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月儿高高的挂在苍穹上,虽是已经将近端午但是天气还不算是燥热,独孤云傲望着那如水的月光,身体莫名的感到了寒冷,应钟见到主子如此模样有一些心疼连忙将披风披在主子的肩上。爱睍莼璩正准备走时,独孤云傲却唤住了他:“应钟,陪我说说话吧!”
应钟微微一愣,但是还是停下了脚步在独孤云傲身边站着,独孤云傲微微一笑指着面前的椅子说:“坐吧!”
应钟愣了一下,独孤云傲笑着说:“你是冥卫又不是奴才何必那么拘谨?”
应钟这才坐了下来,独孤云傲看着那如水的月光,眼睛中泛起不寻常的涟漪,她笑了带着回忆的语气说:“我从前是跟着我的姨母,或者又该称为婶婶的人过的,那个人虽说是母亲的同胞妹妹但是却是心怀着恶毒心思的人,她非常的讨厌我,无论什么时候她一不开心了,那受气包一定是我,开始的时候我也只是认为是因为生意太难做受了委屈所以也没有说些什么但是我没有想到内情会是这样龌蹉与肮脏!”
应钟没有应声,主子的过去如果想查也不是查不到但是他不想查,所有人都不想查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一个两岁多一点的孩子拥有一个让人心生恐惧的头脑。他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行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四岁的孩子是他们的主子,是他们心中的神,是没有人能够否定的云族掌权人。
独孤云傲看应钟这样听着沉默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的模样笑了一下:“应钟不需要说些什么你只要听我说就行了,这些东西要想查到对你们而言是轻而易举但是我还是想说那时候每一次无缘无故受委屈,玉姑姑都会哄我开心给我讲故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宫廷拜月的故事,虽然玉姑姑并不擅长讲故事但是通过故事总能感受到那皇宫的冰冷,让人却步,玉姑姑略通文墨但是最喜欢的却是一首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将她放在母亲身边么?”
应钟讷讷的回答:“因为玉姑姑忠心护主,对先皇后一片忠心!”
独孤云傲摇了摇头说:“不是,而是因为她爱着父皇,所以她不会伤害父皇用命换来的孩子!而葬在母后身边就离父皇最近。”
应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听着独孤云傲说的每一件小事,小小孩童的欢乐,慈爱的爷爷,温柔的乳母,虽然中间有许多不开心的事情但是每一件事情都充满着人情味没有后来所做事情的冰冷血腥。没有利,没有心机,有的只是平凡人家的欢喜忧愁。
看着终于有些许凡尘气息的主子,应钟的心不由得柔软起来,此时的主子就像是有喜怒哀乐的普通孩子,会为了一颗糖果会哭泣,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又因为别的小事而开心起来。不再是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没有任何温热的气息,即使是噙着笑意也柔化不了那萦绕在身旁的黑暗之气。他也知道独孤云傲会在玉心死后再也不会有如此纯粹的感情了,再也不会了。
“明天就陪我好好演出戏吧!”独孤云傲笑了笑,欺骗独孤昕,她还真是不愿意做这件事呢?
“这位公子,您不能进去,聚轩阁今天不…。”店小二刚想阻拦但是独孤昕直接就掏出一枚玉佩,看店的店小二态度立马转了一个弯,笑语吟吟的说:“公子,里边请!”
独孤昕被人带进了一间布置极为雅致的雅室,独孤昕仔细打量一番,发现这间屋子与他的皇宫中最奢华的椒房都要奢华三分,聚轩阁具天下之富所言不虚。
“咯咯咯咯,你抓不到我的!”小女孩蜜柔柔的声音响起。
“小主子,你跑慢一点,仔细摔着了!”一个慈祥的老者的声音传进了独孤昕的耳朵里。
独孤昕好奇的推开窗子一看,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欢快的跑着,鹅黄衣裳在随着孩子的奔跑而跳跃着,好像有无数的光芒在闪耀,独孤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也痒酥酥的,自己一掀开衣袖只见一副美丽的血纹在他的手上蜿蜒爬了起来形成了一幅奇异而美丽的图腾。
独孤昕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他想起那个孩子刚刚洗三那会,独孤博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笑得极为慈祥,那是他头一次见到父皇那么温柔的表情,褪去了帝王一切的伪装,冰冷,戾气,只余下一片温情,在那时的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柔软的新生婴儿的父亲。那是父皇最美的时候!
