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玉湖边,湖水清澈见底。因为特殊的地理原因,这里的水常年都不会结冰,四季的水温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傅东亭习惯晨练,他几乎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到玉湖边上走走。站在湖边静坐良久,他觉得有些冷,这才站起身往回走。
距离湖边不远有很多枝叶茂盛的树木,这些树木种植年代已经很久,许多是在他小时候就已经被种下的。
侧方那两株枝叶缠绕的香樟树,便是他小时候就有的。傅东亭站在树下,仰起头往上看去,那些浓密的枝叶伸展宛如巨网,交织紧密在一起。
轻轻叹了声,傅东亭眼底的神色暗了暗。这几十年他忙忙碌碌,错过生命中太多的风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株香樟树竟已变的如此密不可分。
他还记得,自己儿时就喜欢在这里玩耍。而他的儿子们,一个个也都喜欢在这里爬上爬下。傅晋臣小时候最顽皮,每次不顾家人的警告,偷偷爬上这株树干。
每次被发现,他都要挨打。可是挨打以后,他却依然不改初衷,还是继续来这里。
“哎……”
傅东亭恺然叹息,心头的滋味复杂。虽然他有三个儿子,但这三个孩子脾气秉性却各不相同,长子傅培安曾让他寄予厚望,但他资质有限,这些年傅东亭几次试探都会觉得失望。次子傅世钧从小体弱,多年来与世无争。
傅晋臣从小就聪明,算是几个儿子里资质最好的。当年父亲就很看重疼爱,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可是这孩子天性桀骜,骨子里还有种叛逆。这么多年里,傅东亭跟他不知道闹过多少次!
再往后傅欢颜毕竟是女儿,家业她无法承袭。傅政成熟内敛,可他究竟是长孙,总不能越俎代庖。
眉头紧紧蹙起,傅东亭眼神黯然。这么偌大个傅家,却找不到一个能够让他安心相托的人,何其悲凉?!
傅东亭神色凛然的回到庭院,迎面却见有人过来。
“爸爸。”
傅世钧推着轮椅朝他靠近,“您早上没带围巾。”
他松开扶着轮椅的车轱辘,将放在腿上的羊毛围巾捧送到父亲面前,“山里风大,小心着凉。”
傅东亭怔了怔,随手接过他递来的围巾,绕在脖颈里。
“世钧。”
傅东亭眼神落在儿子盖在毛毯的双腿,脸色透着疼惜,“这些年爸爸忽略你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委屈。”
“没有。”
傅世钧低下头,声音艰涩,“是我身体不好,不能帮爸爸分担,是儿子的不孝。”
伸手轻抚着儿子的额头,傅东亭喉间酸了酸。这孩子从小体弱,自从出生亲生母亲就去世,这三十多年,他对世钧的关心确实少的可怜!
须臾,傅世钧抬起头,望着父亲憔悴的面容问道,“爸,您是不是很想晋臣,我可以试试去叫他回来。”
听到他的话,傅东亭抿唇笑了笑,却没有点头。
“东亭!”
尤储秀手里拿着外套,找了许久才发现丈夫的身影,“你穿这么少出来,很容易感冒的。”
说话间,她快步往这边走,扬起手里的外套想要给丈夫披上,却见他沉着脸躲开。
傅东亭随手拿过她递过来的外套,反手披在傅世钧的肩上,语气温和道:“早上雾大,你也快点进去,别生病。”
“咳咳!”傅东亭手背抵着唇,不禁咳嗽两声。尤储秀眉头紧蹙,想要往前靠近,但傅东亭已经转身,大步迈上台阶离开。
傅世钧微微抬起头,看着尤储秀失神的脸,道:“母亲,我进去了。”
身边的人推着轮椅经过,尤储秀望着傅世钧缓缓滑动的身影,神色莫名。
今早山里有雾,白茫茫一片,尤储秀嘴角挽起的弧度深邃。自从上次的事情闹过,傅东亭显然被气的不轻。
如果不是看在傅政跪地求饶,姚琴肯定要被赶出傅家。傅培安他们虽然因此事受挫,可连带着傅东亭对她都不给好脸色!
