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明明一脸谦和的说什么双手奉上、毫无怨言,但转眼就让舅舅漫天要价。
花言巧语、虚伪至极……
再加上刚才在山上那番违背世俗礼教、无耻大胆的话,九姐儿觉得自己在这两个男人心目中的形象一定……糟透了,糟的她都不忍……回顾了。
不过很快,她也就没心思回顾了,因为她耽搁了不少时间,虽然青杏早早的被她派去打了前站,后又有舅妈她送到屋后马车时的一通解释和那一筐新鲜枇杷,可是那周妈妈还是敛着脸色好一番拐弯抹角盘问。
回到大慈寺,又面对邹氏和蒋氏,特别是那比水路十八弯还要心思复杂精细的邹氏,她又哪还有心思多想。
后来打回程的时候,她已经累的在马车里打起瞌睡来,回到府中也不管是晌夜,也就先睡下了。
反正做这千金闺秀就有这点好,吃吃睡睡,每天望着天空四角,时间大把。
睡醒之后,也就不纠结了,其实想想,又纠结个什么劲,萍水相逢、也许没有再见的人,管他怎么看。
她又不是男儿,需建功立业,将来也许还有和这两权贵狭路相逢的一天,又忧虑什么呢?
这样那不愉快的会晤也就被抛在脑后了,唯一担心的也就是舅舅给的回话了。
那两个男人,特别是那一副道貌岸然君子相的威远王还不至于坑害她这个小女孩吧。
她所料不错,第二天下午舅舅就让人带了新给她,说那事成了,听了,高兴的她当成就笑出声来。
啊……
又赚了一笔,而且是大大的一笔,就是蒋氏和严氏真的将她踢出来她也不怕了,算算,她已经是个快千两银子身价的人了。
虽然这点银子并不多,还不及大夫人给三姐儿纯白银嫁妆的十分之一,可是要是真的**了,保证几口人过上优渥的小康生活可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她手里还攥着这白蜡树的商机,又何愁将来无法生活。
如今这生计的问题是解决了,接下来就该是那她不想要的姻缘婚途了……
“姑娘,您快准备一下吧,那边姑姑来了,在延寿堂,一会儿老太君肯定就要传唤姑娘们。”
正当九姐儿心里沾沾自喜的盘算时,青芷急急地推门进来。
一听这话,九姐儿就禁不住蹙起眉头。
这邹氏也真是,为了信亲王府这门亲事、为了将这六姐儿打造的有几分王妃模样,可谓下足了力度。
除了祸害自己,准备了丰厚的陪嫁,近来又托人从宫里请了一个人称边姑姑的教养嬷嬷来。
这边姑姑前天在延寿堂她见了一面,一看就是个不好蒙混的,严苛精明,一双利眼明察秋毫,看的她心里直打鼓。
原因很简单,她这个误落古时空的人,对于古代这些礼仪动作总是处于一个半路出家状态。
在这府上因为低调中庸的缘故,也没什么人特意来挑剔她。
可是如今却来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专业的人,她的日子不用想也难过了。
自然,她这番担心并非杞人忧天,首次见面,那长得和琼瑶剧里的恶嬷嬷有几分像的边姑姑就用事实证明了这点——
在众姐妹中一眼吧就看出她的福礼行的不标准,并且给予了严厉的批评指正。
在众目睽睽下,她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欲死,可众人却还觉得这边姑姑厉害,大加褒扬。
“过几天这边姑姑过来,让众位姑娘都过来跟着,转眼都大了,这些礼仪也该学学了。”
李太君淡淡的一句,九姐儿只觉得乌云压顶。
哎……
满心不愿,可是她也不敢反抗,于是只好在青芷的伺候下换了衣服。
她刚换好了衣服,就有人来请她去延寿堂,然后暗无天日的学规矩生活就开始了。
言行举止待人接物微笑表情,这些东西还好,只是一听那边姑姑讲什么福礼趋礼拜礼跪礼,九姐儿就觉得头大腿也疼。
在这下意识的惰性下,她成功的混成了众姐妹中最差的人之一,然后被罚在大日头下单臂托水碗静立,欲哭无泪呀。
“哼!”