“昕儿,来看看这个小家伙,真是可爱睡的这么香甜!”独孤博唤着他。
他不是没有抱过孩子,当时的他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但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不知所措,第一次开始害怕,害怕这个孩子会被他给惊醒,但是这个孩子睡得很熟,睡着时还有一抹甜蜜的微笑,当他抱起她时她就调皮的转了一,让他有一些慌神,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会无意识的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小拇指。那一刻独孤昕的心就彻底柔化了,那是第一个全心信任没有任何理由的人,那是他的小妹妹,是他发誓要保护的人,可是他却将她遗失了四年,他不知道这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没有强大的暗部,没有足够的实力,他费尽心思才将云傲的事情瞒住,让所有人都以为独孤云傲只是在温泉休养但是很明显有三大世家已经知道部分真相。现在他将她找回来了可是他要将她怎么办?
“呵呵呵,你跑得太慢了,师傅,你跑得太慢了,亏你还要教我武功呢!”独孤云傲的蜜柔柔的嗓音一边往独孤昕屋子的方向跑一边返头说却一下子没有看住,踉跄了一下,马上就要摔倒了。
“云儿?”独孤昕一见到差点吓死,意识的反应明显比身体快,等到自己反应过来了才发现自己抱着一团极为柔软的小身体。
“你是谁啊?”独孤云傲问。
独孤昕低下头看着独孤云傲极为漂亮的黑眼珠子正朝她的脸上瞅,让独孤昕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独孤昕很快是被震惊取代了。眼前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像父皇了,虽然还是幼年但是却已经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小人儿,线条流畅妩媚的凤眸,高而挺直的鼻子,白皙的脸蛋,长而微卷的凤翎,漂亮的粉瓣周边有两个甜美的梨涡,像极了湖面上泛起的涟漪。虽然与父皇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但是眼睛却没有父皇阴沉与威严。只是纯粹,干净,让人不忍亵渎。
“你是谁啊?”再一次女敕女敕的嗓音问道,将独孤昕拉了出来,独孤昕微笑着将独孤云傲放了下来为她理好有一些乱的衣服说:“乖云儿,我是你哥哥!”
“哥哥?云儿没有哥哥,玉姑姑说了云儿没有亲人的?”独孤云傲皱着眉头说。
独孤昕大怒:“谁说的,你如果没有亲人,哪来的你!”
独孤云傲一看独孤昕那狰狞的模样仿佛吓坏了一样开始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哇!”
这一声哭声可是真的让独孤昕不知所措了,他从来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可是看着眼前他惦念了四年的心尖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脸憋得红红的小模样,他的心就揪揪的直疼。他立马柔声的说:“云儿,心尖儿啊,你别哭啊,乖,别哭啊!”
“哇哇…”
“别哭了,云儿!”
“唔,哇哇哇…。”
“别哭了,哥哥错了还不行吗?”
一直立在独孤云傲身后的老者跟老僧入定一样,没有为独孤云傲的哭泣所干扰反而像是看着一场极有趣的皮影戏一样。
忙得手忙脚乱的为独孤云傲的揩眼泪的独孤昕一开始还没有注意但是无意看到老者这幅模样后立刻就大怒了:“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你也不帮忙哄一下!”
老者慢悠悠的坐在石凳上抿了一口放在石桌上的茶不在意的说:“小孩子,哭是正常事情,总是去哄她,她就会落下爱哭的坏毛病,倒是不如将她晾在一边过一会子她觉得无趣了自然就会停下来,你这样子对他将来没有一点好处!”
独孤昕脸色微微一沉将独孤云傲抱在怀中放在他的大腿上,独孤云傲还是哭得一抽一抽的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想来是哭累到了。
独孤昕看着都快哭岔气才歇下来的独孤云傲,眸子中闪过一道痛色,他没有想到刚见面就将她吓得直哭,老者望着独孤昕那模样笑了笑说:“看吧,不管她就好多了吧!”
