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朵莲花不知何时围绕在我的身边,倒影在夜潭之中,宛若莲灯飘荡于水面之上,泛动着动人的光泽。
收回远处的目光,怔然伸手,一朵白莲落入掌心便随即消失。正自讶异,闭眼再睁开之时,眼前却已不是那如梦的景象。有些怯然地收回手,怔怔地将大殿之内窃窃私语的朝臣们收入眼底,一时之间不能明白发生了何事。
那如梦似幻的画面,莫非只是我脑海里臆想出来的情景,可是为何会这般真实?
抬起头,众人皆是以着惊异的目光看着我,而大殿内却安静得听得见微弱的风声。下意识地向晨希的座位看去,却见到他踩着微乱的步伐向我而来。
“若辰?”冷峻的深眸含着一缕凝思和忧虑。
“呃?”愣愣地看着已至面前的他,不能理解大家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出现这种异样,“怎,怎么了?”
晨希偏冷的俊容稍微恢复了些暖色,他将视线移至我不知何时交握起的双手,再到我面前的离弦琴,双眼中的眸色渐渐深沉。
“晨希……”心有惴惴,正想起身,一声清脆的掌声在殿内响起。
“哈哈……本王这是到了仙境了吗?”一个恣意潇洒的笑声自殿内蓦然传开,“奕国果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除了这里,怕是再难听到这般仙乐、见到如此奇景了吧?”
奇景?不解地偏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坐在奕王的左下方。
他一身白衣胜雪,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韩岛主。你说是不是?”只见他微扬起唇,目不斜视地盯着晨希,一张童颜显得异常天真。
微微侧身,心下莫名地瞥向他,安国国君?
他方才所说的奇景是怎么一回事?
抬眸的瞬间。恰好撞上晨希毫不掩饰的目光。我不由地一愣,随即垂眸轻笑。安国国君方才的对晨希的问话,就如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哈哈……”忽然,奕皇爽朗低沉的笑声传来,“安国奇人异事众多,千层岛山清水秀,琦国亦有盛誉已久的奇门遁甲之术,这些都是我们奕国望尘莫及以及可望而不可即的。”
“奕皇过于谦逊了!”晨希半转过身,清冷依旧地言道。
奇门遁甲之术?心下顿时了然,看来九宫八卦阵在虞怡容眼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罢了。
耳畔听着大家互相吹捧之声。沉思之中的我总觉得有道锐利如剑的视线直直地向我而来。收回心神,凭着直觉抬眼扫去,正好对上祈翼风摄人的目光。蓦地一愣,发现四周投注在我与晨希身上的目光陡然多了起来,才察觉我与晨希这样站着有多不合宜。
有些忐忑地转眸看向晨希。只见他淡眉轻拢。深眸里那毫不掩饰的关心让我心里流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意。
对着他轻柔一笑,屈了屈膝,正想移身向台下退出去的时候,听得晨希在我耳边轻声道:“今晚,等我。”
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与他擦身而过。
“韩岛主与右相千金相识么?”皇后微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顿了顿身,随即继续向前走去,希望皇后不会为难晨希便好。
“认识。”晨希淡淡地回了声,低沉的声音好似春水骤然间滋润了我略显干涸的心田。
羞涩一笑,我能感觉到他投注在我身上的灼热视线。
“福伯。”片刻之后。身后的他沉声唤道。
听到晨希的声音,我不由地偏身看去,只见福伯手上端着一盒子,稳稳地走向大殿内。那是什么?
当晨希掀开盒盖之时,一阵七彩之光霎时闪耀了整个大殿。
撩开珠帘,隐身其后,讶异地看向那闪烁着彩光的锦盒。不知为何,手腕上的心魄此刻也散发出绚丽的光芒,似乎在与那锦盒中的东西相互呼应。我快速伸出右手拉了拉衣袖,将心魄包裹其中,而后牢牢地握在左手手腕之上。
“这是什么?好神奇啊。”珠帘内的各家女眷纷纷站起身,对着大殿中央的锦盒惊叹莫名。
“是啊,老夫可从未见过此等物品。”坐在大殿两侧的大臣们同样惊讶无比。
一时之间,凌霄殿内人声鼎沸,就连龙椅上的奕皇亦不禁趋身探来。“韩岛主,可否告知此乃何物?”
晨希盖上盒子,容色淡淡,“龙珠。”
“龙珠?”彩光渐渐淡去,四周传来一致的抽息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龙珠?”