尤储秀偏过头,望着庭院里以前傅晋臣经常停车的地方,眼眶渐渐发红。这孩子离开家这么久了,可是连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即便她打电话,他也都不接。
最近傅东亭的身体明显不太好,她那颗心整天都紧提着,但身边又找不到人帮她分担。
整个上午,傅晋臣都耗在一个工地上。工程不算大,但好歹可以维持公司几个月的开支,这种地利润的活儿,以前的他连看都懒的看一眼,可现在却要因为竞争,软磨硬泡的用尽各种手段。
不过好在这次还算顺利,傅晋臣也算有收获。他欠了合约,开车赶回公司。黑色轿车停在路口等灯,他微微偏过头,只见路边停着几辆惹眼的豪车。
为首的那辆白色兰博基尼跑车前,沐毅被众人簇拥而来,他俊脸微垂,嘴上叼着一根烟,正在低声吩咐身边的人什么。
那些人神态对他极为恭敬,傅晋臣眼神沉了沉,眉头不自觉的皱紧。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沐毅给他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那年他躺在病床上,每次喊他姐夫时眼底泛起的崇拜之情。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傅晋臣眼神有片刻的黯淡。当年他知道沐毅跟宋爱瑜的事情时,已经来不及挽回什么。作为男人,他似乎能理解沐毅的心情,虽然他跟宋爱瑜并没有任何纠缠,但因为沐良,因为沐家,这根刺永远会扎在沐毅心里,无法消除。
“毅哥。”
对面忽然走进沐毅身边的男人,吸引住傅晋臣的目光。他记忆力超强,上次果果失踪时,他曾经反复看过监控画面。那个抱走果果的人虽极尽遮掩容貌,但偶尔露出的那个侧脸,傅晋臣并没有忘记。
他动作麻利的掏出手机,对准拍下两张照片。
滴——
后方有车笛催促,傅晋臣将手机收起来,急忙发动引擎将车开走。他在前方路口转弯,直接把车开到幼儿园。
这个时间,小朋友们刚刚吃过饭,老师将沐果果带出来,笑道:“傅先生。”
“麻烦了。”傅晋臣点点头,礼貌道:“我只跟孩子说几句话。”
“好的。”老师松开沐果果的手,让他走到傅晋臣身边。
“爸爸!”
沐果果看到爸爸先给他一个拥抱,“你怎么来了?”
顿了下,他兴奋的瞪大眼睛,道:“你是不是来给果果送巧克力?”
傅晋臣勾起唇,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沐果果双眼立刻放光,但傅晋臣抿起唇,语气颇为严厉,“妈妈说过,你不能多吃。”
“嗯嗯,”沐果果拼命点头,“果果记住了。”
儿子抱着巧克力盒子很开心,傅晋臣眼神动了动,将手机刚刚拍到的照片拿给儿子看,轻声问他:“果果,你认识这个叔叔吗?”
沐果果咬着巧克力,看到照片后立刻点头:“认识,这个叔叔就是带果果走的叔叔。”
听到儿子的话,傅晋臣眼神霎时阴霾。
“爸爸。”
沐果果撅起嘴巴,脸色有些发白:“这个叔叔把我藏起来,果果好害怕!”
因为上次的事情,傅晋臣不想让儿子心里留下阴影。他笑了笑,尽量温和的跟他解释:“叔叔对你好吗?”
沐果果点头,“他给果果很多巧克力吃。”
傅晋臣抬手轻抚着儿子的额头,语气平静,道:“这个叔叔是在跟果果玩捉迷藏,但是果果要记住,以后不能再跟任何人离开,除了爸爸和妈妈!知道吗?”
听到爸爸的话,沐果果脸色才有所缓和,他懂事的点点头,扬声问道:“爸爸,是不是因为果果太可爱了,所以叔叔才来跟我跟我玩的?”
“……”傅晋臣哭笑不得。好吧,孩子的思维方式,永远都这么单纯善良。
“记住爸爸的话。”傅晋臣这次的口气稍有严厉。
沐果果撅嘴在他脸颊亲了下,表示讨好,“知道了,果果以后绝对不跟陌生人离开!”
儿子的吻,瞬间软化傅晋臣的心。他觉得,就算自己再怎么生气,但面对儿子的时候,他都没法发作出来!
不多时候,傅晋臣就让老师把儿子带回教室。这次让儿子辨认照片,不过是证实他心里的猜测,并且得到肯定的答案。
开车回到公司,傅晋臣脸色很难看。他坐在转椅里,深邃的双眸轻轻眯起。先前他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什么绑匪带走果果却又不要赎金,又来还有匿名短信提高儿子失踪的具体方位,原来是如此?!
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傅晋臣给项北打过去。
“四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项北声音调侃。
傅晋臣剑眉紧蹙,没心情开玩笑,“给我查件事情。”
“什么事?”项北听出他语气不对,急忙收敛起玩笑。
傅晋臣薄唇紧抿,道:“查查我儿子前段时间失踪前,沐毅曾经跟什么人见过面。”
“沐毅?”项北惊诧,随后笑道:“是不是你原来那个小舅子?”
“少废话。”
傅晋臣不耐烦了,厉声道:“一个小时给我答案。”
啪——
项北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无奈的摇摇头。傅晋臣就是傅晋臣,求人办事也这么傲娇!