独孤昕瞪了他一眼,手温柔的抚着独孤云傲的后背,独孤云傲这才缓过来沙哑着嗓音,眼神湿漉漉的问:“你是谁?”
独孤昕立刻柔和了神色说:“我是你哥哥!”
“哥哥,云儿不是没有亲人么?”独孤云傲再次说,“玉姑姑说了,云儿的姨母死了以后,云儿就没有亲人了!”
独孤昕的神情再一次的扭曲了一下但是又不想吓到独孤云傲于是柔声说:“云儿,你认为世间谁对你最好?”
独孤云傲笑嘻嘻地回答:“自然是玉姑姑了,每一次姨母骂我的时候她都护着我,每一次都给我做好吃的!”
独孤昕的心泛过一丝疑惑很快想到独孤云傲叫姨母的人估计就只有云芳的同胞姐妹云宜了,云宜死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于是柔声问:“那姨母是怎么死的?”
独孤云傲瑟缩了一下“哇”的一声又哭开了:“火,好大的火,全部都在姨母的身体上……”
独孤昕的心更加沉了,“火?”云宜,这个庆王妃竟然是被人用火活活烧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独孤云傲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神秘鲜少有人知道而且孩子这么小一天一长很难知道以前是什么模样,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构不成威胁的孩子下毒手?难道独孤云傲的身份被人知道了?
“乖孩子不哭?”独孤昕连忙哄到,但是独孤云傲这一次再也停不下来了,足足哭了好几个时辰才似乎因为累了有停止的迹象,终于哭声停了,独孤昕愣了一下看到独孤云傲正沉沉的趴在老者的怀里睡着了。
独孤昕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心里柔软极了,于是开口说:“朕抱她回房间里睡吧!”
“陛下请!”老者点了点头说,“我带你去云儿的房间!”
独孤昕小心翼翼的抱起独孤云傲,独孤云傲似乎有一些不舒服的扭动着小身子,让独孤昕的身体瞬间一僵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怀中的小女孩竟然会伸出手来环住他的脖子,在胸口像小猫咪一样蹭了几下不知道在嘟哝着什么,安静的睡去了。
老者看到这一幕轻笑一声:“这丫头倒是亲你,一般人或者是不熟悉的人一抱她,她立马就会醒来的!”
独孤昕愣了一下,随着老者来到了独孤云傲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退去衣物,擦好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脸,然后帮她掖上被角。才转身出去他有事与老者相谈。
独孤昕沉默了一会说:“你知道云儿的身份了!”
老者笑了说:“这是自然从捡到她就知道了!”
独孤昕说:“那朕也不卖关子了,刚才云儿说的事情朕回去就查,但是你凭什么让朕相信你,你对云儿没有威胁,鬼谷子前辈!”
鬼谷子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茗说:“信不信在你,而且云儿似乎根本不承认你是她哥哥吧!”
“她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这条关系是斩不断的,而且云儿还小不懂事,以后自然会好!”独孤昕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却非常有自信地说。
“是吗,云儿的警惕心很强,小孩子虽说是不懂事但是谁对她好还是坏一眼就是能够看出来的,我知道你对云儿没有恶意,但是就凭你现在的能力能护住云儿么?”鬼谷子直接说,“九大世家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独孤昕皱了一下眉头:“朕知道,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云儿的身份早就已经被人发觉了,朕只想问一下当年你是怎么找到云儿的?”
鬼谷子笑了一下:“果然你还是没有相信我啊,独孤昕,你的疑心不下于你的父皇!”
独孤昕说:“如果这是巧合,那云儿是有自己的造化但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就算你鬼谷子集天下大才,朕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鬼谷子笑着说:“说也是巧合,也不算是巧合,我是在汉中一条夜市街上无意中撞见的,当时看着觉得眼熟,后来也没有细想,再后来看到一家店火光冲天便去看看结果就捡到了当时伤痕累累的玉心和被保护的很好但是却被烟呛晕的小云儿!”
