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碗筷被扫落在地上。里头传来女子的怒骂和愤恨的声音。
刘雨歆在萧锦天的手背上暗自敲了敲,萧锦天旋身而上,隐没在头顶的黑暗中。
里面的女子踩着碎步出来了,咯吱一声,石壁门打开,泻出一束强光。
萧锦天附身一掌打在她的天灵盖上,一掌毙命。
而刘雨歆,王娉婷闪身进了石屋。在石壁门自动关上的同时,萧锦天扣着那女子的咽喉,跟着进了石屋。
王娉婷拉了拉刘雨歆的袖子,“他是你亲戚?”
刘雨歆冷着脸,朝侧躺在石床上的佝偻身影走去。
萧锦天将手中的尸体丢到地上,跟了上去。
“刘雨浩。”刘雨歆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咽喉是哑声的。
床上的身子一僵,猛地转身,从床上起身,虽然动作迟缓,不利索。但却是连贯的。
刘雨浩睁着一双震惊过度的眸子,愣愣的看着乍然出现的刘雨歆。
萧锦天环视这密室一周,很简单的装饰,石床旁,还有被刚刚那女子打翻的饭碗碎片。
王娉婷倒吸一口凉气,上前大拇指指着刘雨浩,话确是对着刘雨歆说的。
“他这是受虐的吧?”
刘雨歆走上,抓过王娉婷的手指,让她往一旁站着。
王娉婷倒是没因为刘雨歆的无礼而愤怒,只是睁着滚圆滚圆的眸子,就盯着刘雨浩看。
刘雨浩垂下眼梁,掩饰眼中的恨意。
如今他这一具身子,只怕是路上的乞丐也不会在多看一眼的吧?
刘雨歆没看到他眼里的神色,只是冷声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刘雨浩攥紧双拳,咬紧下唇,身子是轻颤的。但同时也是欣喜的。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跟一具尸体一样过了三年。
他早就受够了。
然而在描述过往的同时,他的声音是平静毫无波澜的,就像经历过这些痛楚非人折磨的并不是他刘雨浩,而是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三年前,他护着他娘千氏,刚出镇国公府大门,便被这绝止宫的人拦下了。
身边跟着的护院全都被杀了,他纵然武功不低,但也经不住绝止宫的人连番上阵,精力总有耗尽的时刻。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他娘,于婆子。他不可能不顾她们的生死的。
等他中了绝止宫**散后,在醒来就是在这间常年不见阳光的石室里——
刘雨歆身板没有王娉婷那强壮,让萧锦天撑着刘雨浩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萧锦天的身份摆在那。
好在,王娉婷不是个小女人,很坦然的架起刘雨浩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头。
搂过他的腰,就轻飘飘的往前走。
刘雨浩还要比王娉婷矮上几分,在加上如今的刘雨浩骨瘦如柴,身上都没有几两肉了。
这看上去,就跟一个大男人,半搂半抱着一个小巧伊人的女子——
竟意外的合拍。
王娉婷捏着他只剩一根排骨的身板,很严肃的说道,“出去后,得好好补补,这身板,啧啧——”
刘雨浩已经无力去拒绝,喝斥什么了。在这三年来,他第一次后悔拒食。
否则现在也不会被个女人搂在怀中,却只有软脚无力的份。
刘雨歆听完他的话后,问道,“那你娘和于婆子呢?”
刘雨浩摇摇头,“虽然知道她们都在这绝止宫,但我从未见过她们。”
刘雨歆想了想,点头。用千氏威胁刘雨浩,这也合理正常不过。
转头看向萧锦天,“你认为呢?”
萧锦天看着刘雨歆,一行四人已经走到了石室石壁门前。
刘雨浩说,在石壁左侧的墙壁上,将一块过分白皙干净的石块,用力往左转三圈。
王娉婷单手搂着他,按着他的话去做。
石壁门果然很快就开了,四人走出去,刘雨浩突然说道,“将地上的火折子捡起来。”
刘雨歆照他话做的同时,也疑惑的看着他。
刘雨浩冷笑道,“这个绝止宫就是个阴暗的地方。每个人都是在黑暗中生存的,身边戴着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这个火折子,否则寸步难行。”
刘雨歆没怀疑他的话,他们在进来的时候,走得那条道便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
萧锦天回头这才注意到,这个石室里的亮光是用夜明珠照亮的。
王娉婷嘀咕一声,“难怪江湖上的人都说这绝止宫是个邪宫,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规矩。”
谁会想在黑布隆冬的地方来生活?简直有病。
刘雨浩将过分白皙却只有一个骨头的右手,握成拳头抵在干裂的唇角剧烈的咳嗽两声。
“她们习惯生存在黑暗中,一是为了安全。”
出了石室,等石壁门关上后,走道上又是一片漆黑。
刘雨歆刚要吹起火折子,就被刘雨浩喘着气息给阻止了。
刘雨歆没有问他为什么。刘雨浩在这被囚禁了三年,多少还是对这变态的绝止宫了解的。
王娉婷在黑暗中,走路总是磕磕碰碰的,总是踩到刘雨浩。
但刘雨浩也只能咬牙冷了。
前面传来几声细细的说话声,听声音就是朝她们这头走来的。
四人的脚步下意识的放轻放慢了许多。
“今日二宫主又拿下面的人出气了。”
“别见怪不怪,自从三宫主出事后,这三年来,我们过的哪一天不是惶恐不安的?又有多少姐妹被杀了将尸体丢到乱葬岗去了?”
