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上之嫡女惊华 【024】追杀震威

作者 : 雪颖碟依

刘雨歆隐若在暗夜树林间,跟黑夜融为一体。左手边二十来个黑影飞身掠过。

树上浮动,刘雨歆面无表情的看着,风声拂过,在回首,手中却多了十来片的青状叶子。

嗖嗖嗖

凌厉的风声在树林间穿梭,树叶嵌入对方的脖子,最近的十来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身子如频临死亡的蚯蚓,在地上活跳了几下,头一歪,便再无声息。

“什么人?”

其他黑衣人徒然收住脚步,手中利剑闪过锋利的白光,飞身迎了上去。

刘雨歆清冷无情的眸子里是一团化不开的死气,如轻羽的身子鬼魅般在黑衣人之间快速的穿梭,剑过无声。

人影重叠。

咚咚咚

几声暗器跟利剑相撞的声音,一抹如风的身影疾走在黑衣人之间。

咚,最后一片树叶掷出去,如风的倩影从地上飞身上了大树顶端。

逆风而立,三千青丝随风飘洒。

素冷的气息,绵远千里——

树荫下,举着利剑的十来个黑衣人胸口如炸弹般砰砰砰的爆裂开来,血液激流。黑暗中瞳孔睁大,手中利剑跌在地上,一个个身体有序的面朝地面倒去。

一团死气在这片小林间久久不散。血腥味冲刺鼻翼间,胸中翻腾的杀气肆意外露,刘雨歆冷眼眺望。

天空渐渐露白,树梢迎风而立的身影动了动,飞身往反方向而行。

火堆里只有跳跃的火星。啊朗曲着双腿,跟两只小松鼠靠在一起,睡得憨鼻。

疯子呆坐在地上,睁着双眼,摇晃着脑袋,呼吸却一深一浅,规律有序。

马车里安静如丝,沉静得不像有人气。

藏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到自己面前。

刘雨歆朝他走去,伸手保住这个冰木头,脑袋拱了拱。

萧锦天搂过她的腰,飞身上了树枝,靠着树干,闭目。“睡觉。”

刘雨歆失笑,化了死气的眸子,闪着清冷的灵动,微微眯了眯眼,将背靠着他的身上,闭起双眼。

迷糊中觉得,其实,这块冰木头,还不错。

第二天,一切正常,师父说,过了这个山头,就出了西北地界。

刘雨歆没出声,朝宦碧姗怀中那只总是长不大的雪兔儿看去,“师父,我想抱抱雪兔儿。”

宦碧姗下了马车,没有将雪兔儿递到她手上,“你养不活。”

刘雨歆撇嘴,好吧,她得承认师父说得是真话。

宦碧姗看向萧锦天,“这张人皮,掩饰不了你的身份。”

萧锦天面色发冷,昨晚的事情,除了啊朗外,他们都知道,只是都没出手。

看着宦碧姗没有将人皮面具摘下来。

宦碧姗看向抱着两只小松鼠乖乖的站在刘雨歆身后的啊朗,眼神只是一闪而逝,随即便恢复如常。

内劲吐出,声音传来,人已经飘出了十来米远。

“顾好他。”

刘雨歆瞪着从自己眼中飘出的那抹白色,很是不甘,转身用力在萧锦天的胸膛上锤了下,跳上马车,关上马车门。

萧锦天抓过委屈的要落泪的啊朗,丢上马车,拉过马车缰绳,朝前赶去。

疯子抱着他那禀剑,依然如观音般坐在马车顶上。

粗糙如枯草的长发,跟鸡窝一样,盖着了整张脸。

啊朗抱着小松鼠,乖乖的坐到了刘雨歆身边,“姐姐——”

刘雨歆侧头,红红的眼眶瞪着啊朗。

啊朗抽着鼻子,“啊娘不要啊朗了。”她走了。

“不许哭。”

啊朗啪啪的直掉眼泪,小声的哭了起来,“啊娘不要啊朗了。”

刘雨歆磨牙,“不许哭。”

啊朗哭得更大声了,伸出已经剪短的五指,抓着刘雨歆的衣角,“姐姐,啊朗要啊娘,呜呜。”

刘雨歆看着他一双粗糙的手,却休整好的指甲,垂下了头。

师父,你将啊朗留在我身边,是想让我凡是不许冲动,要好好活着吗?

