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地听着奕皇与安王的谈话,同时亦分神查探四周的动静。当听到安王即将宣布他看中的姑娘之时,我这才徐徐地收回心神,抬首看去。却不料,眼眸抬起的瞬间,竟直直地撞上安王所射来的视线。
心里一颤,所有分散的心神霎时回拢。眉心不禁拢起,悄然地避开他的视线。
真是糟糕,他看中的不会是我吧?
“左相尹夯忠的千金,尹若辰。”铿锵一声,平地而起,难以计数的视线因为安王的这句话而陡地汇集在我的身上。
果真被我猜中了!转头向他看去,毫不回避安王调侃的视线,心里猜想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大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凝重与诡异,转眸之间,只见晨希眉目微虚,整个人散发着出前所未见的冷意。我不由地一愣,下意识地微缩起双肩。惨了,惨了,不知为何,看到晨希这种神情,我的心会莫名地急剧跳动。忍不住一阵吞咽,我有一种预感,今晚不会好过。
“这……”奕皇捋了捋长须,而后若有所思地向十殿下看去。
“奕皇似乎有些为难?”安王拍了拍折扇,挑眉看向奕皇。
“这让朕的确有些为难。”
“哦?可否告知原因?”
奕皇沉吟了片刻,起身负手走下龙椅,“朕的第十个儿子祈侯渊至今善未纳妃,皇后今晨恰好同朕商量要在今日的降诞宴上为尹若辰与小儿赐婚。”
“竟有如此巧的事?”安王随之询问。
赐婚?我愕然地瞪大双眸,一时难以回神。这可是上天在惩罚我先前的好奇之心?怪我扰断了一段姻缘么?上天确定那是一段美满的姻缘而不是孽缘?
“什么?”半晌才反应过来的十殿下忽地站起身。无心顾及被他打翻于地的酒樽,急急开口,“父皇,儿臣……”
“渊儿,听到父皇将为你赐婚。是否也太过于兴奋?”奕皇沉了沉声,目射寒星,面色不悦地打断十殿下几乎就要吐出口的拒绝。
“父皇!”
十殿下面色急切地还想再开口,却被三殿下祈啸寒出声阻止。“十弟!”他面容肃肃地起身将十殿下摁坐回座位上,以着极低的音量喝斥道:“冷静些。”
安王瞥了眼转身回到龙椅的奕皇,而后勾起唇向十殿下缓缓踱去,“十殿下似乎还有话要说?”他那白皙的童颜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不疾不徐的音调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果殿下对此桩赐婚不满意,不如将尹若辰让给本王如何?”
他的话音方落。一阵阵的抽气声在殿内陡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猜疑嫉妒的言语。
丝丝的冷意从四面八方而来,令我不由自主地交握起双手。徐徐转眸,淡淡地扫了眼身侧对我指手画脚的朝臣妻女们,将她们嘲讽似的表情一一地漠视在身后。而后陷入沉思。
我与安国国君素未谋面。他为何会看中我呢?
不解地摇了摇头,向祈翼风看去。只见他眉头紧拢,似乎是在思索奕皇为何会将我与十殿下凑成一对。
唉,举起茶杯晃了晃杯中早已冷却的茶水,心底莫名异常。奕皇明知我是祈翼风身边的人,他如此做,目的究竟是什么?
“奕皇,韩某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要办。”晨希突兀的言语使得大殿内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哦?”奕皇放下手中的酒樽,眼中闪烁着睿智而又警惕的光芒,“不知韩岛主所指的是?”
“求亲。”清冷的音色。简单的两字顿时让安静的大殿变得异常哗然。
瞪大眼眸,怔怔地迎上他柔和而又坚定的目光。晨希……
奕皇一愣,似乎完全没料到晨希会如此回答,“这……”诧异过后,只听得他开怀大笑,“想来是我奕国女子的贤淑美艳远近闻名啊,不然怎会获得两位国君的青睐?”
乐声不知何时停止,舞女们也早已退出了宫殿,奕皇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之内久久回荡。不知为何,在我听来竟有些血腥之味与似有若无的杀伐之气。
各路女眷与朝臣纷纷诧异地互相耳语,似在猜测晨希所属意的女子。
“这可真是巧了,韩岛主又是看中了哪一家姑娘?”大殿之上的皇后娘娘诧异地笑问道。
晨希眉梢微动,淡淡开口,“尹若辰!”