“只一掌毙命那还是好的人。两位姐姐没听说吗?近来几日二宫主可是将她身边的两个侍女直接弄成了三宫主一般模样,那滋味,谁也受不了的。”
“嘘。这话快别说了,要给二宫主身边的人听见了,倒霉的可就是咱们姐妹了。”
“就是啊,还是快些将手中的饭菜送到那两老太婆屋子里去吧,真是倒了血霉了,今天轮着我们三姐妹给她们送这些。”
“二宫主也真是的,既然恨不得将这两个老太婆给弄死,为什么还要留着她们?简直就是两只疯狗。白白养了她们三年。”
“二宫主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用意,小心闭上嘴巴,等着吧,这两个老太婆也活不过两日了。”
“姐姐的意思是,三宫主她——”
“没错,走吧。送完了饭菜,还得去午门守夜。”
“嗯。”
黑暗中传来三个女子的声音,都是往她们的方向走来的。刘雨歆,萧锦天,王娉婷,刘雨浩屏住呼吸,身子贴着石壁如木头人一般站好。
然而等黑暗中的三个女子走到跟前,却又转了个弯,拐上了另一条小道上。
直到三年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四人才轻轻的吐着呼吸。
刘雨歆,“是你娘?”
刘雨浩喘气,“那人说,这绝止宫从未留有外人宿过,应该是娘亲。”
王娉婷,“现在怎么办?跟还是不跟?”
萧锦天难得开口,“环境不熟悉,跟着,危险。”
他们没有照明的工具。
而这里的女子习惯了黑暗,和这里的环境,早就对这里的东西了如指掌,自然无需照明也可以。
刘雨歆将手放到萧锦天的手中,坚定冷清道,“走。”
萧锦天没意见,刘雨浩更是欣喜,王娉婷只能搂着怀中这半个废人,并不是很轻松的跟上——
另一头,十来名穿着黑袍的黑衣人纵马追上傅左,张山,冯刚三人。
领头的人拉着缰绳,朝他们喝道,“尔等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傅左自从知道王爷出事后,骨子里就憋着一把火,烧得他心口灼热。虽然有些火气也通过暴力出了些。但是,看着穿着一身黑袍的人。他就不能摆个好脸色。
二话不说,双腿往马月复上一夹,单脚往马背上一踏,直接朝黑袍人飞去,杀气腾腾,“报你爷爷,你个龟孙子。”
张山,冯刚也没有阻止,这群黑袍人明显是要找上他们麻烦的。
也齐齐朝黑袍人飞去。
一时间,三人被十几名黑袍人围在中央,交缠恶斗中的身影,晃得人眼花。
傅左一脚一个,将攻上来的黑袍人给直接踹在地上,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飞身落到两个黑袍人身边,一脚踩在其中一个黑袍人身上,脸色冷硬,“杀你姥姥的,你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傅左我是什么人?是你们想惹就能惹的吗?”
身后半空中的打斗声震天响,傅左却充耳不闻,撵着脚尖看着黑袍人又吐出两口血,这才有股快意。
“龟孙子,告诉你爷爷,是哪个不长眼的让你们来朝老子背后砍一刀的?说?”
越是气愤的同时,脚下的力道就越没控制住,一声咔嚓的脆生响。
脚下的人如蚯蚓一样尸体翻动了两下,喷出一口血,两脚一翘,就在没了声息。
傅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抬脚将他的尸体给踹远了,正要转身时。
“小心——”
“副将——”
几声重叠的叫声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傅左一愣,耳边是凛冽的破竹声响。
“嗤。”
佩刀精准的插进身后两个黑袍人的胸口,成叠着。
一刀两命。
两黑袍人的掌心就在傅左脖颈处一公分的距离——
便被定住了身形,嘴里吐出鲜血——
傅左定格似得的回身,看到身后这情景时,整张脸都绿了,抬脚就将这一刀掐两个胸口的黑袍人给直接踹出去了两米开外。
“杀你姥姥的,老子也敢暗算。”
张山,冯刚将身边的两个黑袍人一一解决完,看傅左将安然无恙,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转头感激的看向左侧十米开外,并肩站着的两人身上。
右将,军师。
真是太及时了。
傅左骂骂跌跌,很是气愤。等过了嘴皮子瘾了,这才转身朝他走来的两人,随即笑成了一朵菊花。
大步朝他们两人走去,张开双手要拥抱。
“小右子,小远子。老子可想死你们了。”
冷右冷着脸往左侧躲开,张远面带笑皮,一双狐狸眼闪过杀气,朝右侧快走两步。
傅左正好从他们两人空出来的中间穿过——
张着双手,看着这要拥抱的姿势,里头却只有空气,嘴角的笑意僵住。
转身,哀怨的睨着左边的冷右,右边的张远。
这两个兄弟是什么意思?好几天不见,来个见面礼不行啊?