但偏偏身边还总是响起这样一个不友善的冷哼声。
正是这次边姑姑训练的重点、也是众姐妹中另一个最差的、然后同样被罚沐浴阳光的——六姐儿小姑娘。
只不过工夫不大,六姐儿小姑娘就发不出声了,只拼命地舌忝着嘴唇。
她当然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因为她也有着同样的感受,渴,而且渴的要命。
时至正午,而且她们已经快站了两个时辰了,不渴除非不是人。
呜呜……
看来邹氏是下了狠心,居然舍得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这般受过,当然最可怜的是她,这个被殃及的人。
其实又何止这个,为了这个王妃的位置,她要是不警醒,恐怕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想到这些,她不由暗暗咬牙,甚至恨不得这六姐儿马上暴病死掉,那样她就不用做配嫁了吧?
然后她又禁不住暗暗心惊,自己这是也开始变得心狠手辣的节奏吗?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因为她看着那因为又晒又渴而摇摇欲坠的六姐儿,不忍心了,“六姐姐,你怎么了?”
她一喊,那六姐儿立刻一激灵,混沌的双眼又有了神,只不过却毫无刚才的傲气与骄横,有气无力的道,“我渴的很,不站了,我要回屋去!”
“六姐姐,难道又想去抄《女戒》吗?”她立刻出声提醒。
那六姐儿听了,脸色禁不住微微一变,前几日也有一次受罚,结果这六姐儿娇蛮性子发作,甩手而去,然后就是被禁足两日抄书百篇。
“再坚持会吧,两个时辰马上就到!”一个人站太没意思,所以九姐儿又出声劝她。
那六姐儿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又打起精神站直了腰。
“我一刻也站不下去了,我渴,我要喝水!”只不过刚过了五分钟,那六姐儿又要动。
“六姐姐,别动!”但九姐儿却很快制止了她,看了手中举得的水碗一眼,然后慢慢的把手臂伸直,直到手中的水碗凑到六姐儿嘴边,才笑道,“六姐姐,喝水!”
六姐儿一怔,“这……”
九姐儿又笑,“怎么了,六姐姐,快喝吧,脚未动腰未弯头未低,我们没违反边姑姑提的要求呢,你喝了之后,再将你手中的碗来喂我!”
六姐姐再一怔,看着她,“文九姐,你可真是个心思机巧的滑头!”
话虽说得不中听,但还是喝下了她递过去的水,又将自己手中的水来喂她。
经过这件事后,六姐儿小姑娘对九姐儿的态度明显变了,虽然一说话还是带刺,可是却再也不甩脸子给她,还开始主动和她说话,没事有事就和她走在一起。
患难建立友情!
九姐儿对这一点却一丝也不看好,事情向着邹氏希望的方向发展,想想她就内伤。
但很快她就又心生希望,因为她发现六姐儿对她一靠拢,有个人彻底的怒了,那就是七姐儿。
七姐儿本来想利用这次一起训练的机会,再讨六姐儿欢心,重修和大房的关系,博弈那侧妃之位。
但没想到这六姐儿竟然开始和九姐儿近乎起来,她立刻有梦想破碎的绝望感。
七姐儿的这份绝望感九姐儿自然看在眼里,但她不仅不疏远六姐儿,反而愈发和六姐儿亲近起来。
为什么不呢?
彻底的将水搅浑,真要发生点什么,那邹氏的打算也许就落空了……
只是还没等到发生什么之事,一个消息就彻底的乱了她的生活,那就是苏师傅病至膏肓,派人接她过去说有话说。
这自然惊呆了文府一众老小,可是她却顾不得别人的看法了,想起风中那皮包骨头的身影,想起苏师傅对她的栽培与无私,想起这个可怜女子的一生,她顿时哭得稀里哗啦。
李太君自然准了她出府,于是她泪水涟涟坐上了马车直奔苏师傅的住处。
但没想到,在哪里不只遇上了两个熟人,还见到了女人中最大的那位。
那两熟人一个是苏师傅的侄子苏君正,而另外一个则是她认为今生没再见的人威远王杨国丰。
女人中最大的那位则是母仪天下的杨皇后,她的人生更因这次相遇而彻底该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