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鹏飞、陆文仲、江茂华三人起床后,便在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吃了早点,然后又回到旅馆等陆诗昆来领他去推销“龙江酒”。
一会儿,陆诗昆如期而至。大家便先到沈记布行又取了四坛酒,同时送了夏金山和沈文轩四坛酒,让夏金山和沈文轩也帮忙宣传一下,看能否找到推销点。
陆诗昆跟夏金山与沈文轩父子俩寒暄了一阵,便带着江鹏飞三人抱着酒步行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同喜酒楼,这是陆诗昆经常来赶饭局的地方。陆诗昆跟这家酒楼的老板并不很熟悉,只不过是见面认识而已。但这家酒楼比较有名,顾客较多,生意兴隆。江鹏飞就觉得这样更好,省得人家是因为冲着关系而应承生意,只要自己的酒好,价格合算,人家自然就中意,以后的生意就好做,市场自然就打得开,有了这家酒楼的推销,不愁“龙江酒”的销量上不去。
正好,酒楼的掌柜在,掌柜姓严,大名就叫严同喜。陆诗昆便跟这位严掌柜介绍了情况。严同喜很爽快,当场让江鹏飞开酒,亲自品尝了一下,觉得味道确实不错,便问价格。江鹏飞报了一个价,严同喜合计了一下,觉得划算,便应承了下来。江鹏飞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其实,这里面还是陆诗昆起了作用,陆诗昆起到了一个中人和保人的作用,有了陆诗昆作为中间人,买卖双方便拉近了许多距离,最起码不用担心商品的来路问题。而以前“龙江酒”作坊的人到江川来推销这个“龙江酒”缺的就是这种中间作用,酒再好,没有中间作保的人,人家也懒得跟你牵连,毕竟好酒有的是。
就这样,江鹏飞尚未出门,先为老丈人寻找到了一条出路。双方约定半个月后送酒过来。那四坛酒便留给严同喜慢慢品尝。
离开同喜酒楼,江鹏飞便决定先写封信回去,好让岳父龙裕淳有所准备。
接着,陆诗昆又带着江鹏飞三人前往一家棉纺厂,参观了一下半现代化的纺棉生产线,还了解了一下棉花的各种品质,使江鹏飞的心里更有了底。
陆诗昆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陪着江鹏飞四处转悠了一天,还打听好了去河州的商船,确定了去河州的线路,决定明rì正式起程去河州。
中午,四个人便在外面的一个小饭馆简单地吃了一餐饭。
晚上,沈家设家宴招待江鹏飞三人,顺便也邀请了陆诗昆。江鹏飞便将剩下的二坛酒也带到了沈家,作为见面礼,先前的那四坛酒是因为请沈家人帮忙宣传办事的缘故而支付的酬劳,不与这两坛相提并论。
席间,大家畅所yù言,相谈甚欢。夏金山便谈到近期要回龙江去一趟,商谈一些家事,沈碧娟在家催促了好几回了,这边可能就完全交给沈文轩打理了。
夏金山已年过花甲了,虽然祖籍江川,但他毕竟是入赘沈家,百年之后,还得入土龙江,与沈碧娟白头偕老,故此,夏金山垂暮之年还得回龙江。
江鹏飞听说夏金山近期要回龙江,便想委托夏金山带个讯回去,于是,便将在江川找到了酒的销路的事情告诉了夏金山。夏金山便说小事一桩,让江鹏飞修书一封,他夏金山好带回去转交给龙裕淳。
接着,大家又谈到有关工商业经济的时事,说到了近期许多买办人员开设工厂与手工作坊的事。陆诗昆也将近来军队在扩充兵员的事告诉了大家,大家便分析可能是又要打仗了。这战火纷飞的境况对行商可是非常地不利,倘若行商受阻,那工商业也就受到牵连,经济发展又得停滞不前。
叹惜归叹惜,生存归生存,再怎么水深火热,rì子照样得一天天地过。
散席后,夏金山和沈文轩跟江鹏飞结了一下帐,约定明rì到柜上兑付。陆文仲则将那天沈文轩垫付的车钱还了沈文轩,大家很是互相推辞了一阵,怎奈陆文仲执意要还,沈文轩也就只好收了,从而显示出了陆文仲的人品和xìng格。
回到旅馆后,江鹏飞连夜磨墨修书一封,将联系“龙江酒”销路的事情以及这两天的情况和下一步的行动作了个简要说明,让龙裕淳作好应对销售的准备。信是写给龙裕淳的,但信封上却是注明由江鹏举转交给龙裕淳,这样,夏金山只要将信交给在隆兴酒楼里当差的江鹏举就可以了,省得给沈家人添麻烦。
次rì,吃过早饭,准备了一些干粮后,江鹏飞三人便打点了行装,退了客房,来到了沈记布行。沈文轩已经在商铺里等着。沈文轩将结账的钱款兑付给了江鹏飞,江鹏飞便将写好的书信交给了沈文轩,让沈文轩转交夏金山带到龙江去。
由于现代银行系统尚未普及,私人钱庄所开设的分号也尚不健全,行商之人大多还是携带现金去交易。因此,江鹏飞只能将现钞银元带在身上。由于是初涉江湖,交易额不敢做大,江鹏飞所带的资金相对来说还是不算多。江鹏飞的计划是等将来线路模清楚了,便将资金全部转为货物,在路上不携带现金,也就是去一趟押运的是这种货物,来一趟押运的又是另一种货物,来回不走空。