冷右走到张山身前,接过他手中擦得干净的佩刀。
无视张山那张憨厚的傻笑脸蛋。
“你是怎么看着他的?”
张山一点都不怕冷右,傅左。但是对上军师那张明明是和蔼的笑脸,可那双狐狸眼却能吃人的眼神,有些发悚。
笑呵呵道,“右将又不是不知左将的脾气,属下两人难不住啊。”
冷右轻哼了声。那意思很明显,你就是个帮凶。
张远环顾了地上躺着的十几个黑袍人,“谁的人?”
从一个个黑袍人胸口模过去的冯刚起身,将从黑袍人胸口搜出来的龙腾翡翠送到张远的面前。
“军师请看。”
张远接过这龙腾翡翠,神色不变。似乎这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冯刚看他没说话,只是两指摩擦着手中的龙腾翡翠,接着道,“我们已经找到三块这龙腾翡翠了,似乎每一块都有些不同。”
张远漫不经心道,“不同就对了。”
冯刚想着他这话的意思,又想想一路跟着傅左将来,遇到的几股敌人,每次都不尽相同。
冷右将佩刀收好,走到张远身边,也看了眼他手中熟悉的龙腾翡翠,问冯刚,“还有两块呢?”
冯刚道,“在左将身上。”
冷右,张远看向一路慢悠悠朝他们走来的傅左,两人齐齐冷脸。
这人今日怎么不是火急火燎,一副火烧狗的模样了?
傅左暗自鄙视他们两个,今日老子高兴,就在你们两个面前慢悠悠走,怎么了?
还不许了?
冷右道,“那两块翡翠在你身上?”
傅左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还有一封信。”
张远一听,还有一封信?冯刚朝他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张远冷艳看了眼地上躺着还在流血的尸体。冯刚立马会意,拉过张山,就开始朝地上的尸体逐一检查——
傅左停在冷右,张远面前。
冷右道,“既然在你身上,拿出来啊。”
傅左鼻孔朝天上翘了翘:想要龙腾翡翠,求我啊,快求我啊——
张远手一动,直接点了傅左的穴道。
冷右很配合,手伸到傅左的胸口,将两块龙腾翡翠搜了出来,当然还包括一封信。
傅左瞪圆了眼珠,“我靠,有你们这么狡猾的吗?给老子放开——小右子,你他女乃女乃的,别穿老子的胸——啊——”
冷右嘴角狠狠一抽,解开他的穴道时,一拳用力打在他的胸口。
傅左闷哼一声,捂住被打痛的胸口喷着火朝冷右控诉——
冷右直接无视。
张远端详着手中不同的三块翡翠,“七皇子也动了。”
冷右冷笑一声,“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养出什么好猫来?”
张远将翡翠收好,又快速的打开那封信,信里内容很简单,除了一张王爷的画像外,就聊聊几个字。
格杀勿论。
张远嗤笑一声,一双狐狸眼闪着嗜血的精光,“看来不给他们一些痛楚,他们是不会学乖的。”
冷右点头。
就连傅左这根粗神经的人,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收起了玩闹的心思。
一双眸子蔟着两团火焰。
张山,冯刚两人回来了,是空空两手。
冯刚道,“两位副将,军师,没找到信件。”
张远看向一旁被惊吓到跑偏了的马匹,直接追了上去。
“傅左,王爷找的如何了?”
五人。
傅左,冷右,张远三人并肩一骑。身后跟着张山,冯刚两人。
微风拂过,能听到哒哒哒巨响,和夹杂在风中的厉声大喝赶着马匹的声音。
‘驾’
傅左道,“只确定王爷尚在,我这一路追来,却没找到王爷的影子。真是见了鬼了。”
冷右道,“是你找错方向了?”
傅左否认,“这一路都有大批人马留下一些关于王爷的痕迹,这条路,不会错。”
------题外话------
亲爱的们,明天是依依老家的婶婆过八十大寿的生日,这些天依依会忙些,更新不定时,而且字数也是少了一半,依依很抱歉。等过了这几天,依依在将字数给补回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