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大闹平安镇3
韩剑兰低垂臻首,似初进洞房的新娘子,她因江明玉言语调侃,更是娇羞无力,不敢正眼看江明玉。虽然她曾经盼望有朝一日与江明玉同枕共衾,却没料到这一切来得这样快。这太突然了,也太快太早了一点。她颤悸,害怕,同时又盼望,渴求。
少女的情怀总似诗。
然而她没有特定的韵律。
“呯呯”的心跳声敲击着耳鼓。
寂静,人说寂静是死亡的复活,是活人的死亡。谁愿意死亡,谁愿意死静呢?
此时,要是有一只鸟儿叫一声,也会打破寂静,解除难堪,但是,事与愿违,不但没有鸟语,连虫啼也没有。
江明玉叹了口气道:“兰妹不愿意,玉哥也不勉强,这儿有两床被子,我们各拥一被,互不侵犯,岂不是好!虽然玉哥不是关云长,但是请兰妹放心,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韩剑兰无声无息地月兑去身上衣物,赤条条地钻进被窝,静待江明玉。静静的,如同春天无风的日子,韩剑兰似盼雨的佳禾等待江明玉给她爱的滋润。
静静的,如同春天无风又无雨的日子。
韩剑兰睁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注视着黑洞洞的石室顶端,仔细地倾听身旁江明玉均匀的鼾声,少女的心被无形钢锯来回拉扯着,逐渐地破成两半、四半、八半。泪珠儿不争气地挤出眼眶。
次日天明,江明玉与韩剑兰都起得极早,江明玉微笑着说:“兰妹,昨夜你没睡着吧,也难怪,少女脚头睡着个臭男子。”
韩剑兰低头不语,忙着梳理秀发,她不急不缓地装扮自己之后,径直走到昨日进餐的石室,在右椅上坐下,林中鹰早已打来洗脸水,恭敬地送到她面前:“师付,您洗脸!”
韩剑兰忙接过脸盆,捞起手巾洗去面部泪痕,尔后,便传授林中鹰回龙镖法。江明玉整日无事可做,但又无法逃了出去,只好陪着韩剑兰呆在墓穴中度日。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这一天晚上,韩剑兰吃罢晚饭,开言对洪尘啸说:“本姑娘这几天已将基本功法粗略介绍给小鹰了,师父引进门,功夫自练成。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还要靠小鹰自己努力了。”
“师父,你不能走呀,弟子还只初入皮毛,怎么能够就舍弟子而去呢?你这一去,叫弟子跟谁去学呢?”林中鹰急急地央求。
“鹰儿快跪下!”洪尘啸喝道。
林中鹰规矩地跪了下去,口中连连道:“师付,弟子纵有不周之处,你也可以提出来我今后改正呀!”
韩剑兰忙起身拉林中鹰,但是,林中鹰硬是赖着不肯起来,非要韩剑兰答应他。韩剑兰叹了口气道:“并非师付不教你呀,实是为师还有要事要办呀,这十天我也是念你们爷孙诚恳相求的份上强留下的。其实为师在此度日如年,苦留往我的身,也无法留住我的心呀!中鹰,今后你也不要叫我师父了,叫我一声姐姐好了。”
“师父,你别这样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纵使你今后永远不授我武功,你也永远是我师付。”
“韩女侠,求你看在我们爷孙俩孤苦伶仃的份上,将鹰儿带出去,让他随你们一道,在你身边修练,老夫给你磕头了!”洪尘啸说着作势欲磕。
“唉呀,这样可折杀小女了。”韩剑兰抢前一步,拦住洪尘啸,回首望着江明玉苦笑。
洪尘啸见韩剑兰望着江明玉,误以为她在征询江明玉的意见,忙喝令林中鹰给江明玉磕头,求江明玉答应带他学武。林中鹰膝行数尺,移至江明玉面前,“咚咚”地磕了几个头,口中呼道:“江叔叔,你答应我吧!”
江明玉被困石室,甚觉窝火,见林中鹰给她磕头,也不阻拦,直到他磕了个够,这才淡淡地说:“免礼。徒儿是拙荆收的,带与不带由她,我管不着。”
“林中鹰听着,如要随为师出去学武,处处要依我言行办事,你做得到吗?”韩剑兰冷冷地问。
“只要师父带弟子学武,万事由师父主张!”
