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终于,血sè布条还是将那双血sè的眸子盖住了,在裴逸轩的脑后系了死结。(凤舞文学网)苏夜雪为裴逸轩戴上了斗笠,血sè布条幸免被雨水冲刷,竟然真的让裴逸轩平静下来了。裴逸轩的眼前一片血红,引出了他诡异的笑容——似乎真的要看到人间地狱,他才甘心。
瞳硬生生接下一掌。即使他已运起全身功力抵挡,无奈裴逸轩内功修为远远超过他,再加上裴逸轩体内放肆的魔xìng,这一掌几乎收了他剩下的半条命。
瞳几乎是飞了出去,不过他较苏夜雪来说,多了一点点的运气。他撞在了猎影身上,那是个软垫子。他看着朝自己跑来的漪,瞳强撑着弯了弯嘴角,却忍不出咳嗽一声,一股血箭突出唇齿的重围喷了出来。
瞳靠着猎影,毫无气力。每一次呼吸,肩胛胸口处的伤,心肝肺腑之间都会传来剧痛。他真想就这样倒下去,一了百了,可是他舍不得。
瞳费力地抬手去擦漪的泪水。瞳张口几次都不曾发出声音,于是歇了歇,才再开口说道:“不哭,我绝不会扔下你一人。”
瞳遣漪去看看苏夜雪,自己终于还是撑不住,靠着猎影滑坐到地上。但瞳还拼尽最后的气力握着剑,疲惫不堪的眼皮千斤重,却始终未坍塌下来,谨慎地盯着裴逸轩的任何一个动作,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猎影一动不动,就立在原地稳当地站着。瞳全凭倚着猎影的腿,才能坐得稳。那双摄人心魄的瞳孔,在这段单方的对峙中,渐渐失去了神采。眼睛依旧睁着,依旧盯着站在原地的裴逸轩,然而眼神已经还是涣散,死亡的气息慢慢爬出那双眸子。
哐嘡一声响,长剑从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惊醒了瞳。他拾起剑,忍不住咳了两声,血又溢出他的嘴唇。
另一边,漪将苏夜雪扶起来,却被苏夜雪推来了。
“你快带瞳回去,我留下来照顾他。”苏夜雪自己都站不稳了。被这么一撞,她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内伤”。她明明不敢大口的呼吸,每一次吸气,肺腑都疼得厉害。然而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身子极度缺氧,拼命促使她深呼吸,反而引发肺腑更加尖锐的疼痛。
“别闹了!你留下,便是剑下亡魂。若你死了,我们怎么跟裴大哥交代?”漪也很混乱,若将裴逸轩一人留在此处,她也不忍。只是……只是这局面他们根本控制不了,一切需要从长计议。漪是很不喜欢苏夜雪,然而她真的不想苏夜雪白白牺牲在这里。
苏夜雪突然凄凉一笑,完全少了她平rì里那股子乐观豪气:“如果他清醒不了,也没有必要交代什么。”
漪往前一步,想干脆制服苏夜雪,直接将其带回去。瞳伤得极重,又受了裴大哥一掌,再这么耗下去,他那还能撑得住!
苏夜雪仿佛料到漪的意图,早早往后退了几步,身子虚得她差点儿停不下脚步:“你别管我,我不会走的。何况我回去也帮不上忙,我回去最大的作用,就是给菀宁添麻烦罢了。让我留下,至少你们想到法子后,要找他也方便些。”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苏夜雪觉得:真累!
