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重生之彪悍嫡女 【044】‘练’美人

作者 : 浮世红妆

()章节名:044‘练’美人

这个人,这样地苟且活着,不如死了。(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

“你为什么不死?”君柒的声音有些冷,而显得无情。

让一边的兰瓷与季芸不禁心口颤了颤,被君柒声音里的无情颤到。

地上的人不语,却更是抓紧了君柒的脚踝,在君柒说这话时,她能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紧绷了。

她不再多说,看了几眼那人身上在衣服外的皮肤,满是溃烂的水泡,被他抓破的脓水湿润在上面,比起便池里的污秽之物还要恶心。

老太君的身子并没有这人那般厉害,都让她使用妙手后难受,若是给这人医治,恐怕什么后果她不敢设想。

“我救不了你,你走吧,死不了就赖活。”

不过却是轻轻用指尖触了他的手,相触的瞬间,她是浅用了身上的妙手异能的,也正是这一瞬间,那人舒适的一瞬间,他的手松开了,君柒便用力挣月兑开,倒退三步季芸与兰瓷赶紧跟上来。

那人趴在地上如死人,一动不动。

君柒拍了拍手,又看了地上一眼,便带着季芸与兰瓷朝小倌院走去。

这种花街柳巷里,谁又会留意一个浑身溃烂的人?避而远之视若无睹,才是正法。

君柒到这花街里唯一一家小倌院的时候,那院门紧紧闭着,可以想见这红木大门后面各种酣睡疲累的美人。

她上前敲了敲,没人理会,又敲了敲,

如此五次,里头才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那声音低沉好听,不似想象中的风尘娇脆。

打开门,是一个只穿了露骨里衣的清秀男人,露出的皮肤肌肉分明,一见门外三个俊秀小哥,只皱了眉,

“我们这儿还未开张,还请各位爷晚上再来吧。”

说完就要关门,君柒却动作迅速地闪身进入,季芸姑姑与兰瓷却被关在了门外,两人在门外赶紧敲门。

君柒也不等那男人说,就道,

“今日鄙人是来给清阁送新人的。”她别有意味,

“外边那两个?只能做三等倌人。”男人一听,原是个上门卖人的,扯唇一笑,“我清阁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也不是奴家让进就能进的。”

“鄙人要送的人,不让他们做高等,只求做个下九等,在这里伺候达官贵人,闻脚,歌舞,呆三日。”君柒说完,见那男子面色惊疑又道,“鄙人不要半分钱,送来的人任由尔等教!”

那只穿了里衣的男人一听,也来了兴致,上下扫了君柒一眼,妖娆的眼里兴味十足,

“待我问问管事的。”

说完就朝里走,君柒则在门边上等着,顺便看看这帝都闻名的倌院,里面倒是精致,不像龌龊的**交易之所,倒像是附庸风雅的诗歌会友之地。

一楼大厅看似随心实则暗藏玄机,摆放了共八张桌子,四张靠窗,四张在中心围成一圈,往二楼的楼梯上挂着薄纱,上边还有个高台,似是供人弹奏的高台。

门外兰瓷与季芸还在拍门,君柒没理会,不多时,那里衣男人便朝门口走来,脸上笑意十足。

“公子几时送货?”

君柒一笑,

“一个时辰后。”

“那奴家便恭迎公子了。”

清院后面另有一楼宇,任何人不能进,门也紧闭着,背着门而立的是一个墨色身影,他的身影像是快隐入暗色里,隐晦却又暗黑。

“有趣。”

那人轻笑一声,那声音极轻极轻,很快便沉没。

……。

君文俟与君文韬两兄弟换上他们自以为最好的锦衣棉袄,赶着马车到了京都,比君柒快些到的,只不过,他们一来,就是紧赶慢赶地去了三王爷的府邸,想去给三王赔罪,更想去沾点贵气。

可三王并不见他们兄弟俩,在府门外哀求了许久后,三王的管家才告诉这兄弟俩,三王去了盘月楼里。

两兄弟听罢,赶紧道别,朝盘月楼而去。

君柒刚到倌院的时候,恰好是这兄弟两到盘月楼的时候。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间看去是掐算地刚刚好,半分不多,半分也不少。

君文俟与君文韬两兄弟鬼鬼祟祟地到了盘月楼后,还朝后看了几眼,确定是没人在后面跟着自己后,才是弯着腰进了盘月楼里。

这盘月楼,向来是为富家子弟,贵府子嗣专设的酒楼行乐之处,是以,这年底的一天也依旧是不温不火地开着,永远不会满客。

“三王爷在哪儿?”

君文俟到了掌柜的那儿,悄悄周围没瞧见三王,心里疑惑,王爷不喜欢雅间,就喜欢在大堂中行酒寻欢,王府的小厮说王爷不在府里,去了盘月楼,那也该是在盘月楼一楼的大堂啊,怎是一个人影没有。

那掌柜的敛着眉,手指灵动地拨动几下算盘,听到君文俟的问话,却也没有抬眼用正眼去看他,手上动作依旧继续,

君文俟见这掌柜的根本不理会自己,心中有些来气,在家中好不容易养的红润些的俊秀脸庞一下子就是青了,

“你没有听到问话么?”他用力拍了拍桌子,来泄愤。

无奈,那掌柜的依旧淡定如初,不过却是抬眼赏赐了他一眼,用手轻轻拍了拍刚才被君文俟拍过的地方,

“王爷在哪儿岂是尔等可以知道的。”声音平淡,一点不为这君文俟的粗狂所撼动半分,兀自屹然不动。

“你——!”

君文俟还想继续发怒,却被君文韬拉住了,

“哥,王爷好像在楼上。”君文韬比君文俟用心些,这几日在府中也是学乖了,比之君文俟来要懂得低调的多,他听到二楼传来丝竹之声,便猜想,三王爷该是在二楼。

君文俟一听,狠狠瞪了一眼那掌柜的,那掌柜的依旧无所动,懒散悠哉地站在柜前打算盘。

君文俟在下面仔细听了听,果真是听到了来自二楼的声音,夹带着嬉闹声,眼底怒火一下子一扫而光,只剩下了喜悦。

“二弟,走。”君文俟腆着笑,就朝楼上走,君文韬的脚步却是停了停,转头看了一眼这大堂里唯一的掌柜的,见他依旧算盘根本没有拦住自己的意思,才是跟着君文俟上楼。

二楼那个传来声音的房间紧闭着,门外还站了两个侍卫,看穿着,是来自三王府的,守在门前,凉人也不敢随意上前。

“还请两位爷前去禀报一下,我二人是君府的大少爷二少爷,特地前来拜访王爷,并给王爷请罪!”