“黄脸皮怎么办?”
“在师付面前绝不黄脸!”
“好吧,看你的实际行动如何!起来吧!”韩剑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次日天明,洪尘啸早早地备下早餐,为韩剑兰等人饯行,他又为林中鹰备下一柄宝剑和镖囊,让他带着防身练功用,众人在洪尘啸的陪伴下走出地穴,他们来到地面,看见自己的座骑拴在二株巨柳下。当即牵马走出柳林,径奔官道,步入大道,众人握别,认镫上马,径奔就近小镇而去。
三人在小镇马市上买了一匹姻脂骏,配了一付鞍鞯,辔头,供林中鹰座骑。林中鹰骑上神骏的姻脂骏,神采飞扬,兴致勃勃,陪同其师付径奔太行山而去。
这一天,三人三骑行至平安镇歇息,店小二非常热情地接待他们。三人将座骑交给骡夫,便在店中临窗的一付干净座头坐下,吩咐店家烫酒炒菜,不一会儿,伙计端来酒菜送到三人桌上。三人连行半日,此时正是饥肠辘辘,饥不择食,吃得非常香甜。
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少爷在众家丁的拥簇下挤进店中,众酒客见他们见来,如鼠避猫般纷纷离去。店小二陪着笑脸过来问道:“张少爷,您吃什么菜?”
“问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快给本少爷拿来!”张少爷大摇大摆地走到正中的桌子上坐下,口中怒骂:“娘个x,这桌子怎么这么脏,再不收拾干净,少爷可要砸店了。”
跑堂的忙跑了过来,打躬作揖道:“少爷息怒,小人这就收拾。”言毕连忙清扫桌子上残汤剩菜。
锦衣少年站起身,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傲慢地斜视各处酒桌,见四座皆空,不由得意地揪须而笑,他的目光停留在江明玉等人所占的席位上,见他们安然如故地吃喝,根本未将他的到来当作一回事,浮在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他缓慢地踱了过去,便欲发作。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到他面前,奴颜婢膝地说:“少爷,酒菜已经上齐了,请您进膳吧!”
恶少回首盯了韩剑兰一眼,回身走到桌前,端起酒杯,再次踱到江明玉的桌前,故作斯文地说:“二位相公和这位小姐,在此小饮,不如移樽过去,我们共品佳酿,诗酒唱合,咏曲击瓮,赋诗吟曲,岂不胜过独斟自酌吗!”
“江某粗顽村夫,生性愚昧,琵琶不精,更不慬沽酒击瓮,赋诗唱和,乞相公见谅!”江明玉停杯投箸道。
“笑话,既在世上走动,怎么会不知丝竹之乐,诗酒之妙呢?舞起乐凑,沽酒诗出。相公既已举觥畅饮,定有绝世丽章孕育月复中。”张少爷笑着说。
“如君所言,君定是诗书满月复,才华横溢的饱学之士,不知相公酒后又咏出多少千古绝唱呢?树有长短之论,人有贤愚之分,又岂可一概而论呢?”江明玉正色道。
“既然这位相公不会咏诗论文,那么这位小姐定会咏诗喽!请小姐移驾,与少爷我平品佳酿,同咏华章,不知小姐意下如何?”张少爷嘻笑着对韩剑兰说。
“承蒙不弃,盛情相邀,小女子怎好违命。不过,我这位朋友也喜杯中之物,他不前往,教我独吞,于心不安。乞相公原谅。”韩剑兰微笑道。
“哈哈!既然如此,我移樽君前,与诸君共醉尔。你们快将酒菜搬到这儿来!本公子要陪这位小姐饮一杯!”张少爷回首吩咐道。
管家仆人一齐动手,只一会儿,便将酒菜搬了过来。张少爷兴高采烈地替韩剑兰等人斟满酒杯,色迷迷地说:“祝小姐芳华不老,青春永驻!”
