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东原入冬以来最大一场雪,来的毫无征兆,渀佛一瞬间便将偌大的东原遮盖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市政府启动了立体交通管制,除了警用车辆,禁止任何飞行车升空,顾欢只能选择乘坐拥挤的电磁轻轨。
直到午夜时分,顾欢才在榆林道附近的车站下了车。
没有密集的高楼大厦遮挡,风雪变的更紧更急,顾欢扣上帽子,低头顶着刺骨的寒风朝榆林道十号走去。
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有太多的信息要消化,太多的疑问要思考,武道以及世界的另一面,萧怒澜暧昧的拉拢信号,萧乱石热情的邀请,刘横代表的赵家若有若无的态度,无一不给顾欢带来困扰,以至于令他莫名彷徨。
当一个人拥有超常的能力后,是否再无可能选择简单的生活?顾欢不知道。他遇到过的人中,无论罗迪克、红唇布赫鲁、萧氏兄弟还是冯大壮、刘横,都在利用掌握的力量行走在ab世界的边缘,试图维护什么、破坏什么或者建设什么。
现在,顾欢也有机会参与其中,无论哪一个选择,都将跟他的过去和现在挥手告别,而且永不可逆。
我到底想要什么,成为什么?是铁血强悍的捕猎者,还是籍籍无名的保镖?是搅动东原的疯子,还是安于现状的小市民?
倘若是六年前,顾欢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但罪恶岭六年的磨砺已让他不再那个是热血冲动的少年,他希望做的是牢牢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由他人牵着鼻子走。
一辆飞行车呼啸着从顾欢头顶掠过,飞行高度最多只有五六十米,这是一个被严格禁止的危险高度。
顾欢不禁摇摇头,肯定是不知哪位富家少爷或者地下车手在飙车,非法的低空飞行赛车一直很火爆,这种天气下的午夜,空中飞行器稀少,正是他们最活跃的时候。
果然,几秒钟后,又一辆飞行车掠过,紧接着是一辆飞行警车,红灯闪烁警笛长鸣,试图阻止非法赛车。
顾欢低下头,紧了紧衣服,又回到刚才的思绪中,不管怎样,至少我拥有选择的权利……
轰隆!
突然,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把顾欢又拉回现实,他不由停下脚步,抬头观望。
只见不远处空中那辆飞行车和警车像是同时失控,盘旋了几秒钟之后,急速坠落!
轰!轰隆……
巨响接二连三的传来,显然,那两辆车坠落在某栋建筑上,导致房倒屋塌!
顾欢盯着车辆坠毁的方向,愣了零点几秒钟,身体突然一紧,哪里正是榆林道十号的位置!
家里只有茜茜女乃女乃和丁咚一老一小,现在差不多午夜两点,她们应该在熟睡中,根本无法逃月兑这从天而降的灾难!就算是车没掉在榆林道十号,也会受到惊吓。
血液轰的涌上顾欢的脸颊,在这零下十几度的严冬里,竟然出了一身汗!他用尽全力超榆林道十号狂奔,一边跑一边祈祷:不要,千万不要……
……
……
三辆飞行车像是三枚炮弹,击中榆林道十号别墅,把这座古老的建筑轰塌半边,一棵枝桠密集的紫凤桐被树头被生生撞断,压在别墅的废墟之上,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像个体型庞大的冷血怪物。空气中弥漫着高温炙烤聚合物的怪味,一股股白气合着粉尘升腾而起。
别墅大门前,顾欢直挺挺的站在雪中,胸口急速的起伏,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最不该发生的意外就这样在他眼前发生了。
“我**!”
顾欢愤怒的吼叫,声音嘶哑的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卡住了喉咙。他突然抬腿一脚把栅栏门踹倒,急速冲进别墅。
受到三个重达两吨的飞行器的冲撞,别墅变的异常松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顾欢已经顾不上这些,纵身跃上还算完整的二楼窗台,钻入进没坍塌的那半边。
茜茜女乃女乃的卧室刚好住在没坍的二楼的边上,当顾欢冲进去的时候,精神恍惚的老妇人好像没完全醒来,嗔怒的问顾欢:“这么大声音!你们在乱搞什么?”