刘雨歆目光有些模糊,看着面前的啊朗,十二三岁的孩童,还没完全长开的脸,常年的营养不良,黝黑蜡黄。

他,并不是很好看。

就算是眼睛,也不是师父那双漂亮的丹凤眼。

十三岁,镇国公府说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个梦一样,醒得太快。

当年遇到绝止宫两个宫主,五个侍卫被杀,她手中的银针本朝红衣三娘掷去,却不想被蓝衣二姐后背来了一掌。

震在心脉,连吐了好几口血,她本以为那刻自己必死无疑,但也绝没让那两女人好过。

反手擒拿,是她的绝招。扣住蓝衣二姐的脊背骨,直接将它捏碎。就算蓝衣二姐,不死,下半身也别想在离开床榻。刘雨歆眸光冷冽,她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上伤了那女人。

只是却彻底激怒了红衣三娘,葫芦死在她的手下,张凤仪也死在她的面前。

她们都是为了救她。而她,如若不是被师父救去,这世间,在没有一个刘雨歆存在。

心脏处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刘雨歆霍然起身,打开马车门,拉开萧锦天的手,窝到了他的怀中。

萧锦天将她搂紧。

刘雨歆闷闷道,“难受。”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逼得她都快要窒息了,浑身都疼。

萧锦天不会安慰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她的头顶,冷眸渐渐变得柔和。这是给她准备好的避风港。

一切有我。

刘雨歆觉得安心,这个胸膛坚固如城池,能抵挡住狂风暴雨。将她安全的锁在城堡中,不用她去担心外面的风雨血腥世界。

马车咕隆咕隆的转着。

刘雨歆渐渐的平复好心情,这才在他怀中换了个方向,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路程。

“萧锦天,回盛都吧。”

“不。”

刘雨歆没意外,只是靠在他的怀中,“你总是要回去的。”

“不是现在。”

“那你想要什么时候?等你母后皇兄都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刘雨歆轻哼了声,“我忘了,他们已经有危险了。”

萧锦天面无表情的随着她的目光往前看,“不会。”父皇不会杀母后,皇兄。

刘雨歆仰头,板着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不可思议,“你是三岁小孩吗?”

周围的空气温度突然下降。

刘雨歆嗤的一声,放开他的下颚,耸了耸肩,“好吧,我知道你不是蠢蛋,视力也是正常的。可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幼稚?”

萧锦天冷冷的看着她,“父皇不会对母后,皇兄动杀念。”

刘雨歆被他这模样给气乐了,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母后剩下你后,就不想在将你给塞回肚子里重新在造?”

萧锦天在她的腰上用力掐了下,来表示自己此刻的愤怒。

刘雨歆拍掉他的手,收敛了玩笑心思,“你对你父皇了解多少?”

萧锦天身子一僵,记忆停留在十三岁随着师父去边关之前……

那时的父皇及其宠爱他和皇兄,就算他在调皮捣蛋,父皇也从未严词己色。

只是,八年过去了。萧锦天有些茫然,父皇真的还是之前那个父皇吗?回朝后的陌生相处,见面平淡,到无话可说……这些,都没变吗?

刘雨歆接着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保镇国公府,就算我爷爷是你师父,但你还是成王,皇上的六儿子。这关系,不足以让你跟你父皇对着干的。”

萧锦天冷声道,“想多了。”

刘雨歆撇撇嘴,突然抓过他的衣领,对上他那冷眸,磨着牙道,“你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

萧锦天看着她。

刘雨歆眯着眼,“你护小绍儿镇国公世子之位,保他一生平安。我许你这大河江山。”

萧锦天微微皱眉,昔日他带着她在镇国公府的屋顶上,那是刘雨绍和他那两个小丫鬟第一次出事。

这小丫头急疯了抓着他的手咬了口后,所说的交易。

而这对他来说,不是交易。

想到当时她的目光,那是傲视天下,唯我独尊的气焰。不由抬手,看向手掌处那依稀可见的齿痕。

刘雨歆也看到他手掌上的痕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的脖颈处,有几个月牙的痕迹,那是新的伤口。

感受到他的气息波动,刘雨歆黑着脸,将他的手给拍下,尽力转移话题。

这人的脑回路果然不正常。

她话里的重点,不在这可耻的伤口上好吗?