“汉中?”独孤昕有一些疑虑。
“怎么还不相信,就是暑月!”鬼谷子笑着说。
“暑月?”独孤昕似乎想到了什么,因为事情虽然过去了一年多但是当时有一些事情闹得非常大,范家,不知道为什么独孤昕似乎想到了一些东西。
“好,就算朕相信你!”独孤昕说,“可是你为什么在知道独孤云傲的身份的时候直接来找朕呢?你让朕与云儿骨肉分离了一年有余!”
“找你?”鬼谷子轻嗤了一声,“当时的皇上还是在犬戎大营吧!”
独孤昕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鬼谷子你不要太过分!”
鬼谷子丝毫不惧独孤昕的怒气只是满不在乎的说:“我过分,当时的情形谁不知道凶险之极,而且京都内形势严峻,当时我都庆幸我将云儿带离北周否则你没有及时回来那北周又是一场七王之乱!”
独孤昕心里一阵发虚还是软和了语气:“朕不还是回来了么?”
一听这句话鬼谷子差点没有背过气去,独孤博这是选的什么皇帝啊!但是鬼谷子没有将怒气说出来只是问:“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云儿你打算如何安置?”
独孤昕说:“她一出生就是北周最尊贵的公主怎能飘零在外,朕要将她带走!”
鬼谷子一听就直接否定:“不行,云儿虽然你放在心上但是后宫之事你根本难以管理,你顾得上云儿吗?”
独孤昕刚听到鬼谷子的拒绝时差点没有蹦起来但是听到鬼谷子接下来说的话立刻反思了起来,没错虽然现在九大世家按兵不动但是现在后宫之中已经斗得昏天黑地了,这样的环境真的对独孤云傲好么,而且皇后这个人心思深沉谁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独孤昕的眼神划过一道黯淡。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妹子还要顾及到自己娶得那些女人以及那些在他们背后不省心的娘家真是憋屈。
“老夫,知道你对云儿是真的好,不然云儿不会那么信任你,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云儿好,这样吧,将谎言变成真的!”鬼谷子说。
独孤昕有一些不解的看着鬼谷子,鬼谷子直接解释说:“当初你不是说云儿一直在温泉别庄修养吗,现在就将云儿带过去,而且别庄的环境是极好的,很适合小孩子成长。”
独孤昕眼前一亮,没错,别庄本就是先皇下令非圣旨不能入内的地方,而且独孤昕在得到青湛之后就直接将别庄上的钉子好好的清了一个遍,现在的别庄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更主要的事情是离上都很近相见云儿也是有地方去的。
“可是目前谁都知道云儿已经流落民间了,这回归的事情等到云儿长大后再说,并且你自己都知道这所谓的谎言不过是为了瞒过其他三国,现在只不过是没有戳破的人尽皆知的谎言而已。大不如做的光明正大等到云儿真的可以接受了一切再回去!”鬼谷子说。
独孤昕想了想,鬼谷子说的话没有错,独孤昕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情有一些犹豫地问:“玉心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鬼谷子叹了一口气说:“她还太小怎么能告诉他这些呢,等大了慢慢说吧!”
独孤昕微微一皱眉头:“那你现在怎么跟她说?”
鬼谷子说:“我告诉她,玉心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了,暂时是回不来了!”
独孤昕叹了一口气说:“也罢,只能这样了,云儿对于云宜的事情尚且不能释怀更何况是玉心,没有让她看到玉心的尸体吧!”
鬼谷子摇了摇头:“那丫头那么敏感,怎么敢将这件事情跟她说,玉心被我偷偷埋进先皇后的坟旁了!”
独孤昕点了一点头说:“这也是玉心最好的归宿了,当时,朕就是遇到了玉心才知道云儿的下落的,但是没有想到…。”
鬼谷子却皱了皱眉头说:“难道你不是因为聚轩阁的禀报来到这里的么?”
独孤昕此刻也愣了:“聚轩阁又不是朕的,怎么可能…”还未说完独孤昕就想到了什么掏出那块玉佩问:“难道这就是信物?”
鬼谷子皱了皱眉头说:“韩老头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了,你会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
独孤昕的脸色瞬间难看了:“韩巍老人当时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匆忙间就消失了,只留下了令牌给朕?”
此时的鬼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似的:“不应该啊,韩巍最后一次找你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独孤昕仔细一想:“半年前!”
