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那种心机深沉,偏要像月兑了裤子放屁一样无聊地伪装成一名浩然正气的善良男人,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车厢暗处之人撇撇嘴,刻薄而尖酸地评论道。
罗刹小公主对于他的无礼散漫言谈,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直接充耳不闻,反而天真而颀喜地鼓掌道:“咦,你看、你看,瑛皇国公主的帘子好像动了哎,看来那个公主也是喜欢怒哥哥呢……”
车厢角落的人声音一窒,良久。
“又是一个白痴的女人!”他一掌掀开眼前空气,满嘴不屑地啐了一口。
瑛皇国那边,岳军呈森海壁垒般挡在怒跟前,怒带着一队魁梧英伟的鬼蜮军,一副唱歌不是要钱而是准备要命的轰鸣架势之下,虞子婴那辆公主马车的车厢窗帘稍微掀开一角。
喝!动了、动了、动了、动了、动了!
瑛皇国众人一愣之后,嘴角微僵地等侯着事态发展。
而鬼蜮国一众那炯炯发烫的目光徒然蹭蹭上升几个亮度——他们就知道,没有怒侯出手后还拿不下的妞!
别瞧怒侯在中原国那变态的名声不咋地,但是在崇派强者为尊的鬼蜮国,像怒侯这种武功强、能力高、手握重权的极品男人可是多少闺阁小姐堕落男(?)女肖想的最佳夫婿。
怒隔着重重人墙阻隔,目光岿然不动地注视着那投射在车厢窗散幕帘的虚晃身影,阳光拂过他的肩,落下斑驳影子,无论周围的目光如何变换,唯他那道眼神如同生了根,只是深深扎在公主车辕之上。
微风拂动,那繁复锈着勾边海棠花瓣的车窗帘簇簇一动,只见从车厢里面伸出一只莹如修竹般漂亮的手掌。
手?众人嘘起眼睛,努力聚焦,想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手掌软软一甩,便从中抛出一锭雪花花的银锭子。
那银锭子圆咕噜地摔在地上,尤因为惯性的原因在地上滚动了几下撞在一条马蹄上,供大家更能够更仔细看清楚它的饱满圆度。
阳光下,那锭银子熠熠发光。
咦?
咦咦咦~?!
众人目光瞠大,满目问号,是银子吧……可为什么宝黛公主要朝怒侯扔一锭银子呢?
难道,这是在暗示些什么吗?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胡乱猜测之时,但闻从车厢内不紧不慢地传出的一道涓涓细流,音色亮丽而倨傲的声音,炎炎夏日之中,就如一道甘洌滑过众人心头,也一并解了他们的惑。
“赏你的,不用再唱了。”
四周很诡异地静滞了一瞬间,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歪了楼的结果。
“哈哈哈哈哈——”最后,还是怒捧月复仰头的大笑令所有人都表情怪异地回过神来。
怒挥袍凭空一吸,将地上那块银锭子纳入掌中,观赏把玩片刻,笑眯眯地看向马车,揶揄地挑了挑眉,道:“这算是定情信物吗?这还是本侯第一次遇见送这种虽然俗气却十分实用的定情信物,呵呵哈哈哈……”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那截白皙皓肤沉默地收了回去,车窗帘再次封锁得严密。
鬼蜮国那厢的人看着捡起银子欢愉大笑的怒侯,再看向宝黛公主那安静得出奇的车厢,都忍不住在心底月复诽道:侯爷,您真心想太多了……这的确是赏您的,这宝黛公主分明将你当成茶馆儿内那些唱戏曲儿的艺人打发了……
而罗刹小公主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呆呆地,嘴角抽搐了一下,因为在她车内那个角落的黑影已经笑得天翻地覆,前仰后合了。
“好玩,太好玩了,看来这个女人也并不蠢得太彻底嘛,哈哈哈……”
“喂,你这样嘲笑怒哥哥会不会不太好……”罗刹小公主委屈地瞥了他一眼,她对了对手指,面露尴尬之色道。
“不跟你这个白痴说话了。”
罗刹小公主看他收住笑声,便一脸晦气地径直翻身过去躺在软塌之上准备睡觉,看着他那冷漠相对的背影,她轻咬下嘴唇,声音不由得放低了姿态,央求道:“别恼我好吗?我……我并不是故意的。”
“蠢货!”