君文俟想着就要见到自己想巴结的人了,脸上的谄媚笑,早已将他的一双眼睛都是笑得弯弯。

以前君文俟与君文韬没少跟在三王爷的后边,是以,那两个守门的侍卫还是能认得出来他们兄弟两个的,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其中一个便敲门进了里面,而君文俟君文韬则在外面等着。

下面的掌柜只在那两兄弟上去时,才赏赐一般地赐给他们一眼,继而继续手中事。

……。

……。

君柒与那倌院里的老鸨子谈妥了一个时辰后的事宜后,便是出了那倌院,当大门关上的一瞬间,这里,便又恢复了白天的安详宁静。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兰瓷与季芸在外面终于等到君柒完好无损地出来了,顿时松了口气,两人都是朝里探了探头,可惜,门被紧紧关着,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季芸想,这五小姐特意到老太君那里将自己借来,那必定不是单单将她带到这里来在门外等着的,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盘月楼。”

君柒抬头看了看天,日上中天,元治三十二年的最后一天天气可还真是好风和日丽,心情都是好的。

季芸听了,有些不解,这盘月楼,和这倌院之间,是有何关系?不过也没有问出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五小姐的用意的。

兰瓷一听盘月楼,倒是一下子记起当时将大少爷二少爷弄回府的那一日,又是想起今日小姐故意将两位少爷放出了学堂,再仔细一想,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大少爷,二少爷这会儿,不会出府后又是去了盘月楼吧?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便要给两位少爷烧香了,大少爷二少爷可要自求多福了。

不过兰瓷想起那两个被小姐整得只能乖乖听话的少爷便是一阵轻笑。

季芸姑姑见兰瓷偷着乐,也是不解,心里摇摇头,真是看不懂这主仆二人,难道真的是她老了?

从那倌院出来,出这灯红酒绿区的支路时,依旧会路过刚才那弄堂,君柒本以为那浑身水泡癞痢溃烂的人早已从那里离开了,却是没想到,她们三人路过的时候,却依旧看到那人横陈在路中央。

现在这儿人还不多,散乱走过的人也只会避而远之,是以,那人才能得以‘舒适’地躺在路中央。

君柒第一个皱眉,

“兰瓷,去看看,死了没有。”

兰瓷一听,忙摆手摇头,掩着鼻子,一副死活也不肯上前查看的模样,君柒朝她扫了一眼,眼里的意味,便也只有被扫的兰瓷明白了,她哭丧着脸,捏着鼻子上前蹲下,将手颤颤巍巍地放到那人鼻子前,

有气。

立马站起,几步跑到君柒身边。

“活的。”

“主子,这……”这路本就小,这人横在这儿,身材高大,将这路一下子拦得若想走过只能侧着身子从边上走。

君柒不管他,朝前几步,避过那人就是走,兰瓷与季芸赶紧跟上。

果不其然,她才走几步,身后那浑身脏乱溃烂的人便匍匐着跟着她,紧紧的,半步不离,不声不响。

“小姐…。少爷,这可怎么办?”兰瓷有些忧愁,这人浑身臭得无法忍受,跟在他们后边,小姐一会儿如何在街上走?!

君柒摇了摇头,示意别管,自己则加快了脚步,迅速到了街上,那匍匐着的人也紧紧跟着,街上可不比方才那地方人少,现在也是中午了,大家伙都是出门了,喜气洋洋的,那臭人一出来,方圆几尺之内瞬间无人。

街上的人都捂着口鼻绕道而过,几个顽劣的孩子甚至用小石子去打地上的人,嘴里喊着,

“瘌痢头,脏又臭,断了腿,爬又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府里头,君家二老爷偷偷离开戏台下面的坐席,陪着自己的妾侍去厢房里换衣服重新打扮,去哄那妾侍了,老二家的正室夫人则带着自己两个女儿去了另一间厢房里,带走她们的时候神情严厉,有几个平日被她们欺负过的姐妹们看着偷笑。

大家伙坐着看戏倒也安宁,老太君在前坐镇,谁敢胆大?

老太君知道三房身子不好,今年的家宴又是参加不得,便派了小厮给苟氏送了些糕点去。

五房蓝氏是个小孩儿性子的妾侍,喜欢的就是君枫林的书生气,今日他到现在还未来,不免有些失望,总抬头探望。

不过君枫林却依旧没有出现,老太君也没有去催,这母子俩之间,似乎那一日说了什么。

君家长小姐二小姐一直到戏开了一半时,才偷模着混入了人群,谁也不惊扰,敛着眉眼低着头,盼着谁也看不到自己,想着自己没人要,老太君出面寻亲事都是除了老头没人要便又是一阵自卑,只能躲在人群后。

自从亲事一事后,这两姐妹走路时,便更是将头埋得低,她们身侧不远处坐的正是君若云,这三姑娘昂首挺胸而大方,倒是比这嫡小姐更闺秀,见到她们来也是乖巧地喊了一声姐姐的,不过掩在戏子声中,也没多少人听见,君然君茉姐妹自然不愿意被人听到,君若云喊之后头埋得更低。

君若云见此,扭过头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心中暗骂一声,

废物。

不过,她寻来寻去没见到那小蹄子君柒,没由来的,心中有些烦躁,母亲这几日也未曾再议过那事,也不知被管家查的怎么样了,若是林管家查出来,那可是怎么办。

君家戏台下的众人,看似都认真听戏,实则心思早不在这里。

老太君派去的人在榕桦院外就被榕桦院的小厮拦了下来,谢过老太君取过糕点水果后,便让辛苦来的老太君派来的小厮回去了。

那小厮左看右看后,才侧身进了院子,接着便是院门被门插插上的闷声。

以及院里冒出来的药味儿和烟雾气。

虽说夜前因着君家老二家闺女的事儿有些不愉快,不过被老太君压下来后,便是和往年一样如初了。

君家这厢折腾安静了,帝都街上却是闹腾开了又。

……。

那些顽劣的孩子用石子丢得再厉害,地上的人都是无动于衷,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朝前跟着君柒走,街上的人围得越来越多,小声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干净整洁的大道上因着那人的慢慢蠕动而有一条长长湿润的痕迹。

随着他的挪动,来自他身上的臭味儿也是越来越浓烈,这大好的日子,这年底本是合家欢乐的日子,因着这难闻的气味儿,大家的情绪也有些不高兴了。

那人路过的小贩们前门庭冷落,生意冷淡,本是想着今天要大赚一笔的商贩们不乐意了。

其中一个卖手工木簪的大娘见地上那臭人始终跟着君柒朝前走,不禁瞪了一眼君柒三人的背影,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这快过年的,真是稀奇古怪什么样儿的人都是有,认识个这么影响大家的人,也不把他带走安顿好,还有没有良心了!”

那大娘的眼神就是看向君柒三人的,一边说着一边还翻着白眼儿,一边还与周围与她有相同遭遇的人对视一眼。

那些个商贩本因为这臭人上街都是愁苦了脸了,却也不好说什么,见有人出头,便立即纷纷附和着,

“是啊是啊,现在的人啊!”

君柒在前边走着,觉得后面看向她的视线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儿的都有,如芒在背,视线多了,总让人觉得不适。

“少爷,这可怎么办?”季芸靠近了君柒,这街上这么闹腾,这五小姐显然要被绊住,但停下的话,许是会耽误事情。

还不等君柒回答季芸,就有性子冲动的人直接冲到了君柒面前,是一个生的壮硕的汉子,大冬天的光着半边膀子,看他的打扮,该是个屠夫卖猪肉的,身上有股猪肉血腥味儿,眉眼也生的粗壮而凶恶,站在眉清目秀的主仆三人面前,有种仗‘形’欺人的感觉。

“三位小哥儿,那汉子不屈不挠都那般了还是跟着你们,还请你们将他领走,别在街上,让大家伙儿的都是不能做生意了!”