“哎呀,这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啊。”
龙珠?心下轻颤,垂首看向手腕。心魄似乎能够感应到龙珠的存在,莫非,它真的如祈翼风所言,是龙宫之物?不着痕迹地向后瞥了眼,身后的那些女眷应当没看到我手腕上的异常吧?
“听说拥有这龙珠之人必能夺得天下,统一天地大陆。”轻滑的男音一起,便压制了殿内的骚动。只见那安国国君举起酒樽轻抿了一口,而后神色自若地继续道:“韩岛主竟然将此宝物献给奕皇,可谓是何意呀?”
抬眸向那童颜君主看去,好犀利的言词!
“这只是市井传说,安王何必当真?倘若真如安王所言,在下相信奕皇也定不会有负于这颗龙珠,不是么?”清清冷冷的声音如一缕清泉,让众人回味。
晨希,他,竟是不在意这天下的么?深深地看向台前的晨希,一丝微笑悄然浮起。
“哈哈,龙珠虽然是世间难见的瑰宝,但是一些市井传言却也不可全然相信。”奕皇缓缓坐下,声音沉稳而又平静,“既然是韩岛主的美意,朕也不好推辞,那……就收下吧。”
“是。”站在他身侧的公公恭谨地应了声,便走下台阶,接过福伯手中的锦盒。
“既然如此,本王恭喜奕皇荣得一宝啊。”安王起身,深深地作了一揖。
朝臣大悟,亦纷纷起身,“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浅浅地松了一口起,转身向先前的座位走去。还未待我落座,德宁公主快步走到我跟前,以着蔑视的眼神斜睨了我一眼。心中不解,却已见她走上前忽然掀开珠帘,隔空唤道:“母后。”娇柔的声音里有着撒娇的意味。
收回目光,对仰头看来的大娘投以一笑,而后缓缓坐下。
此时,凌霄殿内因德宁公主的呼唤恢复了短暂的宁静,晨希亦已坐回原位。
“怎么?”大殿之上的皇后莞尔一笑,“你也想给你父皇献礼吗?”
“呵呵~~女儿倒真心想为父皇送上一份寿礼。”德宁公主站在珠帘前,娇声说道:“母后,您知道女儿对琴艺这方面也有所研究,可否让女儿也试试这离弦琴?”她突然伸手指着圆台上善未撤走的离弦琴问道。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不觉地抬头向皇后看去。
“这……”坐在奕皇身侧的皇后,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而后向我看来。
迎视她的目光,忍下心里莫名的不安,微微地笑了笑。皇后这是在征询我的意见么?可是……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事实并非如此……
“母后,就当是女儿送给父皇的寿礼了,好不好嘛?”德宁公主跺了跺脚,撒娇的语气让殿内大臣们都为之动容。
“皇后娘娘,老臣也早就听闻公主如今的琴艺与三殿下的如双王妃可以一较高下,倘若公主殿下弹的也是这离弦琴,想必会比方才那位尹姑娘弹的更为动听些吧?”一位身着藏青色官服的大臣起身对着上座的方向躬身道。
我忍不住笑了笑,这马屁拍得是否也过早了些?
离弦琴,的确不是凡品,可是,一切都要讲究缘分……
“既然德宁想要以此作为寿礼献给父皇,父皇自然欣然接受。”奕皇难得开颜一笑,挥了挥手道:“你母后善未同意,父皇替你准了。”
糟了!眉心微蹙,直直地看向奕皇,心中叫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谢父皇!”德宁公主开心地行了个礼,站起身后,她足尖点地,像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落在圆台上。“德宁在此献丑了!”稳住身的她,站在在圆台上屈膝行礼,随后走至离弦琴旁,款款入座。眼眸微弯,她的唇边漾起一缕惑人的笑意。
只见她轻抬藕臂,细长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地勾了勾,混沌的琴音随之响起,并未如想象中的清脆。听琴音竟是如此,她柳眉微蹙,双手平抬,凝神弹了起来。然而,离弦琴所发出的声音不但木讷难听,其间似乎还夹杂着莫名的愤怒气息。
琴音在凌霄殿内轰然传开,众人皆惶惶地面面相觑,坐在琴旁的德宁公主亦讶然得不知所措。
目光不由地锁在离弦琴上,心底隐隐为之生疼。为什么除了愤怒之外,我还感觉到它全身都散发着无尽的怨恨与悲悯?
莫非这古琴的主人曾今真的有过一段悲戚的境遇?难道……
方才我所见到的那个幻境,便是这离弦琴在同我诉说一个属于它的故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