“你觉得我可笑也好,自大自负也摆。我没开玩笑。”刘雨歆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严肃,“萧锦天,颠覆江山,并非难事。”

萧锦天回神,“不。”他从未想过要这天下,皇兄才是未来这江河的主人。

刘雨歆气绝,这人不仅脑回路不正常,真正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萧锦天扣住她的手,很用力,“有你足够。”江山他不稀罕,有你就好。

刘雨歆半天没回过神来,正想从他怀中跳起来,狠狠的敲他几个扣头。

你他丫的,多说几个字会死啊,啊?

“我说,你是傻子还是二缺啊?你父皇摆明了就不是个好人,他能动镇国公府,能动你皇叔公,他为什么就不能动你母后,皇兄和你?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对镇国公府是,你皇叔公也是,我知道你有护着。可萧锦天,你有那个能力的,你手中有兵有人。将你皇叔公拦下,并不是难事。可你没有?任由他们被你父皇扣入天牢,这是为什么?”

萧锦天瞳孔猛缩,转眼恢复冷静。

刘雨歆这话是带着谴责的,皇宫局势她不清楚,可她知道,身为一个国母,皇子,总是会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的。手中也有那么几个忠心耿耿,也能办事的人。

她相信,在镇国公府和闲王出事前,他都有护着他们而出一份力。可却没有倾尽全力。

她不想怪他,他确实没有立场,也没有那个身份,用倾尽全力来护着镇国公府亦或是闲王。

可——

然而,这些,她都忘了,这是个什么世界。萧锦天或许能救下少数人,却不能顾全大局。他,不是坐在皇权上的那位。有些时候,也总是有心却无奈的。

萧锦天冷冷的看着她,只觉得脊背骨窜出一股寒意,如彻骨寒风,将他拉近了无底深渊里。

刘雨歆看他神色不对,猛地回过味来,心口火辣辣的疼。

反手抱着他的脖子,“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迁怒你。

萧锦天垂下眼梁,“回马车里吧。”

刘雨歆暗自吸了口气,知道他不想在谈,只能放开双手,从他怀中起身,进了马车。“不许抛下我。”

不许抛下我,不许讨厌我。就算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也只能陪着我。

萧锦天抿着唇,将马缰打在马月复上,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眸静静的直视着前方的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回到马车里,啊朗抱着小松鼠靠在马车上,悻恹恹的。见刘雨歆见来了,双眼一亮。

可他刚刚也听到了姐姐的怒吼声,知道姐姐还在生气。只能乖乖的坐着,不出声。

刘雨歆有气无力的靠在他对面,这下心情更加郁闷了。垂着眼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松鼠在啊朗的怀中顽皮的玩着,啊朗将它们两个放到马车上,刚刚哭过还红红的眼睛,看着很是可怜。

“姐姐,你惹大哥哥不高兴了?”

刘雨歆抬眉看他,“为什么不是你大哥哥惹姐姐不高兴了?”

啊朗疑惑的看着他,“大哥哥惹姐姐不高兴了,那大哥哥不是应该来哄姐姐开心吗?”

刘雨歆勾了勾唇角,“你还知道这些呢?只是可惜了,就算是姐姐被你大哥哥给惹怒了,你大哥哥也不会进来哄人的。”

啊朗睁着双好奇的眼睛,看向马车外,“咦?啊爹惹啊娘生气了,都是啊爹来哄啊娘开心的啊。为什么大哥哥不用哄姐姐?”

刘雨歆噗嗤一声乐了,坐直了身子,让啊朗给她讲讲他以前的故事。

啊朗随即兴奋了,本怯弱的小孩,瞬间变成了滔滔不绝的演讲师,红红的双眼眉飞色舞的。

看到刘雨歆一阵目瞪口呆。

“你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你啊爹啊娘亲生的?”

啊朗刚还眉飞色舞的目光瞬间变得黯淡下来,闷闷不乐道。“知道。”

刘雨歆真的诧异了,“那你知道师父是你啊娘?我的意思是,生你的那个娘亲?”

啊朗点点头。

刘雨歆无话可说了,“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上前认她?”

