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一道高唱,伴着内监特有的尖哑嗓音,在空阔的金殿上方回旋。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云小优停止了对这宫殿的无下限打量,透过大红喜帕上的两个大洞,专注地望向大殿一侧。
平稳而厚重的脚步声阵阵传来,在大殿之内回荡。
云小优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那个方向,就差翘起脚尖冒着红心去看了。
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在一团金光中闪现,强大的威慑感也随之传来。
云小优偷偷将眼睛眯了一眯,那种感觉太可怕,她都怀疑了,难道他能看到她喜帕上的洞?为什么她分明能感觉到那道冷嗖嗖的眼光一直在看她,看得她的背上都发凉了。
泛着金光的身影在龙椅之中坐定,幽深无底的眸子一一扫过殿中的众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位皇子同时跪倒拜呼,唯独缺了云小优的声音。
月王扯住她的裙角将她往下拉,可是某人却拼命地护着裙角,不满道:“为什么要拉本宫!裙子都快破了!”
云小优敢对天起誓,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证明她是看不到外面的,仅此而已……
至于那个皇帝因此而太过“注意”她,她就管不着了。
“快跪下!”月王低着头压低声音道。
“嗯?皇上来了吗?我……看不到……”某人彻底将喜帕上的洞视作无物。
她整整衣裙,盈盈跪拜:“齐国公主上官怜惜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轻柔却不失庄重,竟然真有几分怜惜的模样。
“嗯。都平身吧。”赵帝岑楚雄俯视着三人道。语调平缓但自有种冷锐逼人的气场。
“谢皇上!”三人起身,在殿中站成一排。
“威儿,你又惹祸了?”岑楚雄的眼光扫过微微有些局促不安的大皇子,声音虽然依旧冷,却含了几分纵溺。
“嗯。”大皇子点头,微抬目光看向皇帝时却又连连摇手否认,“不是不是的。儿臣只是见四皇弟带了齐国公主来,想去瞧个热闹。谁知道……”
他眸子一转,直接将目光锁在了那一方大红喜帕之下,他指着她,气势汹汹指责道:“谁知道这个公主,先是勾引我,后来又往我手上下了毒。直到现在我的手还一会疼一会痒的。”
说着,他撩起了一只衣袖,露出那只他一直不停地挠着的手。
“父皇,您看看,一会疼一会痒,可难受了。”
一张微圆的脸上带了几分受了委屈的撒娇模样,将那只手远远地给皇帝看。
岑江雄抬眼看去,只见那一只肉滚滚的手上已经被挠出了几道红印,但是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其他异样。
“月儿,你怎么说?”岑楚雄又望向月王,方才声音里的那股纵溺已然不久。
“父皇,儿臣没什么好说的,只需皇兄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月王声音冷淡如初,就是在岑楚雄面前依然没有半分例外。
大皇子眼底却是漫过一层得逞的笑意:“哼!你问啊,你仅管问,就不信,你能把白的问成黑的!”
“敢问大皇兄,当迎亲队伍准备入城时,您是怎样关闭的城门?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权力,您,果然势力强大啊!”月王平心静气问道,甚至还带了一些刻意的恭维。
大皇子被他的恭维捧得很是快意,不禁扬扬自得地炫耀道:“那是!守门官张良可是我府上管家的大舅子的姑妈的表弟,经常请我喝酒呢!本皇子一句话,他就乐得屁颠屁颠地把城门关了。”
月王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这入京城门,朝庭没有要事,可是轻易关不得的。
“如此说来,大皇兄的知交可谓遍天下,就连这层错综复杂的关系都记得清清楚楚。”月王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开口。
大皇子硬是将这句话听成了恭维,又一次拍了胸脯洋洋自得道:“那是!”
喜帕下的云小优忍不住地扬了嘴角,这个大皇子,还真是……
“还有,您为什么要到公主的马车前去呢?那里离城门可是有很长一段距离呢。”月王眼底更添冷锐,声音却是带着一丝浅笑。
“本殿下,本殿下……想去给公主道个喜来着。”大皇子呐呐开口,这个,还真不好解释。
“那么公主又是怎么勾引您的呢?”月王继续追问。
“她……她对我伸手,分明是想让我模模她的小手嘛!”大皇子挠着手想了会儿,终于自信满满地说道。
“哦?大皇兄为何如此肯定?”月王眼波一转,等待着他的下文。
大皇子却是嘿嘿一笑,神色中含了几分羞赧:“这个嘛,怡香院的姑娘们想要勾引我的时候,可都是那样做的嘛!”