顾欢见老人无恙,稍微松了口气,感觉这半边暂时安全,没有必要让老人多受惊吓,先去救丁咚要紧,当下胡乱敷衍了两句,安顿老妇人重新躺下,然后出门爬上四楼。
四楼平台已经完全塌掉,房间变成一片瓦砾,一辆飞行车半边斜斜的插进去。顾欢心凉了半截,把手表通讯仪功率开到最大,持续发射信号,如果丁咚还活着,一定能听到,但是耳机中没有任何反馈。
顾欢的嘴唇剧烈的抖动起来,心如刀绞,胃部一阵抽搐,懊悔、愤怒、心痛……纷至沓来。
突然,他跳进废墟,双手抓住乱石碎块,疯了似的挖了起来。
松脆的墙体不断倒塌,砖块碎石雨点般砸在他头上、身上,但他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只有一个想法,挖开那个房间,找到丁咚。
渐渐的,熟悉的小饰品、断成两截的卷轴光脑、丁咚防身的折叠电击棍一件件被挖了出来,却没有丁咚的影子。
顾欢的心情慢慢发生转变,开始祈祷千万别发现丁咚,也许事发时她并不在房间,现在正躲在某个角落等待自己的救援。
突然,废墟中出现一角淡粉色织物,像是一件衣服,因为丁咚并不喜欢这种太过女性的颜色,所以顾欢的记忆中丁咚没有类似衣物,但他又觉得非常眼熟。
把那件衣服扒出来,是一条长裙,质地柔软,样式保守低调。
顾欢像是被雷击中了,抓着长裙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条裙子的主人是赵亦灵,难道今晚她在这儿留宿?!
顾欢突然想起昨晚丁咚发来的一条讯息:呆头鹅,敢夜不归宿,我收拾不了你,有人能治你!
很显然,在丁咚眼中,能治顾欢的只有赵亦灵。丁咚只需谎称她老毛病又犯了,就能轻易的把赵亦灵骗来。而榆林道十号是赵亦灵唯一能不用保镖跟随的外出地点,有顾欢在,又是萧怒澜的故居,谁敢打榆林道十号的主意?
但是,这个东原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却被一次意外事故击中了。
两个最在乎的人,一夜之间陷入绝境,生死不知,顾欢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挖下去。
这一刻,顾欢用尽所有的力量,像是一台满负荷运转的机器,不知疲倦的挖着,挖着……
他的头被跌落的碎块砸破,脚被突出金属刺穿,双手磨出血泡,指甲翻开……这些都无法阻止他继续挖!
但是,除了熟悉的日常用品,什么都没发现,再去完好的半边别墅去找,还是没有丁咚和赵亦灵的踪迹,她们好像凭空消失了!
现在的情况几乎可以肯定两个女孩并没遇难,问题是事故发生前她们在哪儿?但是如果她们现在很安全,为什么发了这么多、这么急的信号,丁咚都不回复?她可能在跟自己赌气,但赵亦灵不会,以她的性格,不大可能参与丁咚的恶作剧。
造成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理由,也是仅次于遇难的最坏情况,那就是她们在意外发生前已经被人控制住,以至于丁咚根本来不及发出求救信号!
事故发生前的瞬间在顾欢脑海中一一组合在一起,迅速模拟出那三辆飞行车碰撞的情形,以他对飞行车的理解,它们速度和运行轨迹根本不足以同时落在同一地点,尤其后来的两辆车,完全有机会改变线路,假如不是设计过的,这种巧合出现的几率不足万一,也许飞行警车是被迫卷入的,但那另外两辆绝对有问题!
顾欢猛的一拍脑门,暗骂了自己一声:笨!然后跳起来,冲到其中一辆飞行车前,用力拉开残破的车门,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另外一辆也是如此,而飞行警车里,一名警察被卡在座位上,已经没了呼吸。
看到这种情况,顾欢反而松了口气,这完全证实了他的推测。很显然,有人掳走了丁咚和赵亦灵,但是他们为什么要画蛇添足的制造这场意外呢?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如果是畏惧萧怒澜的报复,事情闹这么大不是很容易暴露么?
就在这时,半空中和别墅外警笛声大作,探照灯投射出明亮的光柱,不停交错摆动,数十辆飞行警车、地面警车、新闻采访车以及救护车飞驰而至,把榆林道十号团团围住,拉起黄色的警戒线,一队救援人员和急救医生朝大门内跑来。
顾欢缩缩身子,悄悄的没入阴影中,然后从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离开别墅。
远远的躲在一栋废弃的别墅下,看着突然陷入喧闹的榆林道十号,顾欢拨通了刘横的电话,赵亦灵的失踪必须要告知他的家人,以赵家的能力,找起人来应该比警察更有效率。
电话那头的刘横听到这个消息,出人意料的并没暴怒、咒骂,而是非常冷静的向顾欢验证了所有细节,然后丢下一句话:别离开,我马上到。
顾欢站在隐蔽的角落里,安静的等待着,他深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愤怒和疯狂应该留给实施这一切的混蛋!
废弃别墅的荒草从中,一个黑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悄无声息的向顾欢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