啊朗眼眶又红了,“啊爹啊娘说,只能叫啊婶。”

“呃——”这是为什么?

“啊婶来看过啊朗三回,没回都是坐在面馆里,整整一天,却又不说话。啊朗想去跟啊婶说话,可啊爹啊娘不让。”

刘雨歆困难的咽了口口水,“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第一次见师父?”

啊朗奇怪的看着她,摇摇头。

“那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啊朗傻傻道,“就跟姐姐一起来的。”

“不是。”刘雨歆心跳徒然加快,“是在上一次。”

啊朗噢了声,就低头板着手指,“三年。”

刘雨歆愣住。

啊朗接着道,“有三年了——”

三年——

师父在悬崖谷住了近二十年,她在她身边三年,师父从来不出悬崖谷的。

可三年前,她却意外的救了自己。

刘雨歆皱起眉头,胸口如压着一吨石头,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自己真的很幸运。

坐到啊朗身边,脸色苍白,抬手模了模他的头发,“啊朗,姐姐教你,怎么让师父当你啊娘好不好?”

啊朗惊喜又期待,“好。”

身后哒哒哒追来一群马蹄声,疯子趴在马车顶,身后百米开外,一阵浓烟滚滚。

将披散在面前的头发,抓到嘴巴里嚼了嚼,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剑。

马蹄声远志而来,啊朗突然害怕的靠着刘雨歆。

“姐姐,有马贼。”

刘雨歆眯着双眼,柔声道,“别怕,有大哥哥,和疯子叔叔在。”

啊朗摇着头,单纯得人对气息总是很敏感,对特殊的声音也很反常。

这马蹄声里是浓烈的杀气。

刘雨歆从马车窗口看去,一群穿着粗布衣裤的人围了上来。

百来骑将马车围的水泄不通。

为首的那大汉,手中持剑,朝萧锦天道,“站着,我们的人丢失了件很重要的东西,怀疑是你们潜偷走的。要进行搜查。”

萧锦天看着他,没有停下马车的意思。

前面的人,看马车没停下的意思,拉着马缰,一直往后退。

啊朗捂着耳朵,害怕的往刘雨歆怀里钻。

一旁的两只小松鼠也抖着身子跳到了她的腿上。

刘雨歆让啊朗闭上眼睛,不要听不要看,什么事也没有。

对面的人厉声喝道,“停下,否者格杀勿论。”

萧锦天冷眸一扫。

车顶的疯子,抓着剑飞身一脚将说话的大汉给踹下来马车,其动作之迅速,让一旁的人愣了两秒。

“哎呦——”滚在马脚下的大汉痛苦申吟,疯子落到他脚边,一脚将他踹飞。在远处彭的一声砸下。在没有任何声音。

其他人纵马拔剑朝疯子杀去。

萧锦天驾着马车,从马围圈里走了出来,将杀阀留在了身后。

有人看到马车跑了,纵马前追。

疯子走着闪电身形,将人全数拦下。血腥味在身上染开,手中倒下的身影越来越多。

惨叫声,马蹄嘶叫声,剑声——

声声入耳!

百米开外,刘雨歆让啊朗放开耳朵,“没事了。”

啊朗脸色惨白,眼眶里挂着泪水,没有哭出声。

刘雨歆有些心疼,想到小绍儿当初也是这副模样,在她怀中惴惴不安。

马车顶一沉。刘雨歆知道疯子回来了,也终于知道师父说他武功高强是什么意思。

对方百来骑是皇家的人,要在一盏茶的功夫里,杀了百人。

不是易事。

刘雨歆闭上眼,在马车内补眠。

待他们走后两个时辰,在昨晚他们休息的山林间,又来了十个人。

不断穿梭在山林间,动作形如猎豹。

头顶太阳穿过树叶,发出七彩光圈,而树荫下,却是死气沉沉。

十来人分成三股力量,有序的朝三个方向前行。

前进了十来米后,树林里,想起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紧接着从其他两个方向,也想起了同样的口哨声,相互应和。随机能看到七八个快速跳跃的身影。

“怎么样?”