云小优小嘴忽然大张:怡香院?那是什么地方,难道是……
云女侠忽然愤愤起来,恨不得上去抽那个大皇子几个大嘴巴子!他,他居然把她和那样的女人比……
“什么?!”一道冰冷决裂的威吓之声传来,伴着岑楚雄拍案而起的大怒。
金光闪闪的皇帝鼻尖怒哼一声,从龙案之后走出,直直朝大皇子的方向冲去。
大皇子一看他皇帝老子的架势,方知道惹祸上身了,不知不觉中已经着了月王的道。
他身子一抖,惯性地扑通跪倒,伏倒在地。
喜帕之下的云小优怡然自得地高高扬起了唇角,没想到,这个大皇子居然是个……
“你这个不肖子!”岑楚雄点着他的鼻子叫嚣着,“我堂堂赵国之君,怎会生出你这种不成器的儿子!”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刚才只是口误,儿臣只是路经怡香院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姑娘们是那样拉客的,儿臣可从来没有进去过啊!父皇您明察呀!儿臣真的是冤枉的!”
他边痛哭流涕,边扯着岑楚雄的龙袍袍角,说到此处,将布满了鼻涕眼泪的脸看向了月王:“都要是他,都是他岑晟月故引误导儿臣,都是他使的坏心眼!”
听大皇子如是说,岑楚雄好似信了他的话。很快平复了怒火,不复冰冷严厉的眼光看向哭得惨兮兮的大皇子:“你去没去怡香院,父皇自会察清。你先起来吧。”
大皇子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了。
云小优听到这里却是惊讶万分,这个皇帝不会就这样信了这个大皇子的话吧!他也太……
“你们,还有何话说?”岑楚雄转身走回案之后,边走边向三人问道。
“有!儿臣有话说!”大皇子抢先道。
“说。”岑楚雄稳坐龙椅之上,冷然无波的眼光扫视着他们。
大皇子摆足了恶人先告状的姿态,摩拳擦掌地歪着脑袋看着云小优道:“儿臣要告她,这个齐国来的公主,还有他……”他又将一只滚圆的大手指向月王,“还有他,岑晟月联合起来给儿臣下毒。儿臣的这只手就是证据!”
“来人哪,传太医验验大皇子的这只手!”皇帝显然已经明白了大皇子的意图。
“哼!这下看你们还有什么戏唱!”大皇子摆了一张傲娇的脸,无限自得地向月王示威。
然而月王却似没有看到他一般,眼中无波地看着殿中的某个点,完全没有将这个耀武扬威的大皇子放在眼里。
片刻之后,便有两名太医赶来,轮流给大皇子验手。
“太医,大皇子手上可是中毒所致?”岑楚雄阴着一张脸,冷声问道。
两名太医对望一眼,同声回道:“大皇子手上并未中毒。只是沾染了一些污物,所以有些发痒而已。”
“你!你们说什么?你们可不要信口胡诌啊!”大皇子目瞪口呆质问两名太医。
两名太医却是异口同声道:“臣等不敢欺君。”
“你,你们……”大皇子依然不死心地向着两名太医怒喝。
这时,云小优轻柔和缓的声音适时响起,与大皇子那聒噪的嗓音对比,简直犹如天簌。
“能否请两名太医也验下本宫的手?”有礼有节地问话,还带着对两名太医的尊重。
两名太医看向皇帝,等待示意。
“去吧。”岑楚雄冷声道。
两名太医恭敬颔首,然后便走到云小优身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云小优自喜袍宽大的广袖中伸出一只小手来……
太子泛着桃心的目光又落到那只玉白细女敕的小手上,他早晚要模模那只小手。
“不对,不是这只……”只听她歉然一笑,放下那只手,转而向太医伸出了另一只手。
然而,这两只手竟有天壤之别,只见那原来应该细女敕如瓷的小手上赫然冒生出了一片片血红的水泡,而且那水泡一个连一个,大有将整个手心手背彻底攻占的趋势。
“啊……”大皇子忍不住一阵干呕,这手,好恶心……
两名太医显然没有同样的反应,而是拿出一块细白棉布,将那只手轻轻一裹,捏住细细端详。
未几,两名太医看完后,向岑楚雄回道:“公主确实是中毒的迹象,中的乃是我赵国常见的青玉蛇毒,中毒初期,皮肤先是大量地起血泡,就如公主这般。而后血泡溃烂,毒液便会蔓延全身。七日之后,中毒之人就会毒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