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办事效率还是非常快的,这些年在方氏总部工作,有个十分难伺候的顶头上司,旁边还有一个十项全能秘书橘华做对比,她就是想不上进也不容易。舒悫鹉琻恰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要是不费尽心思向上爬,自然就只能慢慢落后,然后被残酷的职场淘汰。
这次跟着颜柯来c城,她接到了第一项任务就是‘把市二环的别墅小楼收拾一下’。要知道颜柯口里的收拾一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打扫一下就行了,以他个人的要求来说,‘收拾’代表着整套别墅要里里外外一尘不染,二楼的家居区一定要扑上羊毛厚地毯,用处不言而喻。除此之外,还要把房子外头有些衰败的小花园给修整好,聘请专业的家政来处理家务。
其中最让安安头疼的是羊毛厚地毯。颜柯在港城铺的地毯都是从澳大利亚定制之后用飞机空运过来的,确保人躺上去不会感到粗糙和不适。这种定制的东西,在c城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因此,她只好打电话给橘华,让人从港城给她快递羊毛地毯,只是一时半会还没寄过来。
其实颜柯其实也不是不能过普通的日子,像在外面出差的时候,他也不会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平时忙起来吃工作餐也不会不吃。但是,在他看来,无谓的节省很没有必要。他赚的钱,就是用来花的,不用在他自己和苏琴身上,还能用到哪里呢?
因此,颜柯他追求的并非是奢侈,而是细致。他对一件东西的要求并是不是以它是否昂贵来划定的,而是那件东西是否符合他的审美和需要。只是符合他审美和需要的东西,往往比较昂贵。
安安花了一个上午把别墅小楼给收拾了一番,下午的时候,颜柯就抱着苏琴转移阵地到这边来休息了。
因为家政阿姨是新请的,还不太适应颜柯的作风,见他打横抱着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苏琴进门,还以为是苏琴腿脚不方便。
苏琴睡完一觉醒来之后,时间已经直接从早上跳到了傍晚,她上一顿饭是今天早上,如今过了近十个小时,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饿。什么时候做这档子事变得这么不费体力了?苏琴擦了把脸,让在自己清醒一点,决定在吃饭之前,先把今天上午残留的问题给解决了。
颜柯见苏琴一脸正经的进门,就知道到底还是没躲过那件事。从心底里来说,他是不想和苏琴说这件事情的,但是,如果保持沉默的代价是苏琴离开他,那他宁可把她一起拖下地狱。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自私的男人,所谓的宽容大度,都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面具。他在睡梦中的行为最能表达出他内心的想法,八爪鱼一样的紧紧压着她,缠着她,把她牢牢的抓在怀里,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苏琴看了看外头的将落而未落的残阳,打开了将卧室和阳台隔开的玻璃门。圆形的茶几放在阳台的正中央,旁边随意的放着着两张藤椅,显出十分悠闲惬意的样子。
苏琴坐在一张藤椅上,对颜柯招手,回眸时露出的笑容极为灿烂,简直连人心都要晃花了。
颜柯踩着拖鞋坐到了她对面的藤椅上,问道:“老婆,你就不能不问吗?”
苏琴摇头。
颜柯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对她说:“那你先说说你猜到了多少吧,剩下的我给你补充。”
苏琴愣了下,有种角色倒转的感觉,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近一个多月,才发觉这些事情的,因为你不肯……我以为你是在外面有人了,所以,有时候会装睡偷听你的电话。”
颜柯抽了抽嘴角,弄半天是老婆欲求不满没被喂饱惹出来的事情。
“后来,就慢慢发现一点不对劲。我查了方氏的账务,你把分红和利润全部交给我了,但是你却还有钱去购买各种大件的奢侈品,一进一出,起码有五千万以上的资金不对数,我这才发觉,你可能在外面还有产业。其实我是不太介意你藏点私房钱的,但是……”苏琴的表情变得十分纠结:“我觉得你的私房钱比交给我的钱还要多,而且,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你说你从拍卖会高价拍回来的那件玉石摆件,我一开始还很高兴,毕竟水头那么好的玉石摆件在国内十分的少见,能拍下来,简直是运气。可是,我后来问了安安,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天拍卖会是她跟着你去的,如果你真是从拍卖会上把那个玉摆件给拍下来的,她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然后,我就想起了我们去年去香山度假的时候,赌场里的经理叫你老板,你说那家赌场是你
和别人一起投资的,但是你却压根没跟我提过另一位投资人。如果那个人和你的关系真的好到足以成为合作伙伴的时候,你肯定会为我引见。”苏琴模了模下巴,肯定的说道:“所以,我猜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投资人,你就是那家赌场唯一的老板。”
“来历不明的大笔资金、玉石还有赌场,任何一件东西单独看待都没有问题,但是联合在一起,就让我想到了……玉石走私和洗钱。”
颜柯叹为观止,一个月的时间,能从零星的片段里提取有效信息,拼凑出**不离十的真相。这种强大的推理能力,一开始被展现出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怀疑他在外面找女人。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该夸苏琴的第六感太强大吗?