不过项北办事效率挺快,没到规定时间,傅晋臣的手机就响起来。
“查到了。”项北握着电话,语气沉下来,“我给你发传真过去。”
“好。”傅晋臣挂断电话后,立刻走到传真机前。项北查到的资料还算详细,他拿起来仔细看过后,心头萦绕的所有猜测,瞬间清晰明朗起来。
盛铭湛,你好大的胆子?!
周五傍晚,盛铭湛过来看沐果果。他带来很多菜,准备亲自下厨,最近工作很忙,沐良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他们基本没什么机会独处。
“果果,你晚上想吃什么?”盛铭湛弯下腰,柔声问他。
沐果果转了转眼睛,笑道:“糖醋排骨。”
“果果!”
沐良蹙眉,将儿子拉到怀里,“妈妈明天给你做。”这道菜做起来很费时又费力,盛铭湛工作一天也很辛苦。
沐果果撅着小嘴,道:“超人爸爸做的比较好吃。”
“……”沐良瞬间无语,觉得内伤。儿子嫌弃她做的饭不好吃?!
“哈哈——”
盛铭湛轻笑出声,抬手拍拍沐良的肩膀,道:“没关系,很快就好。”
他的眼神和语气里含着满满的安慰,沐良脸颊微红,抬手在儿子鼻尖刮了下,道:“真让妈妈没面子。”
“嘿嘿。”沐果果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转身跑进卧室。每天这个时间,他都会给傅晋臣打电话,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
眼见儿子去玩,沐良起身走进厨房,主动去帮忙。盛铭湛手脚麻利,很快将晚饭做好,沐良帮着端出来,叫道:“果果,洗手吃饭了。”
“哦。”沐果果应了声,这才放下电话,蹬蹬蹬跑出来。
“洗手。”沐良话音刚落,沐果果已经拿起筷子开吃。她无奈的撇撇嘴,只好抽出一张消毒纸巾,给儿子擦了擦手。
看到沐果果吃的狼吞虎咽,盛铭湛很开心。他端着饭碗,笑道:“良良,明天跟我妈见面,你想去哪家酒店?”
沐良还没回答,却被儿子抢白,“我要去能看到海的酒店。”
“看到海的?”盛铭湛挑了挑眉,语气温柔,“那就听果果的。”
顿了下,他转头询问沐良的意见,“那我去预订海边度假酒店?”
“好的。”沐良有些尴尬,但看到儿子笑眯眯的眼睛,她又不能说什么
海边度假酒店?沐果果小眉头轻皱,刚才爸爸说的是这家酒店吗?!字太多了,他好像没有记住呀!
周日早上,沐良起床后如常给儿子准备早餐。吃早饭时,她旁敲侧击跟儿子说了说今天要去见的人,可是儿子还小,她不能说太多,只能告诉他要有礼貌。
沐果果出门前,照旧自己搭配衣服,照旧臭美。沐良早就收拾好,她看着儿子有模有样的装扮,心头不住叹息。
哎,这遗传真要命!傅晋臣那些臭美的毛病,儿子倒是十足传承!
终于可以出门,沐良牵着儿子的手,下楼时盛铭湛的车已经到了。他打开车门,让沐良跟孩子坐在后座,他径直开车赶去酒店。
侧方的那辆黑色轿车里,傅晋臣定定望着他们三个人消失的身影,菲薄的唇瓣轻抿成一条直线。如果要让他眼睁睁看到沐良嫁给别的男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这次他还没想到方法阻止,但是对方却已经露出马脚!
无论这次机会是不是注定的,但傅晋臣知道,他都没有理由放弃!
海边度假酒店,临近海边。站在酒店的大厅里,抬眼看出去,便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平面。沐果果坐在观光电梯里,神情兴奋。
沐良看到儿子如此开心,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盛铭湛站在右侧,主动牵着沐果果的另外一只手,带着他们走进包厢。
“妈!”
盛铭湛推开门进去,盛夫人早就到了,她听到儿子的声音含笑抬起头,却在看到对面手牵手走来的那三道身影后,眼神沉了沉。
“女乃女乃好。”沐果果今天表现特别好,主动跑过来喊人。
盛夫人微微弯下腰,嘴角勾起的笑容温和,“哎哟,果果真乖。”
听到表扬声,沐果果有些害羞的回到妈妈身边。沐良顺势握住儿子的手,对他笑了笑,表示对他行为的肯定。
“坐吧。”盛夫人抬起手,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盛铭湛拉开身边的椅子,沐良并没有坐,而是先把儿子放进去,然后拉开边上的椅子,她自己才坐下。
看着她的动作,盛夫人脸色再次沉了沉。
很快的功夫,盛铭湛点好菜。服务员很快进来上菜,菜肴的口味大部分都根据沐良和沐果果的口味。小家伙不算认生,进入状态很快,尤其看到有他喜欢的菜,更是大口的吃。
“慢点。”沐良拿着餐巾,不时给儿子擦嘴。盛铭湛倒了杯果汁给他,神色也很温柔。
盛夫人握着筷子的五指紧了紧,半天都没有夹菜。
兜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盛铭湛看了眼号码,径直站起身,“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
盛夫人看到儿子出去,抬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沐果果的碗里。
“谢谢伯母。”沐良代替儿子接过去,道了声谢。
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盛夫人眼神落在沐果果身上,随后又看向沐良,“良良,果果已经四岁了吧?”