角落的人软趴趴地躺在黑暗之处,闻言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对着她讥笑一声。
看他终于肯理她了,罗刹小公主亦不计较他对她的谩骂,甜甜一笑。
“只要你肯理我,随你骂吧。”
“……有病。”
——
“有病!”
另一辆车厢内,亦有人同时狠狠地骂了这句。
华铘瞧着那就跟茅坑里的苍蝇一样死缠不放、嗡嗡绕着他们转的怒,挖了挖被那“鬼哭狼嚎”歌声祸害的耳朵,摇摇晃晃凑近虞子婴,低声咬牙切齿道:“他这人怎么横的竖的都听不懂啊?”
虞子婴多少了解一些怒的性情,你与他正着说,他便反着听,你与他反着说,他便也反着听。
说白了,他天生叛逆骨,好与坏,正与邪,皆全凭他一时性起而决定。
像这种人别说横的竖的不听,即使扁的圆的他也是不听的。
而牧骊歌那边一直选择按耐着性子不动,便是他有意在考验“牧晓凤”对怒此事的处理方式。
眼下看来,虽说对她处理的方式淡不上十分满意,倒也赞成。
当断则断。
既然看到了她坚决拒绝的态度,他便放下心来了,她能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与责任就可以了,接下来他自然不可能再坐视不管,任由鬼蜮国的怒侯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说实话,牧骊歌其实也挺奇怪的,这怒侯以常人的眼光看来,也似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且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之人,身边何时缺过解语花温柔乡,可怎么会偏偏看上他的皇妹呢?
并非他贬低牧晓凤,而是他对她太了解了,对于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虏获到七罪之一的怒侯,他着实无法朝好的方面去猜度,他觉得要么就是怒侯故意耍着他皇妹玩,要么就是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所以说,思想复杂的人想的问题往往也是朝复杂的方向进行。
当他正准备出面干扰之时,却听到一直沉默的“牧晓凤”再次出声了。
“你严重地耽误了我们出发的行程,本宫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这么一句轻飘飘的问话,直接截断了怒的笑声。
“若是真的呢?本侯不想让你去朝渊国呢?”怒把玩着那锭银子,眉眼风流轻蕴韵味,痞雅一笑,漫不经心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车内沉默了片刻,不解地问道。
海棠团簇的帷幕重重掩下,遮住了马车内的光景。
四周锦绣龙旗飒飒吹拂,如同无声的诏令。
怒闻言,弯唇一笑,眯起的双眸,上扬的嘴角,犹如阳光一般耀眼,他再次引亢高唱一曲:“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那缠缠悱恻的歌声比之较之前的轻佻,反而显得慎重与小心翼翼,像是有一种珍惜爱护之感,那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音调,每一字每一腔都踩着旋律的节拍而来,强弱分明,仿佛一只温软的拳头捶向听者的胸膛,他那低吟醉人的嗓音,十分具有张力跟感染力。
军队行规十分严谨,其余的时候不见命令皆闷声静守不敢有丝毫放肆之处,但终究有那么些刺头会发出一两声嗤笑声,但此刻,却安静得就就像水下的世界,只听着那铿锵有力的歌声在他们耳朵内引爆一颗颗闷雷。
这一次,在众人发懵杵神期间,不知道何时,宝黛公主那就像被巫婆施了魔法禁止开启的车帘子,终于缓缓再度掀开。
那真挚的歌声越飘越远,如求偶的凤盘旋梧桐,展开那绚丽多彩的凤翎吸引着雌性。
众人有那么一刻屏息,然而这次露出的并非一只手,而是缓缓露出了宝黛公主那张如骄阳盛放的艳丽身影。
她此时戴了一张火红面纱,露出一片光皙白洁的额面,一双无光、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白与黑的极致对比下,令她如一尊冰魂雪魄般神秘、遥远而难以接近。
霍!真让怒侯给唱出来了!鬼蜮国的士兵跟瑛皇国的士兵都呆住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这次,是亲自出声问道。
原来之前两次皆是由华铘模拟她的声音在说话,她不知道怒有没有察觉得到,但很明显这种程度的敷衍,是打发不了他的执着的。
怒停止了唱歌,眼底一片清棱棱的光彩渗开,晕化了眼底的情绪,看着她终于露出面从之后,那如焰火一般划过他眼波光彩与密集的阳光融成一种璀璨的光芒,映輝得他整张俊逸深邃的面容古月神辉,他嘴角向上挑,微微一笑:“还不明白吗?”
