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云间飞鸽
待风雪天气喘吁吁赶到灵儿身边，却见山谷幽静，并无其他人踪，也无毒蛇野兽的踪迹。(凤舞文学网)灵儿脸上，却是眉头紧锁，双手不停搓着一根树枝。
原来，灵儿正高兴之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跟着风大哥去干什么？”
心中的艳阳，顿时变成了厚厚的乌云。
“这里已出了四海帮的势力范围，自己也要回海神宫了，不然，娘会急坏的。自己早该要和他说告别了。风大哥有他的生活，有他的事要做。也许，还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在等着他。”
“自己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有娘，有孟叔叔，还有青青姐姐在盼着我回去。”
可是，一想到分别，为何心中是那样的难受？
“风大哥要回去报仇，想必是九死一生的。如果这一别，就是永别，该是多么的遗憾？”
“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跟着他去？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岂不叫人笑话？”
心中愁肠百结，眼角，已现出了泪花。
耳中听到“啊”地一声，灵儿从怔痴中惊醒，只见风雪天立在一旁，左手捂着胸口，额上汗如雨下，似是十分痛苦。
原来，刚一着急，催动内力，自然也触动了内伤。
灵儿怔怔看了片刻，突然展颜一笑，宛如三月的春光撒满了这座山岭。
“风大哥，休息一下，再向前走吧！”语气活泼且轻松。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找到了不分别的理由：“风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么能抛下他不管？”
风雪天见熟悉的笑容又挂在了灵儿的脸上，心中大是开心。他隐隐地已猜出灵儿心中的忧虑，只是，他的心中，居然也是如此不想分别，只好不去多想，只希望这样糊糊涂涂地走下去。
两人坐在岭上，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
“风大哥，你为什么要留这么大一把胡子？”还是灵儿先打破僵局。她的心思单纯得多，既然已经找到了理由，心里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非常地轻松。
风雪天脸上微赤，笑道：“这两年，放浪形骸，只懂借酒销愁，这胡子却是从未刮过。”
也不待灵儿答话，提着血剑，扭过头去，细细刮了。反正此去是为了报仇，也不怕人认出自己来。
那血剑本就锋利异常，再加上火焚之效，竟是最好的刮胡器具。刮得一干二净，连个胡茬都不剩。
待他转过头来，灵儿眼前突然一亮，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加上棱角分明的嘴和下巴，风大哥的俊美，竟不亚于那自诩四海第一美男的许意飞。
灵儿不敢多看，低下了螓首，一颗芳心，如同在胸中跳舞。
风雪天只道她不习惯自己现在的模样，也不在意。休息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赶路。
第二天，灵儿在一小镇里用首饰换了不少银子，买了些干粮和药品。此后数天，两人白天找偏远人家借宿，晚上赶路。一路走来，甚是平安。
一路上，两人熟悉了很多，风雪天也应灵儿的要求，不再称“海姑娘”，而是直接叫“灵儿”，但是言语举止间，一直是谦虚有礼，丝毫没有逾越，灵儿心中大为钦佩。
有了灵儿的精心照顾，风雪天的伤，好得很快。赶路的速度，自然也快了很多。这一日，已进入了四川境内，再有得三日路程，就可到云梦山下了。
两人奔行在茫茫的山岭之间。四川境内的山，不似沿海之地的丘陵，既高且陡，实是难行，幸好已近十五，月儿十分明亮，两人飞行腾挪，却是十分轻松。
风雪天一鹤冲天，高高跃过一座石峰，心中喜悦，对灵儿笑道：“灵儿，你看，我的伤全好了。”
只道灵儿必是满脸笑容，为自己高兴，却不料她闻言一呆，脸色渐渐暗了下来，只淡淡地答道：“那真好。”语气中没有一丝欣喜之意。
风雪天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她一女孩子家，是翻山越岭给累坏了，就提议休息片刻。
两人坐在石峰上，灵儿却一反常态，默然不语。
风雪天奇怪地扭头看去，却看到了她美丽的眼睛中，汪着两滴晶莹的泪水。
风雪天慌了，一时手脚无措，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两眼可怜巴巴地看着。
灵儿擦干泪水，勉强一笑，道：“风大哥，我没事儿，只是风吹了眼睛。”
