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裂空 第四十七章 温暖小憩

作者 : 风吹山不动

()第四十七章温暖小憩

风雪天先是本能地抄起长剑,再抬头看去。(凤舞文学网)

山谷下的小路上,走来一个略显憔悴的妇人。

一身普通的布衣,洗得发白,甚是干净。头发中夹杂了不少银丝,额上,虽然皱纹还不太深,但皮肤已明显松弛。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祥和,使得整个人,显得那样端庄又慈祥。左臂上,悬着一个空空的竹篮。

风雪天全身蓦然放松,悄悄地把剑放到了背后,静静地看着,一动也不想动。脑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娘,想像中的娘,就是如此的模样,安静、慈祥。

那妇人走过风雪天身边,似是吓了一跳,“咦”了一声,然后快步走过。

刚过没几步,犹豫一会儿,又折了回来,蹲在风雪天面前,关切地问道:“孩子,是不是病了?”

风雪天心中一暖,知是自己疲倦的神色让老人担心了。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有点累。”

“哦!”妇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清早地上凉,别老坐地上,容易生病。”

风雪天突然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用力地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身后还有一把剑,他一定会听话地站起来。

妇人拍拍篮子,放心地转身离去。

“我饿了!”风雪天突然冲那背影喊道。

妇人回头一笑,扬声道:“我到前头摘点菜,等会儿领你到我家吃饭。”

风雪天轻轻一笑,心头的黑暗慢慢退却。

这是一个宁静的小山村,三面环山,像一个巨大的躺着的葫芦,只有一面有路出去。昨夜,风雪天就是从这唯一的出口进来的。路边,有一条小溪,曲曲折折,或隐或现,有的地方石块冒出水面,有的地方却积聚成一个小小的潭。

风雪天跟在妇人的后面,悄悄地把竖在背后的血剑,放进一个小潭中。

树木繁茂的地方,必有一座小小的院子,养着鸡啊鸭啊狗啊,甚至,还看到两头小牛。风雪天学识字时,读过陶渊明不少作品。这里,多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啊。

妇人一边走,一边和风雪天交谈着。

风雪天告诉她,自己是来投亲的,不料没寻着亲人,误入了这个地方。

很快,就到了妇人家。有一面目忠厚地中年男子迎上来,见到风雪天,吃了一惊。那妇人把风雪天的来历说了,那男子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

这是个殷实的农家,家中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比风雪天略大,长得浓眉大眼,女的比风雪天小一两岁,眉目十分清秀。

妇人麻利地做好了饭,中年男子端来一坛米酒,拉着儿子和风雪天干两碗。那女孩却害羞,不愿坐到桌旁来。

酒一下肚,那父子俩话就多起来。这男人姓胡,妇人姓顾,那年轻小伙子取了个很常见的名字,叫虎子,那女孩叫珠子。

这个山村离乾阳城有近两百里之遥,共有三十多户人家,因为偏僻,竟被那些官老爷们渐渐淡忘了,好多年不要交什么赋税。村里人就刻意地避免和外面打交道,吃的,穿的,都是自家种自家做,每有外人误入,此中人家必好好招待,以求其在外面不要多言。

日子一长,这里就真成了世外桃源。

饭后,虎子邀风雪天去山上打猎,风雪天虽刻意隐瞒了武功,但还是巧妙地帮助虎子打到了不少猎物,其中一头野猪,足有两百斤。

回到家中,一家人大喜,把野猪杀了,全村各家各户都送了一些。胡大叔竭力邀风雪天多住几天,风雪天自然不会拒绝。

入夜,山村十分宁静,只有犬吠声,偶尔传来。

风雪天悄然起床,看虎子睡得正香,不由心生羡慕。蹑手蹑脚走出门外,来到藏了血剑的泉边。

水有数米深,两岸生了一些细小的竹子和苔藓,泉底隐隐散发着红光,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用手一模水,竟微微有点温热,幸好这水是流动的,倒不致于过热。心中默道:“你就在这里再藏藏吧,让我再感受几天家的温暖。”

回到房中,脑海中只挣扎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竟是睡得出奇的香。醒来时,天已大亮。

接下来的日子里,风雪天白天或跟胡大叔种田,或跟虎子上山打猎。晚上必到水潭边看看,见红光依然在,才放下心回房中睡。

顾大婶每天的菜,都做得极为丰盛,口味也特别好。风雪天从没有吃过这样精心的饭菜,自然吃得甚多。顾大嫂总是开心的看着,不断给他夹菜。

渐渐地,风雪天发觉珠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样,不再蹦蹦跳跳地走路,不再跟在自己身边大声地叫“天哥”了,而是常远远地偷看着,见自己看过去,她飞快地转过眼装作去看别处,一张白晰的脸,却蓦地绯红。