鬼谷子说:“当时我找着云儿的时候没有跟韩巍说,后来在半年前与他交待了,而且跟他说半年之后会回来,这么说时间就刚好错了开来!”
独孤昕的脸越来越沉,怎么看来都觉得事情是太过巧合,这么巧合的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看样子韩巍老人就是因为知道一些事情被人灭口了,如果当时自己没有一时兴起去逛夜市,那么就不会碰到玉心,而且听鬼谷子这样说就知道玉心一定是为了独孤云傲的回来进行采买,可见对方早就已经有了将玉心这一条最后的线索掐断的准备。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捣鬼了,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的一时兴起否则云儿会在哪儿自己都不知道。
“朕抓到了将玉心杀死的人但是审问了很久都没有审问出来!”独孤昕皱了皱眉头说,“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培养出这样厉害的死士!”
“你那皇宫之中,是流水的刑具,怎么会有翘不开的嘴,耐心一点吧,这玉心死才几天!”鬼谷子说。
独孤昕想了想只好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云儿就拜托你照顾,朕会时不时的来看看她。不过你到底打算几岁让她回来?”问最后一句话时,鬼谷子就知道独孤昕是一点儿也不放心。
鬼谷子说:“只要你将事情处理好了,我自然会让云儿回来,但是老夫想要提醒陛下一件事,陛下认为这北周最缺的是什么?”
独孤昕愣了一下说:“北周少将!”
鬼谷子说:“陛下认为蒋家真的可以信赖么?”
独孤昕皱了皱眉头,其实他也不相信蒋家会真的那么忠诚他们已经是不止一次动歪心思了,但是眼下还能怎么办,蒋家满门将才,他们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独孤昕说:“先生到底是提醒朕,还是想说什么?”
鬼谷子说:“我可以帮你培养属于你的将才但是相对的你必须对云儿好!”
独孤昕愣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让朕自己去搜罗一些可造之材然后由你培养!”
鬼谷子点了点头:“没错,你尽管拿你的心月复出来吧,那些不会背叛你的心月复!”
独孤昕拿眼睛看了鬼谷子一会突然笑了:“云儿是朕唯一的妹妹,朕自然会对她百般疼惜,倒是前辈突然说要帮朕倒是令朕有一些不敢相信呢!就是这一点要求?”
鬼谷子冷笑一声:“爱信不信,老夫只不过是因为欠了独孤博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要急着还否则你认为你真的见得到我!”
独孤昕的心一沉又是父皇留下来的人么,难道在父皇眼里他就是这样没用?
鬼谷子笑了一下说:“你不要认为我是你父皇的属下,就是他是皇帝也没办法命令我,只不过看在当年为我鬼谷出手援助的份上,老夫记他一份情而已,但是只能有十人,至于怎么安排,你自己想办法吧!”
鬼谷子站起身来就要走,但是独孤昕却唤住了他说:“所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朕凭什么相信你会给朕的是将才不是庸才?”
鬼谷子笑了一下:“老夫从来不说大话,也不说空话,如果陛下真的不相信的话那到时老夫会亲自上阵,这下陛下满意了吧!”
独孤昕有一些犹疑但是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当年父皇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要还他这份人情?”
鬼谷子顿了一下脚步说:“左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而已,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大可去问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一部分势力想来你还没有动用吧!”
独孤昕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鬼谷子这个人怎么能那么轻易地看出他的底牌,没错他是一直没有动用父皇留下来的力量,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啃着父亲的资本而已,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是动用了韩巍和青湛两人而已。鬼谷子似乎对于北周的一切和势力都了如指掌这是为什么?
鬼谷子似乎看穿了独孤昕的想法只是解释的拿出了一块玉佩说:“这是你父亲交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独孤昕愣了一下看到与自己珍藏的那半块玉佩相吻合的玉佩打消了疑虑,父皇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信物交给不是信任的人,所以独孤昕没理由不相信鬼谷子对于独孤云傲的好,他就是不相信鬼谷子也不会不相信父皇。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将眼珠子似的看待的妹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之主。
“这件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但是只要朕想要见云儿,你们谁也不许拦着!”独孤昕警告似的看了鬼谷子一眼说。
鬼谷子也不在意独孤昕的无礼只是笑着说:“自然,自然!”