风雪天自然不信，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灵儿苦笑道：“真不是的，风大哥，我一会儿就好了。”抬头看着天空，避免再被他看着涌出的泪花。“好漂亮的鸟儿，风大哥，你能帮我抓住它么？”
风雪天仰首朝天上看去，果然有一只细小的鸟儿在云间慢慢翱翔。
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么高啊？但这时只要灵儿不哭，他什么事儿都肯做。搁下血剑，双脚一蹬，如仙鹤冲天而起。
这一冲竟有近十丈高，只觉身轻如燕，几无重量。但离那鸟儿，却还有数丈的距离。
气力已泄，已欲下坠。忽地一阵山风吹来，在半空之中风力殊是强劲。风雪天像置身海浪中一般，身体自然地放松，体内内力也如波浪，顺着风势，一波一波向前涌。
灵儿目瞪口呆，看着半空中的风雪天如同一片柳絮，明明已是下坠，被风一吹，居然又向上飘去。
那鸟儿已察觉到了有人欲对它不利，但从无人能在半空中靠近它，也并不惊慌，振翅欲快飞时，一阵风刮到，它的身体自然地打了一个旋，
紧接着，翅膀上一紧，已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
风雪天轻轻落在灵儿身旁，没想到自己居然成功了。喜不自胜的举着小鸟伸过去，“给，灵儿。”
灵儿眼中满是苦涩，眼睛怔怔在望着风雪天，道：“风大哥，你的伤，真的是全好了啊。”
“嗯，全好了，轻功好像比以前还强了一点。”风雪天心中充满了喜悦，一边运行着内力，察看着经脉的能行情况，竟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
灵儿默默地抚模着手中的鸟儿。那鸟儿显得很温驯，细小的喙轻轻啄着她的掌心，麻酥酥的。
风雪天运行一个周天，果然见内劲运行更为流畅，在体内已如海中之水，或隐于形或显于涛，随心所欲地流淌、聚集、消散，意到即劲到。
正欲把这种感觉和灵儿分享，回头瞥见灵儿虽抚模着鸟儿，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得罢了。故意笑道：“灵儿，你看这鸟多漂亮！”
灵儿的心思被扯了回来，低头去看那鸟。果然漂亮，全身羽毛雪一样白、云一样柔和，小巧的头上，两只骨碌碌转动的小眼睛像镶在雪上的蓝宝石，那粉红的双腿，却像雪下倒挂着两枝红梅。
“咦，怎么是白的呢？”灵儿并没多想，心里一下子喜欢上了这小动物，脸上开始浮现淡淡的笑容。
风雪天见灵儿终于笑了，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灵儿从袋中掏出个馒头，示意风雪天揉碎了，放近小鸟的嘴边，那鸟儿兴奋起来，拍着翅膀去啄食。
风雪天神情突然大变，先前在天空中看到的是只红翅的小鸟，而灵儿掌心的鸟儿却是全白的，还以为是先前看花眼了，现在才明白个中缘故。
那小鸟的翅膀背上全是雪白，而翅膀内侧，却全是绯红的。一白一红，分界十分清楚，所以，在天上是红翅鸟，只要一收拢翅膀，就看不到半点红色了。
“云间鸽！”风雪天口中喃喃道。这样奇特的鸟儿，世所罕见。他在清心院时，曾听师父说起自己派中的信鸽，正是如此模样。
“云间鸽？好有趣的名字。”灵儿喂着鸟儿，暂时忘却了烦恼，奇怪地道：“既然叫云间鸽，又怎么会飞得那么低，让风大哥给抓住了呢？”
风雪天脑海闪过那鸽子在空中缓缓翱翔的样子，心中豁然开朗，轻轻道：“因为，它在找人。”
“找人？”灵儿笑道：“这小家伙还能找谁？”
“云梦派的掌门，云掌门，云间鸽是他的专用信鸽。”风雪天脸上闪过痛苦之色，所有的往事都从心底泛起。
云掌门在这附近，倒是省了很多事。只要找到他，不怕冤屈洗不清。虽然，这个过程肯定不会轻松，少不了唇枪舌战，甚至是刀光剑影，但只要能洗清冤屈，让蓝师姐不再恨自己，让自己能够重归云梦门下，再大的困难，他也愿意去扛。
冤屈洗清之后，有了师门的帮助，也不怕杀不了那人面兽心的奸贼。“师父，何师兄，蓝长老，你们看着，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风雪天握起血剑，感受着那剑身的颤动。这样平静的生活要结束了，也该是和灵儿姑娘告别的时候了。
“灵儿，能不能把这鸟儿放了？”风雪天面色凝重地道。
“放了？哦！”灵儿心中不解，但还是依然松开手指，那小鸟又衔了一块面包，留恋地看了她一眼，才振翅飞上天空，在空中停留片刻，慢慢地飞向山峰的另一侧。
风雪天眼望着那鸟儿，心中那句“灵儿，我要先走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眼见得那鸟儿即将消失，一急，出口却变成了：“灵儿，我们追。”纵身向山那边飞去。
灵儿聪颖过人，略一思索，已猜出了风雪天的意图，毫不犹豫地飞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