这些人穿着普通,身上只有股肃杀之气,其中三人蹲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旁边,从其中一个黑衣人脖子上,将树叶拔出。

起身朝刚来问话的人走去,“血液干枯,身体还尚有余温,大致死了四五个时辰左右。”

那人点头,“知道是什么身份吗?”

“还未查清。”拿着绿叶的人回道。

他面前的这人叫火头,这他们这一行人的领头,说道,“查查有没有现身份的。”

“是。”九个人,逐一往黑衣人的胸口模去。

而火头一双如豹子猎食的双眼打量着周围,只一会,一人手中拿着块翡翠上前,“火头,你看。”

火头将这龙腾翡翠握在手中,冷声道,“狗子,速速回去通知左副将。其他人,随我快速追上去。”

“是。”

除了被叫做狗子的人往回跑外,其他九人玩命似的往前奔。

出了山林,再次站在这百来具尸体面前时,火头的脸色相当难看。

几人快速的清理现场。

这些人死状有的相当凄惨,跟林中的那批黑衣人手法完全不相当。

“没有王爷。”

强劲有力如万马奔腾的马蹄声火急火燎的跑来,傅左一身盔甲拉住马缰。奔跑过快的马匹提起前蹄长长嘶叫一声。

还不等马匹站稳,傅左飞身跳下。

火头几人一同行礼,“左副将。”

傅左朝他们摆手,看着周围的尸体,整张脸极度扭曲,抬脚就将脚边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一脚踢飞。

“王爷呢?”

都是傅左手下的人,对傅左的脾气自然了解非常,面对着他的怒火,也没放在心上。

拱手道,“王爷不在此,副将,这是从林间黑衣人身上找出来的龙腾翡翠。”

火头将怀中的翡翠递了上去。

傅左接过那翡翠,凸起的眼神,像是要将这翡翠给活活吞了,“这是皇子才能佩戴的,哼,这些个杀千刀的,等老子找到王爷,有你们好受的。”

火头等人也是面无表情。

傅左拉过马缰,翻身上马,扬起手中的马鞭,大手一挥,“将这群尸体全送回山里喂狼,老子让他们留不得全尸。哼,走。前面看看去。”

找了一天一夜,在听到狗子的话时,他紧绷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王爷没事就好。

其他的帐,老子跟他们慢慢算。

火头等人看着左副将策马狂奔,额头齐齐滴下一滴冷汗,左副将是纵马。可他们是只有两条腿啊。

身边的人出声,“火头,跟还是不跟?”

火头回头看他,“你说呢?”

那人讪讪的笑了,“跟。”

火头被他给气乐了,一拳锤在了他的胸前,“走吧。”

等狗头气喘吁吁的赶到这时,空地一片死尸,哪还看得到半个活人。

等终于追上傅左,那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向阳城,盛都西北界处最为重要的城座。

北门客栈,萧锦天要了两间房,掌柜和小二被他那一脸煞气给震慑在原地,不露天威的气势,让他们本能的垂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刘雨歆付了定金,抱着两只小松鼠,跟着小二上了二楼房间。

小二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天生一张笑脸,可他在对上萧锦天时,那笑脸却阵阵龟裂。

只得朝刘雨歆靠近,手中抓着肩膀上披着的毛巾,明明是走过烂在心底的楼梯,可他就觉得脚底在生风,吹得他浑身凉飕飕的。直到到了房门口,明显松了口气,咯吱一声将房门打开,道,“几位客官,到了。两间房间都是挨着的,姑娘若是有事,可唤小的上来。”

萧锦天率先进了房间,刘雨歆掏出一锭银子给小二,那小二仿佛触了电般,急忙退开。

刘雨歆饶有兴趣的看他,“那,这是给你的打赏,顺便将晚膳送到我们房间。”

小二咕咚一声,不敢看向房间里那道冷飕飕如刀子般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强颜欢笑拒绝道,“使,使不得,姑娘,小的不能要。晚膳小的自会拿上来,小的这就下去。”

刘雨歆拉住他,将银子丢到他怀中,大拇指指了指隔壁的房间,“顺便送两桶热水上来。”

就是不知道那疯子会不会自个洗澡了。

小二点头,撒腿就跑。

刘雨歆摇摇头,抱着小松鼠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啊朗和他的疯子叔叔去隔壁房间了,暂时不用她来操心。

刘雨歆走到桌前,将小松鼠放到桌上,看萧锦天站在一旁,四处搜寻。

拉了拉他的衣角,让他坐下,“你干嘛呢?”