……
独孤云傲慢悠悠的走在帝陵的地牢里,幽暗的通道到处都是滴水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一直没有停歇,十二律制紧紧的跟随着独孤云傲,行动间没有一丝声响,好像夜里出来的游魂。
“吱呀!”牢门打开的声音,让沉思中的青湛站起身来,青湛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独孤云傲制止住了,独孤云傲问:“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么?”
青湛摇了摇头说:“都已经打断了十几根藤条了刑具全部上了一个遍都没有套出什么话来!”
独孤云傲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葬魂,以及跟来的夜部义纵,义纵并不是独孤云傲想象的中年人,而是一个慈眉善目的矮小老人。真的很难想象他的手段的恐怖。
独孤云傲懒懒的扫了一眼已经是不成人形的几个人轻飘飘的说:“你们两个人想一想办法吧,本凰在这里看着,看谁能够先让他们说出来了!”
“是!”义纵和葬魂笑着向独孤云傲拱手说。
青湛似乎也想参与但是独孤云傲却直接说:“你还是去独孤昕那儿吧,这儿本凰要呆一会儿!”
青湛愣了一下,但是还是听话的走了,在他看来虽然是已经月兑离了御门但是实质上他的主子仍然是独孤云傲。
“滴答,滴答!”更漏的滴水声,与血液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独孤云傲瞟了一眼更漏,发觉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虽然她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但是也不代表她会浪费时间。独孤云傲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这么久了还没有一点消息,你们是废物么?”
葬魂听到这句话身形一顿,手差一点就握不住刑具了,他最害怕的就是主上这句话,他已经被人抛弃过一次了,决不能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因为这一次的失误让她失去对自己的信心。
独孤云傲其实是早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却只想弄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蒋柔会下如此狠手,这实在与她记忆中的范家二夫人的手段不符。
独孤云傲站起身来说:“葬魂,去把本凰准备的东西拿来!”
葬魂愣了一下很快就提了一个盖上的木桶子来,他不知道独孤云傲准备的是什么但是看着微微晃悠的木桶,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极为兴奋的感觉。
来到独孤云傲面前打来木盖一看,他惊呆了,只见蛇,蝎子,毒虫子在桶里密密麻麻的聚集着看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只听到独孤云傲慢悠悠地说:“当年夏朝的时候有一个宠姬,发明了虿盆之刑,在地上挖一个方圆数百步,深高五丈的大坑,然后将蛇蝎蜂虿之类丢进穴中,将罪犯投入坑穴,与百虫嘬咬,这叫作虿盆之刑。想必是耳熟能详了!”
那几人露出不屑地声音,独孤云傲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说:“但是本凰却不认为这样做有作用,想来你们也是不屑的,应钟我让你准备的漏斗准备好了没有?”
应钟点了点头拿来一个与桶相吻合的漏斗盖在上面,漏斗口的出口正好能让一条蛇通过。那几人露出不解的神情。
独孤云傲微微一笑好像非常好心的说:“本凰一直认为让毒物在表面撕咬作用实在是发挥得太慢了,不知道在身体里面会如何呢?”
独孤云傲甜蜜又恶毒的话语在沉闷的气氛中响起,几个人诧异的抬起头来,这时行刑的人强行打开其中一个人的嘴巴将漏斗嘴塞了进去。
“呜呜呜!”那人似乎想要将吞进去的东西呕吐掉但是做的却是无用功,没有人会给他将东西吐出来的机会的。很快就有人将这个人的锁链打开但是早已身受重伤的他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只是卡着嗓子发出“嘎嘎嘎”的声音。
他的皮肤很快便变得凹凸不平,很明显可以看到有东西在里面不断地游走着,“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嗫咬着。
很快就可以看到一条乌黑的小蛇从男子的月复部里钻了出来,剩余的几个人的脸色发白,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人用这样的刑罚来折磨人,从来没有想过。独孤云傲的声音慢慢的响起:“这些小毒物都是生长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但是他们非常的不安份,一遇到陌生的环境自然会想法设法出去,想来他们的本事你们也见到了,说一说,是谁下的手,又是谁缠住了暗卫,不说的话,就不只是这些了!”