那壮汉也想温柔点,但这个头和粗狂的声音已注定了温柔不了,就只是说话而已,却像是吼出来的一样。

君柒停下脚步,在靠前,可就要钻进这壮汉的腋下了。

现在大街上众人已是止步不前了,明白状况的,等在这里,等有人解决,不明状况的便是凑着热闹围观,大家伙的视线基本都是看向君柒三人和君柒。

君柒听了那壮汉的话,顿了一顿,一时之间也没说话,这让那壮汉着急了,他本来就是个快刀杀猪的,可不是文化人,等不得时间,

“别磨磨唧唧了,弄走他完事儿!”

君柒心中叹了口气,

今日出来,算计好了一切,算计好了君文俟兄弟出府后的路线,计算好了去灯红酒绿区时,那儿安静祥和并无多少人,却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人,更是没想到那人会无缘无故死缠着自己跟着,更没有想到,这一条街上因为那人而聚拢起来,却将矛头指向她。

利落转身,君柒并不娇小的身影让她这转身显得十分果断而冷厉,大宇国特有的宽袖划过空气,发出衣诀翻飞的细微声音。

“兰瓷,去将我们的马车喊来,”

君柒吩咐兰瓷将出府时雇的简陋的马车喊来,她不可能将这人送进医馆里或者去衣馆里,她们没有钱,君府哪有多余的银钱,每个院里发的银钱只能供院里的人生活常用,没有多余的人去给旁人治病买衣服,君柒带出来的几个铜子儿,方才去衣服店里租了三套衣服了,现在身上便只有雇马车的钱了。

她与倌院说好了,一个时辰后,那便不能耽搁时间,必须在这一个时辰里将计划好的一切实施,这百姓不明事理,要她负责这臭人,如今最迅速的解决方法便是让人将他拉到马车里,带出这大街了。

兰瓷听后就匆匆来时的路路跑,还好离这儿不远,那车夫也是庆华镇里的老伙计了,懂规矩,一直在那儿等着,不多时,一辆并不大反倒显得有些简陋的马车朝这儿驶过来。

君柒又吩咐季芸与兰瓷将那人扶上去。

兰瓷和季芸当然是不愿意的,尤其是兰瓷捂着鼻子,很是不乐意,

“少爷,他个大,小的扶不起来。”若是碰了这人,恐怕身上一个月那味儿都不会消失了,兰瓷的声音听来有些羞愧,可是,一个大姑娘的,要去扶一个人,还是一个这样的男人,谁也不乐意。

季芸踌躇了一番,最后看向君柒,眼底也有些犹豫。

“这位大哥,如今马车也来了,小弟两个奴才都是不争气的,不若我们合力将他搬上去吧,早些让大家伙烦恼的事儿解决了,也是小弟的想法。”君柒对那卖猪肉的说,

那卖猪肉的看君柒生的眉清目秀文绉绉的,也不是个能搬得动东西的主儿,也不多话了,爽快应下,就是大嗓子吼了一句,

“俺这肉铺子里的肉,怕是烂了都没人来买了。”不过却动手与君柒以及季芸还有那见季芸姑姑和自家小姐都是去搬那臭人的兰瓷一起去抬地上的人。

君柒面色不改,几人动作利落将地上的人抬上马车,那人也没反应,任由人动作。

倒是那马车夫掩住口鼻,

“大姑娘可得多给些马车钱,不然小的这车可得没生意了。”

君柒应了一声,那马车夫就受令将马车驾去了城门口外边点儿,离这街区远些儿。

那臭人一走,围聚在一起的人便是纷纷散开了,那卖肉得也离开了,君柒拿出怀里的帕子细细擦了擦手,指缝间都是擦干净,兰瓷与季芸照做。

方才那人多是靠那卖肉地扶上去,君柒只是装个样子,那两个丫头本是不愿也没使多少力,是以,身上也没什么味儿。

“主子为何要揽下这不该是我们的麻烦?”季芸不解。

“人多口杂,不揽下反而是麻烦,先解决了再说,不能耽误今日出来的正事。”君柒的步子快了些,再过一个转弯,便是那盘月楼了。

两丫头也不说话了,紧紧跟着君柒走。

到盘月楼的时候,距离离开倌院差不多过了半刻钟的事儿,还算没耽误时间,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盘月楼虽说是大宇国最大最高的酒楼,里头人却不多,上次还见着一群人在一楼靠窗一直到门边都有人,今儿底楼却没人。

君柒却并不怀疑自己的估计,那三王每日都要来这盘月楼,她特地每次为数不多出府的几次都来顺便打听了的,进了里面,听到二楼有些许声音,便知道今日他们不过是换了楼层。

底楼就一个不停拨着算盘的掌柜。

那掌柜见君柒进来,先扫了他们一眼,从上到下,见他们身上穿的是不同的棉布衣,也不是绫罗绸缎,就知道,这几人也不是贵人,没什么家世,就算看起来气质不俗,也是没钱没势的,这帝都有权有势又常来盘月楼的,他可没少见。

“掌柜的,三王爷可在楼上?”

那掌柜的如对待君文俟君文韬一样,没理会君柒,指了指外面,

“盘月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话里有驱逐之意,也有轻视的意味。

看都没有看过君柒几人一眼,手中的账像是算不完一样,拨动的手指始终没有停下,君柒也不急,来这儿便知道要耗上一耗的。

“哼,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兰瓷冷了脸色,就像是一些为主子出头说话的小厮一样,眸光微冷,就是冲着那掌柜的说。

这是事先君柒在来的马车上教过兰瓷的。

这么一说,那掌柜的才是抬眼看君柒,但显然,是不会认得君柒的,不过因为兰瓷的话留了个心眼,他见识的人虽多,可也不保证,这所有人都是见过。

指不定,是哪家乔装打扮了的少爷故意瞒着家人穿着这模样来的?可帝都里的少爷,特别爱玩的那些个,哪个他不熟,

那掌柜的还真是看着君柒思索起来。

君柒不给他机会,

“三王爷说他今日会来盘月楼里,特地让在下来此一聚。”君柒的声音说得柔和亲切,并没有因为那掌柜的态度而有半分不满,一看便知是大家养出来的贵公子,这一下子也让那掌柜的迷糊了。

他又看了看三人,见君柒三人一脸坦荡,君柒气质又是卓然,心里又斟酌一番,便道,

“王爷在二楼天字一号。”

君柒听罢,点了点头,转身就朝二楼而去,季芸姑姑一直到转身后,脸上方才掩藏起来的惊异的表情才是显露,她拉了拉兰瓷的袖子,眼神微严厉地看她,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当今三王爷是个纨绔子弟,在帝都都是横着走,各路贵家子弟都是巴结,不是极权贵的人根本不会有机会与那皇后嫡出的三王爷同席。