“年底就四岁了。”沐良将鸡肉分成小块,然后才放到儿子的餐盘里,这样方便他吃。
盛夫人笑着点点头,忽然开口的话,却让沐良意外,“你有没有想过,把孩子送到国外去读书?”
“国外?”沐良惊讶的抬起头。
“是啊。”盛夫人眼底含着的笑容温和,“国外的环境相对要好,你跟铭湛工作都很忙,哪有时间照顾孩子呢?如果孩子从小生活在国外,那他以后长大了,无论是眼界还是学识,肯定都是拔尖的!”
闻言,沐良脸色霎时冷下来。
“我不要离开妈妈!”沐果果听到这话,马上丢掉手里的筷子。
沐良伸手将儿子抱进怀里,低声安慰他,“果果乖,你不会离开妈妈的。”
听到她的话,盛夫人脸色同样难看。
盛铭湛去而复返,他笑着走过来,随口道:“你们再聊什么?”
沐果果撅着嘴依偎在妈妈怀里,连带对他都没给好脸色,“妈妈,我要尿尿。”
沐良放下餐巾,拉着儿子站起身,道:“对不起,我带果果去卫生间。”
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盛铭湛敏感的蹙起眉。他狐疑的看向的对面的母亲,却见她正在为自己夹菜,“尝尝这个,你最喜欢的。”
带着儿子从卫生间出来,沐良脸色并不算好看,沐果果也撅着嘴,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妈妈,那个女乃女乃我不喜欢,我们回家吧。”
沐良低头看了看儿子,柔声道:“果果,今天我们来吃饭,不能没有礼貌的哦。”
听到妈妈的话,沐果果撇撇嘴,但没有继续闹腾。他跟着妈妈往前走,眼角余光看到什么,突然转头指过去,“妈妈,那是舅舅。”
沐良顺着儿子的手看过去,隐约也见到沐毅的侧脸。不过他周围跟着很多人,沐良也不想叫他。
沐果果眼睛很尖,他看到沐毅身边走过的男人,小脸的神色变了变。
再次回到包厢,盛铭湛发觉气氛全然不对。沐良再也没有笑过,沐果果也低着脑袋,一直靠在沐良的怀里,甚至都不让自己抱了。
勉强吃完这顿饭,盛铭湛吩咐司机将母亲送回家。而后他亲自开车,送沐良跟孩子回去。
车子停在楼上,沐果果已经倒在妈妈怀里睡着。盛铭湛打开后门,想要把孩子接过来,但沐良并没有让他伸手。
“我自己可以。”沐良将儿子抱在怀里,神色清冷。
“良良,你怎么了?”盛铭湛终于忍不住问她。
沐良缓缓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神复杂,“铭湛,对于果果我很早前就告诉过你,他是我的全部,我永远都不能放弃的一部分!”
“我知道。”盛铭湛剑眉轻蹙,忽然意识到什么。
沐良敛下眉,没有再说什么。她越过面前的男人,抱着儿子走进电梯。
眼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盛铭湛抿唇坐进车里,飞速朝着别墅开回去。他将车停在院子里,大步跑进门。
“妈!”
盛铭湛沉着脸走过来,直接问道:“您跟沐良说过什么?”
盛夫人正在泡茶,倒是没有计较儿子的语气,“我建议她把孩子送去国外,这样对你或者对她,都是最好的选择。”
“妈——”
盛铭湛神色大惊,俊脸立刻阴霾,“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在意果果的存在。”
听到儿子的话,盛夫人扬手摔了手里的茶杯,语气染怒:“铭湛,你怎么能对妈妈说这种话?你不在意,可你问过我跟你爸的想法吗?”
话落,盛夫人怒气冲冲的回到房间。
盛铭湛烦躁的掀翻茶几上的东西,薄唇紧抿,眼角的厉色四起。
回到家后,沐良如常先给儿子洗澡,她蹲在浴缸边,发觉儿子情绪不太对,“果果,你为什么不开心?”
沐果果撅着嘴巴,道:“我看到那个叔叔。”
“哪个叔叔?”
“把果果抱走的叔叔。”
沐良霎时眯起眸子,急忙将儿子抱出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