“其实,你已经猜得差不多了。”颜柯看着她,显得十分的无奈:“我外公和我妈,都曾经在这件事上参合过一脚,主要是做的玉石走私的生意。一开始,我并不想插手,但是,实在没办法,要么,想法子捣腾点钱出来,要么,就只能让方氏倒闭。我那时候就想着干一笔解决当时的经济危机,但是,苏琴,你知道吗,做这一行真的来钱真的太快了,我没把持得住,然后,等到我想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高价养了一批亡命之徒,请了眼力好的玉石专家在缅甸寻找玉脉,然后在玉石外面裹上岩石,让人从万里无人的国界线徒步穿过来。然后,在内地交易之后,再把钱弄到香山的赌场,从赌场里出来,黑钱就变成了白钱。”
“这些事情真的牵扯得太深了,我完全就不敢告诉你。苏琴,你是个善良的女人,你要是真的亲眼看到在那些深山老林里埋着的无数尸骨,我怕你受不了。所以,我只好一直瞒着你,想尽办法费尽心思的找理由找借口。而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等到我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颜柯的声音带着深沉的失落,要知道身边的人是最难隐瞒的,他要把这件事情瞒着苏琴,这也给了他自己造成了非常大的压力。他半躺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苏琴就在他身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这一瞬间,颜柯觉得一直以来隐藏着黑暗与阴霾的心底,似乎被照入了一丝阳光。
整整三年,他独自一人在这条肮脏艰难的道路上长途跋涉,就像是怎么也找不到终点的旅人。而直到刚刚那一刻,他似乎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到达的终点。那里有着阳光和芳草,有着遗失已久的美好。
“苏琴,你会觉得我做的事情,让你无法忍受吗?”他听到自己有点沙哑的声音在宁静的空气里震荡。
“对于我来说,你最大的错,来自于谎言,而非你所做下的事。”苏琴站起身绕过并不宽大的茶几,给了他一个拥抱,温柔的吻去他眼角那些微的湿痕:“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我不在意你赚的钱是多还是少,我只想跟你好好的白头偕老。那些生意,一时半会放不下来,那就慢慢放下。我是你的妻子,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总会在你身边。”
颜柯用力的抱着了她并不宽阔的肩背,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的声音。他觉得脸上凉凉的,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那是他的泪水。男儿流血不流泪,这是他成年以来,唯二的两次泪水。第一次,是在看到她和容郁的亲密照片,多少还有些演戏的成分。而如今,泪水是他情感的肆意释放。
或许,是他上辈子曾经立下过普世的公德。
因此,这一世,才能得到她的不离与不弃。
次日清晨,颜柯觉得醒来的时候,世界一片黑暗,连眼睛都增不开。他迷迷糊糊的模到脑袋后面,把敷在眼睛上的水袋给拿下来。被遮盖了一个晚上的眼睛还不太适应强光,他重新钻回被子里,睡了一小会儿,才正式爬起来。
他昨天晚上哭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第二天早上眼睛会不会肿?于是,为了保证第二天仍然有一张正常的帅脸,他一开始在眼睛上敷了个冰袋,后来觉得冰袋放在脸上实在太冷了,他就换个水袋。
水袋在脸上捂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颜二少顶着泛着点油光的美颜进了洗浴室,果不其然的发现,自己那深邃迷人的眼睛一点红肿的迹象都没有。
接下来半个小时,就是颜二少自己捣腾自己的时间了。作为一个臭美的三十岁老男人,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让自己时刻拥有一张帅到丧心病狂的脸,是一门十分专业技能。幸运的是,这门技能颜二少掌握得非常的好。
等到他从洗浴室里出来,已经可以闻到从厨房飘过来的女乃茶香味了。苏琴心情好的时候,会在厨房煮十分香浓的女乃茶给他当早茶。
颜柯坐在餐桌旁,叠着两条被西裤包裹的长腿,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伸手拿了一份财经早报,打开随意的扫了几眼,挑着左边的眉毛,偶尔因为编者明显用来搪塞大众的说法露出个玩味的笑容。
