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老爷的脸色从所未有的难看,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大发脾气道:“维哥儿,蓁姐儿,你们可别太过份,难保以后你们就用不上我们这些叔伯?”鼻子重重一哼,转头向乔老夫人,“娘,她能顶什么用?还是我带着贱内到永定侯府向侯夫人解释兴许还管用些。”
乔蓁听得这大伯父所言,微微耸了耸肩,反正她早就知道大房未必舍得拿钱出来,老夫人虽说对大房不满,但是由头到尾都还是维护着他们,纵使自己受了委屈,这老祖母仍没有半分表示,不去更好。“大伯父所言甚是。”
乔老夫人没吭声,儿子所想的她早已思过,只是她另有打算,这事情不是单单解释就能维系得了大孙女的姻缘,半晌,只听她道:“你们差点毁了蓁姐儿的声誉及姻缘,给点赔偿也不算什么。”
“娘(祖母、婆母)?”大房一干人等都唤了一声,没这道理,况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大夫人乔陈氏,这些都是从她的嫁妆里面拿出来的,真给乔蓁,那无异于是在剜她的心。
“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争了。”乔老夫人不顾大房的叫唤,径自下了决定,目光灼灼地看向乔蓁,“年世子估计还没走出乔府,蓁姐儿去会一会他吧。”
乔蓁见状,微微一笑:“孙女儿遵祖母命。”
反正嘴巴长在她身上,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搞砸了又无须担责任,平白就能得到一大笔钱,为何要往外推?在她眼里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兴许这回她看年彻会顺眼一些也未定。
乔维脸色有几分焦急,当众拉着长姐的手,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长姐去趟大房的浑水。
“维哥儿莫担心,无事的。”乔蓁低声安抚乔维,把他苍白可见血管的手轻轻捋下来,朝祖母屈膝行礼,这才往外走急着去追年彻。
好一会儿,看到二房似要再争吵,乔老夫人早已动怒,不想再看儿子媳妇们吵个不停,强制让众人都散了,她看了眼虚弱的乔蕊,仍护着她一道回春晖院。
“祖母,孙女儿不明白,年世子就算真中意蓁姐儿,可就像爹说的她去了顶什么用?”乔蕊细思了之后仍有些许不太明白,这不是等于给乔蓁制造机会,袖下的手指甲已经陷进肉里,她仍不觉得疼。
大夫人隐隐猜到婆母的用心,心下长长一声叹息,看来她不认也得认了,婆母已经单方面做出决定,伸手轻拍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追问。
走在一旁的乔老夫人却是停下,转头定定地看着乔蕊没有血色的脸,“蕊姐儿到现在仍不明白吗?”
“我,我该明白什么?”乔蕊不顾母亲的阻拦,咬唇非要弄个明白。
乔老夫人伸手为大孙女捋了捋鬓边的碎发,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他年彻为何敢说出退婚的话,你就没想过吗?他可是永定侯府的继承人,老侯爷亲自培养的孙子,他若执意不娶你,只怕难按得下牛头……”
“那这与蓁姐儿有何干系?”乔蕊打断老祖母的话,“就只因为世子爷在意她吗?”这才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乔老夫人眼里精光一闪,这回她看孙女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冷意,“蕊姐儿,人不可能只盯着眼前这点利益,要把目光放长远一点,你身子不好,将来难生养,扶持一个自家姐妹才是对你最有利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向孙女儿道出心中所想。
乔蕊难免吃惊,手心一痛,似被她抠出血来,祖母把原给她的疼爱分给乔蓁了,心下又苦又酸又妒恨,乔蓁这两个字几乎成为她的噩梦。
大孙女的表情落入老夫人的眼里,不由得直叹息,到底卧病多年,眼皮子太浅,只是这回不能再惯着她,她再不成长就晚了,遂直言道:“我让蓁姐儿去找年彻,就是要他明白,想娶乔蓁,那就必须娶你过门才有得谈,否则我乔家不会嫁女给他。”
寒冷的风一吹,让这一方小天地的人都打了个冷颤,老夫人果然是老成精了。
此时的乔府一侧,年彻冷冷的目光扫过乔茵镇定的脸庞,只见这个少女哪怕站在他面前,但每次都是挺直腰,“乔茵,你好大的胆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向我汇报?”