兰瓷摇了摇头,表示今日之事也是不知道,她只是都照着小姐教的来。

人还未到二楼,就听到二楼里面寻酒作乐与上次相仿的声音,君柒在门前停下,守门的两个侍卫拦住了三人,

君柒却不恼,她朝里面喊了一句,

“三王爷,小的是来给三王爷提供乐子。”声音并不大,但让里面的人听到足以。

里面乐声不停照旧,嬉闹之声也是继续,君柒不急,在外等着,那两个侍卫没给她好脸色,不过她回给他们的也不会是好脸色。

不久之后,里面才是传来一声听来慵懒惬意的声音,带着些轻佻,

“进来。”

侍卫听到三王的话,往两侧侧开一些,好让君柒进去,兰瓷与季芸紧跟其后。

里面,是‘天上人间’的场景,比起上次来,公子哥们来的比较少,来的那几个看穿着打扮,都是人上人,名贵的衣饰不是普通贵府能有,房间很大,这么多人在里面丝毫不觉得拥挤。

里头有三四个衣服半遮半掩的姿容或艳丽或妩媚或清纯的女子,围绕在那中间的依旧一身蓝袍锦服的三王周围。

俊男美女,锦衣华服,映入眼前的场景如此和谐美好,除了——

除了在三王身下做人椅的她的两个兄长,她的两个使劲儿拿出了自己压箱底自以为是华服实际上还比不得门口两尊门神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好的衣服穿的哥哥们。

他们的脸色因为蹲伏在地上的原因都是紫红色了,却依旧不觉耻辱,男儿的尊严,老君家的尊严都被他们丢光了。

君柒看着这两个兄长,前些日子想以文来教他们的心一下子都是没有了,她如今已是清楚明白,这两个哥哥,只能靠武,既然喜欢做下等人,既然喜欢屈膝弯腰,既然喜欢被人当狗,那,就一次彻底!

如若这一次之后,这两个哥哥依旧如此德行,也只能一辈子做狗了。

“何人求见?”三王上下扫了君柒几眼,长得挺清秀,不过却是个眼生的。

“在下五君,慕王爷而来,受人之托,此次前来,是望王爷能帮在下一个忙。”

让她的哥哥们努力攀附的人亲自将他们送进倌院任人宰割,怕是没有再好了。

五君?

三王模了模下巴,眼底来了点兴趣,挥手让跳舞勾引的舞女在一边站好,开了口,

“哦?什么忙?”

君柒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三王爷每日在外行乐,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乐子的,还是新鲜的乐子,是以,她早已知道,这三王十有**会有兴趣,有了兴趣后便是‘帮忙’了。

“那人说,王爷爱新鲜喜热闹,低下攀附的人众多,其中恰有几人是她最为厌恶,是以,想托在下请求王爷将那二人,送进京都里的倌院里教几日,教教他们如何伺候贵人,如何攀贵人。”

君柒言语流利,一边的季芸姑姑在君柒开口说话后,便一下就是知道,五小姐是要做什么了,五小姐是要借三王之手,将大少爷二少爷送进倌院里面去,

怪不得!怪不得方才要先去倌院里。

季芸姑姑心里有些不得解,但又不好说,少爷虽荒诞不务正业,但好歹是君府嫡系少爷,君家再败落了让嫡系少爷去倌院里做那些事儿,那真是里子面子都丢了,在三王爷这里再低下,好歹也可说是为了讨好王爷贵亲,可如若是那样……。

君柒带季芸姑姑来,正是要她有这样的思想!

一个在贵府里待久了的婢子,不论是思想还是心思,都是会不自觉朝着惯有思路而走,她要借季芸姑姑之眼,回去告诉那老太君,君柒始终觉得老太君自从那日后,便和传闻中以及初见时不一样了,借季芸告诉老太君,

她要接手君家,可是不管从前如何,要的是打翻一切,从头开始洗牌,老君家靠着温温火火的方式,已是不能再回之前,只能靠雷霆手段。

必要时候,温柔不是解决方法,暴力和彪悍才是唯一途径。

对君家兄弟,已经温柔过了,请了温柔夫子来,得到的却不是同样祥和的结果,那便只能如此了。

三王不笨,听君柒这么说,嗅到了些许苗头,他挪动了一下,压得下面两兄弟的脸又是憋红两片。

“原是我的两张椅子得罪了人。”三王意味深长,话语明确,那两张椅子却明显还不领会其意,“不过,这事,最能帮你的,却不是本王。”

三王说道此,略浪荡地笑了下,其他公子看出他笑的是什么了,便跟着窃笑。

“去将弈皇子叫来,让弈皇子亲自送我的椅子去倌院里头。”

三王话一出,敛眉垂头的君柒挑了挑眉眼,

弈皇子…。金澜国那质子,那一身墨色长衫的明弈?

怎么这三王在哪里,那明弈就在哪里。

不知怎地,君柒就是想起了上次在茅厕外见到明弈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怎么都是奇怪的紧,那明弈一直在盘月楼里与这三王在一块儿,怎么的就是后来在茅厕那儿见到了,何况,这明弈虽为金澜国压在大宇国的质子,

可好歹还是一个皇子,怎么会去大街上的茅厕呢,盘月楼里好好的出恭之地不去,偏就要去那偏僻的地方,与一个丫头在一个地儿,真是奇怪,这儿的人最是注重身份地位,这明弈倒是毫不在乎。

君柒心里默默地想着,这明弈,又和倌院搭上什么关系了。

君柒想的这会儿子,那生的潋滟明艳的墨衣男子,已是从这屋子后的珠帘后走了出来,他今日穿的衣裳,依旧是一身黑色束身黑衣,不是大宇国的飘逸宽袖袍子,而是独属于金澜国的劲装衣,这比起大宇国来少了些许风情的衣裳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独属的风韵。

不过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上次明弈的头发虽是多数散着的,却依旧是用发冠系着的,可今日,却是满头墨发披散在脑后,看去十分慵懒,出来的时候,袍子像是才系上的样子,对着君柒他们的方向打了个哈欠。

“三王爷找明弈来,是为何事?”

明弈这样子从珠帘后出来,不想让人想入非非都是难。

连景霄瞧了一眼明弈,示意明弈坐下,明弈扫了一圈这周围,可是没有多余的椅子可让他坐下,便也没动,斜倚在珠帘侧的柱旁。

“这位公子要搬两张椅子去倌院里教教,”三王轻佻地笑了两声,话里有些蔑视,他上下扫了眼美艳多姿的明弈,又说,“弈皇子最是擅长的,可不就是这?这帝都倌院里最大的倌人,可不就是弈皇子?”