他直接舍马,纵身如一抹翔枭黑蝠,在那些瑛皇国侍卫甚至来不及反应,已跃至她二步开外的马车前。
那飘拂于晨光中飞舞闪耀的发丝,如一簇舒卷的轻云缓缓滑落于肩,他敛袍挺身,伸出一只手虚空细致而轻柔地描绘着她的五官,就像是在刻画她那张面具下的真容一般。
“本以为能够忍耐得了的,这一段时间不是一直就这样过来了吗?但奇怪的是,当真正知道你就在停靠在咫尺的地方,便再也不能继续装作无动于衷了……想见你,想跟你说话,想触碰你……”
他的眼神似一团炙热的火焰舐舌忝着她的面容,从那张放荡不羁的嘴瓣里吐出的话语,依旧带着轻佻随意的味道,但虞子婴偏生从中听出了他的认真。
“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何一定要克制呢?现在我也想问问你,为何一定要让我克制呢?”怒微低下头,眼梢越发勾出俊逸弧度:“你总是让我不安……抓不住很烦躁,你不在意也很烦躁,你不靠近依旧烦躁……”
虞子婴一直低眉地回视他,眼瞳深处隐隐有一道冰粼粼的光彩泯灭了瞬间的悸动,但随即又了一**涛袭上。
她怔忡无言,仅能做的便是不偏不移地正视他的话。
“怒侯,可是能出发了?”
这时,牧骊歌从前方缓步踏着木踏而下,一身紫蓝蔚锦袍轻拢于肩,于阳光下流溢出异彩,他出声打破了两人独处的氛围。
他身后跟随着两名随身太监。
就在停滞不前的队伍后方,后方一辆较为内敛的马车内宇文三兄妹亦跟队伍随行了,他们的身份牧骊歌书信真央国后虽然已经确认了,但他心思九窍,并不能完全相信,留他们在宫中自是不行的,将唯有将人带上随行监视,反正他们的目的亦是准备去朝渊国。
“大哥,怎么队伍不继续前行了,前方发生什么事情了?”隔着重重人墙,锦锈旗帜翻猎,宇文樱翘头以望,也根本瞧不仔细前头的风景,。
“与我们无关,这一趟我们尽量闲事少管,做好本份事情。”宇文煊端坐,身姿笔挺。
宇文晔则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他的伤势其实不宜路途的颠簸劳碌,可眼不由已,苦累亦不是他能作主得了的。
他眼下疲青,随意勾了勾肩上发丝圈在指头,杏眸若有所思道:“那个宝黛公主好像并非传言中那般愚蠢不堪……我们倒是失算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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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妞们六一儿快乐,还有提前祝大伙儿端午节快乐,在这里静不得不请个假,静被勒令回乡下过节了,今天下午就得走了,由于乡下没有网,若二号那日赶不回来,可能会断更一日,若赶回来则不会断更,请妞们谅解静这个卡文一直龟速码字,且想过节想疯了的作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