?
可不杀,那皇室的尊严又何在?
以后若是人人都随之效仿,那天威要来何用?
早朝之上,并未见到承王的身影,据说承王妃如今还昏迷不醒,承王日夜守在床前,寸步不离。
对于承王的爱妻之举,朝中大臣们早已见惯不怪了,又不是第一次听说了,早前承王妃但凡有什么事,承王都会告假在府中照顾妻子。这会儿承王妃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估计人都快急疯了吧?
夏高从出现到退朝,那脸色几乎就没好看过,铁青铁青的脸带着一身冷冽的威严,让一众大臣想打听点什么都不敢,更别提说帮白翰轻求情了。
退朝之后,夏高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中,拒绝了所有前来觐见的大臣。
而白翰轻在金銮殿外,无人叫起,只能一直跪着。
御书房内
夏高有些薄怒的看着前来求情的儿子,“那该死的贺兰氏差点害死朕的皇孙,朕没将他白家满门抄斩就算了,你居然还替他们说话,让朕放过他?”
“父皇,并非儿臣心善想为白家人说话,只是这是染儿的意思。何况儿臣查过,贺兰氏的确是一意孤行。念及白翰轻并不知情,还请父皇将此事揭过。”偃墨予面无表情的说着话,声音沉沉的,也听不出来这些话到底是他的心里话还是他只是来做做样子。
夏高也不是庸蠢之人,有些事他自然看得清楚明白。
现在满朝文武乃至京城之中,都在等着他发落,想看看他们到底会如何处置白家。
不得不说,此时承王站出来替白家求情,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仅让他找了台阶下,也让白家得以保全。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两房皇孙险遭不测,他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
要不是那可恶的老太婆如今生不如死,他都想亲自把人给宰了!
“予儿,你确定要父皇放过他?你就不怕他为了那贺兰氏心生恨意,再对你们不利?”沉默半响,夏高不确定的问道。
偃墨予垂眸点了点头:“父皇,那贺兰氏咎由自取,想必世人都看得明白。儿臣不怕他白家心生报复,就
怕他白家不敢报复。”
他们是晚辈,主动动手自然会成为过错一方,但若是被人招惹了,那就休怪他们不客气了!
贺兰氏如今的下场就是给白家所有的人一个警告,同时也告诉世人,他们念及血脉亲情,不会对白家无情无义,但若是有不知好歹、妄想欺凌于他们头上的,那就休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虽说他对白家也恨之入骨,可是毕竟关系到染儿的名声,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受世人称赞,而不是被世人贬得一文不值……
所以今日他来了,特意求情来了。
对于偃墨予今日的目的,夏高又如何不理解?
别以为他不知道,不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罢了!”冷着他,他突然抬手让一旁的德全取来一卷明黄色的玉帛,随即冷声道,“看在他是岳丈的份上,朕这次就饶过他。不过朕要削了他殿阁大学士之职,从今以后官降三品,给我去掌管宗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