三王爷毫不忌讳,就在众人面前说道,此话一出,其余几个贵公子便是痴痴笑两声,那笑声,别有意味。

三王说的这话,倒是让君柒有些意外,倌院,倌人。

这质子的地位,竟是真的这般低下,一介皇子,竟是会去倌院里做了倌人?在这上流圈子里看去也是传遍了的,

一个国家的富强与衰落,在这落后的封建制度国家里,真真是如此重要,弱者,连带着这弱者里本应是高贵的人,到了强国里,都只能低着头过日子。

不过……。

君柒看向那明弈,他似乎并不以此为耻,反而津津有味地享受着这一切。

听三王如此轻佻的语气对他说话,脸上不仅半点不悦不见,更是笑容增大了些,显然是对三王的话兴趣颇多,他扫了一眼也正是在看他的君柒,泛着潋滟水意的明眸微闪了一下,再是看向另一头三王下的‘两把椅子’。

“正好,倌院里最近有两个倌人被贵人赎了身,不再在倌院里伺候着,明弈正恼着去找两个新人顶替着。”

明弈说罢,拿起颊边的两缕碎发,眼神含着媚意,看向的人却是君柒,

别人看去,那眼里分明是透着勾人的魅惑的,但君柒看去,却觉得,这明弈的眼神,总带了些深意。

不过,这明弈身为皇子,除了因原本相貌俊美而生的贵气外,这说话间倒是像极了坊间老鸨,与不久前才是与君柒道别的那倌院老鸨有几分相像。

“那就多谢明皇子了。”

君柒随着三王称呼了这明皇子,对他稍稍行了个礼。

明弈盈盈一笑,和上次给人的感觉又是不同,三王爷起身,朝左侧走了几步,一个贵公子赶紧起身让开一些来,将自己的椅子让给三王做,又是吩咐自己的手下,再去搬一个椅子过来自己坐下。

三王起身后,君文俟和君文韬却是不敢起来,只不过偷偷喘了口气,依旧跪伏在那里,做两把合格的‘好椅子’。

不过,椅子也不是好当的,让你当你就得当,不让你当了你求着当也不给你当!

三王爷一挥手,下头就有人过来将地上跪伏着的君文俟与君文韬拉起来。

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三王爷是什么意思,这两人显然也没有听懂方才这几人的话是何意。

明弈也让自己的一个替身侍从过去,去领着两个侍卫一起将那两个椅子出去。

那两把安心相当合格椅子的人却是不依了,心中虽是有些惧怕这喜怒无常的三王爷,却还是壮着胆子腆着脸面来问一问的,

这兄弟俩估模着是这么个心思,就算是三王让他们去吃屎,他们也是愿意去做的,但是却要三王爷一个明确的指示,若是王爷不说,那他们怎么去做?

“小的不知王爷要将小的们带到哪里去?”开口的是君文俟,勾着腰,十分卑微,

他们在这里不像在君府里抬头挺胸甚至可以横着走,在这里连抬眼都不敢多看这里的人一眼,又不熟悉君柒,是以,自然没有看出来亦或是听出来这个新来的人是自己的嫡亲五妹妹了。

“王爷当然要带你们去玩好的,你们且跟着去就是!去好了,王爷定是有赏的,你哥两将王爷整高兴了,许是给你们个一官半职的当当,下半辈子也是不愁了!”

开口说话的人不是三王,是那方才机灵地给三王让过椅子的人,他摇起手中的折扇,笑得欢,话里意思,这儿懂的人可都是懂的,不过,不懂的人却听不明白里面深意,只听得能谋得一官半职,眼睛都亮堂了,忙点头就跟着侍卫走了。

“多谢王爷相助,在下的朋友定当也是感激不已!”君柒算算时间,待那侍卫送那兄弟俩去了倌院,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去看戏了,这段时间,她可是不愿等在这里,说完这话的意思,便是想抽身离开了。

可是这三王哪是依了,他倒是对君柒的这个‘朋友’来了兴趣。

“本王平日交友遍天下,倒是不知道五君的这位朋友,到底是何人?”

三王斜着眼睛睨她,话里似在告诉他,他也不是容易糊弄的,别当他不知方才用了他使了些手段。

君柒早已料到三王会有此一问,便答,

“在下的朋友几日后会来亲自答谢王爷,到那时,王爷自会知道,在下朋友嘱咐过在下,可先别告诉王爷他是谁。”

君柒说得和真的似的,连景霄竟是被他这话给骗了过去,只不过他来了兴趣,又问了一句,

“几日后?”

“三日后。”

君柒立马回答。

心里想的却是,这三王又不知她是谁,月兑了男装穿上女装,谁知道她是君府名声不好的五小姐?再者,他等,也等不到人,三天后谁知道谁。

君柒这会儿不知道,她这三日后,却正是让有心人抓住了,有了后面的一出戏。

不过,这也算是后话了。

三王见他应答地如此毫不犹豫而顺溜,便也是真的信了她的,他笑着答,

“那本王三日后依旧此时时光就在这里等着五君以及五君的朋友了。”

君柒谦逊地低了低头,想着也不必在这里呆着了,就与三王道了别,三王得到君柒的保证,三日后相会,也没理由再留着他了,就让他走了,这明弈作为那倌院的主人,自然是跟着君柒走的。

三王默然,让他去了,只待他走出去后,屋子里又传来几声闷闷的取笑之声。

君柒是从盘月楼的正门出去的,出去的时候,侧眼看了一眼那掌柜的,那掌柜的也正好也抬头看他,君柒对他点了点头,便是扬长而去,独留那掌柜的在那里心中疑惑。

君文俟与君文韬定然不会从正门出去,那两个侍卫以及明弈的小厮定是从后门带他们出去,而盘月楼后门恰好离那倌院很近,出了后门后转弯朝一个弄堂里去,再朝前走几步,便就是倌院了。

君柒走的是正道,是以,会比君文俟兄弟俩走得慢些,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计算好的是,她去倌院的时候,那倌院的老鸨子已经按照约定,给他的哥哥们梳妆打扮,好好教了,待到了晚上,便是大好时光了。

元治三十二年的最后一天,定会给这两兄弟一个非常难忘的夜晚。

季芸姑姑跟着君柒出了盘月楼,再朝前走了不少路后,才是开口,

“主子,这样待大少爷二少爷,是否是过分?”说实话,季芸是看不过去的,但她今天只是作为婢子跟在五小姐后面的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两位少爷再怎么荒唐可都是府里的嫡子,是君府的宝贝根,这样做,未免太不好了。

季芸本对君柒是欣赏的,但现在对她的印象却不十分好,总觉得这五小姐越了底线了。

君柒自然能听得出季芸这会儿的不满,也早就知道季芸会这般,她没停下脚步,也没回过头,继续朝前走着,看见路上摊位上好玩儿的还会停下瞧上两眼,也并未直接回答了她的话。

季芸也是沉得住气的,君柒现在不说,她也不着急,五小姐是一定会回答她的,因为,她代表的是老太君,五小姐再如何,也是不敢与老太君对着做的。

君柒还偏就要给季芸点威慑,暗里也是给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的老太君点威慑,一直等走过了快半条街,她才缓缓开了口,

“季芸姑姑不觉得,大哥二哥平日里太过被娇宠了么?不觉得哥哥们一事无成而胸无点墨么?不觉得哥哥们是该给一点教训尝尝了么?你看到方才他们连站都是没资格只能做人椅在那一群贵家子弟身边么?”