几个人哆嗦着,但是还是不开口,这一次倒不是因为硬骨头而是因为他们已经因为害怕而不敢开口了。
独孤云傲见到这些人这一副模样有一些不耐烦的说:“义纵,你去拿下一个桶过来!”
“是,是大小姐,蒋家的大小姐,只不过是因为那女人惹恼了大小姐所以大小姐说了要让她后悔!”其中一个人顶不住压力直接就说了。
“就因为几句拌嘴?”独孤云傲挑了挑眉毛。
“是的!”那人说。
独孤云傲懒懒地说:“往这些人的嘴里灌蜂蜜!”
很快有人将那些人的嘴里撬开死命的灌着蜂蜜,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是被毒死的难道这会子主上是要他们甜死吗?
但是独孤云傲却很快给了他们解释,只见义纵将木盖掀开,活蹦乱跳的黑老鼠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独孤云傲慢悠悠的解释说:“老鼠呢,谁都知道很擅长打洞,一遇到漆黑的地方呢就会拼了命的往洞里钻,谁都知道老鼠最爱的就是甜食了,你说你们胃里有那么多的蜂蜜,老鼠会不会很喜欢,很欢喜呢?”
那几人的的脸色本就难看此时就已经变成了一张金纸!
他们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连四岁都不到的孩子会是这么的残忍,这么的毒辣,每一句话都是蜜柔柔让人听起来十分的舒服,但是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毒辣,似乎她的每一个字里都淬着毒汁。
义纵和葬魂此时已经低下了头,他们没有想到主子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敲开这群蚌壳的口,就是他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也不忍直视这样的场景。
独孤云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惨叫声顿时又在响起,吱吱吱吱的老鼠的叫声让人听了都头皮发麻。
这是无论是谁都不能忍受的考验,仔细一听那惨绝人寰的叫声之下有一支美丽却阴森的曲子在回响:“咿呀,你看那月下枯骨裹红衣,咿呀,你看那黑白无常引迷途者向西去,削其骨为笛,莫怕,黄泉路上,幽灵飘荡,冤魂哭枉,莫怕,只不过是魑魅尤唱嚼骨魍魉…。”
“嘎吱嘎吱!”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一刻也没有停歇,但是原本就不成人形的人此时连人都做不到只剩下一堆被嚼烂的骨头。
独孤云傲非常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就像看着一幕无趣的皮影戏一样,勾起无聊慵懒的笑意。
独孤云傲似乎非常疲倦的站起身来说:“好了,这些东西处理好,将结果告诉青湛就行了,我们走吧!”
应钟心里十分的复杂的看了独孤云傲一眼,抱着独孤云傲起来,葬魂和义纵连忙追了上去,葬魂见有一些追不上连忙大喊:“主上,等一下!”
应钟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但是独孤云傲却扭了一下头,独孤云傲说:“应钟,去帝陵的那个地方!”
应钟点了点头,林钟也拉起葬魂和义纵快速的跟上了应钟。
独孤云傲站在所谓的那个地方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葬魂和义纵气喘吁吁地来到了独孤云傲的面前。独孤云傲眼皮也没有抬只是细细的欣赏起这个地方周围的壁画,但是却说:“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是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直摇着头,葬魂说:“主上,我只是想问看到那样的鲜血,那样伤痕你不害怕么?”
“鲜血?伤痕?有什么好怕的,你当真以为世间最痛苦的就是那些那人不忍卒闻的刑罚么?”独孤云傲说。
“难道不是吗?”葬魂月兑口而出问。
独孤云傲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心脏说:“世间最痛的,是让这里疼到不能自已,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只有让这里疼才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葬魂和义纵惊诧的看着独孤云傲,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孩子竟然会如此成熟,独孤云傲只是细细的欣赏这个地方,这是为帝王模仿建设的冥间之路,它的周边壁画上竟是妖娆绽放的彼岸花。
鲜血,或许是她一生最不愿触碰不想触碰的东西,曾几何时她痴恋过它的温热与那神秘的嫣红,但是到了最后却恋上了血液干涸后的黑。
这一次她不想脏了手,但是有人触犯了她的底线就必须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