炫耀自己身高腿长啊?

萧锦天收回目光,坐到她对面。刘雨歆拿起茶壶掉了两杯茶水,一杯放到萧锦天面前。

萧锦天道,“安全。”

刘雨歆这才知道他刚刚是在打量这里的环境,喝了口茶后,将杯中的茶倒了许在桌面上,让两小可爱解解渴。

“嗯,不仅安全,茶水也清甜。喝吧。”

萧锦天没动,只是看着她。

刘雨歆朝他一乐,“我说我以前是个偷盗,你信不信?”对于偷盗来说,无论处在什么地方,率先要考虑的就是安全环境问题。也是逃生之路。

这房间门一打开,望眼过去,所有情况就收入眼底了。

这是职业病。

萧锦天,“……偷盗?”

这语气,显然是怀疑的。刘雨歆在心里偷乐,这世间,只怕只有师父知道她是火麒麟了吧?

“对了,你既不去盛都,也不跟你那三个副将联络?想怎么样?”

萧锦天,“你要去绝止宫。”

刘雨歆冷哼,“的确。”

萧锦天道,“他们不宜跟着。”

刘雨歆瞪着他,“为什么?”

“父皇定派人在北蛮各处留守,若是傅左,冷右,张远都离开了北蛮。母后和皇兄,危也。”

刘雨歆听懂了,可这话却在她的脑袋里饶了两个弯才明白过来。

意思是,他那三个副将离开北蛮,也就是这冰木头离开了北蛮。那该死的皇帝就有借口对付皇后和太子了。

刘雨歆翻白眼,“活该你憋屈着。”

萧锦天冷着脸,不接话了。

他没有联系张远,只是想让他们大肆寻找他的这个消息,无意间透露给父皇和其他皇兄。

若是知道他凶多吉少,母后,皇兄也就多一分安全。

门口传来小二让小心抬桶的声音。

刘雨歆起身打开房门,让他们将其中一桶热水抬进房间,另一桶抬去对面。

其实那个小二很想说,客栈里有澡堂的,可在接触到周身徒然下降的温度时,就是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啊。

刘雨歆让小二去给送几套男人穿的衣服上来,小二机灵的跑去办了。

刘雨歆走到隔壁房间,跟疯子和啊朗说,“洗澡。”

疯子看着她,打手语自己不洗。

啊朗却兴冲冲的在桶里玩起了水。

刘雨歆转身走人,“啊朗,你疯子叔叔不洗澡,就将他给踹到床下,打地铺。”

啊朗高兴的大叫,“好啊好啊,姐姐。”

回去房间的时候,隐约还能听到啊朗兴奋的叫着,疯子叔叔先洗澡,不洗澡不能睡大床。

刘雨歆进屋,关门,转身。就看到萧锦天站在水桶旁,深邃冷眸看着她。

刘雨歆走到他面前,“看着我干嘛,大门在前面,转身走人,关门。”

她要洗澡。

萧锦天毫不迟疑,“不安全。”他不放心。

刘雨歆嘴角一抽,坐在这个一米来高的圆水桶边沿上,单脚曲起,手肘撑在膝盖上,“你放心,很安全。”

萧锦天看着她这坐势,眼皮都没抬,“不放心。”

刘雨歆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对你很放心,乖。记着关好房门。”

萧锦天转身,刘雨歆以为他要出去了,乐呵呵的起身。下一秒却有些傻眼。

瞪着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的人。一股不明情绪急急涌上心头。

刘雨歆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冷静,冷静。

他这意思,是不打算出去了?

特么的,那她洗个屁澡啊洗。

“萧锦天。”

没听到。

刘雨歆磨牙,“我!要!洗!澡!”

萧锦天,你洗你的。

刘雨歆怒,“你出去。”

萧锦天,睡觉。赶了两天马车,他累了。

刘雨歆啪的一拳打在热水上,“门口待去,就十分钟。”

萧锦天,十分钟是什么?待明日醒来后,也该秘密联系一趟张远了,还有傅左,冷右。

刘雨歆牙齿咬得咯咯响,“……五分钟。”

萧锦天,“……”

“就五分钟,很快。”你大爷的,就不能移下你那金脚?