君柒语气平缓,陈述的是事实,也是令无话可说的事实,

她嗫嚅两下,大少爷二少爷实在是……。摇了摇头,便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君柒眼神朝她睇了一眼,知道这季芸这会儿才是真的‘服帖’了,才是真的朝倌院的方向而去。

对,给倌院余留出来的一个时辰里,包括这大段逛街探季芸底的时间,她要确定,季芸不会去了倌院因心疼君文俟君文韬而出声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身份。

季芸见君柒忽然转了方向朝来时去的方向而去,身子震了一震,她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是明白这五小姐方才的用意,这会儿,一会儿若是有什么震撼的事情发生,她都不会插足了。

五小姐今日要她来,怕是要的是她的嘴,可向老太君禀报的嘴,却也是要管住自己的嘴。

君柒到达倌院的时候,时间还没到一个时辰,不过也快是到了。

倌院外,君柒敲了几下,便有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给君柒开门,不是上一次给君柒开门的那老鸨子,反倒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年,上下扫视了君柒及其身后的季芸与兰瓷,试探着询问,

“可是早前来的公子?”声音清脆活泼,带着善意。

君柒点了点头,那少年便赶紧将门开大了一些,让君柒几人进去,

“掌柜的吩咐小童来接待三位公子了,公子送来的新人已经被掌柜的带去后院了,此刻呀,估模着正在教训呢,那两个新人,可真是能闹腾的,闹得我们院里好些小主子都是醒了。”

那小童边带着君柒几人朝前走,直接将他们三人带到了倌院的后院处。

“公子且在这里等着,过会儿我们主子会来,主子自会带公子去见新人。”

说完这话,那生的清秀的少年便福了福身子,离开了。

“小姐,我看这里邪乎的紧,大少爷与二少爷真的被……?”兰瓷憋了半天,见现在也没外人,总算是问出来了。

“过会儿就是知道了。”君柒的视线,并不在兰瓷身上,反倒是在左侧前方不远处的地方,

明弈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出来的,当她看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在那里呆了很久了。

“弈皇子不知在暗处看了多久?”

君柒扬了扬声,高声询问那裹在黑衣下的男子,从盘月楼出来,这明弈,该就是在她们后面了。

“上次,王爷上次了本皇子一些珍贵的花沫,那花沫,能让人浸婬在欲仙欲死中不可自拔,为仙人之物也。”

那明弈站在原地,靠在边上的红木柱上,却是答非所问。

君柒皱眉,却忽的记起上次茅厕相遇时,这明弈手中就是那着张油纸,正在将一些什么倒掉,

脑子忽的一闪,

不好!

君柒突然就觉得,自己不知不觉,被人撒下了一个大网,而自己正在网中,拉网的人,已经开始收网。

“王爷待弈皇子,果真是如同亲兄弟,这般珍贵的东西,竟也是会赏赐给皇子殿下。”君柒知道,自己在这明弈面前早已曝了光,恐怕从她一出现,这狡猾如狐的明弈早就认出自己是谁。

这一点,君柒怕是想错了,实则,更早些,明弈就知道了这一身男子装扮还拐带了两个丫头扮男装的人是谁了。

明弈笑而不语,转而背过君柒朝屋子里走去,徒留给后面的君柒一个水墨背影。

直到他到了后院那屋子前要推开门时,才是扭过头道,

“五公子不想进来瞧瞧?”

君柒没理他,带着两个丫头朝屋子走去,进了屋子后,明弈就在一边靠着,浑身泛着一股子懒劲儿,他的眼神并不在她身上,但却总让君柒觉得有双眼睛时不时地略带嘲讽地朝她看来,她每次抬眼去看明弈时,他却总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

这屋子的结构有些奇特,中间是镂空的,下面是一个地下室,只不过是公开的地下室,站在上面,就可以看到地下室里的一切。

就比如现在,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两个兄长被三王的两个侍卫以及明弈的小厮半逼半诱地穿上了倌院里里的倌公子们穿的薄纱的长衫。

君文俟与君文韬虽无能,相貌却还是不错的,这么一打扮,确有几分姿色。

季芸在一边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手握成拳状,握得紧紧的,却没开口说什么。

“五公子接下来想做什么?”明弈别有意味地拉长了语调问君柒,

“弈皇子既是如此熟悉倌院之事,那必是知道五君接下来要做什么。”君柒也别有深意地回他。

明弈轻笑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君柒后,便拍了拍手,下面明弈的小厮听到后,便与那两个侍卫说了些什么,君文俟与君文韬便被带了出去,不过,不知是被带到了何处。

“倌院的规矩,晚上戌时开张,五君公子如若想看成果,恐怕…。”明弈说完不等君柒回又道,

“果真最毒女人心,今夜乃年夜,你真是舍得让自己兄长在倌院度过?”

明弈这话,带了些微凉的叹息。

既然戌时才能来,这会儿君府里该是要开始有节目表演,共等年夜喜庆了,她便想带着兰瓷与季芸回府了,听到明弈这么说,哼了一声,

转身朝前门走,待走了两步,似想起什么才是说,

“弈皇子连国都不能回,可是念国想家?”

说完,推门出去,明弈站在原地,久久不语,许久之后,才觉身子都是僵硬了,他脸色微冷,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屋子里燃的香点完了,炭火也似乎快灭了,有些凉意,他有些微恼,即便是大宇国的人如何奚落都始终不曾变色的明弈忽然便是恼了火,

“点香!燃炭!”

说吧,拂袖离开。

如上次一样,两人背道而驰,不过一个是朝屋里,一个朝外走。

……。

回到城门外不远处停放马车的地方的时候,才过了半刻钟而已。

君柒远远看到,马车夫不在马车旁呆着,他身边躺了一个浑身脏黑的人,马车夫离他有些距离,捂着鼻子似乎在说些什么。

“那臭人竟然还在?!”季芸诧异道,原先还以为那臭人会自己离开,没想到一直在等着她们回去,只不过没在马车上。

君柒没说什么,来到车夫面前的时候,车夫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小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君柒出城的时候,自然在来时的成衣店将租借的衣服还了回去,重新穿上来时的衣服,是以,这车夫始终知道她们三是俏丽的大姑娘。

“这人在小姐们走后便爬下车了,”车夫老脸皱成一团,很是心疼自己的马车,“车上都是一股子味儿,小的怕是回去得冲洗好久才是能洗干净这味儿。”

君柒还没说话,也没靠近那臭人,那臭人就扑到她脚边,死死不松开。

她问他话,他也不回,执着而顽固。

君柒活了那么多年,没遇到过这种事,也没被人如此缠着,从前谁敢缠住她?

“小姐啊,这可怎么办?”那车夫见君柒神情有些不悦,而那浑身散发着臭气的人又如此纠缠不禁替君柒发愁,他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又说,“这人是赖上不走了,不如小的去叫府衙里的人来?”

车夫替君柒出主意,方才就和这人相处了好一会儿了实在是不愿意再多呆,那一股子的恶臭味,实在是令人作呕,就是最脏最臭的茅坑里的屎味儿,都没这难闻。

“你在这庆华与帝都之间奔波,可是记得这么个人过?”君柒开口,却是问这人的来历。

听此,那车夫赶紧就是摇头,

“小的可是从没见过,若不是小姐今日让小的来接这人走,小的还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如此臭的人!”那车夫愁眉苦脸,就差捶大腿哭天喊地了,他又说,“就算小的见过也决计是不会忘记的!”