看了一会儿报纸,苏琴从厨房里出来,端着托盘,给他倒好女乃茶,嘱咐他现在比较烫要等一会儿再喝,然后下楼去把早餐给端上来。
颜柯趁着苏琴给他递盘子的时候,勾着她的腰把她搂到自己怀里,讨了个甜腻的吻。吃完早饭,苏琴就像一只小蜜蜂一样围着颜柯团团转,给他系上领带,把钥匙和文件全部放进公文包里,放在门口让他呆会儿出门的时候带上。
颜柯在沙发上撑了个懒腰,温柔的看着她,有老婆打点的日子真好,他想着。
苏琴把难搞定的颜柯安顿好了,才转身进卧室换衣服,她今天要去东星看看情况。每隔半个月她都会去一趟东星,虽然之前的管理工作大部分还是周原在承担,但是现在周原他得把精力慢慢转到家族企业上,她还没想好是自己打理公司还是聘请职业经理人。
她昨天晚上本来是和颜柯商量,要不要直接今天回港城,毕竟港城才是他的大本营。但是颜柯没同意。
“在古代,就算是最昏庸的皇帝,也绝对不会放松对于帝都的掌控。”他笑着告诉她,就是因为港城是他的大本营,所以那里反而是最安稳的。这一次换届纵然有风险,但是无论是这一次要下台的人还是要新上任的,都不怎么干净。
他说到这些的时候,神色中露出一种嘲讽般的得意。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这把火烧的主要对象却不会是他。可能火势大的时候,会稍微被燎到一点,但是,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他这个时候坐镇港城,确实能起到稳定形势的作用。但是现在离开港城,却能恰到好处的避开风头,借着上头的手,让他更容易从那张大网里头月兑身。
方氏现在已经月兑离危机了,他捞得也够多了。他并不是永远不会满足的人,**不断膨胀,导致的只会是自身的灭亡。度过了危险期,方氏完全可以通过正常的资本积累再进一步,他可以做这些风险巨大的勾当,但是他不能让他的下一代,让他和苏琴的子女继续做下去。
因此,颜柯这次其实是做好了自损臂膀的准备。他告诉了苏琴他的打算,却没有告诉她,他做出的决定会导致多少人的命运在刹那间改变。但是,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的。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要么,就成为掌控别人命运的人,要么就让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他选择了做前者,自然也要付出一部分的善良和同情心作为代价。
苏琴给自己换了套衣服,颜柯这些年给她准备的一副款式都很不错,但是再也没有早年那些露肩膀或者露大腿的款式了,从来都是遮得严严实实的,就是夏天,他也喜欢给她买飘逸的长裙而非火辣的热裤。当然,看在他眼光还不错的份上,苏琴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因为这次是去公司,苏琴穿的是女士职业套装,粉色的小西装和黑色的包臀裙在干练之中,又显出一种属于年轻女性的活力,头发松松散散的用个发卡压在脑后。如今她的头发已经非常长了,直直的批下来可以垂到臀部上方,披散在珍珠般的皮肤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换了衣服,苏琴坐在梳妆台之前给自己上了个淡妆。颜柯在这种时候向来喜欢参合,他画眉的技术相当能拿得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一只小小的眉笔,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为她浅浅的描上两笔。
“老婆,在外头的时候,别对我太温柔了,就装成你在生我气的样子也不错。”颜柯将眉笔扔到一边,在她嘴唇上啃了一口。
“为什么?”苏琴问他
颜柯淡笑不语,只是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请君入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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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颜二少:老婆,你为什么对那些艺人笑得那么灿烂,对我却那么冷淡?是嫌弃我老了吗?
苏琴:大庭广众之下,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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