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鹏飞这次在龙江停留了三四天,有条不紊地将各项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首先是收购丝绸的事,江鹏飞的伯父江福海已经按照江鹏飞的要求将自家的和一些亲戚朋友的丝绸收集好,自家的丝绸的货款则作为江福海一家的股本让江鹏飞带去月兑销,其他亲戚朋友的丝绸货款则由江鹏飞全部支付,不赊欠,因为人家也等着钱用,江鹏飞也不想因此而失去民众的信任。
其次就是股资的事,这次入股的也就两家,一是江鹏飞的伯父江福海一家,二便是江鹏飞的岳父龙裕淳。两家均是以货物的货款作为股资入股,只是这些货物均要江鹏飞去代为月兑销,价格均已定好,总价也就是他们的股本了,若月兑销时,价格有变动便由江鹏飞全权负责和处理,多得自然归江鹏飞自己,亏了也由江鹏飞自己垫,等于就是江鹏飞已经收购了他们的货物,货款作为股资加入江鹏飞的这次营运。另外,江鹏飞的父母江福瀚和沈碧莲也将他们的一些积蓄交给了江鹏飞,作为江鹏飞自己的股本,龙仪清也将自己的一点私房钱交给了江鹏飞以增加江鹏飞的资金,这都是一家人,自然没得说。大家均相信江鹏飞,看好江鹏飞。
再就是帮手的问题,因为这次出行是个大动作,得再添一个人手,龙裕淳便将自己手下的一个名叫“柱子”的得力帮手推举给了江鹏飞。龙裕淳手下有三个车把式和两个随从最为得力,都是龙家村里的年轻后生,也都姓龙,是龙裕淳的本家,但血缘关系均已疏远,出了五服。三个车把式分别是“二虎”、“黑牛”和“石头”,这个“二虎”便是龙裕淳那辆锦篷马车的车把式,“黑牛”和“石头”便是另外两部简易马车的车把式。两个随从中,其中一个便是“柱子”,另一个则名叫“栓子”,名儿都差不多,乍一听,还以为是亲兄弟,其实不是。这五个均是老实本分之人,沉厚寡言的,有的是力气和车把手艺,肯卖力,做事踏实,是龙裕淳多年考察培养出来的心月复亲信。其中“柱子”脑袋瓜子比较灵活,也比较听从指挥,有一点江湖经验。这一次,龙裕淳要全力支持自己的女婿,也想看一下江鹏飞的真实本事,便把“柱子”推荐给了江鹏飞。江鹏飞也很满意。
起程这天,龙裕淳和江鹏飞照例告别各自的娘子。龙仪清这次因为有自家的伙计跟随着丈夫,多了一层安全感,又想到江鹏飞现在也是老江湖了,便放下了许多心,再没有那种生离死别的悲痛感,尽管还有许多牵挂和眷恋,但想到江鹏飞不久就会回来,也就稍稍安了一点心。
二个来小时后,主仆一行七人带着车队赶到了隆兴酒楼旁的码头。
江茂华和陆文仲照例在一条航船上等候,但这条航船并不是跑江川的长途航船,而是一条跑短途的私船,船体也比较大,足够运载那一百坛酒与那批丝绸等货物以及五六个人。船老大名叫伍敬德,伍柳村人,跟江鹏飞祖母江伍氏是本家。江鹏飞怕江茂华被人盯住了,这次便没让江茂华去联系航船,而是让江鹏举去安排,江鹏举便委托父亲江福海去安排,在起程的前一天联系好,再由江茂华到龙家村转告给江鹏飞,顺便确定起程的具体安排。
于是,众伙计将“龙江酒”一一搬运到航船上,丝绸已经在江家村就装载在了船上了,也是江茂华伙同江鹏举的家人一手安排装载的。
跟着,江鹏举带着江鹏飞的父母江福瀚和沈碧莲赶了过来,众人寒暄了一阵,便开始告别,江鹏飞照例接过岳父龙裕淳递过来的包袱行装,带领江茂华、柱子和栓子三人一起上了船。见众人站稳后,船老大伍敬德便启动航船。