君柒无奈,这车夫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人来历,不过也是,这人是她从那地方捡来的,这车夫的模样,也不是那种会去那奢侈地儿的人。

“我……。我……。”

这一瞬间,君柒是动了不管这人心思的,现在自己的事情基本已是处理完,不似方才因着这人儿耽误了时间,她也不是圣人,什么人都收,再者,有这心,如今也没这钱。

但就在她犹豫的这瞬间,地上那僵持了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的人,忽地便是开了口,只是声音暗哑,说出来的字就像是那种生了锈的铁相击发出的粗重声音,那种铁锈似的感觉,让人听着心头十分不适。

地上的人就像是拼着股劲儿,平生最大的劲儿就用在此时的嘴上,

“救我。”

他抓紧了君柒的鞋子,终于是说出了这两个字,没有任何新奇,也没有任何盼头。

“世上那么多人,每日路过花街柳巷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是我?”

君柒如此问。

要救一个人,花费的不止止是精力,还有金钱,她现在可是一穷二白,根本没有多余的金钱去救,君府也没有多余的闲钱去养活这么一个闲人,如若她要去救他,那就只能靠自己特殊的本事,那还未被自己完全驾驭的本事。

那人久久不语,或许是在蓄力,也或许在酝酿语句,也可能在深思,如何回答她,又可能,是在自问,为何偏偏是她。

两人就这么耗着,伴随着他们的没有花前月下的美好,也没有柳絮纷飞的浪漫,伴随着他们的只有一阵阵恶臭而已。

季芸和兰瓷是两个伶俐的丫头,感受得出现在气氛的诡异,便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站在君柒身后,

在这八尺之地都是恶臭的地方里。

久久之后,地上的人依旧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慢慢松开了手,之前因为和君柒较劲儿而拉得挺直的脊背一下子便是缩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那乌黑的一团便真的成了一团。

留在君柒鞋子上的,不过是一个脏黑的手印,以及那消散不去的臭味。

在他松手的瞬间,她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倒是留了两个丫头在后面有些目瞪口呆,似乎是不信这事情的发展,到最后竟是这样。

这会儿她们倒是不再嫌弃那人身上的浓烈臭味儿了,反而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些怜悯。

如果他求饶,如果他说些别的什么,那么她们会毫不犹豫地嫌弃和转身就走,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在沉思许久之后,却是松开了,松开了一个或许可以让自己离开这种尴尬境遇的机会,选择默默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然,君柒走了七步后,便是顿住,“车夫,麻烦将他搬上车。”

君柒这话出之后,兰瓷和季芸甚至那车夫的心骤然便是一松,竟是些许喜,已然忘却此人的臭。

而地上的他,本早已无望,听罢少女清朗的声音,一怔,接着,许久没有扬起的唇角勾了一勾,只是,没人看得到埋在杂乱头发下的那弧度。

很多年后,有人问君柒,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好心将一个废人臭人带回去,记得她是这样笑着说的,

“那味儿,可是一件对付敌人的利器啊!”那时候的她,比来时,锐角已是圆滑了许多,那时候,很多已经变了。

……。

……。

君柒回到君府的时候,府里的人多数都是在大院里头了,大院里传来一阵阵戏子婉转绵长的声音,动人韵味十足。

方才回君府的路上,路过安府时,君柒又亲自向安府外不远处的小贩打听了下安府最近的情况,却依旧没打听出什么,那些小贩整日为自己的温饱愁苦着,哪有时间顾这大宅里外的事情。

不过一个小贩的一句话,却让君柒心里留了个心眼,

他说,

“安府最近来往进出的人,比平日多,好几次安府的侍卫都将在安府附近的小贩打发走,让他们生意都是不好做。”

君柒始终觉得,君安氏的无故失踪,和安府有关,这是一种无来由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好在每年年前君安氏都会回安府拜年,这次她不在,待过了今天,再过两日,她便上前给姥姥姥爷舅舅舅母的去拜年去。

话说回来,回到君府后,最首要的事情,不是去见各家客人,也不是去向老太君禀报自己的两个的去处,而是,如何将那浑身恶臭的人安置。

因着这些思量,君柒并未从大门走,而是让车夫转了个弯,改而走了后门,马车停在后门的时候,一个留守在后门的小厮赶紧上前,

“五小姐。”那小厮机灵,看到外边坐了君柒的贴身婢子兰瓷,便知道里头是谁了,这大过年的,府里的一部分小厮婢子回家过年了,留了几个在府里,也派了个比较机灵的守后门。

那小厮一靠近马车,便闻到一阵恶臭味,但当着五小姐的面,也不好意思掩住口鼻,只能硬忍着上前,

君柒下来后,就吩咐兰瓷给了马车夫银钱,特地多给了几个铜子儿,那车夫自告奋勇道,

“都是大小姐,大姑娘的,这人,还是小的替小姐驮进去吧!”

君柒点头,这样最是好,又叫那小厮帮忙,

“与车夫一同将里头的人扶着,随我来。”

马车帘子打开,一阵恶臭将那小厮熏得倒退一步,碍于五小姐,不敢再后退,跟着那车夫将那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人扶了起来,跟着君柒走。

心里想,五小姐从哪里捡来这么个人,竟还是带回了府。

君柒想来想去,记起自己初来时的那个荒芜的院子,离君家大院及各个院子较为远,就将那人带去那儿,省得府里臭气熏天。

这儿本就是后门,是以离那荒芜的院子很近,将人带到后,君柒就打发走了小厮并嘱咐他谁也不能告诉,如若说出去,那便可以早日回家不必再来了,小厮忙点头称是,就跑着离开了。

车夫也走了。

走之前将那人搬到那间满是蛛网的屋子里的木板床上,现在还是冬天,这儿没点遮蔽都是大开着,一阵阵冷风吹来,还是怪冷的。

君柒又吩咐兰瓷去拿一套小厮的衣裳来,让季芸去取点热水来。

而床上的人依旧如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拿来这些东西后,君柒便带着两丫头离开了,关上木门前,她留下一句,

“你有的,只有你自己。”

随之而来的,便是关门声,在这安静的地方,显得有些空洞。

床上的人脏黑的手握了握,又松了松,终究是握紧了。

……。

离开那地方后,君柒顺道回院子换了双鞋子,洗了洗手,难得地抹了点香。

那味儿,的确是难以忍受。

去前院的大院有两条路,一条是大道,一条是小道,小道是捷径,君柒不想让人注意到她,便选了小道,带着季芸与兰瓷几下穿过小道,从后面到了大院,众人的身后。

季芸弯着腰,站到了老太君身后,而兰瓷则带着君柒到自家小姐的坐席之处。

君柒作为君府的嫡系嫡亲小姐,坐的地方自然是在老太君附近的,在第二排的地方,君柒的身侧是两个姐姐,两个哥哥的地方是空着的。

她刚坐下,便听到身后有人的窃窃私语声,

“听说这就是前些日子回来的柒姐儿,”

“我去年见过柒姐儿啊,可不是现在的样子。”

“听说可是厉害,就是她将老太君从青灯居里拉出来的。”

“呦,那真是比她的两个姐姐厉害多了。”

“你可真是逗趣,那两姐妹就是废物,没人要的。”

“嘘,别说了,就在前面呢!”