一会儿,陆诗昆带着江雅灵赶了过来。陆诗昆到公益局上班的地方打了一个“卯”便携同妻儿一起过来,都是至亲,怎么着也得送一程。
于是,一行人辞别了沈文轩,分乘几辆脚力车,离开沈记布行赶往码头。
从江川到河州的水路航线是从金江起航,再转入大运河北上,然后再从大运河转入浑河,由浑河西行到河州,有顺水也有逆水,整个航程大约八百七十公里左右,比陆路多出一半的路程。航运码头便设在金江的江川西码头,商船基本上是机械动力轮船,有一定的安全xìng。
到了西码头,众人纷纷下车。船票是昨天购买好的,开船时间大约为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江川——河州的水运航线为隔rì开,每两天一班,今天刚好轮到起航的rì子。去河州的航船已经停靠在了码头边上,许多乘客正在登船。
离别双方寒暄了一阵,江鹏飞、陆文仲、江茂华三人便向陆诗昆和江雅灵挥了挥手,各自道了声“珍重”与“一路平安”之类的话语便毅然向轮船走去。
上到船上,见陆诗昆和江雅灵带着儿子依然伫立在码头,江鹏飞三人便再次向陆诗昆一家挥手,示意陆诗昆和江雅灵回去。陆诗昆和江雅灵夫妇俩看着江鹏飞三人进了船舱,稍再停留了片刻,这才热泪盈眶,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码头。
说是商船其实就是客船,只不过没有铺位而已,乘客均是席地而坐,分两个客舱,一等舱和二等舱。一等舱内限定的员额少,里面有几条固定的长椅子可供船客坐卧,二等舱则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块大甲板,其中远离一等舱这边的一个角落里围设了两个蹲位,方便男女如厕。
江鹏飞三人购买的是二等舱的船票,这样,既便宜又人多安全,且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从江川到河州得航行两rì两夜,沿途设有几个重点停靠码头,方便乘客上下船,吃睡则均是自我解决。江鹏飞三人找了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席地坐下,审视着周围的乘客。这其中,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均有,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孤身一人的;有成双成对的,也有结伙成团的;有穿长衫的,也有着短装的;有光鲜洁净、穿戴整齐的,也有衣衫不整、破烂不堪的。
商船一路缓行,离开金江进入大运河后,但见运河两岸柳树成行,随风摇摆,大有“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感觉,不免让江鹏飞泛起了一股思念之情。
江鹏飞三人采取两睁一闭的措施轮流着休息,饿了就吃点干粮,主要是烧饼和馒头,另外准备了一点牛肉和酱菜,再就是带了三壶冷开水。yīn历十月已是初冬时节了,天气渐渐变冷,越往北越冷,到了晚上更甚。三人抱团取暖,挤着一堆。天冷,食物也冰凉,吃东西只能一点一点地嚼,嚼热了再下咽。很是艰难。
一路上行船平安无事。到了第三天早上,商船离开大运河,进入浑河。
江鹏飞看着浅滩遍布、河床宽阔的河道,不免思绪万千,这便是曾祖江云彤曾经用来造福一方,最终又被其毁于一旦的所在。江云彤当年为了节省银两,不至于再向老百姓摊派苛捐,只能用朝廷下拨的银两省吃俭用地修筑堤坝,并且经常亲自到堤坝上巡视工程,将堤坝筑得固若金汤,到头来还是被洪水冲垮了。江云彤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苦于找不到证据,那堤坝其实是被官场斗争摧毁的,否则,江云彤就不会在朝廷中申诉无门。江云彤为官一生唯一得到的就是那一桩桩惨痛的教训,给子孙后代留下了无穷无尽、丰富多彩的失败经验。
中午,商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河州。乘客纷纷下船。
江鹏飞站在码头上向河面眺望了一阵,便带着陆文仲和江茂华去寻找饭馆补充能量。刚离开码头,便看见不远处围着一伙人,从中传来了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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