江鹏飞等人便向岸上的龙裕淳、江福瀚、沈碧莲、江鹏举和陆文仲等人再次挥手告别,直至双方消失在各自的视线里。
由于是包船,航船顺风顺水,一路平安,很快便到了江川。
主仆四人将货物一一搬运到岸上,交了税、纳了捐。江鹏飞照例孝敬了缉私人员一坛酒,众官差满意而去。江茂华便去请车子,找了三部简易马车过来。
江鹏飞让伍敬德在码头附近等候着,因为还要让栓子捎带空酒坛回去。
于是,主仆四人兵分两路,一路由江鹏飞带着柱子押着两车酒赶往同喜酒楼交货,另一路则由江茂华带着栓子押着丝绸赶往西码头的租屋存放,顺便准备饭菜。江鹏飞押着酒车赶到同喜酒楼,这次酒楼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将“龙江酒”照单全收,并将货款全部付清,双方已是老交情了。既是老交情,江鹏飞也就答应严同喜下次从海州采购来的货物优先供应同喜酒楼。
交付完货物,江鹏飞便同柱子将同喜酒楼里的空酒坛装载上马车,辞别严同喜,押着空酒坛赶回了码头。跟着,江茂华陪着栓子带了点菜也赶了过来。
一般航船上均有锅灶,撑船的人歇工时便自己煮饭,菜便是现成的,热一下即可。江茂华按照江鹏飞吩咐在租屋里弄了两个荤菜过来,以犒劳船老大和伙计,还有栓子。众人均是感激不尽。
卸了空酒坛后,江鹏飞便打发马车回去。江鹏飞现在也称得上是这几辆马车的老主顾了,相互间都很熟悉,也算是有一份交情了。
于是,江鹏飞带着江茂华和柱子辞别了船老大伍敬德和栓子,回租屋吃饭。栓子便在船上同船老大和伙计共进午餐,然后再招揽一些生意赶回龙江。到了龙江,栓子只要将空酒坛暂时存放在隆兴酒楼就可以,等下次送酒来时再一起运回去。因为今天上午龙裕淳等人已经将隆兴酒楼里的空酒坛提前顺带了回去。
下午,江鹏飞留下江茂华在租屋看守,自己带着柱子到市场上又进了一批海州缺乏的货物,比如剪刀、刺绣、香扇、毛笔、雨伞、年画等等手工工艺品,然后又购买好了明日起程的船票。
晚上,吃完饭,江鹏飞仍是留下江茂华看守,自己又带着柱子赶到姐姐家辞行,顺便将存在江雅灵这里的资金全部取了出来,还有陆诗昆的入股资金。
陆诗昆和江雅灵夫妇俩将江鹏飞二人送出门外。为安全起见,江鹏飞二人各打了一辆脚力车告别陆诗昆和江雅灵赶回了租屋。
次日,江鹏飞三人早早地吃了饭,准备了一些干粮,便请了一辆马车将货物拉到了西码头,办好手续,便直接将货物搬运到船上,随船出发。
到了海州已是傍晚,江鹏飞三人顾不上吃饭,仍是先将货物搬运到江川会馆,卸完货已是过了大半个晚上,连日来的疲乏催促得江鹏飞三人在会馆内匆匆地吃了点东西便开始休息。
休整了一个晚上,三个年轻人的精力总算又恢复充沛了起来。
起床后,江鹏飞选了一家饭馆,点了几个好菜,美美地犒劳了江茂华和龙柱子一番,以弥补这两三天来的辛劳和疲惫。
吃完饭,江鹏飞便留下柱子在客房内休息,顺便照应一下货物,因为柱子初次出海,有点晕船,状态不是很好,还没完全恢复,自己则带着江茂华去推销货物。由于货物紧俏,一天下来,便将货物全部月兑销干净,并收取了全部货款。
期间,江鹏飞二人还在上午抽空到干货市场上看了一下,觉得货物不是很多,且价格也略有上涨,也没看到郑三海来,江鹏飞便感觉到有点不妙。江鹏飞便打算,若郑三海明日还不来,便亲自到武田镇去一趟。
到了次日上午,江鹏飞三人在市场上转悠了一圈,仍是没看到郑三海来,江鹏飞便决定亲自去武田了。
中午,江鹏飞三人吃了饭,退了会馆的客房,便直接赶到海州东码头,搭乘航船赶到了武田镇。下了船,又沿路打听着找到了郑家村,找到了郑三海。