几声寂静过后,便是一阵刻意放低了声音的轻笑。

兰瓷听着这些,十分为君柒不平,却也觉得自己无力辩解,她们说的,好像都是事实。

君柒也没理会,流言蜚语而已,终究会被时间冲散走,她比较关注的是,林大管家与方氏的事情。

人都这样一种怪癖,当自己如何激情如何慷慨地谈论某件事,而当事人却是毫无反应时,他们便自己也生了无趣,便会自己断了这议论。

就和现在一样,那几个小姐别有用心地想看到君柒奋起而反驳,那她们便又有戏可以看了,今日可是大日子,人都是在这儿,那君柒今日若是闹了,老太君也是不依的。

可惜,君柒并不在意,更准确的说,现在这时候,根本不将这些小事儿放在心里。她扫了一圈这里的家眷,才是在老太君身后那一排里最左边的地方看到了方氏。

这方氏今日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其他日子里总希望自己一身光鲜,整个君府妻妾无人能敌的样子的她,在今天这个明明可以用来当做大出风头的日子却穿得简单朴素,若不是君柒眼尖,或许一下子还不能从这一群花红柳绿里找到这方氏。

她特地看了看方氏的头顶,找了一圈,如她所料,只是簪了平时便是最喜欢的金蝶簪,在阳光下璀璨发光,随着她脑袋的动作那金蝶似要翩翩起飞。

就算她有比那金蝶簪名贵百倍的紫玉簪,她又怎会有那样的胆子,却簪上?不过是藏着掖着自己对镜欣赏罢了,更何况,如今,这二姨娘怕是连自我欣赏都是不能了。

君柒在想,若是方氏知道,那紫玉簪是她取走的,不知是会何反应呢?是焦虑紧张还是大不了破釜沉舟地拼一把?

念及此,便伸手模了模一直在自己怀里好好放着的紫玉簪,那簪子的点缀并无新奇之处,就连纹路,或许还比不上一些精致的金簪银簪,但,新奇名贵的地方,却就在于这紫玉,有了这紫玉的圆润光滑细腻而美好,那得怎么样的后天雕琢,才能比得上?!

若是她现在拿出紫玉簪,再在众人面前将自己猜测到,彻查到的公布,那这方氏立即会败得声名全无,这府里的林大管家,也会骤然之间失掉一切。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没到那最好的时机。

紫玉簪落入了君柒的手,那方氏便成了被动的一方,只能随着君柒而动了,而君柒,如一头伺机而动的豹子,随时等候着最好的时机,便来个猛兽出山,一下子将方氏吞入大口,永无翻身之地!

方氏所做一切,实则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妻妾斗争罢了,只不过,她斗得不是该斗的人,争得也不是能争的人。

君柒将袖笼中的紫玉簪又悄悄收了回去,从外头看来,一点看不出方才她的动静。

前方的戏正热闹,她回来的时候,就是知道,那君筱雨与君筱雪早就被老太君罚去跪夜了,对此,她很是满意。

现在台上的戏,正是讲古代宫廷里,贵妃娘娘因失宠而与侍卫勾搭上的戏,那般旖旎的戏,竟是这么露骨大胆地在众人面前演了出来,不知是这大宇国的开放,还是这戏子的开放。

正讲到那贵妃醉了酒,半遮半掩地勾着侍卫,缓缓进了她的宫殿里,床帐刚落下的瞬间,刀剑相击的声音忽的响起,原是皇帝知晓了贵妃与侍卫之事,当初捉奸来了。

结局还未唱到,众人却都是心知肚明,这接下来会如何。

君柒看着这一出戏,忽的觉得有意思,这挑戏之人,不知是什么心思,才会在这般日子里,不挑一个喜庆的戏,却挑了这么一个带了些旖旎情意的戏。

院子里响彻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却如何都比不得人心里的戏婉转多姿。

这厢戏声婉转动人,那厢却安静祥和。

榕桦院里,苟氏的房门紧闭着,里头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有咳嗽声,每隔一段时间,便不轻不缓地传来,让闻者都替里头的人心疼。

“三夫人,您让奴婢做的事,奴婢已经做好了。”

从榕桦院的侧门鬼鬼祟祟地闪进了一个较小敏捷的身影,那身影看去有些熟悉,只不过远远看去,并不能看清是谁。

那人进了榕桦院后,榕桦院里自有人接她。

两人相接后,朝四处看了看,才是迅速朝苟氏的房间而去,一下闪身进屋,连屋子的开门声,都没发出。

苟氏的屋子里,并不像屋子外头一样喜气洋洋,屋子外挂着红灯笼大喜字,而这屋子里却干干净净,简洁大方的家具摆设,并无过多花瓶字画装饰,苟氏的房间,简单地比男人的房间更简单,

如同往常一样,前屋里没人,那两个丫头掀开珠帘,到了里屋,才是见到苟氏。

这里屋更是让人惊讶,里面除了毫无喜色之外,更是在最上头处,有三个挂着白花的灵牌,在外头这般热闹的氛围下,这屋子里的景象,显得尤为诡异异常。

而下面的蒲团上,正跪着一个人,他穿着素青色的衣衫,身上没有任何喜色点缀,赫然便是向来冷清高贵的苟氏,只不过她现在脸上的神情不是往日的无谓与淡泊,反而是一种浓烈的恨意,眼底灼烧的悲痛,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那三张灵牌上,没有任何字,如此生生看去,倒是有些渗人。

“咳咳~咳咳~”

里屋的床上,传来两声规律的咳嗽之声,那沉闷隐忍的咳嗽声,让人禁不住一阵心疼的苟氏的咳嗽之声,只不过这一次却并不让人觉着心疼了,只觉诡异。

三房苟氏明明是在这蒲团上跪着,那从床上床帐后传来的咳嗽声,又为谁的呢?

“你且记得,在方氏那里做好本分,别让人怀疑了半分。”

苟氏的声音,有些严厉,严厉地丝毫不像平日里的她,以往是清冷而疏离,那此刻便是冷艳肃然,只从声音里便透着一股子威势。

“奴婢时刻谨记,不敢逾矩半分,更不敢背叛三夫人。”那婢子的声音有些哆嗦,但说出的话却信誓旦旦。

苟氏点头,她身侧的丫头紫儿便将她扶起,

“我苟氏一族被灭门已有二十余载,年年今日,便是我噩梦巡回之时,我寄予你的虽是小事,却是环环相扣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你切不能被人发现。”

苟氏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低垂着的头的侍女,一字一句就像是从心肺里挤出来一样,让人听着害怕。

“奴婢谨记在心,二夫人并未发现,奴婢已经窥见到其事。”

苟氏点头,冷笑一声,那自诩聪慧的方氏,怎会知道黄雀在后的道理。

“奴婢有一言,不知可说不能。”那婢子上前一步,话里透着犹豫,苟氏点头应了,让她说。

“但说无妨。”苟氏整了整衣衫,在灵牌旁的红木椅上做好,拿起一旁的小酒杯,往地上倒,

“奴婢以为,二夫人斗不过死而复生的五小姐,不知三夫人可否另有棋招?”那婢子看来在苟氏这头,还是有一定地位,否则也不敢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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