漪真是被苏夜雪气笑了,这个丫头真会说话,她就记挂着自己担心菀宁这一点,一次一次刺激自己,然后让自己顺着她的陷阱走进去?漪不禁怀疑自己是个无知的孩童,那么多年的江湖阅历,竟被这个苏夜雪设计了。
然而漪明明知道前面又是苏夜雪铺好的“陷阱”,有些烦躁的她还是跳了下去。漪转身朝瞳走了去,不再对苏夜雪劝说:“随你吧。”
可是倔脾气的,不只是苏夜雪,还有猎影。
漪真是yù哭无泪,她现在好后悔自己将马留给那三个人。瞳如此重伤,猎影又根本不肯走……
心急如焚,漪无措地看向瞳。
然而瞳却很是欣慰地笑了起来,叹道:“这家伙明明是个混蛋,咳咳……偏偏猎影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他是裴大哥。”漪撑着瞳一步步离开,还是挂心地转头看了看。说真的,此刻她真的很气猎影,然而她又并不气猎影。那种矛盾的心情,就像她也想要留下来守着,却必须离开。或许瞳也如此,若不是伤重至此,他定不会离开半步。
毕竟裴逸轩在他们眼前,他们是心安的。
苏夜雪三步一休息,五步一停歇,终于还是挪到了裴逸轩身边。闷咳了两声,苏夜雪低声唤道:“裴逸轩……裴逸轩,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虽然一声一声喊,苏夜雪却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
别看裴逸轩脸上,依旧像平时那样,总是一副笑着的模样。但是现在的苏夜雪很清楚,这个人真的不是裴逸轩。一个邪恶的魂住进了这副躯壳的大脑,占领了裴逸轩的所有。
苏夜雪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心理医生。如果她是,那是不是就可以把此刻的裴逸轩,当成jīng神分裂患者来治疗呢?
呵,异想天开!
然而裴逸轩的脑袋微微转动,许是被声音吸引,那张脸转过来,面对着苏夜雪。
苏夜雪抬手捂着嘴巴,这一刻她真是……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但她继续呼喊,便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小心地碰了碰裴逸轩,确定他不会再暴走,苏夜雪才又靠近一点,搀着他的胳膊,扶着他离开这个地方。本来苏夜雪还有担心,然而,裴逸轩竟真的乖乖跟着自己走了。
猎影跟在后面,苏夜雪时不时回头看看,然后冲猎影笑一笑。
脚下踢到了什么,原来是裴逸轩的面具。苏夜雪将面具捡起,又将它戴回了裴逸轩的脸上。
继续拉着裴逸轩离开,苏夜雪就想找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从昨rì便处于这场大雨之中,一直到此时此刻——裴逸轩身上的衣物,湿得透彻。
走了许久,走得好累,却终于见到一间小屋。那应该是平rì里猎户们暂住的居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小床,有桌子有椅子。
苏夜雪不自觉地酬谢神恩,兴奋得很。
将裴逸轩安置在桌边坐下,又月兑去蓑衣,再将她保护得很好的包袱取出来,放在桌上。
包袱一打开,真是让人膛目结舌。包袱里有好几个白瓷瓶子,那些是菀宁用来装外伤药的瓶子,白瓷瓶边是一大顿绷带布条。
大包袱里面还有个小包袱,里面居然塞了许多个包子馒头。
先给裴逸轩检查了伤口,本来打算将破了的衣服撕开,然而苏夜雪顿了顿,环顾四周,确认了这个窝里没有衣服,苏夜雪便停手了。
接下来的事情,实在让苏夜雪感到头皮发麻——为了保全裴逸轩身上的衣裳,她只得将那件衣服月兑下来,才能为伤口上药。
苏夜雪思想可开放了,帮裴逸轩月兑件衣裳而已,她倒是不在乎啥。只是裴逸轩的腰带,也算是十字星剑的剑鞘。设计得太过于复杂,足足让她研究了半炷香的时辰,才将那腰带解开来。
觉得自己满头都是汗,苏夜雪扯着袖子擦了擦脸。
看着那条腰带,苏夜雪第一次有点儿悔了:她留下就是为了当个老妈子么?她脑子有病呢吧?
药粉洒落在伤口上,裴逸轩的身子猛地一震,应是剧痛引起的反应。
“疼……疼啊?”看着裴逸轩的反应,苏夜雪赶忙问道。然而没有任何回应,裴逸轩安静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