萧锦天,“……”

刘雨歆奔溃,她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一闻到她身上那股跟嗖水似的汗味,她自个都受不了。

更别说现在面前就放着一桶热水在这,天时地利人和都暂全了,她没道理放弃这个机会不洗的啊。

可看着那僵硬笔直的背影儿,刘雨歆立马折了腰,人家是不为五斗米而折腰,她这是为了一捅热噗噗的水,而弯腰。

“萧锦天?成王?六皇子?锦天?天儿?天天?帅哥?”你大爷的,“小女子求求你了,你就挪一下你那金贵的双脚吧,不远,就几米的距离。我丫都快成臭馒头了。”啊啊啊啊!

谁来告诉她,这个冰木头,是打哪洋胎里出来的?

能正常点吗?

结果如何,某人雷打不动,连个翻身都不给。

刘雨歆整整瞪着他五分钟,还是咬咬牙,将包袱中拖出一块白布,硬是勉强的将整个床给围了起来。

这才满意了。

夜色降临,向阳城热闹非凡,几家灯火通明。这北城客栈的小二手中捧着一叠的男装,急匆匆的往客栈跑。

被面前的三人拦下时,有些傻眼。

这人面目阳刚,可那双眼睛像是能吃人,吓人得紧。

“几位大爷,小的只是个打杂的,身上没有银两。”

傅左整个脸都黑了,当他是山寨土匪啊,专抢人银子?“老子是见钱眼开的人吗?给老子待着。”

小二被他这一声狮子吼,震得心肝直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今日来,遇到了都是惹不起的怪人?

傅左朝旁边伸手,张山将一副画像送到他手中。傅左将画打开,摊在小二面前。

“这个人,见过吗?”

那是头戴弱冠,一袭藏青衣衫靠坐在湖亭边上假寐的萧锦天,在七彩光圈下,身上的肃杀和煞气没了,整个身段变得柔和,刚毅的面容柔了下来。

竟有股调皮的平易近人。

小二暗道一声,真好看。摇头,“没见过。”

傅左虎眼一戾,“想明白啰。”

小二抱着衣服吓得退后一步,一旁的张山拉过傅左,朝那小二使了个眼色,“走吧。”

那小二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在被他们给抓起来,问东问西的,吓唬人。

傅左沉着脸色。

张山放开他的手,憨厚的一张脸苦口婆心道,“副将啊,到这嗓眼后,不能在惹出事端来了。你就忍忍这脾气。”

“忍她个娘崽的,老子都忍了两日了,浑身一股气没地方撒,你要是在不将王爷给老子找出来,老子拆了这向阳城。”

张山都要给他跪了,要是王爷这么容易寻找。右将和军师能找五天还不见人影吗?拆向阳城?张山实在不能在刺激这火爆龙了,但是还不得不在心中吐槽一番。

你要将向阳城给拆了,回头得被右将,军师拆一遍骨头。王爷回了了,还得被拆一遍骨头。皇上那头,你也别想躲过去。

左将啊,您说你有三副骨头来给人拆吗?您这是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张山的脸色跳跃得精彩绝伦,傅左不知道他在嘀咕些什么,回头看了眼,他没吱声了。一巴掌扣在他的头上,“想哪家娘们去了?给老子找人去。”

另一旁始终站着没出声的人,垂着头。不敢笑出声来。

张山整了脸色,朝傅左傻乐两分。只可惜傅左那喷了火的虎眼,看到他那傻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旁边走过的人,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远远的就躲开了。

张山一双眼在四周转着,“左将,要不,进客栈,酒馆里头找找。这么大街上晃来晃去,跟大海捞针没啥区别。王爷若是在向阳城落脚,总归该找个地方歇息。”

傅左猛地停住脚步,又是一拳揍在张山那身板上,“你这混小子,憋着这话,早干嘛去了?”

说完就往两旁看去,远远的就看到北城客栈四个大字。

隔壁还有好几间相互连着的客栈和酒馆。

张山苦着脸,揉了揉被锤痛的身板,“我这不刚想到吗?”

傅左没理他,大手一挥,朝前面走,“就它了,北城客栈。老子就没见过比它还俗气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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