原来郑三海生病了,卧了好几天床,人也瘦了一圈,但货却收购了不少,正等着郑三海病好痊愈后带进城里月兑手。
这一下,把江鹏飞乐坏了,马上转忧为喜,将郑三海这些时日收购好的干货全部包销,还不够。郑三海便向江鹏飞介绍了其他几家收购户,将那几家的存货也收购殆尽,这才差不多。于是,打包好暂时存放在郑三海家,等待装船。
江鹏飞三人在郑家村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便请村里的几个壮汉帮着搬运到了武田镇上的码头,装了船,一路顺水地赶到了海州城内。
这一次,江鹏飞将郑家村,也基本上是武田镇上的山货全部收拾了干净,且均是上等的佳品,满足了江鹏飞这次来海州的心愿,真有点天遂人愿的味道。
下午,江鹏飞留下柱子看守,自己带着江茂华到市场上又收购了一些墨鱼和干笋,顺便又在其他市场上转悠了一圈,这才打好船票准备明日起程返乡。
晚上,吃完饭,江鹏飞让江茂华陪着柱子四处去转悠一下,让柱子见识游览一番,自己则守在会馆内,清理一下账目,完了便静静地休息一下。
次日,主仆三人协调一致,迅速将货物拉到码头,办好手续,上了船,一路漂流过海,忍饥挨饿,颠簸了三天两夜,终于又顺利地到达了江川。
由于国内暂无战事,社会相对平静安宁,加上北洋政府这段期间重视工商业的发展,便努力创造一个稳定的社会经济发展环境,从而给了工商业一个发展的好时机,因此,江鹏飞这一路上均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吉祥如意的,没有发生一起兵匪劫掠的事件,很是幸运。江鹏飞的行商确实遇上了一个好时机。
不用说,江鹏飞这次采购来的货物很快便销售一空,且均是现金交易,没有赊欠,这是一次全面的大丰收,江鹏飞的行商事业步入了正轨。
主仆三人在江川又休整了一天,总结了一下账目,扣除了所有的花费,包括江茂华和柱子以及陆文仲的工资,减去本钱,便是纯利润了,利润率居然超过了百分之百,也就是说资金又翻了一番。
江鹏飞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原因,觉得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利润,是因为选择的商品均是紧俏商品,供不应求,月兑手快,节省了大量成本,且销售的毛利又高,也就是商品一进一出的差价大,所以纯利润才会高。当然,江鹏飞购销的商品,其价格并不是由江鹏飞自己定的,而是由市场决定的,这两地的差价确实就那么大,买卖双方也是自由公平交易,不存在任何欺诈行为,也就不能说江鹏飞是个不良商人,但要说他是投机取巧,那倒是真的。但是,做生意就是这种性质,有赚就有赔,因人而宜,只不过是江鹏飞比别人更有头脑和眼力而已。
江鹏飞将所得利润按股份分成,趁着去看望姐姐姐夫的机会,先将陆诗昆的那部分利润分给了他,并将账目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诗昆和江雅灵,两口子均是非常地高兴。陆诗昆便提议再扩大资金量,形成一个真正的财团或公司。
江鹏飞便说等过了年再说,现在有点太仓促了,另外,江鹏飞还想再考察一下其他地区的市场情况,尤其是海川,那可是一个国际大港口。
陆诗昆也赞成,并答应帮江鹏飞搜集一些信息。