风雪天叹了口气,自己该走了。

这天,风雪天跟着虎子上了山。又故意击伤一头百多斤重的野猪,然后把他赶到虎子面前。虎子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它收拾了。

夜里,众人围在桌边,风雪天斟了一杯酒,对胡大叔顾大婶和虎子道:“何天多谢大叔大婶这些天的照顾,明天,我要走了,这杯酒,我先干了。”何天是他刚进村时,随口捏造的名字,这时,心中却因这不得不做的隐瞒有点愧疚。

“你要走了?”胡大叔和顾大婶惊道,“怎么不多住几天?”虎子只是憨憨一笑,他不善言辞,眼中却满是挽留之意。

那死活不肯上桌吃饭的珠子,坐在火塘边,眼睛却突然红了。

“打扰了好些日子,何天已过意不去了,我该要去寻亲戚了,寻不到,也该要回家了。”风雪天的声音也有点酸酸的。

“也好!”胡大叔磕磕烟灰,道:“出门在外,家里人会担心的。我也不便留你。”

珠子突然捂着脸,跑出去了。

睡觉前,虎子突然拿起风雪天的鞋,笨嘴笨舌地道:“泥多,我去磕磕泥。”不待风雪天答话,扭头就走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夜深了,风雪天习惯性地起了床,却见顾大嫂和珠子的房间的灯还亮着。来了小潭边,只见那红光安安静静地躺在水底,心中一叹,明天,这样温馨的日子就结束了,也不知山外,有多少风雨在等着自己。

这几天隐在心底的回忆,突然全部涌了出来,一时竟呆住了。

突然,一颗小石子破风而来,打破风雪天的沉思。风雪天身体一移,石子就射了空,掉入水潭中。

举目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道灰色的身影向山下掠去。

“不好,江湖中人,但愿不要连累了胡大叔一家。”风雪天心中一惊,手向潭中伸去,那血剑似感受到了呼唤,水花翻涌间,已从潭底浮到风雪天的手中。

风雪天振身而起,向那灰影追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去山外报信,不然,这山村将遭受大劫。

那灰影飞得并不快,风雪天很快就追到了身后。可是,到得只三五丈的距离,却是再也追不上。

兔起鹘落间,已来到山中,那灰衣人突然身影一顿,落在一块巨石上。

风雪天也跟着一落,站在石块上。正要扬声发问,那灰衣人忽然转过身来,风雪天全身一震,单膝跪下,口中涩声唤道:“云掌门。”

那灰衣人脸含怒色,目中精光四射,正是云梦派掌门“一剑成梦”云自生。

“说,你为何做出禽兽不如之事?又如何杀害蓝长老的?”云自生的话带着微微的颤音,显然,也是难以压制内心的激动。

风雪天的头中嗡嗡作响。逃下云梦山前,一心想到云自生那儿禀明真相,现在,心中却极是忐忑,不知云掌门会不会相信自己。

但现在,却是唯一的机会。将心一横,即使不相信,也大不了一死。到时,自我了断便是。

声音不再颤抖,把自己如何下山去寻找师父成一言,如何在后山看见秦元中意图侵害蓝婷婷,直到在忘心院后山中,蓝重如何死去的经过全盘托出。

云自生静静听着,并不打断风雪天的话,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或同情或愤怒或悲痛或自责。颔下的胡须,不断地抖动。

足足半个时辰,风雪天才把经过讲完。低着头,听从云自生的发落。半晌,四周却寂然无声。

风雪天一咬牙。他也知此事太过匪夷所思,那秦元中就是云梦派最为得宠的弟子,云掌门有太多的理由不相信他一个普通的银衣弟子。手中一紧,以备随时举剑自刎,总不能让蓝婷婷为了难。

风雪天哪知道,云自生心中此时如沸腾的大海,一个浪又一个浪拍打着他的理智,冲击着他的判断。

蓝重是他的师弟,也是派中贡献最大的长老。自已虽添为掌门,但因醉心武学,门中事务大多却是蓝重所料理。云梦派能有今天之威望,和蓝重的悉心治理是分不开的。失去了蓝重,就是失去了最得力的一条臂膀,叫他如何不伤心不愤怒?

秦元中是自己最器重的弟子,是学武的天才。年纪虽轻,却在江湖上闯下了不小的声名,平时行事稳重,处事也大方得体,自己早已把他当做云梦派掌门的不二人选。难道,他真是如风雪天所言,其实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吗?

这风雪天,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善良又直率。在清心院的后山崖边,自己曾看到他落寞时的决然,不像一个擅于伪装之人。这两天,在这小山村里,自己已暗地里观察了,他对那个小女孩行之有礼,对那中年夫妇心怀感激,不似一个凶残之人啊。

秦元中和风雪天,究竟谁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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