心口轻颤,他的声音好似含了香气的清风轻柔地缭绕在我的心田,祛尽了那深深隐藏的苦涩。
“什么?怎么又是她?”声声震惊与不解在空气中此起彼伏。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在殿内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有两道炙热的视线与一道冰冷的视线在空中相会,一时间,火花四射。
“若辰,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大娘趋身前来轻问,连身边的其他女眷也侧耳倾听。
“呃?”我僵硬地扯了扯脸,“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垂下头,苦恼地皱了皱眉,这下可怎么办?可是再抬眼之时,却见大娘一脸怔怔地注视着我的发梢,似乎有些困惑。“大娘,怎么了?”
“哦,没事。”大娘困惑地将目光自我的头上移开,摆了摆手道。
“韩岛主竟也看上了尹若辰?”奕皇声音骤沉,一改先前平和的脸色,道:“可是朕也已于今晨答应左相将尹若辰许配给朕的第十个儿子。作为一国之君,朕怎么能够对此食言?”
“是是是,陛下的确已经答应本相将小女许配给十殿下。”一直保持沉默的尹夯忠陡地起身,对晨希与安王鞠躬道,“多谢韩岛主与安王对小女的抬爱,尹某先在此拜谢了。”
“父皇……”还未待我发作,一直惴惴不安的十殿下再次起身,方想抗议却又被三殿下一把拉下。
冷冷地看了眼尹夯忠,这个老狐狸!再看向奕皇,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莫非……与祈翼风有关?
想着便向祈翼风看去,而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注视,不露声色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悠然自得地继续他一人的美酒世界。收回目光,困惑地微蹙眉心。祈翼风,似乎有些反常……
“欸~~尹相切莫如此。”回到座位的安王举起酒樽,“即便奕皇已经允诺你会将尹姑娘许配给奕国十殿下,依本王看来,无论是身在皇家亦或是平民百姓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重量,可是小儿小女的意见才最为重要。”他偏头看向十殿下,笑得一脸坦然,“十殿下,你觉得本王说得如何?”
惊异地紧紧盯着坐在上位的安王,这番话,从一个古人口中吐出,着实让人吃惊。再转眸向十殿下看去,只见他欲言又止。
淡淡一笑,缓缓起身,走至台前,隔着珠帘道:“启禀陛下,民女其实并非是真正的尹府三小姐,实乃尹夫人的养女。让民女悲痛不已的是,民女的兄长于不久前遭遇劫匪而不幸离世。都说长兄如父,若辰应当为兄长守孝三年才是,怎敢谈婚论嫁之事?还望陛下成全。”
“并非真正的尹若辰?”奕皇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沉默了片刻,面容肃肃道:“面对今日的情景,朕一时也难以决断。既是如此,朕便准了你的守孝之心。不过在此三年之内,不可离开京城半步。”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我缓缓地输出一口气,屈膝道:“谢奕皇成全。”随后,向我的座位退去。
这阵风波过后,凌霄殿又恢复在一片觥筹交错声之中。不断浓郁的酒气,再次将我我的头熏得昏昏沉沉。
“尹姑娘。”忽然,一声轻柔的低唤在身后响起。
诧异地回身看去,只见琦国公主虞怡容与德宁公主相携而来。起身,行礼,“尹若辰参见德宁公主、静安公主。”
“尹姑娘不便多礼。”虞怡容笑容煦煦,伸手道。
“哼!”而站在她身侧的德宁公主则对一脸不屑地对着我哼了哼,对着我身后行礼道:“德宁见过姑姑。”
“免了免了。”大娘起身将她扶起,“哎呦,好久不见,德宁是长得越发标致了。”
“呵呵。”德宁绾了绾耳侧的碎发,眯眼笑了笑,“谢谢姑姑。”
“哎呦,德宁何时学会了这般客气?”大娘牵过她的手,轻柔地拍了拍。
虞怡容对我点了点头,浅笑着上前走了两步,“怡容拜见长公主。”
“免礼。”就在大娘扶起虞怡容之时,两位皇宫女婢向我们款款走来,其中一人手中端着异常华丽的酒具。
心下微怔,暗暗祈祷……
然而,老天似乎不是怎么眷顾我。
当那两位宫女来到我们身边时,身着青色宫装的宫女将另一粉衣宫女手中的酒具一一摆好,并往其中注满酒,随后躬着身,缓缓退了下去。
身侧的德宁公主快步上前,同时以着颇为羡慕地眼神对我说道:“尹若辰,没想到你如此好命,竟然会让韩岛主与安王对你同时倾心。”她左手取出一杯,右手取过另外一杯向我递来,“本宫与你也所谓不比不相识,喝了这杯酒,就当给本宫一个安慰,如何?”话音方落,她的笑容徐徐僵住,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我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