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易凌风已经离开浮生城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凤舞文学网)
那rì,桥头婆婆因情绪激动而昏死过去,雪谷神笛在确定桥头婆婆并无大碍之后,决然离去。
这几rì,奈何桥酒楼还是开门迎客了。
江湖酒楼,本应该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掌柜本想,若是有客人,必定会知道一些消息。然而这几rì却显得冷清,不是没有客人,只是从这些客人嘴里,听不到一点儿有用的消息。
夜里打烊后,掌柜都坐在大堂里,整夜整夜。昏暗的烛火将他本就沧桑的背影,映得格外萧条。
苏夜雪照看桥头婆婆睡下,走到大堂便瞧见掌柜只身坐在那里。
犹豫片刻,她还是走了过去:“掌柜的,回屋歇着吧。”
掌柜摇摇头,叹了一声:“睡不着啊。躺着床上,心里堵。”
“别太担心。”苏夜雪硬挤出一个微笑,然而说着话,心却一个劲儿下沉,像掉进一个无底洞似的,“他说过,十万赏金是我的。所以他现在肯定还活着。”
掌柜抬起头,看看苏夜雪,沉默很久。红烛泪一再滚落到烛台上,火光也有些淡了。苏夜雪挑了挑烛心,听到掌柜叹息一声:“丫头,到了那个时候,你千万……要杀了他。”
苏夜雪没有说话,然而手一抖,却把蜡烛暗灭了。
她没有立刻拿出火折子点灯,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黑暗里。
“哎……”
又听见了掌柜的叹息声,不知道是不是这几rì里经历的事情太多,苏夜雪已经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
她什么都想不到,脑子里确实满满当当的。胸腔里总是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让她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其实她只是跟易凌风比较熟络罢了,她何必去在乎裴逸轩的生死呢?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应该要承担后果。但是,为什么她还是会担心呢?
苏夜雪,你应该要淡定一点。这个世界的一切,你不过是个看客罢了。看客吗?真凉薄。
她低头,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火折子亮了,然而还没有点燃蜡烛。
“嘭”一声巨响,一个人冲了进来。
苏夜雪被吓到,火折子掉在地上,大堂又暗了下来。
黑暗中,一股血腥味儿迅速地蔓延。
“裴爷,是你吗?”黑暗中,掌柜站起身来,疾步往门口走去。
“别过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阻止了掌柜,“这个店,以后是你的。”
要不是这个回答应了掌柜的问题,苏夜雪根本就听不出那个声音,竟然是裴逸轩。
“裴爷……”
“怎么样,匕首准备好了么?”裴逸轩拖着疲惫的步子,往苏夜雪的方向走过去。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血腥味越来越浓重,本来以为自己都麻木了的人,恐惧地后退着。颤抖的声音徒劳地阻止裴逸轩靠近。
“呵呵,赏金十万两,以后你也不用担心欠掌柜银子了。”裴逸轩已经站在苏夜雪面前。
即便没有光线,苏夜雪还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她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浑身浴血。她眼眶又湿了,她低头看着裴逸轩身上的一处伤口:“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是什么人啊!伤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你不会痛吗?你不会感觉到痛吗?”
苏夜雪能感觉到面前这个人几乎都站不住了,但她不敢扶他,那件衣服都已经看不出本来到颜sè了。然而即使她不抬头,她也感觉到了那个人在自己额前轻笑。
“声音小一点,别吵了婆婆休息。”裴逸轩把苏夜雪往外拉,苏夜雪一直想要反抗,却根本不敢碰到他。跨出了酒楼,裴逸轩还是向掌柜交代了一声,“替我跟婆婆告别。我这样子,就不去见她了。”
“裴爷,别……”
“别劝了,你也混过江湖,裴某就此拜别。”
苏夜雪抬头看着那张戴面具的脸,她突然间觉得这个笑容,那么残忍。于是她开始挣扎了,剧烈地挣扎:“我没有匕首,我也不要杀人。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求求你,裴逸轩,你放开我……”
裴逸轩还是笑着,在苏夜雪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抬手去抹苏夜雪脸上的泪:“别哭,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就当再帮我一次。”
苏夜雪摇头,躲开裴逸轩的手,自己用袖子擦眼泪:“不要,我以后再也不要帮你。我就是不要帮你。”
“你听,那些人赶来了。难道你要让掌柜动手么?桥头婆婆万万不会答应的。”
苏夜雪只知道摇头,她只听得到风声,和裴逸轩压抑地喘息声。
一把匕首递到苏夜雪手里,沙哑的声音却还是谈笑风生:“就知道你不会准备,我给你准备了。你当是成全我,我会感激你的。”
“我不想杀人,你不要逼我!”苏夜雪还在挣扎,但是她看到了,那天围攻裴逸轩的人,都纷纷赶来。
“你这逆贼,还想往哪儿跑!”双斧洪飞怒道。
裴逸轩裴逸轩背对着那些人,不再理会。也不再劝说苏夜雪,硬将匕首塞到她的手里。他强迫着苏夜雪将匕首抬起来,渐渐靠近自己的胸膛。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
夜间月sè不明,追击而来的人看不清裴逸轩在干什么,只是听到哭腔。
“jiān贼,你快将那姑娘放了!”
“阿弥托福,裴施主已是满手献血,切勿再造杀孽。”
苏夜雪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一寸寸没入裴逸轩的胸口,然而她反抗的力气却如此微不足道:“裴逸轩……别这样……”
“jiān贼,你还要执迷不悟么!”双斧洪飞想冲过去,却又担心裴逸轩伤了那个姑娘。
第一圣手骆冰瞅准了位置,连发三枚暗器。
“裴爷小心。”
“娘!”
“婆婆!”苏夜雪生生看着桥头婆婆挡在裴逸轩面前,然后倒了下去。
原来,桥头婆婆并没有睡着。听到外面吵闹,披了件外袍便赶了出来。桥头婆婆这几rì劳思伤神,身体越来越差,便由掌柜搀扶着。
然而刚刚走出那奈何桥酒楼,看见骆冰发出暗器。
桥头婆婆腿脚本不利索,然而这一刻的速度,竟快得惊人。
闻声,裴逸轩大惊,拔出匕首便转身,胸口的伤疯狂地往外冒血,他却还不在意。扶着桥头婆婆蹲去,急忙封住其穴道:“婆婆,你……”
苏夜雪看到手中那已红了大半的白刃,惊恐地扔掉。
“孩子,婆婆老了……”桥头婆婆本想想平rì里,抬手模模裴逸轩的脑袋,然而手抬到一半,便摔了下来,遗憾地闭上眼睛。
看着这一幕,骆冰心里冒出一些愧疚,不由地皱起眉头:老人家,我无心伤你。
裴逸轩咬牙,明知道桥头婆婆已经去了,这一切都是徒劳,却还是固执地按着伤口:“不会的,婆婆……你不会死,不会死……”
“啊!”裴逸轩仰天长啸,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划进面具里面。没有人看到。
风渐渐大了,明明是八月秋风,竟有着刺骨的寒意。平rì里的风带着桂花香,而今夜,却掺杂着一阵浓烈地血腥味。伴着这声长啸,少林僧人和东亭十二豪杰,竟都微微一颤。
裴逸轩将桥头婆婆的尸体小心地放在地上。
“婆婆,逸轩今rì便让这些所谓正道之士,统统给你陪葬!”裴逸轩完全撤开了压制魔xìng的内力,眼睛开始变红。裴逸轩站起来,看着苏夜雪,目光如冰:“我再说一遍,要么我死,要么……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