“姑女乃女乃老与不老与少爷无关,还是祝少爷长命百岁为妙!”韩剑兰笑微微地说。
“小姐典雅可爱,本相公好生爱慕。如果小姐不弃,请到寒舍作客。”张少爷色迷迷地盯着韩剑兰道。
“徒儿何在?给这位少爷揩揩嘴。”韩剑兰微笑道。
“小姐,我怎好叫你的下人伺候呢!”张少爷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待会我叫一乘暖轿抬小姐到我府中去!”
“林中鹰在此,谨遵师谕!”林中鹰猛地跃起,“啪啪”地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张少爷两个响亮的耳光,张少爷面上条件反射般显出几道血红的指痕。
张少爷捂着暴涨的脸皮,怒喝道:“张杰何在?代我教训教训这野小子。”
人群中跳出一个精壮的汉子,横眉瞪眼地叫道:“张杰在此,遵少爷令逾,现在就教训这野杂种。”说话间扬起右手,狠狠地向林中鹰击去。
林中鹰运气于腕,挥手相格,张杰一掌击在他腕上,他嘻嘻一笑,嘲讽道:“给你家林爷搔痒啊!这太轻了,再来一下吧!”
张杰右手被震痛,龇牙咧嘴地摇晃着手腕,待腕关节疼痛稍缓,再次挥左手向林中鹰击去。未料到掌到中途,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劲气挡了回来,奇痛钻心,牵肠扯肺。
“英雄豪杰何在?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张少爷怒喝道。
当即从人群中跳出三个锦衣家将,挥拳舞脚,径奔林中鹰攻来。张杰见又添助手,神情大振,骄横扈跋之情又生,腾身跃起,使出连环腿,径踢林中鹰心口。这一脚虽然出自张杰之手,无甚威猛之处,但是他是竭尽全力,外加身体的冲撞力,少说也有三百斤。虽然林中鹰坚强如钢似铁,但是如被踢中,也是不好消受的。
只见林中鹰双掌齐挥,身子灵巧地一旋转,英、雄、豪、杰四人似四条麻袋般飞出丈外,跌得头破血流。他将身一攲,避开张杰的连环腿,朗喝一声:“家奴走狗,去吧!”
喝声毕,虎拳挥,一掌拍在张杰的上。张杰惨叫一声,似一片枯叶般飞掠过几张桌凳,落在墙角的一张桌子上,马上碗碎碟破壶倒,一片哗啦哔哨之声。
“打不得呀,我的东西啊!”店小二搓手焦急地呼道。
“打坏东西本公子陪你!”张少爷恶狠狠地说,“你们是金兵探子,快快拿下。谁立头功本公子赏纹银一百两。”
“好个公子,吃人饮放驴屁,老夫林中鹰乃中原人氏,怎甘作人鹰犬,出卖国土呢!”那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才干得出来的事呀。”林中鹰怒极,拍案击凳,甚是凶顽。
“哈哈,看你小子还真有几下子呢,待老夫教训你,不然你不知盐是咸的,姜是辣的。”管家月兑上锦衣华服,交给仆人,露出健壮的肌体。但见他端起酒壶,咕嘟咕嘟地喝了一气,猛地将酒壶作兵刃抛出,酒壶挟雷带电,似一座小山一般径奔中鹰飞去。
“轰”地一声脆响,一去竹筷飞起,巧妙地撞坠酒壶,酒壶落地,破成瓦砾,竹筷却折向飞回,落到韩剑兰手中。
林中鹰见师付出手,神情振奋,抖起神威,虎掌一挥,紫檀木桌角应声坠地。他厉声喝道:“谁敢妄动,此桌便是楷模。”
众家奴见状,莫不咋舌瞪目,张惶无措。管家见众人胆破,不由心寒,鼓起勇气挥拳向林中鹰上路击去,林中鹰避开凌利的掌势,顺势挥右手擒他腕关节,管家缩掌挥拳,直捣林中鹰耳门,耳门本是人体接受外界音像的关键部位,如被捣中,非死也残。
林中鹰听见耳畔风起,情知不妙,忙中一个狮子摇头,避开来拳,一攲身,双掌齐发,劲力骤吐,疾拍张少爷腰肋和前胸,这一招,威猛无俦,挟雷带电,中者轻责重伤,巧妙地避开双掌,竭尽全力挥起右脚,向林中鹰踢去。林中鹰似一皮球般飞上九尺高空,于空中乘势扭动身躯,巧妙地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