乔茵不甘示弱地抬头看他,“世子爷,我为何要告诉你关于蓁姐儿相看的事情?不过这事是我一人决定的,我哥那是让我威胁了,你要怪罪就冲着我来,别把我哥拖下水。”
“好一副兄妹情真的样子。”年彻嘲讽地道。
乔茵嘴角一勾也讽笑道:“那是自然,不比世子爷是孤家寡人。”看到年彻似要发怒,她又声音一冷,“年彻,你老实告诉我,对于我家蓁姐儿,你是如何打算的?如果你只是玩弄一下她或者想让她为妾,那我可以告诉你,今后我会不遗余力地搅黄你的事。”
这个乔茵越发胆大,年彻发现自己对她的厌恶与日俱增,不比乔蓁在他面前亮出猫爪那般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可爱,自以为是的女人一向不讨喜,“难怪你与欧冠英闹翻了,他许你为妾而你不愿?”
一提到欧博,乔茵高傲的面容就有几分裂痕,咬牙冷笑,“这不关年世子的事情,你管得过宽了,我乔茵不会与人做小,相信蓁姐儿也不会甘心为小。”
年彻看向乔茵的目光越发寒冷,乔茵也不避开他的目光,那誓要一个答案的样子,让年彻的眼睛微微一眯,这个少女似乎是真心为乔蓁的,他的心底思及此微微一软。
“你以为我花费这么多心思就只为纳个妾?”终于,他还是开口讥嘲道。
这话里隐含的信息让乔茵怔愣了片刻,不由得想到那个倒霉的郭公子,虽早已明白这事背后是年彻在鼓捣的,但没有想到他真的会为娶蓁姐儿在背后花费这么多功夫,这一刻,她认可他了。
高傲的面容一缓,乔茵轻笑道:“蓁姐儿果然比我幸运得多,”感慨了一句,笑容一收,“世子爷,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他日你食言了,我乔茵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她定定地看了看年彻的俊脸,最后屈膝行礼傲然地转身离去。
年彻不置可否地看着这高傲的女子退场,嘴角一撇同样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为自家姑娘望风的春柔扶着乔茵的手走回夏明院,看到姑娘疲惫的脸,心疼道:“姑娘为七姑娘做得太多了……”
乔茵苦涩一笑,“也许我想看着蓁姐儿终能落得好吧,至少不会是别人嘴里轻屑的一句玩物,只用一个贵妾之位就想轻易打发掉的玩物。”说到这里,她的面容一肃,恨恨的语声泄露她内心的不平静。
春柔想到发生在自家姑娘身上的事情,只能暗自叹息一声,姑娘表面风光,谁知道她内心比黄莲都苦。
乔蓁看到年彻要转过一个拐弯,正要拔腿追去,眼角却瞥到一抹张扬红色的披风渐渐消失,这好像是五姐姐的,定睛一看,又很快不见了。
揉了揉眼睛,她很肯定她没看错,狐疑地看了眼年彻消失的方向,五姐姐与年彻?
手指对了对,她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五姐姐私下仰慕年彻?
这心思一出,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古代姑娘家的心事都不会随便道给人听,她不知道实属平常,再说她总觉得郭公子贿赂考官得到试题的案件来得太突然,说背后没有人操作的,她还真不信,心底早就怀疑上了年彻,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若果说是为了五姐姐,那么今天部分的疑点都能解释得清楚,譬如他亲自到来,威胁要退婚等等,只是,心中尚有最后一个疑问没有得到解答,这么一来,她还是要从年彻身上找到答案。
这回她去追年彻的脚步越发快了,就在年彻要上马车离开之际,她拦下他,喘了几口气,“世子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